黄檗禅师原著

慈法法师讲授

岁次甲午（2014）夏安居于华首放光寺

菩提眼小组整理流通

内容提要

禅宗教外别传，净土特别法门。慈师于本讲中不特揭示灵山一脉别传之旨，亦为彰显净土教法特别所在。无余赞美生佛心源，平等授予圆满果觉。于一乘义旨丝毫不赊，于苦海众生捞漉都尽。真可谓畅佛本怀，满足悲仰。师于前三夏传讲净土教法，今夏又提祖师心印，行人可得交相参契，明了大用，无念而念，不舍一切。如永明祖师言：有禅有净土，犹如带角虎，今世为人师，来世作佛祖。

传心法要闻记

出版策划：菩提眼小组

后记

第一集、功课缘起

安居第一天的功课我们用这种形式来作开始。往年学习内容基本上在安居前就定下来了，今年希望征求大家意见。因为我们这个时代人在大量信息的交流与作为中，对法的抉择、认知反而成为一种疲惫或者新的烦恼。接触佛陀教法原本是去除我们已有的苦、烦恼或障碍，令我们在人生中能透达、自主地运用人生、觉悟人生、利益世间。要是对机不十分准确，有时反而变成知识的负担。因为没有解决现下的心理、业相、种种烦恼，又带来新的知识积累，又是新的心业相续的增上缘或者缠缚。

去年讲《净土生活》这样的题目，希望我们在每一个现行中，如其副标题，能体会到法性的实质功德，不错过生命任何一个机会或者作为，使生命达到觉悟、恰当的作法与选择。

今年准备安居前，提出要讲“往生即无生”这个论。这是天台教传灯大师的著作，他用完整的天台教教义、教理，就是他的文句、文体、文言表达“往生即无生”这个提示，让人感到十分喜悦，洗礼心地。但天台教的语言体系十分庞大，要学这篇文章就要不断了解天台教语言体系，不然这篇文章与我们就有很大距离。所以这个因缘先放一放。

也有出家师父与居士提出学习《普贤行愿品》、《妙法莲华经》的《方便品》。文字都很优美，我们也比较熟悉。一用科判观察，又有很多名词名相。通过一段时间的碰撞，我们有了两篇过去祖师的文字，今天先让常愿师给我们读一读。大家感觉哪篇文章与我们更亲近，就可以择取哪篇文章来交流学习，这样有个互动关系。

（《传心法要》、《真心直说》读诵略）

我们听了《传心法要》、《真心直说》两篇文字，希望大家都参与这个法则，在学习认知过程中，真正能使我们疲惫的心、奔波的心、因为烦恼而烦恼的心、因为修法而烦恼的心得到清凉的休息。达摩祖师来到我们华夏大地，目的就是让这些学法而烦恼的人们得到休息，得到证道。

我们现在大部分人在念南无阿弥陀佛，以期一生往生西方极乐世界，成就无上菩提。现在又择取这样的法则，目的是什么？通过这些角度，看看这样的实相念佛法能不能使我们疲劳于烦恼业障的心、有为的心——包括修行的有为、善恶的有为、迷失的有为、被迫的有为——能不能在有为中得到无碍的加持？

这两篇文章内容乍听起来气势磅礴，无一尘埃。我们把它细细地与自己身心现状有个碰撞、接触与认知。可以在课下议论一下，敲定一个结果，这样学习起来就亲切。也可能不是这两篇文章，有更好的文章也可以推荐出来，最重要就是让我们这九十日学习无有空过，得到如实的学习实践法则的利益。

我们一直在讲阿弥陀佛教法，所谓依诸相庄严回入清净庄严，依清净庄严回入无染无造作的清净利益。突然听到这样宗下直破无始无明的善巧，可能许多出家在家的菩萨会有一些冲击。不管男众女众，下去都出一个建议，在这九十日中就有参与的意乐，或者直接参与这个学习实践过程。

这节课通过这两篇文章读诵，我们有个自身发心、学习、现状的思维与反观，这样以后学习中，会在公平的或者相互尊重、理解、参与的亲切状态下接触法则的实际利益，相互有个尊重的承接。若没有参与，往往在九十日漫长学习过程中有些不亲切感。参与很重要！这节课启发大家的反思与参与。

第二集、开章见体

我们礼敬三宝及历代祖师，加持大家于正见无有舍离，与法相应，能在学习过程中契于法则。

（一）黄檗禅师经历与佛门孝道

昨天大家选择了黄檗禅师《传心法要》，这是我们住众的一个抉择[1]。黄檗祖师传记我们要能了解还是有意义的，那样对教法的来源有认识。临济弟子遍天下，但是很多人对黄檗祖师若了解若不了解。在中国禅宗五支传播体系中，临济支在这个时代最为盛行，教法传播最为普遍。就是道德力量的支持，使他的法眷或者有缘眷属会在这个时代应运住世，熏修这些教法。这个教法本来没有离开我们现前心，没有离开心的作用，种种法中、作为中、意识中莫过于心的言传或者表达。

（选读黄檗禅师资料）

1、《佛祖历代通载》记载：

黄檗希运禅师。福唐人。姿貌丰硕。游方晚趋江西参马祖。值祖归寂。乃见百丈。问马祖平日机缘。丈举再参马祖挂拂话。师于言下大悟。丈曰。子他日嗣马祖去。师曰。不然。今日因师举。得见马祖大机之用。若嗣马祖丧我儿孙。丈曰。如是如是。见与师齐减师半德。见过于师乃堪传受。师自是混迹于众。

后于豫章遇观察使裴休。道缘契合。遂出世说法。尝示众曰。汝等诸人欲何所求。遂以捧趁去。而众不散。因谓之曰。汝曹尽是噇酒糟汉。恁么行脚。取笑于人。但见八百一千便去。不可只图热闹也。老汉行脚时。或遇草根下有一个汉。便从顶上一锥。看他若知痛痒。可以布袋盛米供养他。可中总似你如此容易。何处更有今日事。汝等既称行脚。亦须著些精神。还知道大唐国里无禅师。

时有僧出云。只如诸方尊宿聚徒阐化。又作么生。师曰。不道无禅。只是无师。岂不见马大师座下出八十四人坐大道场。得大师正眼者。止三两人而已。归宗和上是其一也。出家人须知有从上来事分。且如四祖下牛头融大师。横说竖说犹不知向上关捩子。有此限脑方辨得邪正宗党。且当人事宜不能体会得。但知学语言念向肚皮里安著。到处称我会禅。还替得汝生死么。轻忽老宿入地狱如箭。我才见入门来。便识得你了也。还知么。急须努力莫容易事。持片衣口食空过一生。明眼人笑汝。久后总被俗人算将去在。宜自看远近。是阿谁分上事。若会即便会。不会即散去。大中三年终于黄檗。敕谥断际禅师。

2、今学者考据：

黄檗在洪州高安县鸶峰山建寺弘法，改其名为黄檗山，往来学众云集。会昌二年，裴休在钟陵（今江西进贤），迎请黄檗禅师上山，安置在龙兴寺。旦夕问道，并随录日常对话成集，为《钟陵录》。大中二年，裴休移镇宛陵（今安徽宣城），又请黄檗至开元寺，随时问道，记为《宛陵录》，即是现行《传心法要》。大中四年圆寂于宛陵开元寺，赐谥号断际禅师，塔号广业。有《语录》、《传心法要》传世。法嗣有临济义玄、睦州陈道明等十二人，以义玄为最。

黄檗希运禅师开创了临济宗禅风。临济宗风最为强劲，其禅法特色影响久远，为中国禅宗波及面最大、渗透力最强的宗派。先游天台，后至上都。行乞时遇一老妪，问答之间，希运“玄门顿而荡豁”。老妪介绍他至江西参马祖道一。至南昌，道一已逝，乃瞻礼祖塔，遇百丈怀海于塔傍，乃参之。从此投于怀海门下。

据《古尊宿语录》卷二载，希运曾向怀海请问道一平日机缘，怀海向他说起竖拂被喝三日耳聋的一段公案：我再参马大师侍立次，大师顾绳床角拂子。我问：即此用，离此用？大师云：汝他后开两片皮，将何为人？我取拂子竖起。大师云：即此用，离此用。我挂拂子旧处，被大师震威一喝，直得三日耳聋。希运闻是语不觉吐舌。怀海说：子已后莫承嗣马大师去否？运云：不然，今日因师举，得见马祖大机大用，且不识马祖，若嗣马祖已后丧我儿孙。海云：见与师齐减师半德，子甚有超师之作。

希运见地高拔时辈，颇受百丈怀海赏识。《景德传灯录》载有师徒二人初次见面的一段话。问曰：从上宗乘如何指示？百丈良久。师云：不可教后人断绝去也。百丈云：将谓汝是个人。乃起入方丈。师随后入云：某甲特来。百丈云：若尔，则他后不得孤负吾。百丈一日问师：什么处去来？曰：大雄山下采菌子来。百丈曰：还见大虫么？师便作虎声。百丈拈斧作斫势。师即打百丈一掴。百丈吟吟大笑便归。上堂谓众曰：大雄山上有一大虫，汝等诸人也须好看，百丈老汉今日亲遭一口。希运于怀海处悟得道一大机大用，并得印可。

裴休曾有诗赠希运：自从大师传心印，额有圆珠七尺身。挂锡十年栖蜀水，浮杯今日渡漳滨。一千龙象随高步，万里香华结胜因。拟欲师事为弟子，不知将法付何人。希运云：心如大海无边际，口吐红莲养病身。自有一双无事手，不曾只揖等闲人。于此可见希运见地风骨。希运在黄檗山开张门户，说法接人，四方学徒，海众奔凑，自尔黄檗门风盛于江表。大中年间，希运示化，谥号断际禅师。

我们要谈谈他的出家经历与世俗经历，他的世俗经历在历史上有个故事：黄檗禅师出家后，他母亲比较思念他，后来双眼盲掉了。她思念自己这个孩子，就专门设一个茶棚，为往来的僧人洗脚。过去在南方行脚，穿草鞋，不像现在人有袜子鞋子。走一段路，到一个地方，一定要把脚洗一洗。她这个茶棚就有一个洗脚地方，黄檗母亲每日就为往来的僧人洗脚，特别注意想寻找到自己儿子。因为黄檗祖师左脚上有一个痣，他妈妈记得。每过一个僧人，她就很细致地给他洗脚、擦干，供养一点茶水饭钱等等。年复一年。

黄檗禅师三十年未回家乡，有一次动了心念，就走到自己家乡，看到自己的母亲还在招呼着往来僧人。那个时代，僧人走动频繁，到处参访。很多人读过赵州禅师八十岁犹参学，过去宗下禅师多于行脚。黄檗禅师也到他母亲这个地方接受他母亲的洗足与供养茶饭。

黄檗祖师就给他母亲讲孝。在世间孝养父母，予以饮食，茶来饭去，这在人间比较普遍，是一生之小孝；在世间有所作为，光宗耀祖，有所事业，有所成就，不光为一生父母，可能为社会与多生父母都做一些善缘与贡献，这是中孝，世间人也认为是大孝。真正的大孝，黄檗祖师给他母亲讲，出家人是行真正大孝！此大孝与无生相伴，与法相伴，与一切父母相伴，或者说能令父母亲人于无生或者永生中相伴。

黄檗祖师这种言说在民间广为流传，是人人知晓的小孝、中孝、大孝的实践。所以过去，尤其在唐朝，出家人有恰当方法与作为，能用自己的行为说服世间，表达自己作为的真实性。或者说对人生选择的智慧认知，智慧人生的选择就是出家生活。

他母亲听了这个说法。在洗他右脚之后说：把左脚拿来洗一洗。黄檗说：我这个脚现在溃烂，不能触水。他母亲就算了，给他饮食，他走掉了。第二次他又来这样做，给母亲讲：小孝，人间之情；中孝，事业成就，为多生父母的作为；大孝，真正以法则，能令有情永生相伴。给他母亲又这样讲，又走掉了。

周边邻舍于心不忍，就告诉他母亲：你经常盼你儿子，你要知道这两次不让你洗左脚的那个僧人就是你儿子！黄檗祖师的妈妈听了以后，就站起来说：怪不得每次听他讲，就像儿子的声音！因为三十几年以后，孩子长大了，音声会有巨大变化，但她总有亲切感。所以她就顺着她儿子走的方向追去，追到一个河边。这时已经开船，快过岸了。这个妈妈没有什么顾忌，一下扑到河里，就溺水了。

黄檗回来把母亲带到岸上。虽然生命已经不在，因为他出家的理念与证悟的道业，清晰观察了人生事实。他就说：一人出家，九祖升天；若不如是，佛为妄语。他有这样的信心与感知。他摆了木石，把母亲尸体放在上面，把火点着，然后就说：一人出家，九祖升天；若不升天，诸佛妄语——这样一个心灵深处对孝法的呐喊，或者说一个出家人对自己修道的无余抉择。

很多人都看到在火中，他母亲踏着莲花，像天人一样具足妙相，唤着他小名跟他讲，大概说：因为你出家功德，我有生天受乐的福德因缘；虽然以前有误解或者对人情有所纠结，但是你这种出家善缘实是不可思议。然后就到她生命的再生中去了。

这个故事在中国的丛林寺庙广泛流传，给汉地出家人一个行大孝抉择的支持。这个支持使我们作为出家人无畏于世俗挑战，无畏于“父母把我们养大，社会教育我们，我们对父母没有行孝，对社会没有尽责任”之类误解。要是没有真正的道业与方法，很难化解或者说服自己的家人与社会环境。黄檗禅师这个故事对过去出家人、现在出家人乃至未来出家人，无疑都有如实心地的启发，让我们认知小孝、中孝与大孝。出家人真正作为行孝者，不辜负父母养育、社会教育、人情世故。我们作为这样的出家人，就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如实地面对出家修行生活。

这个故事的真切性，是我们每个居住寺庙的出家人与不出家人都应该审视、面对的最初出家心理抉择。要是没有道业认知的抉择，无疑黄檗禅师给我们带来了一个思维、交流与观察方法。再面对自己父母、师长、亲朋好友对出家生活不理解时，我们就可以了解：小孝，尽报一生父母的恩德；中孝，有事业成就，报多生父母的广泛善缘成就；乃至真正能了生脱死，或者觉悟生命每一个现行，报答一切众生恩，就是究竟大孝，与生命相伴，觉悟世间，我们就无愧于自己的出家学佛选择。

这是黄檗禅师在传法之外的故事，给出家人作个模范，让我们有如实面对自己心灵、依报、现缘的支持，这个支持我们每个人不可缺少。我们经常会遇到亲人朋友对出家生活的误解说法。要是不能恰当处理，这些事情往往成为出家修行、深入出家生活的困惑或者外因冲击。有黄檗禅师这个故事的听闻，你审视也好，观察也好，对出家者或者将要出家者都可以说是一个行为、理念与教法上的支持。

有这个故事，我们就能充分地从心灵深处认识世间的小孝，就是尽此生对父母的孝顺；在社会上有事业成就，可能会支持多生父母或者周边的更大因缘，荣耀于家族，荣耀于世间——这样的孝顺可能是许多父母亲人所期盼，是对很多世俗人的一个极大鼓励。我们可以审思、观察，它毕竟会散坏。唯有尽大孝，依法实践法则，超越三界生死轮回对我们的制约，以觉悟为伴，发无上菩提心，令生命顺性相续，就是所谓永生不灭。

我们念阿弥陀佛无量寿无量光名号，他是顺性功德展示一切众生的心智、心地。我们这个道场主体学习净土，现在涉足禅宗教法公案，是希望大家有个休息，在每一个现行中得到休息，从休息中在现行有所作为，有作为中又得到休息——休息作为、作为休息，成为我们出家学佛清晰的现行支持。或者说把现行作为福德、福慧的事实，让我们身心休息康乐下来。有健康的心地，作为的理念与力量，在作为时能真正行大孝，真正腾出破除我执与法执的广大空间，退让给社会、亲人及一切有缘，或者说真正报答一切如母有情的恩德，来行大孝。你出家学佛就会从容、真实地审观自心，无疑地作抉择。

（二）佛与众生唯是一心

黄檗祖师传心法要是一个居士集出来。这个居士在唐朝时很有名望，他屡次请黄檗祖师出来讲法，以弟子礼作记录，收集起来这篇文字，传递黄檗希运禅师心地印契之事实。

一切诸佛出世就是一个因缘——欲令众生开示悟入佛之知见。一切善知识应化世间亦复如是，欲拿自己所成就或者承接下来的教法，使我们了悟自心，真正觉悟自心，圆解自心，妙用自心。知、悟、觉十分重要，能契合诸佛、心佛众生三无差别的正解正用或者说实相心。有机会接受这篇文字传递，以心印心地引导自己来悟明自心、悟用自心、悟知自心。这个契合是我们用祖师的善巧引导，使我们无始以来造作迷失的心清晰觉悟起来。

清晰觉悟，往往我们一时想用一种方法来达成。在这个时代，因为蒙蔽业缘的久久熏修，往往我们迟疑于自心与佛心无别之事实，迟疑于一切心本来清净、本来圆满、本来具足之事实，我们疑虑于此，排斥于此，相续种种业报的坚固而不能自拔。历代祖师依悲心智心设置方便，文字记载教法，传递教法，我们有这个洗礼自心、令其休息、清净回归的甚深法缘，这是大家共同召唤出来的。

我们通过对黄檗祖师一点一滴的介绍，慢慢地来了解他。通过这些文字传递，了解我们自心、众生的心、黄檗的心、诸佛的心，心没有别，没有距离。因为分别执著习惯，我们把他区别开来。现在我们有机会让他回归到心佛众生三无差别的契机上，来印契他，了知他，觉悟他，最重要的是运用他！我们能不能运用黄檗之心来明自心？能不能通过黄檗祖师教导的印心、契心让我们明白用心善巧？看看我们下面的引导机会了。

我随着文字给大家作一些剖析，使我们有日复一日熏修认识自心、觉悟自心、印契自心、妙用自心的成熟过程。这些过程似乎对我们薄地凡夫有情是公正的。但在宗下大德眼目中，无始以来无明一时荡尽，心得开明，朗照世间，如大日轮照于晴空，万里无云。我们的心智多有遮蔽，像高处太阳朗照，但是我们在雨雾之下，对这个世间广大天地的清净自由认知多受阻碍。

这篇文章名字《传心法要》。在净土教法学习中，大家很少闻到传心的说法。像我们学《往生论》中说，身业、口业、意业——若作凡夫，多在此处用功；智业、方便智业——智者、成就者多在此处用功。用什么功夫？礼拜，赞叹，作愿，观察，回向。这种礼拜、赞叹、观察、回向是我们印心、明心的作为，也是净土法门的一个善巧方便。我们现在转过来体验《传心法要》之直指，这种直指有没有与净土教法违背？或者各说各语？方便有种种教法，归源无二无别，皆依世尊说，就是释迦文佛所施教。

【师谓休曰。】

“休”就是裴休，他是这篇文字的聚集人。所以一开章“师谓休曰”。实际这是裴公的极大善巧，他的名字叫“休”，“师谓休”实是一个开章。在一切教法中，每一文字、文词都有无量义，但其究竟义中皆是方便。有无量义，我们何以取用？世尊在说法中，像《妙法莲华经》中说：但说一乘，舍诸方便。

一般说五乘教。人天乐趣，好比说修诸善缘，聚集功德，以为实有，此人不出轮回。作诸善业善缘，乃至修诸禅定等等，以为有所得，这个“得”在三界中受诸善报，不出生死，称为人天果报的修持。现在许多学佛者，人天果报修持在他心目中比较亲切。声闻、独觉、菩萨的出世教诲就是无染的教诲、寂静的教诲、六度万行、不为自求、为令众生得安乐的修持，离我们可能有一点距离。像阿弥陀佛这样果地觉为因地心的究竟教法，很多人十分陌生。

陌生只是因为习气、执著或者所执带来的生疏。我们在歇心之刹那、真心发现之刹那，不作评判；空净之刹那，就会感到佛果地觉为因地心的亲切。从究竟义上讲，一切诸佛甚深功德离我们最近，因为由一切心而发故，一切心未离法性故，一切众生作为未有离开法界。法界虽判于十法界，各个法界圆明，各个法界真实，包括我们人类法界亦是真实不虚。真实不是坚固，这个真实是因缘而生灭，是无常无我的。真在何处？究竟而言，人类法界与诸佛法界了无差别；依究竟教法而言，三恶道法界与三圣道法界了无差别，善道与圣道亦无差别，恶道与圣道亦无差别——无差别是究竟事实。

往往我们被现象所制约、所牵制，被异用所迷惑，不得休息，在取舍、大小、善恶、凡圣中焦虑、挣扎、择取、不定，比较累。世间烦恼，不管八苦三苦、见思二惑[2]中的烦恼，我们每个人都有不同程度的体验。因为这些烦恼逼迫，需要觉悟；或者说因为种种交织因缘来进趣佛法，来实践、接触佛陀的种种教诲。但大部分人又陷入对法的执著或者取相，对法取舍的新烦恼与劳顿。这个劳顿一样令心不得休息。不得休息，我们于正法、正见、真正抉择就没有下手处。

《传心法要》一开章虽然是用“师”的名字与“谓休”的说法，实际表达师资相承的内涵。一切诸佛如来出世，为令众生悟入佛之知见，就是离苦得乐，就是小解脱、中解脱、大解脱的事实，或者究竟成就无上菩提得大自在休息的事实。师谓休曰——“曰”在中国传统文字的内涵中，表达好乐、如实、喜悦的事实。要是我们真正知道休息是学佛人第一因缘，向往休息，这个休息是心灵真正随顺法性回归的休息，师所悦可，师所传递。

这是《传心法要》开章。这个开章是我们首要的应知应明之处。因为每一句无量义中，不是由我们无端的发挥；要以究竟意义说，我们在此处可以得休息、修证的方便。

许多学佛者与世俗人这种烦恼似乎出现了一些差别。有些世俗人不学佛，他迷失挣扎很痛苦，就有因缘接触到佛法；在佛法的选择中、不了义的作为中，未归究竟故，不得休息，又形成择法或者修法的困惑，亦不得休息。世俗烦恼令你不得休息，法则择取亦不令你休息，那不是一切诸佛如来所传的最上乘教法。最上乘教法、果地所有回施令众生得大安乐，究竟休息。

所以开章这四个字虽然简洁，直指人心！就像我们读《往生论》的开章一样，天亲菩萨说：世尊我一心，归命尽十方——“世尊我一心”亦是开章，就是心佛众生本是一心，无二无别，取用可亲、可用，取用自然、真实。

我们在这个地方开章了解到，师所喜悦、所传递，师资相承，唯有休息，唯有自在的休息、无为的回归！你敢不敢这样抉择？这样抉择的刹那，你就会得到现行休息的认知。这个休息，不能说未来我休息或者我准备好再休息，而是在现行、当下，随顺实相一刹那间的安住，哪怕是一个意愿的回归、引导等，皆是一切诸佛如来历代祖师善巧者所认可、所传递。

我们这个即心即是的回归有没有基础？有没有这样力度？如果没有，后面的文字“师”——黄檗祖师，也可能使我们的究竟心、实相心这个“师”站出来表达。表达什么——

【诸佛与一切众生唯是一心。更无别法。此心无始已来。不曾生不曾灭。不青不黄。无形无相。】

一读到这个地方，许多菩萨心中就会有一个衡量的东西，或者随着文字消融自己所有执著。他讲这个，我们若有色染，若有增减染、生灭染，就给你一一清除。

【不属有无。不计新旧。非长非短。非大非小。超过一切限量名言踪迹对待。】

这都是我们平时心计或者心识所生的对法。在净土教法中讲，我们身业、口业、意业、智业、方便智业，随顺得入，就是用礼拜、赞叹、作愿、观察、回向来随顺得入，而不是我们自己的理解——自己身上胀、痛、感觉，是正、是邪、是好、是坏、是青、是白、是黄、是蓝……不作这样评判，但以随顺得入！怎么随顺？礼拜，赞叹，作愿，观察，回向——在此随顺作为中，于佛果地觉得到利益，得以相应。或者认知法性事实，随顺法性的报德作为内涵与自在力。

黄檗祖师这段提示直指法性。要是我们没有净土底子，黄檗祖师《传心法要》无从下手。以前我读到这篇文字兴奋不已，但是感觉没有下手处，没有给大家导引的方便，乃至说没有导引、确认自身于此处生喜的实质的心地历程，没办法表达！

在这一点，要是没有弥陀报德的圆满确认、回施，我们在纯粹随顺性德的教法中，往往在即心即是中废弃因果，就是废弃作用，不知道怎么来用。知道人人本具觉性、法性，具足无我、无所得之自性，但是用处无以契入，不知道怎么契合他。那是佛陀，这是我们心地，不能亲切，像一个巨大隔阂的业相，残留在那个地方。通过净土学习，有阿弥陀佛报德于中间对我们互融的接引，像我们礼拜、赞叹、作愿、观察、回向，随顺得入法性，有随顺的亲切感了再谈明法性、法性的随顺与认知，就会感到亲切与接引。

这个学习是我们的日常生活——要把它平常化，这样比较从容。因为我们无始以来所积累的生死业习，要是以业习取相看，也是浩瀚无际，不可思议。我们用这个广大究竟的法则来洗礼我们的业相，随顺法则或者实相心来观察世间或者无始以来的业，使我们有个真正出离机会。

黄檗祖师在开章中表达“唯是一心”之事实，后面表述这个心无始以来的模样。我们说模样，就会给心体一个大小、青黄、踪迹，习惯了这种对待，通过见闻觉知我们设立了十八界，通过根尘认知造成了三界火宅——我们生活在这个三界火宅中，是我们自身六根六尘六识所坚固起来的，建立了这个世界。我们看看祖师用什么善巧来引导我们薄地凡夫来觉悟与认知。他讲到非是名言、踪迹、对待——名言、踪迹、对待、现量可能是我们举心动念最难逃离的一些概念、量的状态，对待似乎是我们举心动念的一个最强缘。

【当体便是。】

“当体。”本来想给大家推荐《念佛直指》中的十无碍行，十无碍行讲当体的内容特别多——我们每个作为当体实是大乘佛教的抉择处！

在《金刚经》中说过去心、现在心、未来心此三心不可得，提出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我们在这个文言上一划就过去了，不可得就沉浸在无记中。这个无记很诱惑人，我们无始以来的所有业就从无记无明中萌发出来，你不说过去、现在、未来，一定是无明、无记——不无明，就无记，要不然我们似乎没有落脚地方，无始以来我们总要有个站处、坐处、卧处、行处、所依处。把这些处全部击碎，我们从来没那样想过，没那样感知过，没那样投入过。所以我们在日常生活中不是考究未来心就是过去心，不是过去心就是现在的不满、不足、取舍、对待、凡圣、大小等等心智中，就是现行心。

世尊给我们提出三心不可得，我们就会直接落入无记、无明，这个地方需要接引。阿弥陀佛是个接引导师，接引我们生活在现在心、未来心、过去心、无记无明心的众生——可以说每一个心地中逾越不了这四个东西。过去人说善恶，包括了过去、现在、未来；现在过去未来不被善恶所制约，那就是无记、无明——这四颗心伴随着一切凡夫有情。

阿弥陀佛在十方法界中，以泯除一切对待的光中之王、佛中之王的特质，接引十方九界有情，令其同归此法界。我们这个对待，或者说当体即是，可能有一个熏修、观察的接触方便。

拿到黄檗祖师的文字，有人有这样思维：我们这群历年都学习净土教法的人，是不是要改换门庭？没必要改换门庭！因为一切诸佛教诲同一门庭，都使我们在无上菩提道上真正作一引导。净土教法是果地觉为因地心的教法，禅宗是接引最上乘的——最上乘根性就是佛果的根性，也就是如来种性。我们用弥陀教法果地觉回施的随顺熏修方便，再看最上乘教法禅宗祖师们的心迹，了解他们的步履方便，在这个地方会找到一些参照，使我们世俗烦恼或者修行烦恼的心皆得休息。

很多人不学佛时，有烦恼正常；遇到佛法，刚刚接触宗教，感到欣喜鼓舞，有种机会了，有种因缘了；遇到佛法一段时间，又开始茫然，开始择法、修法不相应，妄想纷飞，就是择法的烦恼、与教法没有完全契合的烦恼。

这个地方，黄檗祖师对我们说：当体即是！当体即是什么？他讲我们最容易犯的毛病。

【动念即乖。】

“动念”，谁敢不动念？在三细六粗中，动念是很细微的念。在果地觉为因地心的弥陀教法中，我们的身业、口业、意业、智业、方便智业在随顺佛果地觉中，在礼拜中可以表达随顺，在赞叹中表达随顺，在作愿中可以表达随顺，在智慧观察、正见观察中可以表达随顺，在回向——把佛的功德回向众生，不舍众生之时，会得到随顺得入的运用，这个运用一定在随顺过程中表达！

礼拜、赞叹、作愿、观察，就是身业、口业、意业、智业、方便智业的随顺内容，这个内容就是你去礼拜、赞叹、作愿、观察、回向，把过去的身、口、意、智、方便智，对过去心、现在心、未来心的使用，对无记心、无明心的使用，转换成随顺弥陀的身口意智方便智的观察、作愿、礼拜、回向等等，令心在随顺佛果地觉的实践中得到性德的安乐回归，或者说在弥陀报德中得到回归的接引。为什么说报德是回归接引？我们慢慢来谈这个事实。

“动念即乖”，在弥陀报德回施中，不管九界任何一个有为的作为，皆是乖，唯佛果为真实，所谓唯佛是念！

我们为何又学黄檗祖师这个宗下大德的教言？这有个渊源。早期在我个人接触佛教的因缘中，遇到黄檗祖师的教诲最多——在环境、作为、感知与认知上最多，心常生感动，以为自己在宗下有一点一滴法的滋润，或者认为自己是宗下子孙一样。在后来学佛因缘中，得遇许多善知识，不管用哪种方式，都在忆佛念佛。所以被因缘推动，被共业牵引，有念佛的实践，在念佛中自认为少得利益，伏住了无始以来自身的一些业缘烦恼，或者说十分粗重的东西得到一个刹那间的休息机会。虽然多有反复，那个休息的记忆不能忘怀。就是在法则上得休息的机遇，那个记忆不能忘记！一生起烦恼就知道：哦，此是业习，此是动念！哪怕是九界择法的动念，哪怕是善恶的动念，哪怕是对禅定的动念，对利益众生的发愿动念等等，皆乖背于阿弥陀佛圆满清净缘起的回施。

在那个地方有所休息的记忆无始以来未曾有，慢慢就把禅宗一些喜悦的或者说自以为是的东西放一放。若干年来在弥陀教法中，感到被阿弥陀佛、十方诸佛、历代善知识不舍地慈悲，与大家现行中各个作为的师长教法，心灵深处有一个礼敬，有一个普同供养的机会，就是活着就在供养、就在礼敬、就在感恩之中。

今年安居之前，很多不能来的出家师父或者居士反复提出能不能约简一些？我就审观过去学习的五念门、五种果地门乃至净土生活。净土生活说每一个现行皆是法性功德真实展现，这样大家还感到太复杂，我就不知道怎么面对每年夏天这种例行公事一样的学习了。

因为除了诵戒日外，我们这节课要日日相续，不希望这个地方或者网络上的听闻者生诸多烦恼，至少不能给大家带来烦恼。所以我就回忆起以前在宗下遇到的一点一滴的无修修法则、无修法则的一些喜悦或者记忆，翻起了这样的文章。他就讲每一个当体便是，不许待悟，这样的烦恼菩提、作为休息的熏修方式，每一个当体即心即是的抉择！这样不再题目太大了，直指每个当下言行作为的真实处不真实处。

这是我们今夏择取《传心法要》的一个推动，不是要改门庭，法法是互融的。过去祖师有说有禅有净土、无禅无净土、无禅有净土、有禅无净土四料简。我们尝试能不能在休息情况下去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情况下去休息，体验净土与禅宗互融互用的推动。希望大家转换一个思维、观察、运用心智的角度。

【犹如虚空。无有边际。不可测度。唯此一心。】

十方诸佛及一切众生唯是一心，此心非青黄非对待等等，我们“动念即乖”——这个地方太敏感、太敏锐。动念即乖是不是不让我们动念？不是这样！“不动念”就是一个妄念，这个妄念推动着无量妄念随之而来。

动念即乖，我们怎么认识唯是一心？在净土教法的言说中，清净、平等、圆满、无碍，深表一心——虽是名言，表达一心。透过名言，随顺名言的接引，或者在随文入观等方便中，会在某些角度有所触碰，有所感知，有所休息。我们慢慢看看这两个法则有没有相互接引的机会。

【即是佛。佛与众生更无别异。但是众生著相外求。求之转失。使佛觅佛。】

这个佛就是心。我们用心念去求心念，此心念、彼心念，心心圆满，心心清净，心心无碍。没尝试过不要急忙否认，你说非是名言，那我不要名言——不是！非是名言，可以借助名言；非是对待，可以借助对待。所谓是非百句非佛法，佛法可以圆融运用是非与百句，利益世间。

这个角度我们若用不上，就会于法生断灭想，于体、相、理、事生隔断，不能互融或者一体表达。这是我们现在人学佛的极大障碍。今年夏天的学习，在祖师威德的加持下，我们逐渐消融过去这个断灭见、对待见的著实习惯。

“求之转失，使佛觅佛”，这句话十分有分量！我们要用真诚的、简洁的、感恩的、无所求的心念佛，就是心，就是阿弥陀佛在念阿弥陀佛。用对立、对待、割裂的心，或者说能往生不能往生的心、持戒不持戒的心、有过失没过失的心、未来怎样现在怎样的心去念佛，就是使佛觅佛，你不能当下见佛，就是十万亿佛土，离佛甚远。“使佛觅佛”我们要引起重视！

【将心捉心。】

现在将心捉心者十分普遍，就是压抑自己的心、放纵自己的心。压抑自心是捉心的一个突出表现，放纵自心亦是捉心的一个业相，就是凡夫心捉住了我们觉悟心——捉住或者蒙蔽了它，使它受于蒙蔽，不得安乐。

【穷劫尽形。终不能得。】

要是这样修持，穷劫尽形终不能得！黄檗祖师的话很中肯。过去善知识一旦把法举起来，都有对法表达的一个完整语言体系，就是他要一口气把这个法表达出来。“终不能得”是对这类有情的一个判定。可以思维观察，自己属不属于这类有情？所谓“使佛觅佛，将心捉心”，是不是著于相而外求？是这类众生没问题，你先有个认知，这类修持穷劫尽形不能得到佛法利益。这里给你一个判定。

【不知息念忘虑。佛自现前。】

这给我们一个法的抉择，前面是不能，后面是抉择。但大部分人在此不能中觅寻，以佛觅佛，将心捉心。可以思观自身是不是著相外求，是不是真正以唯是一心，在净土中就是唯佛是念——唯佛是念能使念佛人进趣不可思议的究竟功德，唯是一心可以抉择无始无明。黄檗祖师对聚集本篇人的提示就是对大家的提示。我们在喜悦与休息的心中，可以得到不可思议的法的认知，不离当体的认知。

休息中学习佛法，学习佛法中休息。我们在世俗作为中休息，思维中休息，休息中思维，生活中休息，休息中生活……慢慢打成一片，使身心有个宽容、从容、广阔的空间。这个空间使我们压抑的、烦躁的、逼迫的心、习惯、意识、作为慢慢宽松或者缓冲下来，所谓“息念忘虑”。

息念忘虑要有心理环境、意识习惯环境、教法给予的支持——铺平一个环境，于此环境中我们可以真正息念忘虑。所谓佛，就是觉悟自然现前，正知见自然现前，法性作用会现前，无始无明不散坏而散坏。何以故？无始无明本不可得故！我们心业支持、心业执著令其相续而蒙蔽，以为幻有，把幻为有，而产生事实业力相续的感受。

黄檗祖师给我们作个简单总结：外求，即便穷劫尽形，终不可得。给我们一个方法：息念忘虑，佛自现前。此处是直指与口诀印心方便，不用作解，但是直下取用，直下承担。直下不能取用、不能承担，名言你可以记得住，记住这句名言亦得不可思议方便。名言即实相，名言即法则，名言即是唯此一心！前面说名言、踪迹、对待都不是，此处名言便是！

息念忘虑，佛自现前——你若没有触动，是正解；有所触动，是正解。有触动，在现实中有解用方便；没有触动，有安住方便。有安住妙用方便，可以不动心，了无痕迹，但用于现行。你有了悟方便，有觉悟认知方便，可以串习于此——在文句上可以串习，在有为、有痕迹作为中趣向于真正休息，或者说趣于时正是休息于此，慢慢改变过去的对待陋习。

比如说超越一切限量、名言、踪迹、对待，我们就隔裂一切对待，割裂一切名言，把一切有量的东西排斥在外，又形成一种边见与偏执，这是我们无始以来培养的陋习，想不对待又对待了。这个角度我们慢慢洗礼，因为心业意识是无始以来的积累。就是究竟教法，也是渐次用清净究竟教法这种甘露法语洗涤我们心里无明的尘垢、习惯的尘垢、所知的尘垢。这种洗礼是我们达成真正接受、实施运用的抉择。

【此心即是佛。佛即是众生。】

说“此心即是佛”，没人不接受。说“佛即是众生”，很少人接受。一想到“佛是众生”这个言说，大家可能会有许多想法，外在的众生见、寿者见马上生起无量无边。众生即是佛，佛即是心。

【为众生时此心不减。为诸佛时此心不添。乃至六度万行。河沙功德。本自具足。不假修添。遇缘即施。缘息即寂。】

这些文字读着越来越亲切，但对我们的心念呢？

【若不决定信此是佛。】

给你一个推动！

【而欲著相修行。以求功用。皆是妄想。与道相乖。】

再一次强调我们怎么于不增不减、不垢不净、不来不去、不生不灭的真实心中刹那回归、无畏回归。此无畏回归，只是用者知。能不能善用于此，决择于此？黄檗祖师提出“若不决定信此是佛”，所谓的心、众生，若不决认于此，“而欲著相修行，以求功用，皆成妄想”。这样思维观察与我们过去的思维观察是不是相应？可能多有违背，因为我们已经习惯于众生就是众生。佛有三十二相八十种好，有四十不共法，有对法性真实的认知，我们没有啊！又回到业相差别上了。

此处直指究竟，于究竟处顺性引导，顺本质引导与抉择。所以要把取相的说法、习惯回归到顺性、顺本质抉择的角度，思观自己的现缘、心意、作为。这是十分重大的举措！十分不可思议的选择！这个选择我们在日常生活中要慢慢地或者直接地、迅速地了解与抉择。要是不信心佛众生三无差别之究竟事实，我们不会依究竟性德或者说本性、本质的法则审观现行、因缘、环境、作为、心地，则会与道相乖，妄想纷飞。所谓取相者迷失于诸相而不得解脱。

心佛众生三无差别，平等审观，即得解脱——审观解脱，审观得解脱，得认知，就是知见的解脱；知见的解脱导引我们在行为言说上的表达，就是行为言说的解脱。我们可以逐渐地次序地引导自己，将圣心、佛心、性德之心印契自心，觉悟自心，导引我们的意识、抉择、言说、行为，使之真正得到从世俗取相中解脱出来的事实功德，回到这样的事实功德上来。

大乘教法不拘泥于相，不拘泥于法，而广泛地在每一个现行中修行、实践，称为大乘者。大乘者，一切时处无有舍离。何以故？道、行无所离，无所得无所失，无所增无所减。我们依止究竟法则，也就是实相的法则，来逐渐学会用意识、用心，用判定、判别、言说、作为，逐渐会依法得到解脱——解脱的利益、解脱的实践，而不拘泥于相。

我们心中很多相：佛相、菩萨相、声闻相、缘觉相、人天相、修罗相、地狱饿鬼畜生相……我们处处著相，因著相而一切作为皆乖离道，皆是染著，皆是不得解脱的染著事实。

这段文字黄檗祖师细细地反复给我们提示，建立起来——打碎，建立起来——打碎，让我们看到自己心念、心念所依，使我们破除诸相，还归本源，启用本源，面对形形色色，平等一味面对，心不动摇，远离妄想。不动不是强制，不是压抑，是清晰觉悟与认知。

在学习实践过程中，这样的甘露法雨或者历代善知识慈悲智慧心智，慢慢劝请我们本有觉性之回归，劝请我们舍离诸多恶缘、杂缘、善缘，回到究竟佛缘上来，即是佛种从缘起的抉择、决定信上来。这个决定信是你何一时、何一刻、何以运用，就是运用当下，当体即是，了知分明。

第三集、离相大行

我们一如既往地祈祷三宝加持，祈祷历代祖师传承善巧者加持，使我们深入法益，与法契合。恰当运用这个法则是个慢慢熟悉的过程。每一教、每一宗、每一派都有其语言体系，熟悉语言体系我们就比较容易接触其实质内涵。黄檗祖师的传心法要裴休居士记录下来，我们有因缘学习也是对应的福德因缘成熟。不因得遇而轻视，我们就会有自心与法相应的善根袒露、成熟、增上。

（一）著相修行，皆与道背

【此心即是佛。更无别佛。亦无别心。此心明净。犹如虚空无一点相貌。举心动念即乖法体。】

我们无始以来比较关注于事情的外在模样，对自身举心动念负起责任或者生起关注十分不易。黄檗禅师提出“举心动念即乖法体”，若依法则学习与实践，“举心动念”就十分重要了。

【即为著相。无始已来无著相佛。】

一切诸佛如来成就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没有因为著相而成就。众生是因为著相而流转于种种法界。心业相续，所谓心业的执著，使我们流转。实无流转者，执著在相续、在流转。觉悟者深达无有流转者，顿得依正二报圆明的回归与展示。“无著相佛”。

【修六度万行欲求成佛。即是次第。无始以来无次第佛。】

这是否与从信位菩萨、住位、行位、回向位至十地、等觉、妙觉的说法有违背？没有违背！因为在佛，逾越了等觉妙觉次第，圆满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时，一切次第如梦如幻的修为内涵一时并入圆满报德，所以“无次第佛”。这是无始以来对一切业相的抉择。

【但悟一心。更无少法可得。此即真佛。】

此处抉择法身功德与利益。

【佛与众生一心无异。犹如虚空无杂无坏。如大日轮照四天下。日升之时明遍天下。虚空不曾明。】

他以虚空为喻，列举一切众生本具心智。

【日没之时暗遍天下。虚空不曾暗。明暗之境自相陵夺。虚空之性廓然不变。】

这样的例子我们作为普通学佛者能看得到、感知得到，就是明暗的变异差别。

【佛及众生心亦如此。若观佛作清净光明解脱之相。观众生作垢浊暗昧生死之相。作此解者历河沙劫终不得菩提。】

从种性角度彻底揭示。许多人在念佛修行中知道有观佛相好乃至四十不共法等修持，明明是业报有异嘛？这只是进趣方便，以有作体中的差异作进趣方便，实非究竟利益。禅宗所举皆是最上乘，不假方便，不作取舍，但指究竟。

【为著相故。唯此一心。更无微尘许法可得。即心是佛。如今学道人。不悟此心体。便于心上生心。】

如实知自心，这是佛教于究竟法则或者真实法则中的抉择。要不然说“佛种从缘起”，对此缘起认知不够准确，总在似是而非上。很多人把想法当作发心或者愿望。若依众生心分、有为作分，某些可以作为愿望；但在无作体之真实中，或者随顺法性所作事情中，往往这个愿望就是一个阶段性的妄想或需求。很多学佛者在世间认识某种知识，需要某种作为，停留在某个阶段心理感知的需求表达上或者作为上。

此处不作如是说，让我们了解“不于心上生心”的清晰休息状态下的用心。我们平时的一些妄想纷飞、设置——那种疲惫、奔波的心智是休息的回归，回归他就不会向外求佛。

【向外求佛。著相修行。皆是恶法。】

这个恶法，依此处讲，一切著相的有为皆是恶法，心外求法皆是恶法。诸宗对善恶的评判差异很大。宗下举出这种说法。像净土作类比说——念九界善恶过患凡圣作为等等皆是恶法，唯佛是念，唯佛究竟无上菩提是真实缘起，就是以果地觉为因地心！

这个角度看似容易明白，但在日常生活中、举心动念间认真思维、抉择、了解、实践、对应或者安住，多数人会忽略，感到不易，往往就依习惯或者惯性思维了。哪怕三圣道的种种六度万行、十二因缘、四谛法修持等等，可能我们都不会思维审观，而思维自己的习惯、想法、得失。

这两天大家比较烦恼的是住房问题，争议比较激烈。要是为住众、环境、其他人考虑一点点，各行一点点方便，大家在共同学法的角度上就比较容易安乐下来，相互辅助，互相理解。在集体生活中，若每人要求一分，争斗一分，团体就比较苦。这样不要说无上菩提，也不要说心外求法，即便不为自求的点滴善心或者学佛的基础理念都没办法碰到。大家在一起就生一些误解、激化矛盾的世间不善心，小事放成大事，形成无端恶作。

作为学佛人，要善于把复杂事变成简单事，简单事变成可以理解、可以调整的事，可以调整的事变成积极的人生事，就是解脱的事。或者互相善于调整、善于交流的内容。这样我们在共处共住过程中就变得有意义。

很多人辞别了亲人、工作、环境，千里迢迢地过来，拿出整段时间住到寺庙，为这段时间付出了很多。别人学佛的一个胜缘、一个机会，相互要爱护与尊重，那样大家的相处基础就夯得实在一些。作为学佛人，在无上教法上需要学习，在日常生活中能不能也一点一滴地把小事简单化，把复杂的事简单化，把多头的事简单化，把沉重的事简单化？那么你就变得举重若轻，复杂就变得简单，心理就变得有次序，作为、抉择就省力。

这种省力很重要！若不去认识省力作为，反而鼓噪或者制造更多的尖锐争斗，那肯定背离了我们初发心与来道场学佛的机会。比较激烈的可能是日常小事，与我们的生死大事、真正发心不相干。每年都要面对着时间、空间、环境变化，今年的教室、环境发生了一些变化，就作一些调整。

“向外求佛，著相修行，皆是恶法。”这提示我们在日常生活中应该注意心外对他人的计较，那样不能了脱生死，反而失心于外。要是学法者不调整自心，让自心变得自在、自主、自立起来，反而对自己生命果报推脱责任，迷失于自己的因果，责怪社会，责怪环境，那是更大的迷失，对自他都无益。“向外求佛，著相修持，皆是恶法”，从小到大，从细腻到粗重，我们都应注意。

【非菩提道。供养十方诸佛。不如供养一个无心道人。何故。无心者无一切心也。如如之体。内如木石不动不摇。外如虚空不塞不碍。无能所无方所。无相貌无得失。】

这样的教诲若不依文思维，往往就住在自己妄想中。许多人闻法却没有真正像重病遇到良医那样用教法引导自心。比如封闭自心，延续着自己的种种想法、习惯、习气，我在上面读一句、解释一句，你在下面起反推作用，那就浪费了自己的生命。不妨先熟悉这样的思维观察，看看会有怎样的结果？

“内若木石。”如果没有经过一些法则、审观的训练，这个说法显得比较强制。“不动不摇”，他是比喻说，心智像静水一样不起波澜，就会安住在一个稳定的心智业相中。这样安定虽非究竟法则，也有相似利益，可以导引我们觉知真如心智。“外如虚空不塞不碍，无能所无方所。”就是我们不取于能所、方所、方向，不以相貌而取，无得失。

【趋者不敢入此法。恐落空无栖泊处故。】

没有休息安乐的处所。黄檗祖师给我们列举，就是大部分人不敢在此处用力。有净土教法接引了，依弥陀报德给我们作不落顽空、断灭空、死寂空的圆满报德接引，使我们生起回归法性之无畏。没有净土教法，这个地方不好接引。所以念佛者以果地觉为因地心，令心歇息，令心安乐，令心无所内求、外求，了解本自具足，就不落顽空或者寂灭空等等以及对它的畏惧。

【望崖而退。】

像人还没走到悬崖面前一样退过来。大部分学佛者在这样教法面前，这似乎是个必然的心理状态、心理感知。

【例皆广求知见。】

例，就是差不多都这样。

【所以求知见者如毛。悟道者如角。】

宗下大德言说的纯净往往没有痕迹。就是说过去的语言，心地没有痕迹。若是刚刚碰触，多是味同嚼蜡，你这时不如心中念念阿弥陀佛、念念南无阿弥陀佛。比如你感觉这种言说对我枯燥无味，我不如心念阿弥陀佛——完全可以。有人说我持咒——完全可以；有人说我做其他的如理审观——完全可以。但在那儿打妄想是浪费。

（二）觉悟旧苦，不增新受

【文殊当理。普贤当行。理者真空无碍之理。】

中国这四大士表达了大乘佛教的特质：大行、大愿、大智、大悲，表达了大乘佛教所行地的实质内涵。这个地方列举文殊当理，普贤当行。所谓“真空无碍之理”。这个时代，我们不管在世俗因缘上或者出世修行上，碍处甚多，就是假设了很多著实的事相、理相、法相。

今天在下面听他们谈，烦恼大了，可能居住久了相互交流之间有些积累。安居人来人往，事情稍微一多，就有些知见、想法的爆发，产生思维障碍、交往障碍乃至敌对怨恨。平时所学法则要是用一点一滴，不管是五念门、五种果地门还是在净土生活中提示的方便，用一点点、一句话，激化矛盾、造成怨恨或者误解的机遇就少一些，就会逐渐相互理解。

真空无碍，是无为之体真正无染无住的妙用。每个人，无论出家在家、久学佛者新遇佛者，每天都会遇到很多自身的心理习惯作为、外在作为、外在影响、相互牵制等事情。要是不依无作，不依无染，不依无住，必然生出诸多障碍与积累，这些障碍积累必然带来终有一天不能负累的颠覆，就是烦恼爆发。很小的事情就会引发整体成熟。像装炸药，在铁桶里一天天攒一点、攒一点……某个敏感事情“嘟”就点火了。一点火就看到，很小的事情为什么有这么大性格？为什么闹得这么激烈？为什么这么多怨言？久久积攒而得！

因为贪嗔痴慢疑不正见，很多人平时都在积累障碍、负累的火药。有人貌似顺和、调整，也未处理干净。在究竟法则上若没有真实抉择、修持，世俗烦恼还伴随着，修行的烦恼同样在积累，看似在学法、修行、学教等等，一到实际问题上，小事放成大事，大事变成爆炸事。或者很小的事会爆出很大的出人意料的作为、言说或者恶性事件。

为什么大乘多宣化真实教诲？就是为了使我们摆脱世俗烦恼；在摆脱世俗烦恼同时，摆脱不究竟法的积累——在法上疑虑、不究竟的积累与烦恼。没有在究竟法则上抉择过，那种积累像世俗积累一样，平时是潜移默化的状态，没什么感受，一旦到大的责任、感知面前就会爆发。

所以学以果地觉为因地心的净土教法，学禅宗破无始无明的教法，都是为使我们在日常生活能用得上，能彻底清除在世俗中积累烦恼的习惯，清除在法上的疑虑习惯，真正解决生死烦恼。若在学法中积累，慢慢也堕入世俗烦恼中了。“文殊理者，真空无碍之理”，他为什么举理？他有行的配合。

【行者离相无尽之行。】

“离相无尽之行”，这是大乘教法的特质。在声闻乘教法中，许多缘起说得十分清晰。像在托钵过程中、托钵以后、坐下来、进食之前，都要作如理审观，要除已有饥饿之苦，不增加新受。就是不能吃太多，再增饱胀的苦。

这个行法要是用大乘审观，就是离相无尽之行。无尽是什么，离什么相？离已有的成熟。已有的成熟是啥？饥饿来了，托到饮食了，恰当饮食可以除饥饿的苦、色身的疲惫无力，可以成就道业；不是为肥美，不是为了你认为这个色身永远不坏——不是为了这样取相的妄想，而是为道业相续。就是除旧苦，不增加新受。

大乘佛教此处揭示得更为彻底。我们在任何一个现行中——饥饿也是现行，我们任何一个作为都是一个现行——任何现行中不住于相，就可以不增新受。比如被人恼乱了、言语做法令你不满意了，你很烦恼、有对抗，这似乎是我们常规的苦业相续状态。作为学佛者、大乘行者，在别人是非中不住于相，他知一切法如幻，知一切法不可得，知这种表达是这个人的一个心理状态，是无常的、无我的，可择取也可不择取，可以令其觉悟也可以令其迷失，可以当作助缘也可以善于引导。这种大乘行人就善于化解。说此法不可得，此处如幻，此处不实，当用无染智心善观此事，应予人方便，予人利益，就慈悲生起。

这是大乘六度万行，每个现行予以抉择。像饥饿有旧苦，我们已成熟的任何现缘，不管是自己习惯或者他人感召，都可以在每个当下用此本不可得、此是如幻、此是不实、此是不定法、此是角度所生、习惯所生、知见所生——你在不取相之刹那，无染无著的智慧自然彰显，非是修证。就离开执著、分别、取相、著实的迷失，而得智慧自然彰显的妙用。所以大乘教法在无修修处真实抉择。

除旧苦是彻底的，不增新受是彻底的。每个作为都这样行持，随行三昧、随意三昧会在生活现行中不离每个当下来休息地作为、智慧妙观地作为、平等地作为、圆满朗照地作为。深知一切法、世间出世间法，诸法住法位，世间相是其常态相，是正常。你心里无动无摇，就有极大善巧彻底处理已成熟的苦果，不增加新的相续——苦的相续、受的相续。令现行业的果休息，其无我性、无常性、受是苦的观察会清晰地在我们生命中表达出来，智慧浮现，普贤大行、无住相行持就展示出来。

不假方便，自然觉悟的心理成熟。无修之修行是真实功德，此处有行而无染著，无骄慢。此处善观无我无常，如幻不实，有妙观察智；此处无染无著故，知是世间常态，有平等智；有圆满镜智，朗照而无染；知法界的常态，法界体性智。在每个现行中四种俱生智自然浮现。这四个角度还是说一个智慧，让我们在每一事、每一现缘中真正体会佛法不可思议的觉悟旧苦、除旧苦、彻底圆成于旧苦的修行，而不令业相续。

我们每天都有这样的胜机胜缘。这就是大乘教法，他不让你取样子——端坐个什么样子、存念个什么样子、扎个什么姿势、在礼佛、在忏悔等等——他不需要。遇到事情你都用文殊之理普贤之行，行持不取相的无碍行法，在现行业相中觉悟人生。许多人说我要造出个善法、身体达到什么样子、感觉到什么了再用法……那样取相修法，经恒河沙劫难成佛道！这不是我说的，历代善知识都这样苦口婆心的提醒。

离相无尽之行十分重要！学佛最初发心用心若不准确，这个地方往往不接受，会认为自己先修成什么样子、积累多少功德，然后怎么对付自己的烦恼、战胜自己的烦恼、他人的烦恼等等——这与无上菩提绝缘，可以作为一些资粮与加行，非无上道之正义。

在宗下直指的最上乘教法中，与净土果地觉为因地心的教法，异名而同用，功德无差异。我们看看有否某一时某一刻抉择用这个法则？

【观音当大慈。势至当大智。】

前面说一个理、一个行，这里说一个悲、一个智，这是他列举种种菩萨所行的角度。我们要对自身生起悲心。在运用贪嗔痴慢疑不正见时，滋生烦恼痛苦，我们警觉于此，无染无著就是智慧，悲悯此类作为就是慈悲，不取于相就是大行，无染无著抉择是智慧心智安立，就是势至菩萨的威德。

在现行中能否这样审观？这样审观就可以永别生死，除于旧苦，不造新受；不给自己安个名头，取相业力相续。在每个现行中即行解脱，每个言说中即行解脱，每个思维过程中即行解脱，每个交往中即行解脱……你可以永别生死事！对生死造作的畏惧、迷失、对抗由此终结。

【维摩者净名也。净者性也。名者相也。性相不异。故号净名。】

许多人读过《维摩诘经》，其中提出不二法门的教法。净、名，讲性相二法。说名、说事、说相、说行，我们都往一个方向归类，在归类过程中会得到启发。不管我们说什么、做什么、想什么、交往什么，能不能顺性展示言说、思维、交流、作法？能不能让它无疑地同步？

若是不觉悟当下这个言行思维，不再增加新受，就是不住于相而觉悟于这个言说、这个思维，或者起步于清净不著相，起步于悲心，起步于自心等方便，则必有新受相续——无论是善、恶、凡、圣等名号，你必有新受相续。此处要用功，否则欲得大乘教法方便、果地教法方便乃至宗下直指人心见性成佛的方便而不得。

在常态修持中，大家一般说我腰疼、腿疼、现在不疼了、看见什么光明什么境相了、身体感到大了、小了、细了，或者说生了喜、有种种禅定甚至引发宿命、有诸多善巧等等，认为这是修持。这在佛法中严格来说全不相干，只是利益方便、着手方便，导引迷失、缺乏见闻觉知方便之类的有情，令其亏欠心得以补充，导引于究竟无上觉。但往往人把这种方便设置、有为设置以为真实，以为法则。世尊在《圆觉经》中讲“我法非见闻觉知”。“维摩者，净名也。净者，性也。名者，相也。性相不异，故号净名。”

【诸大菩萨所表者人皆有之。不离一心。悟之即是。】

这个悟，树立这样的心念，运用这样的抉择，知行合一，就是悟处。仅知道理而没用行为证实，谈不上悟或者抉择，因为你这个道理没支持你的行为，你没有得到这个道理给你道法的滋养或加持。无此亲切体验，想得法益，只是徒增知见。与人言说时可能有方便，但在自己遇事、作为、言说、交往时，新苦旧苦不断膨胀、增长，旧苦不能除，新苦不能遏制、不能化解。这样谈不上佛法修行，对这个教法的所有理解变得苍白无力，没有意义于生命与作为。

【今学道人。不向自心中悟。乃于心外著相取境。皆与道背。】

我经常接到这样短信，责怪比较多。比如说我学佛若干年了，为什么身体不好？忏悔若干月了，为什么家人多违缘？我尽心尽力为寺院服务，为什么还烦恼？直面质问的也有。以前我会十分惊异，自己烦恼了怎不依法调整？出现身体故障为什么自己不觉悟生老病死？这么好的机会！而生起责怪他人、责怪教法、责怪团体、责怪寺院、责怪环境的心理，从什么地方生起的？

现在理解了，像上面所说：“著相取境，于心外求。”就是我做了多少事情，要像做生意一样有多少回馈，但往往不对称。这样有期盼地在寺院里做事、拜经、修行，包括禅修、知见交往、守护等等，反馈回来的往往不对称，所以多生怨恨，称为佛法中怨者。这种怨者此生还是小因缘，来生会破灭佛法住世！他会放大投射。所谓心外求法，不光不得现生佛法利益，还多生怨恨，推卸自己生命果报的最直接责任，怨恨于环境，怨恨于教法，怨恨于他人……太多的怨恨！怨恨深入骨髓，脸色铁青。仇恨起来，自己不能忍受，别人也不能忍受。

怨毒是这个时代的一个特质。善良者也会这样，说你让我读经我读经了，我很老实，我为什么没发财？你让我忏悔我就忏悔，我为什么身体不好？为什么没得禅定？我很老实啊！产生怨言的往往还是那些很勤奋很老实的人，说你不是这样说么，佛不是那样说么……有次我遇到一个读药师经的菩萨说：“法师啊！求男得男，求官得官，我要一个男孩没给我，我要当官没给我！”这怨恨大了！这种求法方式似乎是这个时代的共同认知。说来可笑，实应引起警觉。

通过对黄檗祖师传心法要的学习，能了解到他这种语言结构或者说法引导方式，重在让我们顺性、无染、不著于相、不心外求等直指方便。因为一切法不离一切心，一切心又不离一切现行，一切现行与法与心本是异名。名之异是我们后天意识分别执著所造成。学习佛法是十分从容之事，不急于任何事。现在人求高效益，急急忙忙把一个事情做完，又急急忙忙做第二个事情，接着第三个、第四个乃至不可称数量，急急忙忙是贯穿其中所熏修，积累了一些烦躁、疲惫甚至崩溃的心理与做法。

从有为法、缘起法中，我们用什么样心地缘起，结果必然如是，所谓心作心是。学佛人完全可以把现下一个言说、一个思维、一个意识、一个交流方式、一个作为，引导它从容地言说、作为、思维、交流。掌握这一点，从一个事相上照见心地从容，从一个言说上照见心地从容，从一个交往上来照见心地的从容，我们在不断地从容言说、从容作为、从容交往过程中，心地从容会展示不著相的无碍、不著相的慈悲、不著相的方便；无碍的慈悲、无碍的方便、无碍的智慧。的确无一法可得，我们会在无所得法则中充分运用从容，运用智慧、慈悲与方便。

我们在久远的未来，从现行开始，在每一个言说处、思维处、交流处、抉择作为处，都用从容作为缘起，不名觉者亦在行觉者之行，不说修法亦告别逼迫、焦虑、诸多烦恼。我们要把世俗烦恼与修法的烦恼同时解决。或者说除去旧有之苦，不增新受，来圆满觉悟世间，出离生死于现行。这个法则是为选择的认知，对我们每个人自身生命的一个慈悲、一个尊重、一个真诚。

大家可能都有体验，一天中急急忙忙做了一个事，急急忙忙又做了一个事，做了这个事那个事很多事，结果留下疲惫、厌倦、排斥甚至怨恨等等。法无所得中我们为何要用这样的逼迫、焦虑、烦恼与积累？苦，又令苦受相续？静下来反省自己，为何这样做？可能慢慢会警觉自己过去一些不恰当的生活习惯；或者在过去不恰当教育下引发的焦虑、烦恼、苦，已有苦的相续，就是苦与苦的增长。就会远离诸多无意义、减损自他的作为，使生命展示出顺性智光，照破我们昧于因果或者埋没于因果的无明、愚痴、不正见作为的结果。

对于我们学习大乘佛教者，或者实践以果地觉为因地心这样因彻果海果彻因源的因果互彻教法者，每一个当下同等重要！尊重诸佛与尊重现行环境、有缘是同等的。这样作为会使我们生命步入无量寿无量光的清净法界。这个法界以阿弥陀佛报德展示，实际是展示每个众生本来具有的清净心智或者自性。这个接引对我们每个人来说是从容的承诺、无碍的给予。

【恒河沙者。佛说是沙。诸佛菩萨释梵诸天步履而过。沙亦不喜。牛羊虫蚁践踏而行。沙亦不怒。】

用沙作喻说。尊贵的诸佛菩萨释梵诸天，他们有光明、妙相、芳香、自在力。这样的生命、伟岸者、不可思议功德者，步履沙上，沙无可喜。牛羊虫蚁践踏而行，这些生命比较卑微，沙亦不怒。

【珍宝馨香。沙亦不贪。粪尿臭秽。沙亦不恶。此心即无心之心。】

像大地一样载负善恶有情乃至种种生命。大地不因为我们种种作为会有什么，只是我们的作为会回馈自身一个果报，大地一直厚重载负着世间种种生命。性德亦复如是，载负着一切生命。“此心即无心之心。”以沙为喻。

【离一切相。众生诸佛更无差别。】

大乘佛教在此处反复锻炼我们，让我们认知心佛众生实无差别，或者说真实无差别之实际功德相。我们分别执著对立割裂的习惯，在这种真切教法引导下，逐步能回归或者安住在心佛众生三无差别的性德实际作用上。休息于此，远离分别、割裂、对待的苦恼。顺性安住使生命得到极大安抚与休息，我们身心会得到法的、法性功德的滋养，佛法就会增益于学佛的有缘们。

每一个对待、对立、割裂都会给我们带来痛苦、对抗的消耗，割裂是很痛苦的事情。人类百岁，是一个分段死过程。这个分段死十分强制坚固地割裂了生命的过去记忆与未来相续的展望，把我们封杀在短暂的一生感知与阶段性需求中，使人类无端地受到许多不必要或者可以回避的苦难。

割裂、分别、对待，是人类痛处。我们在割裂、分别、对待中觉悟无一法可得、一切如幻之实际，割裂的心可以休息，对待的心可以休息，分别的心可以休息。休息就是觉悟，从割裂表达中解脱出来，分别中解脱出来，对待中解脱出来。我们平时分别、对待、割裂习惯就是解脱的当下运用正机。我们生命整体展示，都是从容的法则功德的展示，是实践法则、与法相应的尊贵机会，生命就会变得充盈起来。我们对自身、对他人、对诸佛如来同一尊重。心作心是的缘起，我们对众生生起分别执著、割裂对待、取舍善恶等等，造成生命无端的消耗。

所以世尊给我们讲诸行无常、诸法无我、实无所得、缘生缘灭之事实，让我们从容运用已有业相之果，觉悟已有成熟的业相之果，不再制造生死循环之因，而觉悟已循环成熟之果，顿出生死。就断掉生死循环，就是心业相续循环的链子。这样我们在小解脱分中得到休息，在大解脱分中得到认知，行诸解脱方便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展示其内涵。

“此心即无心之心，离一切相，众生诸佛更无差别。”反复这样几句话。这样的角度，这样的重申，是不是重复？世尊讲未曾有法。世尊出一妙言说，众生随类而解，随类取用——取用对自己有用的法则，就是无量义法则。我们作为普通人来传达一言一语，亦有无量义。祖师依诸佛菩萨教诲，我们依祖师教诲，来如实传递，每一义每一语也有无量义。我们作为有缘者，皆可随类取用，皆增益于自心，教法如是。所以这个地方讲“更无差别”。

（三）但能无心，便是究竟

【但能无心。便是究竟。】

无心是现在心、过去心、未来心、无记无明心不可得处的无心。非断灭，是觉悟于过去现在未来。觉悟过去异熟果于现行，展望光明清净无染的未来，出离无记无明的迷失。无心，非断灭，非顽空，顽空断灭非是无心。

【学道人若不直下无心。累劫修行终不成道。】

“直下无心。”刚才列举过去心，过去心成熟于现行。我们若不觉悟现行心、现行缘、现行事、现行说、现行思维，就会造新受或者令心业相续，相续则循回无穷；无始以来循回无穷，就是无始以来生死困惑。你不依此修持，不直下无心，对过去的现缘成熟的果不能觉悟，被它迷失，被它推动，被它制约，被它所控，就在旧苦上增加新苦新受等。虽然累劫修持，不能成就无上道业。因为在十法界中，种种行为成就种种业道，此处是直指究竟道业。

【被三乘功行拘系。不得解脱。】

此处解脱亦言究竟解脱。黄檗祖师，乃至马祖，再之前六祖大师，再之前达摩祖师、迦叶尊者、释迦文佛，再之前拘留孙世尊，再之前威音那畔[3]，种种世尊都在传递着不可思议的心地教法，直指一切众生心与佛心无二无别之妙用。此处讲究竟解脱，就是直指法界平等圆明之心。

【然证此心有迟疾。有闻法一念便得无心者。】

在净土中说三根普被，许多人不屑一顾，认为念佛是老人或者无文化人所实践。但他有三根普被利钝全收的实际作用！一念便得无心是利根人，世尊在世时这样的利根者特别多。世尊在菩提树下证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初转法轮度五比丘之后，有千二百五十比丘常随，大部分是善来比丘。善来者，就是言下证果。他不是有证悟过程，是直接证果，证得阿罗汉果——这样直趣善缘成熟的事实。

因为世尊出世，千佛都来作为眷属、功德主等等，表达教法的真实与广大，相互配合。他方国土善知识大菩萨们多现声闻身，他方大阿罗汉多现比丘尼身，他方诸佛多现大菩萨身。如观音势至文殊普贤之类都是他方世尊所显现；舍利弗目犍连等大尊者都是他方菩萨，应此世界世尊显现而来辅佐教法；大爱道比丘尼这些女众圣者都是他方阿罗汉、早已成就者。因为五浊恶世人寿极短促，彼以殊胜身来此多受遮难、减损、遮蔽。

我们在释迦文佛教法末际来娑婆世界，能闻法、交流佛法、实践佛法，天眼者、宿命者知道我们的过去与未来，我们大部分人不知。因为没有通变善巧与观察力，只能依教、依心、依业、依因，推导自身相续的因果。这个地方是一个方便。利根者，像善根早已成熟的诸佛菩萨大阿罗汉，来到娑婆世界，他们直接显现就是不可思议的圣者智者，言下就可得到圆满彰显，就是法性功德的彰显，作为殊胜的直指。在禅宗传心证道过程中，说这类疾速者，一念得无心者。

【有至十信十住十行十回向乃得无心者。】

他列举了四十个伏烦恼的圣位方便的菩萨。这是以华严来判教，判定十信、十住、十行、十回向，还有十地、等觉、妙觉。有人在十信位中证得无心，有在十住十行十回向中乃得无心。这是渐次得无心。

【有至十地乃得无心者。】

一旦登地，无始烦恼一时断尽。前十信十住十行十回向是伏烦恼的贤者；登地以上菩萨称为圣者，断烦恼故，烦恼永不再起，像清水中泥沙拨尽。伏烦恼者，泥沙与水还在一起——水是清了，但泥沙还在下面，一遇事就会翻起泥沙。所谓伏烦恼者，称为贤位菩萨。

【长短得无心乃住。更无可修可证。】

这是狮子吼！可以击毁所有众生有得有失的常见或者无得无失的断见，真正展示佛教教义与心髓，在无修修中常修法则，广利人天。

有一次，放光寺与恒阳庵的男女众要求背功课，有个居士问：无一法可得，阿弥陀佛给了我们圆满缘起，我们还背经干什么？菩萨圣者早已证知法无我、无所得之事实，为什么还广行六度万行？所谓不为自求，令法久住世间，广利迷失有情，令迷失有情得安乐故，令正法住世故。

不为自求而广行于修持法则，就是有形有为的作为，这有形有为的作为完全不为自求，因为他知道无一法可得的事实与正见抉择。为令正法住世故，取于相，取于形，而在自己行住坐卧中、言行思维中、种种表达中行诸法，令法住世，乃至形象住世。僧人取相，搭衣、剃除须发，都是为了令正法住世，并不是自身有某些特定需求。

这样看大乘佛教，不为自求是成佛的一个主体修行，实无一法可得而广行一切善巧，接引世间有情故，清晰直指不为自求这个大乘教法缘起。大乘教法被广大世间有情所支持，一切世间有情皆是其助缘与支持者，因为他都是法利益的需求者。像大乘教法中，他认为一切男女是我无始以来生生世世的父母，为无始以来生生世世父母离苦得乐而广行善巧，以诸善巧接引历代父母有情离苦得乐，成就菩提，出离生死轮回，乃至成就无上道业等等。

如此发心，不为自求是其缘起。这个缘起我们可以审观，直接逾越了色身我的执著，对错、功德大小、利钝之类法的执著，所以菩萨行此巧方便回向，得以善巧，利于种种有缘，令速疾成就无上道业。

此处我们善思维而知无心——无心是无得之行、无得之抉择。佛在种种法中讲法无我之事实，我们常作如是如理审观。现在很多人还在为自求——为色身求，为自己法益求，为自己求种种法则、作为。此人未有正见，未得正见安立，身心不得解脱，受多勤苦，不能成就道业。为自己的得失作为只能沦堕世俗，“更无可修可证。”

【实无所得。真实不虚。】

这不断地作狮子频申[4]，像狮子吼一样摧伏我们的执著妄想，所谓野干之心。你若在“实无所得，真实不虚”上不抉择，对自身的贪恋、对自己所守护的所谓正法的贪恋是难免的，难以出离，你认为实有一个我、实有一个法。世尊在批驳这些外道知见中，不断以狮子吼的方便摧毁我执邪见。

【一念而得。与十地而得者。功用恰齐。】

一念得或渐次得，若疾若迟，功德一如。净土教法三根普被，在我们现生中令其咸得成就，一生成就，得不退转。宗下在这个地方，利根者一念疾速成就，渐钝根性可能要多生多劫修持。

我们通过禅宗教法的学习，对净土教法的特质可能会逐步在一些角度上充分体会，认知特别法门的殊胜与难得。单单在净土教法中赞叹净土往往孤掌难鸣，学习禅宗歇心直指的教法再看净土，慢慢会得到一些反照或者烘托，更好地了解与实践净土教法。

【更无深浅。秖是历劫枉受辛勤耳。】

这点是禅宗与净土宗不共之处。黄檗祖师必然是宗下法幢——广立幢相，接引世间。他这样说，就是利根者一生即成无心之道，究竟功德；渐次从信位、住位、行位等等，要有历劫勤苦。在净土一法中不然——九界同归，即于现生中得不退转，若已生、若今生、若当生，皆得不退转于无上菩提。这是净土教法不共的殊胜缘起，就是广大法界缘起，一生皆生。

很多人在学习净土中，认为我往生、他往生、善人往生、恶人往生……这与净土的大事缘起不相应。阿弥陀佛成佛，以其誓愿“若不生者，不取正觉”来荡涤一切众生往生彼国的障碍，实是不可思议法界缘起，就是一生皆生！佛成——阿弥陀佛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的成就，十劫以来的成就，涤荡了一切众生往生彼国的障碍，令众生同生彼国，得生者皆是同生心智生起。

十劫以来，阿弥陀佛，了解这个教法的同生早已同生，我们为什么还在这个地方沉沦？自执著业相沉沦者尚在沉沦，就是未醒梦者沉迷于梦中，实无梦者。觉醒者知道无梦者，我们还沉沦于梦中，取相染著于业相之时，还以为有实——这个实就是心业相续，就是生死不休。

净土教法的殊胜，我们会在学习这些文字或者教法中，渐次分明出三根普被、利钝全收、九界同归的不可思议壮举。禅宗在中国大乘八宗中是接引与传播最广的一个体系。净土宗在出家人在家人中也比较广泛，但真正受到净土教法深义提携者反而少之又少。在宗下受益的人呢？金刚经心经许多学佛人不学佛人都有接触，在我们中华民族家喻户晓，影响不可思议。净土教法，这个广大不退的教法，令一切利根钝根有情同得究竟解脱的教法，反而多有遮蔽，不能究竟完善地传播出去。通过祖师的悲心方便与教导，我们慢慢能看到净土教法的全貌。

明朝以来，大家比较反对净土与禅宗交织学习，希望专修。以前善导大师提出来：若是专修者，万修万人去；若是杂修者，千人万人中也就是一二人。这样一提出来，其他人就不敢踫触许多东西了，就是一句佛号持到底。但许多人这一句佛号持不到底，因为他没有完整接受净土教法的教育与内涵，偏于某一言某一句，结果修在茫然迷失之中，一句佛号念不到底，念着念着就改道了或者改于教法实践了。

为什么？利益不现前，就是返向往向往生的功德不能现前。于果地觉、因彻果海果彻因源的究竟利益，就是果地觉的缘起，不能认知，不能认真，即得往生得不退转的功德回归不能确认。

【造恶造善皆是著相。】

这是正言。许多人把法当成了善，当成了恶。但善要是不善其名，恶要不恶其名，不能清晰知道什么为恶、什么为善，这善恶皆是著相，皆是轮回业——苦的轮回与善的轮回，如此而已。

【著相造恶枉受轮回。著相造善枉受劳苦。】

受诸乐而行坏苦，还是辛苦、劳苦。我们在世间享受一些善缘之乐，但它毕竟会散坏，行无常故，所以枉受劳苦。

【总不如言下便自认取本法。此法即心。心外无法。】

古德是棒打石头，棒棒着实，不作虚言，没有虚招。句句着实，直指人心，直指觉性，不作方便。在我们这个时代，这种教诲少之又少。我们在这个地方要多实践、审观、思维。要能理解，依解得住，依解得以契合，依解得以觉悟，依解得以大用，我们就能真正了解事相、作为、心地了无差别，心佛众生了无差别，就会即烦恼中得菩提，即障碍中得解脱，即苦恼中得成就。

这样的法就是理事一如之法，在一切现行业报中而成就菩提道业，所谓休息中运用现行。休息就是不再造新业，运用现行就是已有的果是我们觉悟之当处、觉悟之当行。此处威猛，是历代祖师所传，所以“心外无法”。

【此心即法。法外无心。心自无心。】

很多人读观自在菩萨《般若波罗密多心经》，观自在那么重要！“观自在”实是我们应该观察到每一个作为的自在的双面：迷失者与觉悟者——迷失不离于法性，觉悟亦未离于法性，全体大用在于此，就是法性之展现。觉迷的当体未离法性，我们迷之时觉悟亦未远离，法性从未明暗，亦未喜忧。

我们善用于法性的寂灭的回归而用于现行的觉悟，觉悟每一个过去成熟的果，不造新业相继，即行中出离于无始以来的生死，得法究竟安乐住于现行。这个安乐住于现行，实是不可思议殊胜功德。我们一切行者要善观，善观自在——迷失的自在，觉悟的自在，皆未离于法性，是为观自在。希望每一个学者、出家、在家，善观自在，觉悟我们人生的每一个当下，成为真正的智者、觉者，名副其实的佛子。

第四集、心法一如

【造恶造善皆是著相。著相造恶枉受轮回。著相造善枉受劳苦。】

在这个时代学佛团体中，大部分人对做善缘善事比较勤奋或者在意，尤其取相的善。以此有个可以看得见摸得着的遵循法则，所以初学者纷纷效仿作为。为何说枉受劳苦？著相故。善行与善报中都享受着善的、阳光的、主动的果报，但它毕竟无常、散坏。善法果报在无常法则中有坏苦相逼，所以此处提示枉受劳苦。

这一点要认识清楚——非是废弃我们在世间作诸多善缘善事，而是勿染于此，行诸方便。这样就避开枉受的过程，从善恶二法中直接解脱出来。有所作为而不染，就行解脱自在的方便。

【总不如言下便自认取本法。】

不如我们言下认取即心即佛的法则来圆满觉悟现行，逾越善恶作为或者习惯择取。很多人认为学佛择于善法理所当然——这个取相择取，其利益与作法功德远不及言下、当下、现行中直接取用、觉悟这个法则。

【此法即心。心外无法。】

我们所有言说、意识、作为、交往就是法，这个法即是心的表达。心法一如，无有对待——心与作为没有对待，心与思维没有对待，我们的心与交往亦没有对待。这样直下用心，是心外无法。

【此心即法。法外无心。心自无心。】

就是无染、无住、无所得的法则，生起现行抉择，于法——行法中、作为中、言说中得解脱，得自在。这不是不能实施的道理，而是我们在业习、知识、作为中熏修，致使对这些教言、教义或者教法有陌生感，往往以为这是个高尚说法，要很利根性者才能接受此直指人心、当下大用的法则。所以有时有这种意识——他人的暗示、传统的暗示、自我的暗示，让自己拒绝对这个即行即解脱的直接取用。

【亦无无心者。】

很多人认为无心有个无心的独立体。

【将心无心。心却成有。默契而已。】

因缘所生，作用有，无实质。作用有是什么？缘生缘灭作用。要了解缘生缘灭的作用，会于诸多法则中得以心地自由，不断灭因果，亦不昧于因果，在一切现行作为中由心而发，善于抉择。不会作为与道理不一如——这样的伪业、恶业能真正远离，远离于诸对法染著的恶业。

　　默契而已。这种默契个人体验十分重要，每个人对自己心意的轨迹要负责任。这个责任是观自在，各人回观自在。每个人的生命意识作为，你一定要把它放到无任何因缘支撑、唯有自身心念来支撑、来选择、来作为、来思维、来承担这样一个举心动念、言说、意识。我们慢慢会找到这个归集，就是令心休息的实质的或者真诚的实相心的安住。

这需要学习佛法者对自身生起责任感！他人欲给我们生起责任也代替不了！我们经常念到佛菩萨大慈大悲大智大勇，但直接替代你作为——那种被迫性不是佛教所提倡，鼓励每个人自觉地选择、认知、观察。因为每个生命的意识独立体都是个不可思议的法界。这个法界与我们所看到无量无边独立体的生命意识、无量无边的法界交织业，实际是无二无别的广大与究竟。在生命相续中每一时刻、每一因缘我们都有实践机会，就是我们哪天一旦生起对此生命独立体的真正责任与关注。

我们经常看到亲人、朋友、同事之间相互指责、推脱责任乃至积累不满、产生怨恨、相互伤害等负面的、不阳光的、被动的心理。实际是没有真正审观自身生命单体应该何以作为、何以安立以及自我责任感，没有受到这样的教育、引导或者反思。对自己不负责任、对团体不负责任、对时代不负责任，对亲人、对朋友、对同事……到寺院中对同修不负责任，多加怨恨、指责、排斥、异语，这样产生一些相互伤害、误解、对抗。这种负面心情是不知道、不明确或者没有受过自觉的教育。

现在接触到佛法，慢慢引导自身自觉这个生命、心地不可取代的尊严、责任、思维、作为——不可取代！这样思维观察，会主动、阳光、向上、自在地审观自心所安住、所运用、所表达的法则。我们会看到一个人烦躁、埋怨、伤害他人时，会使周边人得到不安、苦，相互产生怨恨对抗；一个人要善于把复杂问题简单化，简单问题负起责任，能分化、无事化，以其本不可得故，能在幻化因缘中善于引导与解决。有一个守护这样法则的人，是这一群人的福德因缘；有一个这样的同参道友，就是你的福德因缘。

若在一起相互不负责任，用些对自身、对他人都不负责任或者推脱责任的责怪，那是我们的业与障碍。遇到这样的业、障碍，当反省无始以来自身曾经作为——亦有这样作为，先承担这个责任，觉悟这个事情何以得到化解，逐渐能相互化解怨恨，使人真诚相待。在团体中，这样的法则尤为重要。

默契十分重要。于一法中而有共同熏修的意乐，这样同参道友的名字是事实。大家在共同熏修过程中，相互在碰撞中理解、包容、予以法则提醒，是真正修行者。

【绝诸思议。】

现在人对自身、对教法、对他人的误解无量无边。所谓枉受轮回推动，由自己虚妄心业相续生起，不得休息。

【故曰言语道断。心行处灭。】

若真能随顺法性，在每个现缘、当下或者现行，觉悟于此，主动运用，主动承担——所谓承担，就是把责任承担过来，以慈悲心回施他人利益，以智慧心无染于现行，则是依道相处，十分有意义。

言语道断应该自身体验。用言说、比喻、种种因缘引导，无外乎使我们在每个现行中有自我实践与作为的机会。心行体验会唤起不可思议的壮举，就是觉悟的壮举。一切诸佛出世成就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时，一切大地会震动，十方世界会震动，魔宫会碎裂。为什么？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之无上功德会震撼十方一切法界！觉性的震动可以唤醒一切有情，震醒一切有情，使一切有情真正觉悟、实践，觉悟生命的相续与作用。

现在很多人在一些作为中会有消极、灰暗、积累的疲厌，在这种作为下会看到一群亚健康人，他感到疲惫，到处寻找休息方法或者好山好水。我们开始到这里似乎也有这种内涵，寻找好方法令自己休息、身心有力。在禅宗乃至果地教言中，就是在现行中得到休息，在作为中休息；作为中不令作为积累，没有疲惫机会。有疲惫也是身体，这种习惯积累意识造成的假状，很容易休息或者调整过来。

若不知思想积累，不断染著、执著于已发生的事相为实有、为常，就会造成身心疲惫——心的疲惫带来身体疲惫，身体疲惫再造成心的疲惫……相互推助，疲惫不堪。现在精神闪烁者少，似乎多在一种疲惫、萎靡不振下面。因为没有处理好每个作为中的休息、每个烦恼习气现缘中的休息。

即作为即休息，我们时时会得到果地教教法的事实内涵，会了解诸佛如来为何那样从容安详。这一点，言语传达十分苍白，提醒自身对生命单体负起责任，对自己作为单体负起责任，对思维言说的单体负起责任，主动运用它、观察它，不染著于此，慈悲承担于此，是什么结果？实践就知道！

（一）本源心佛，人皆有之

【此心是本源清净佛。】

言语道断心行处灭之法，或者说以这样心念、心智所触到法则，处处都是契机。这个觉悟的广泛运用，可以称他为本源佛——本源是安稳的、不会增减的，能出生一切功德善巧。

接触净土教法，经典中有写阿弥陀佛离此不远，有说离此十万亿佛土——说不远也好、十万亿佛土也好，总是心外立世尊，这样的心外佛陀是我们取相习惯认知。这种认知我们想在菩提道业上有所成就，往往就有十万亿佛土、去此不远这样的隔离，有此隔离我们欲使身心清净安乐下来十分不易。对待心中的思维、观察、作为就产生一个对待结果，圆融运用佛法或者觉性的机会就被自己这个对待设置阻隔了。

古人说今弥陀念古弥陀，弥陀念弥陀，就是心心相印之说。这个时代人念佛，尤其没在“临命终时往生阿弥陀佛国土得往生利益”这类坚固认知下，乃至口口相传、以讹传讹、盖天铺地的事实认知下，现行即得利益更加遥远。往往依不安的心——对未来舍报时是什么样子，他用现下一个揣度的假设去推导，结果越来越惶惶不安。这造成许多人以迷失心修行，结果越修行越迷失。心导引如是，种子如是，缘如是，果必然如是。

通过学习《传心法要》，从这个角度慢慢观察了解。要相信学佛是从容的事、真实的事，是阳光、主动、有不可思议功德利益的事。这样我们能在从容的缘起下，去阳光地、主动地、不染地、不逼迫地作每个法则的思维、交流、实践。在现行中不再积累、负累，真正知道休息的或者恰到好处的作为方法。

这个休息可以说是无染无著，无染无著行诸事业。我们做得到，它不遥远，亦不复杂，只是我们过去没有接受这样教育而已。一旦接受了这样教育，有一点一滴或者一次两次实践，逐步了解其可操作性，必然受惠于此，得到这个法则不可思议的加被。所以说——

【人皆有之。】

“人皆有之。”我们会感到成佛多么高尚，运用法则者多么自在，自身沉没在业习烦恼中多么不能自拔——这似乎是我们的一种习惯意识。黄檗祖师在此处给我们提出“人皆有之”本源清净佛，不离我们生命当体、当念或作为、言说——没有离开，从未离开。

像生活在大地上，大地从来没有离开我们，每时每刻在载负我们。在贪嗔痴慢疑不正见的烦恼中，清净本源佛没有刹那舍离过我们。在贪嗔痴慢疑现行中得到觉悟的刹那，本源清净佛紫磨真金身刹那间会展示其妙用。只是我们蒙蔽了自己智慧的见佛的慧眼，用不正见把它蒙蔽起来了，固执、迷失。

“人皆有之”，我们能确认这一点。这是重大缘起，或者永别生死轮回的缘起、告别见思二惑的缘起。本具为何还说缘起？因为一切诸佛如来的善巧，你不用时可以不说缘起法，你运用它就可以说是缘起法。其本体非缘起法所建立，非生非灭，非修非证，但我们欲运用它、展示其妙用，用缘起法展示有方便。

印光大德告诉我们，出世入世二种法则不离因果[5]。实际是不离缘起。在《妙法莲华经》世尊亦讲“佛种从缘起”。这个地方毋庸置疑，可以随教法思维观察。许多人是疑虑的心、似是而非的心，对于教法不碰触，就是不用心念作为、理解、观察，而在自己妄想中禁锢自己的生命、意识、言说、作为、交往，把自己禁锢起来。谁来解放我们？还要靠每个生命单体依法实践，依法观察，依法回归，得到解脱利益。所以本无缠缚，无明惑乱自相缠缚。你可以自行解脱——依法则而行自解脱。

【蠢动含灵。与诸佛菩萨。一体不异。】

就像大地，无论智者、愚者、男、女或者什么样人，他都等分载负着，没有择取地载负着。法性之事实功德亦不择取任何生命的作为、形状、面貌、善恶、苦乐、凡圣等，一味地载负包容，全体融入。所以“一体不异”。

【秖为妄想分别。造种种业果。本佛上实无一物。】

“本佛上”，觉体事实上，法性体性事实上，实无一物可得。许多人因为对现实不满意，就喜欢设计一个梦、做一个梦。偶尔得个好梦，就是满足他在现实中某种想到做不到的事情。有人突然做个好梦，醒来还在笑，说我做了一个好梦。修行人做的好梦是什么？说我见到某某善知识给我讲什么法，我梦见某某佛菩萨相好，于某某世尊前礼敬供养，某某世尊某某教法于我授记……在有为中人会感到喜悦，说我修行多年没碰到这么好的梦！

于世间人而言，可能晋职、得到男女对称结合、得到意想不到的财富或者名利权力，就会生起梦中喜悦。像黄梁美梦一样，粥还没熟，已经作宰相、娶妻生子，很多福报享受了一遍。

真正学习佛法者，遵循最上乘教诲者，于出世梦或者世俗梦都知道了无一物可得。何以故？皆梦幻故，梦缘故，醒来即知实无一法可得。但我们已经做梦惯了，追寻于梦，以为实有习惯，往往不愿醒来。有人叫你醒来，你会说不要影响我做梦！还会继续睡下去。习气蒙蔽，导引我们做世俗的梦、修行的梦，甚至强制我们做这类梦。结果一到梦里又有不自由、不自主，因为好梦是偶发的。像做生意，他想象人人都可以挣到很多钞票，实际上万中无一二。一万次梦中可能有一两次好梦，大家都奔这一两次好梦跑过去了。这是世俗梦。

很多人想修行成就，有禅定、放光动地、有神变、三明四智……这是修行的好梦，也是万中无一二。大家就奔这个万中无一二跑过去。不管是被梦魇着、昧着，一次又一次，他一定要做个好梦才行。这出世的梦、入世的梦，就是有为法的梦，不管是世俗人还是学佛人，都在拼命追求万中无一二的机会。所以大多数人做的是苦梦，没有成就，没有挣很多很多钞票，没有很多很多事业，没有很大很大方便，没有晋职到很高很高的位置……

他拼命修啊修啊，结果腿疼、腰疼、头疼，这不舒服那不舒服，说不修行还好，一修行魔障都来了！结果千万次没有一两次好梦。偶发一次好梦，又给他十年八年的推动力去追求。很多人走般舟就希望得到好梦，想在里面得到什么。这样染著与取相，往往会恶梦连篇。包括世俗人与所谓修行人，这里面的机会大家都知道。尤其在这个时代，福德因缘薄少的情况下，追求入世出世好梦往往换来恶梦、恶受、恶的感觉。是不是这样？各自思维观察。“本佛上实无一物”。

【虚通寂静。明妙安乐而已。】

你说不做梦干啥？总要有作为——我们醒来一样可以做事情。梦中人像被业力习惯导演的演员，为了生存他要演这个戏。这个戏谁编排的？导演、写剧本的人编排的。演给谁看？演给周边的业力有缘。大家同样业力，他来表演给他看。但他不是由心而发的表演，有被动性。

许多人在无明业力推动下像演员一样，被迫地必须地演某种角色，不是真正积极主动。演了以后可能相应不相应，但是会出生很多烦恼或者演戏后的疲惫。有人认为自己醒了，可以编排节目、写个剧本、导演个戏，演完就完——锣鼓一息，跟他没关系了，钱挣到了，作为达到目的了。真正觉悟的人可能是自由的导演或者编剧，演完就完了。

现实中大部分人十分入戏，说我是李某、张某、出家人某、在家人某、成功者某、失败者某……一演一生，出不了戏。很少人能出自己这个角色，一演穷其一生，还有相续于未来，不能出角色。就是梦中人坚守着自己善恶业报、苦乐形象等业分，很难出离。这样的人没有醒来。有的人不断换角色，也是梦。何以故？无奈地不断换角色，身份不定、业报不定、工作不定、生活不定、家庭亦不定，诸多不定带来一个混乱的梦！

我们要是了解只是明妙安乐之体，我们用种种作为，无染无著，清晰条明，安详自在。若不如是，认为得失、善恶、是非、大小等功用实有，奔波不休，不能觉醒。

【深自悟入。直下便是。】

什么叫“悟入”？在行为中去体察，去观察，去运用，去如实、贴切地感知它，这是悟入的方便、事实。“直下便是”，宗下尤其在直下、当下、现行作为中抉择发明，不在其他因缘，不在事外设法。因为每个事本身是法，这样一个直指。

【圆满具足。更无所欠。纵使三秖精进修行。历诸地位。及一念证时。秖证元来自佛。】

像你历经多少大劫精进修持，经历信位、行位、住位、回向位、十地、等觉、妙觉这些位置，与一念证时无二无别，“只证元来自佛”，还是觉性在起作用。

这样说法似乎有些武断，我们比较崇敬于累劫熏修精进者，对只求现前一念来作为者认为太易得。但宗下古德基本是言下！像佛陀在世那些声闻菩萨，言下证道，别无说法。古人以为那样得道为正常；拖拖拉拉，一劫、二劫、三劫、五劫，那不正常。但我们现在认为拖拖拉拉的越慢越好，那样你才接受、认账，以为是事实；迅速一念中回归、抉择，往往认为是狂妄或者不实。

【向上更不添得一物。却观历劫功用。总是梦中妄为。故如来云。我于阿耨菩提实无所得。若有所得。燃灯佛则不与我授记。又云。是法平等无有高下。是名菩提。】

古德喜欢简洁，他把经文“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也简洁到“阿耨菩提”了，就是无上菩提，实无所得。

我们刚刚接触佛教，或者认为实无所得十分遥远。我们出生以来所的受教育，就是要有所得、有所证——在事业上有所得，家庭有所得，财产有所得，名利有所得，修行亦有所得……以此类推，陷入有所得、不正见的习惯中，慢慢积累诸多负累，直到不能承担，去世，一生了结。撒手那一刻、咽最后一口气，才说真没啥可得！不到那一口气总要抓个东西，没有事业、财产、名利，还有儿女呢！他一定要抓住个可得，因为所受教育如是。所以说人之将亡其言也善，最善的一句话是什么？无所得！

【即此本源清净心。与众生诸佛。世界山河。有相无相。遍十方界。一切平等。无彼我相。】

从这个地方延伸，不光众生分，器世间也如是表达：众生诸佛，乃至世界山河，有相无相，遍十方界，一切平等，无彼我相。过去常听人说有情无情同圆佛种或者同成佛道——无情成佛道是什么理念？实际是击破我们对有情无情分别执著的坚固业相。有情无情也是我们分别取相坚固相续而造成的业报环境，或者说无情世间一样，这皆是以执著分别而相续表达的一个业力相。若无执著分别，或者超越执著分别，这种执著分别对我们的制约会在我们作为中逐渐减弱，我们从制约中脱离出来，这种制约逐渐不成为制约，利根者可顿时不成为制约。

我们现在在事与理上往往有坚固心智，在意识中会拒绝无碍。像一些书中记载崂山道士的故事，他在老师加持下逾越墙没有障碍，自己做就会碰壁。我们在这个教理引导下心理没有障碍，一旦面对墙壁，障碍就会出来，因为我们无始以来分别执著造成的坚固事实与相续。这个我们慢慢理解与实践。

（二）不即不离，妙湛总持

【此本源清净心。常自圆明遍照。世人不悟。秖认见闻觉知为心。】

我们把所见所闻觉知以为是心，这个地方谈到清净本源心、佛心、实相心。见闻觉知是我们取相分别所产生的一个觉知，刹那生灭。这是个误区，是种习惯。

【为见闻觉知所覆。所以不睹精明本体。但直下无心。本体自现。】

谈到本体、觉性、法性，都是异名。此体无始以来无作无为，一切有情都在取用，都安住法性功德藏。我们往往识不得，就被见闻觉知覆蔽着。

【如大日轮升于虚空。遍照十方更无障碍。】

我们要不被见闻觉知所遮蔽，实相心智自然朗照十方。

【故学道人唯认见闻觉知。施为动作。空却见闻觉知。即心路绝无入处。但于见闻觉知处认本心。然本心不属见闻觉知。亦不离见闻觉知。】

大家又离不开见闻觉知。要离开见闻觉知别有真心，则有对法，不成为事实。所以“亦不离见闻觉知”。

【但莫于见闻觉知上起见解。】

我们能不能不于见闻觉知上动心起见解？这是修行的重要环节！早晨起来，大家唱：“妙湛总持不动尊，首楞严王世希有。销我亿劫颠倒想，不历僧祗获法身。”这个句子的作用是什么？就是让我们在见闻觉知上总持一切法而无所动摇。我们生命中一天开始,于不动心智中行种种有为，就是妙湛总持。行一切有为无染无著，无动无转，所谓不起见解。

【亦莫于见闻觉知上动念。】

我们每天运用见闻觉知，拒绝不了见闻觉知，拒绝见闻觉知则形同枯木。你能不能不动念地有此训练作为？运用见闻觉知而不动念，这是一个美妙法则。有没有距离？运用见闻觉知而不染著于见闻觉知，不于其上动念与生解。可能我们已经习惯见闻觉知，以见闻觉知而作解、而动念，随见闻觉知而流转、而建立、排斥、取舍、习惯——这种习惯是以妄为真，流转无穷。在见闻觉知运用上不作解、不动念，见闻觉知即是觉悟处，即是真实处，就是实相功德。所以：

【亦莫离见闻觉知觅心。】

离开烦恼别有菩提——这一定是妄想，是烦恼上又增加一个妄想。所以世尊讲烦恼即菩提的真实语。我们一般认为烦恼就是烦恼，要么排斥烦恼，要么压抑烦恼，要么就随着烦恼、炽盛于烦恼——觉悟此烦恼，它即是菩提真正面目。无所得故，无一法可得故，其清净面目自然浮现出来。

此处千锤百炼方见善巧。我们学禅宗祖师语，他千锤百炼不离这个焦点。要不然我们会感觉乏味——妄想很有味道，见闻觉知染著很有味道，因为习惯于此了。我们习惯于见闻觉知的染著与动念，随着见闻觉知奔跑，认为那里面有味道。

许多人在走般舟中有这个体验，走来走去，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突然怀疑自己了，说我走来走去干什么？一点味道都没有。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一点点味道都没有！很多人去打坐，一坐，感到心里很空静，刹那间在这个繁杂世间得到休息了；再坐一会儿，这有啥意思？不如造点什么业，找点什么刺激、什么味道……出来了，不安分于无事状态，我们都有体验。

恰恰这时在古德眼里是真正妙处、利益处、转身处。平时每个事相都很关键，只是我们没法操作与认识。但有一些可以操作认识的关节，所谓转身处——把一些因缘积累、积累，积累到一定时候，最当真、最不能放下、最坚固、莫能动摇、最纠心的事情，那是你转身之地！一旦你在这个地方识得破、看得破、了解清晰、认识清晰，就是你转身的地方——由迷到觉的一个转身之处。

平时每一刻都可以觉悟，只是我们未曾在觉悟与迷失的交接口上真正用功夫，多在迷失中迷失而不知，以为迷失中没有觉悟，觉悟中不可能迷失——实际不是，这个地方它是当体，没办法异同。转身就是我们真正身心体验的过程。

好比说走般舟到一个关键口，有的人突然有个特别轻松的感受，从痛中、饿中、寒冷中、昏睡中——从这些自己平时的业习中突然挣脱出来，感到一种从未有的轻松。实际就是无所得。在无所得的昏沉、痛苦、饥饿、寒冷等等中突然有个观察，那个感觉为无一法可得的喜悦的认知。

我们一般在温水里泡着，就是在日常生活习惯中，见闻觉知的动念、相续、迷失中，难有转身机会。或者自认为没有资粮，没有这种敏锐，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像过日子一样在寺庙里，像在世俗生活中一样。反正别人干啥我也干啥，漠不关心的，或者在意或不在意，一天天过去了。

真正时时事事觉悟，珍惜每一个当下，抉择每一个当下，每个当下即是菩提分。不管它是迷是觉，我们都恰当地审观它、觉知它、运用它，这是不可思议的修行。若还是浑浑噩噩，像蹲在温水里一样麻木不仁，也没有啥，别人这样过我也这样过，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又堕入世俗知见、感情、交往意识、分别执著业习里了。

我们很难逃脱见闻觉知的循环，随着见闻觉知的覆盖而运用见闻觉知。我们没有透过见闻觉知去觉悟世间、不动念去觉悟世间，就是不随见闻觉知去奔波、去迷失，来觉悟世间——这个见闻觉知就是菩提，菩提没有离开我们的见闻觉知。所以不拒绝、不断见闻觉知。这一点我们在现实生活中有思维观察机会。所以“亦莫离见闻觉知觅心。”

【亦莫舍见闻觉知取法。不即不离。不住不著。纵横自在。无非道场。】

就是在每个见闻觉知的现行中无染无著。不即，不离，不住，不著，纵横自在，对我们是个提示。大家在每个上课下课过程中都实践佛法才有意义。课堂上也可能不是修法的时间，在下面也可能不是修法时间；在课堂上正思维，就是修法时间；课下能正观察、正运用、不离于正见，一样在作为中依法而行。

【世人闻道诸佛皆传心法。将谓心上别有一法可证可取。】

大家一听说传法，因为佛陀传心法，就会想：心上别有一法可证可取。是不是这样？在六祖大师的故事中，六祖大师带衣来南方途中被截，六祖就自己隐藏起来，把衣钵放下说：要衣钵你就拿走，你要我这个人没有用。这个上座说：我不是要衣钵，我是要法。这个要法就是说诸佛肯定传法，一定是传一个心法，这个心法在什么？应有一个法可证实。他就跟六祖说我是要法的！六祖大师给他讲不思善不思恶，那是上座本来面目。他说这太简单，这能理解，是不是还有什么秘密？就是可证可取的。

过去古德这个心理历程我们人人都有，这个状态你要清晰知道，不能糊涂。这个地方不清晰，就会想肯定他有个什么、得到个什么、取到个什么跟我不一样的。这样我们的修行机制、缘起就出现问题，佛种被盖在业种下成长不出来了。

【遂将心觅法。】

就是我们从心里、在心外，想再求一个法。

【不知心即是法。法即是心。不可将心更求于心。】

这句话份量十分重。所以六祖于那个菩萨讲：密在汝边！就是说“不可将心更求于心”。不可将心更求于心——这是无上口诀！但我们哪个人不在现行之外求法、心行之外求法？可以审思你每一个学习、修行、读经乃至禅修等过程，是不是心外求法？或者说心外觅心？所以不可将心更求于心，就是所谓心外无法，法外无心。法者，一切现行是。

在一切现行中别求于法，就是心外求法，是名外道。可作自我判定，来审思自心：有没有心外更求于心？心外觅心、法外觅法，有没有这样的习惯作为？冷静下来思维观察。我从我个人角度看，基本上屡屡的、多次的或者无数次的，重复着法外求法、心外求心觅心。大家可以观察自身的心理、言说、作为乃至修行、诵经等过程中的心理状态。要是不心外求法，不心外觅心，当体即显，当体即是，当体休息，当体圆明，当体具足，当体安乐，当体本源清净。

离我们遥远不可怕，离我们很近也没什么，只是这个思维过程、观察过程，若用心不用心，我们都要有这样的历程与作为。这个作为很重要！若是将心觅心——

【历千万劫。终无得日。】

你要是心外更求于心，法外更求于法，千劫万劫总安顿不下来。古德苦口婆心地讲诚实语、究竟语、真实语，我们为何在法益上没有真正把握？往往我们没有亲切感，就是没有感恩心，没有难得难遇地珍惜它，基本上闻若未闻。闻若未闻，我们日日闻法，日日法外求法，更有高尚之法——这是普通人的心理，或者我们的普遍现象。

像《围城》那个故事，他在这个法，别人认为他在这个法，或者自认为这个法，他又向往外在的法；外在的法又向往内在的法；内法、外法，总是相互出出进进，没有休息。外面的向往进到城里，城里向往出去。像现在大城市里很多人说雾霾大，就跑到乡下找房子；乡下人到城市，拼命也要找一个房子住下。

《围城》故事与我们“心外觅心，法外求法”了无差别。心不得安顿，不得歇心，菩提分就见面不相识。道业没离开过，法也没离开过。因为心没离开过，法也没离开过，当体即是。我们在围城心智下总是东奔西跑，劳作苦恼，不得安顿，不得歇息，菩提分就当面错过，日用而不知。这要引起我们重视！能不能不错任何一个时机地觉悟人生？要不然历经千劫万劫一样在这个地方苦苦挣扎，还以为修行呢！

【不如当下无心。便是本法。】

这个无心啊！尤为难依的就是，在我们作为心智成熟的惯性下，难以安顿。所以在阿弥陀佛教法中，无心你感觉空落落的可以观佛相好——三十二相八十随形，你可以依佛不共法来修持，你也可以立一念实相功德的种种喻说，或者随顺实相有没有方便？或者念佛万德洪名。空处、无心处总不落空。

古人看到这点，就用念万德洪名、口诀、真言、总持陀罗尼等，引导我们用无心、无所得来念佛，来持真言，来修种种相好。其目的是对当下无心无以安立的这类人给个接引、接度、载负。说若念佛时即是三十二相八十种好——这一类当下无心的人、无依托者刚好念佛。这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在这种法门中，我们普通凡夫没有契入，没有当下契机，用念佛方法最为得当，他不空过。你是凡心，你怕空过，就念南无阿弥陀佛万德洪名，念时即是三十二相八十种好，即具足无上功德。你怕落空你就念嘛！你不怕落空，那你自有休息方便，无依无著，究竟安乐。

我们日常生活中已经习惯，说无依无著安乐不了，一定要有个依靠才有安乐。我们取相的安乐往往会散坏，不能有极乐功德。无依无著的安乐，所谓无心的安乐，能真正得到极乐功德于无量寿无量光中，安乐于这种不可思议的相续利益中，便是本法。很多人因为念佛、持咒、观想、数息、修安般或者修观智、毗婆舍那等等，于本法皆是助缘。

（三）知法本无，历劫虚修

【如力士迷额内珠。向外求觅。周行十方。终不能得。】

这是举例子。在佛经上讲，力士额头里有珠子，他一旦力量发出，珠子就会放光，产生不可思议的力量。这个力士迷了，像《楞严经》上讲，有人迷失了自己脑袋，说没有脑袋了，到处找脑袋——向外求。他提向我们内。普通人，佛在经典上写犹如穷人衣里珠——我们衣里有一个宝珠，无量价值，但我们不知道，就以穷人的状态去生活与作为。

【智者指之。】

一切众生皆有佛性，皆有如来智慧德相，也是“智者指之”，直指我们本具觉性或者说如来德相。在《如来藏经》中，那九喻讲得十分得当、得体，来告诉我们，就是智者于我等指出，我等皆有如来智慧德相，无亏无欠。这是十分重要的！

【当时自见本珠如故。】

我们作为烦恼炽盛的有情，迷失在见闻觉知或者见思二惑中，本具觉性或者本具功德毫无减少，就是所谓“当时自见本珠如故”。我们真正见到觉性、法性如故，他是本有的，不假于增减，不假于修行。那你能不能取用？取用本有，自是方便。这个有，就是无所得的正见方便、智慧大用。我们能不能来用？

【故学道人迷自本心。不认为佛。】

所以我们就会心外觅心、法外觅法、佛外觅佛。是不是佛外觅佛？我们慢慢在自己的思想状态、意识下去回观，去回光返照，去认知。这是个大事情。

放光寺每天上午有节打坐功课。我每次坐的时侯，过去的业习就会泛出来。好比说有时喜欢用呼吸方法观察自己、身体觉受；有时会念念佛，用念佛来观察自己的色身感受；有时会观观相好；有时会持持真言；有时会观佛无量功德，从每一个众生生命中散发着他不可思议的光明，相互朗照，喜悦运用，不假费力；当然有时也会观到自身与诸佛身乃至众生身，明相具足，各相朗照，不假用力，真实广大。

真不知道怎么来做合适，没有一个体系，也没有一个具体规范。有时候会想：这么多人在这儿坐，或者很多人在社会走动，这样的人在修法，那样的人在修法，要是不明白本具功德与佛性，处处觅寻，真是枉受其苦，真是可怜。当然同时我也怜悯自身的迷失，就是心外求心、法外求法、佛外求佛的迷失，常常也会迷失，迷失之时就会用力寻求。要是顿时回观觉悟，知道自心即佛、自心具足、自心不假方便，自得朗照，就休息片刻。在休息片刻中往往会生感恩心，往往会生无染的心，往往会生寂灭的心。这个寂灭、感恩、无染原本是一心，就是现行心，就是不心外求心之心，不佛外求佛之觉。

有时看这群人在坐，有的人腰板挺直，有的人这样盘坐那样盘坐，有的人手形这样那样，有的人身体晃动，有的人比较安稳，有的人头一勾就进入梦境，就会想：要是我们都不心外觅心，令心休息多好！不佛外求佛，自得安乐，多么有意义！歇心光明自显，不心外觅心，心自得安乐。

有时会感觉为什么要自己逼迫自己在心外又觅一个心？事外再觅一个事？觉悟之外再觅一个觉悟者？其他师父的禅修方式我不知道，我会这样。因为每节课中有一个小时或者几十分钟的思观。偶尔有与法相应时，不再心外求心，真心自显，感觉有一点点明相、安乐；一旦染著明相，心外求心，明相就灭掉，又开始产生心外求心的想法。能不能真正如实地串习、觉悟、修行？有时会给自己这个审视。

今天上午禅修时，作了一个刹那间的供养性修持。就是在心里祝福大众，乃至说放光寺禅修的常住住众，乃至说恒阳庵住众，乃至国内学佛者、国外学佛者，乃至国内的不学佛者、国外的不学佛者，乃至一切有情，皆在自心佛光中安心，光照中休息、安乐，无假外寻，休息下来了。动了那样一刹那的念头，二十分钟过去了，就那个刹那的念头。

那不是佛法，是个念头，那个念头我们可以尝试运用智德、恩德与断德——无染它就是所谓智德；休息涅槃它就是所谓涅槃之德，就是断德；我们把这个功德回施众生，就是恩德。在这三种德中稍微思观一遍，那一刻不心外求心，不佛外求佛，不再寻觅的心当下会凸现出来。他有作用，作用是以见闻觉知显现，但你不会染它。何以故？因为智观方便。你不会排斥它，因为有恩德善观，你也不拒绝任何东西。这种寂灭的广大安住，他无染无著而饶益周边有情，饶益而无染无著，安住于寂灭事实。

这样我们能在三德中修行我们的现行心，或者认知我们的现行心，就是直下无心——无心中延续三种心的作用，三种心直下显现无心。一旦说到无心、当下即是无心，我们往往会出现一个问题——断灭、拒绝。“力士”这个比喻更是让我们学道之人不要迷自本心，一定要认其为佛。所以远离向外求觅。

【遂向外求觅。起功用行。依次第证。历劫勤求。永不成道。】

话似乎很重！我以前读这语言，感到黄檗祖师特别慈悲。过去祖师在这个地方也都有宣化，都很特定的慈悲。就是他不留情地把我们外寻外觅妄受勤苦的迷失直接堵回来——你不要去外面寻求，那是无益的！

【不如当下无心。】

又提到当下无心。当下无心，若我们在当下不得休息，就可假于持名、持真言，假于作三种智观或者四种本具智慧观：妙观察智、平等智、大圆满镜智、法界体性智——我们可以作智观，智观也汇入无心，你观一遍心就休息了。为什么？虚妄取舍的心就会休息，就会回入无心。你要是观恩德、智德、断德，它也会休息；有的人持万德洪名，念下也会休息；有人观佛相好亦会休息，回归无心，回归无心之体，用无心之体而妙观世间。这一点我们在日常生活中、在禅修时都可以善于观察，去体察与运用它。

要不然一提到无心，人多惧怕落于空过。佛法的功德，像天亲菩萨在《往生论》中说：观佛本愿力，遇无空过者，能令速满足，功德大宝海。他不光是无空过，还能令满足广大功德，这实是不可思议之事！在宗下这些教诲中他讲本自具足，所以他不需再讲满足什么功德。天亲菩萨又从另外一个角度提示我们——观佛本愿力，遇无空过者，能令速满足，功德大宝海。

观佛，观三种德——恩德、智德、断德，很容易使心休息下来。观四种智、五种智，尤其四种俱生智——平等智、妙观察智、法界体性智、大圆满镜智，很容易使心休息下来。不要把俱生智抬得很高，简单依其名言说，你那个心就休息下来。当下这个无心休息，我们就有机会借助佛报德，借助佛陀教法，回到本位的具足与清净安乐上来。借助——若无借助，这个空过的心，我们不敢迈步于此或者无由迈步于此，就是不敢无心或者无由无心的修持或回归。

【决定知一切法本无所有。】

处处给我们决定见的推动或者加持，即行抉择。

【亦无所得。无依无住。无能无所。不动妄念。便证菩提。】

许多人念佛持咒或者禅修过程中，有这些体验——无住无依，无能无所，会使所有妄念融化或休息。若是刹那间一个契入方便和体验，就会有巨大力量与善巧生起，就是感恩心生起，或者智心生起，或者寂灭心智生起，巨大的休息力量会迅速修补以前所有灰暗沉重的心。你那个心变得有力——因为无染，变得轻安起来；因为有悲悯众生心，就广大起来，有广大妙用生起。

宗下在无为法则上反复激励我们，因为他要破无始无明。无始无明在这个言说中，就是九界所有功德作为业力业相一概丢失，一切有为法则一概丢失！一竿子到底，刻不容缓的，不容一尘一毫业相残留，非是断灭，广大空净。

【及证道时。只证本心佛。历劫功用。并是虚修。】

“历劫功用”，佛在《大方广佛华严经》上提示得十分清晰，说初发心已成等正觉，讲回归于无心。无染无住，无能无所，这样一个无心的心，就是一发心已成等正觉。“历劫功用并是虚修”是什么？就是后四十一位菩萨所有修行阶梯功德如梦如幻，所以后四十一位菩萨如梦如幻。他的修行经历、所有功德、神通变化、自在广大、分身无数、度化无量众生、成就无量菩提等等，皆是虚法。这个地方为什么要这样作为或者提示“并是虚修”？因为不是究竟法则！这个地方要破无始无明，非得如是不可。

像我们说九界同归——你一定要摒弃九界所有如幻修持与染著，才能“一称南无佛，皆共成佛道”，同归安养，就是所谓法界众生一时同得。这是真正法益生起所在。不能说我成就了，他们说一切诸佛证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都是法界同成，他们成时就了解了一切众生皆有如来智慧德相，一切众生本具功德真实现前，所以一证皆证，一得皆得。他这个得证是无所得证而广大实际妙用的内涵与认知。

“并是虚修。”这些菩萨一劫一劫的，像我们读到观音势至文殊普贤地藏等等，都是累劫广度有情，无量有情早已成佛，他们还在菩萨道中，六度万行，无有休止。历劫勤苦不能休息，是他们大愿所成。

但在这些有为法中，一切菩萨法如幻不实。他们广利世间，怎么如幻不实？未有真利他故！世尊在经典上于此处有反复说教，说一切菩萨以利生事业为自利方便所行，一切菩萨一切圣者无有利他之功德，但有利他为自利方便所作。利他者唯佛世尊，唯有佛陀世尊才能有利他所行。

这是真实不虚的。所谓利他所行，就是佛陀已尽我执法执，已尽一切烦恼习气，已尽一切有为执著染著，归到究竟清净圆满无碍的法位中来，称为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他们才能完全地、彻底地、无疑地利于世间有情，把法、法的功德，把心、心的功德，把佛、佛的功德，圆满地、无有亏欠地、无丝毫减损地回施众生，回施有情，那时才是真正利他者。

我们是佛教徒，尤其是我们遇到了净土教法，乃至说禅宗这样的教法，皆是以果地觉为因地心，因彻果海、果彻因源、因果互彻的心佛众生三无差别的直指大用的教育，直契法性的教育，直契直指安住的教育，直接了知心佛众生三无差别的确切教育。在这个角度上，我们需要、有必要反复地、认真地、彻底地去抉择，去实践，去观修。毋庸置疑，你不能用似是而非的东西去审观，那终将没有利益。我们有一次正信，利益一定会自然现前，不假修持。

往往我们在世俗中认为某个人很了不起，他不断在帮助别人，给别人一些辅助、利益等等，生起帮助利益他人的心；声闻、菩萨，有更多帮助，不可思议。在佛陀的究竟教法中，把他们一概先否认掉，让我们究竟回归，再来赞叹、利益、回向世间。这是重大的、重要的、必行的，作为佛子，认知佛种从缘起的抉择及其意识、行为、方法。

第五集、实无所得

依这个文字，我们尝试与自心建立不对待的关系，启迪自身本来具有的作用力。黄檗祖师作了一个力士额中珠的比喻，我们每个有情都有佛性，佛性由生俱来。说由生俱来，往往我们在未接触佛法之前，在业习、烦恼、所知里浑浑噩噩，日复一日地大家如是做我也如是做地生活、学习、成长乃至婚嫁、事业、交往，似乎都是同一路子。

有因缘得遇佛陀教法，许多人对心佛众生三无差别的缘起往往不能认知、抉择、皈依，不了解这是如实的言说、提示，所谓佛是真实语、如实语、究竟语、不异语者。

我们对世尊此真实语不异语往往没有直接接受，没有直接运用这种语言指导去思维、言说、作为，往往把他高推佛边，认为只有佛圆满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才能有这个知见，或者认为我们作为普通人不应该有这样的知见——这似乎很合理，但是这种“合理”是把佛与众生剥离开的对立知见，造成很多人学佛多年不能与法相应，不能开启心智中本具的智慧宝藏与作用。被制约在我们坚固的生活意识习惯中，被这种坚固知见感知意识制约在一个生活、意识、所为、业的空间，不能解脱，不能超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久久熏习。貌似学佛、出家，乃至长时间在寺院，但心不与法合，学佛越久反而感觉离佛法越远。很多人会用自己的烦恼，就是怀疑的心去学佛、顾虑的心去学佛、惧怕的心去学佛。

这种心念怎么与佛法相应？若不审思警觉这一点，大部分人会把养成的怀疑习惯、烦恼习惯当作面对任何事情的作为支持。接触一个法则就会说：这是真的么？我能行吗？这有意义么？就不了解黄檗祖师所开启的这个教法体系，就是直指我们现行的烦恼心，所谓疑虑心。

你去了解他本不可得——这个疑虑心本身就是与佛三无差别之心，所谓心佛众生三无差别之心，我们就会回到本自清净的佛功德利益上来。的确没有那么繁琐和复杂，但我们会自身设计很多阶梯、障碍，有许多要到什么样子才能什么样子的自我设置。我们通过黄檗祖师这些教言，慢慢洗礼、觉悟自己过去的烦恼或者思维意识习惯，让这些思维意识习惯慢慢能在思维习惯的当下觉悟、运用，而不被烦恼习惯所奴役与制约。

【及证道时。秖证本心佛。历劫功用。并是虚修。如力士得珠时。秖得本额珠。不关向外求觅之力。故佛言。我于阿耨菩提实无所得。】

佛在这里不断地作狮子吼。三圣道有缘有圣法所用，如声闻乘认为法是实有，他会证于阿罗汉果，证于有法、有得之法，得于真正寂灭，就是取灭。辟支佛深观因缘，亦复如是。菩萨广泛利益世间，以至诚心、深心、回向心，广行六度万行，从无为法中广行有为。有为者，他认为众生需度脱故，依智广用悲心，还是有。菩萨一旦证果，知道有作用而无所得，是依自利回归的究竟方便。诸佛如来证实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实无所得的事实，《华严经》对其赞美是“恒常坐此菩提座”，什么菩提座？无所得的菩提座，随机感应，普利十方。

作为佛法的普通实践者，我们若不在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实无所得这个根本利益上抉择，回归俱生智的机会往往就被有所得的妄念遮蔽起来；你就遵循有所得的妄念运用生命，在种种循回道中妄以为有所得而推动生命，无限循环，造成轮回苦。此处我们要观察、体验、实践。

【恐人不信。故引五眼所见。五语所言。真实不虚。是第一义谛。】

“恐人不信。”先说信不信十分困难，我们通过反复熏修、交流、认知，对此能有信顺机会。因为我们心智无始以来好行乖戾，执著于有所得的染著知见与妄想、烦恼习惯。尤其是乖戾，这个时代人好行乖戾是个巨大事实，这个事实就是有作用力，这个作用力在众多有缘中形成共业，就是对抗性的做法。

以前有个实验。在一个公共场所，涂画的人虽然有，还少一些。一旦写“禁止涂画”，就出现了更多涂画。若是提示爱护环境，用柔顺的语气还会起到一些作用；若用命令语气或者稍微强硬一点，会引起变本加厉。这是这个时代一些人的心理状态。这种特质状态我们若不警觉，会在任何时间都运用它，养成乖戾对抗的习惯。这个习惯在这个时代人群中处处可见，应该警觉。

作为学佛人，向往智慧慈悲的善良心智，要善于调整自我，不是对抗，没有赌气与故意伤害心理。这是心地应该守护的善巧，是自尊真诚的自心安排与运用。我们可以在日常生活中如实了解自心状态。

我们有乖戾对抗的心、对待的心，这不可怕。麻烦的是你不知道有这样的心又运用了这个心业，或者被此心业所制约，作为在此心业推动下相续——对善缘是破坏性的，对善心智慧是蒙蔽性的，一旦养成习惯，会有不可思议的破坏意识。于此一旦警觉，它就变成觉悟支持。不要固执、迷失于此，或者被迫、蒙蔽于此，应该引起警觉与自我提示。

（一）一切皆空，唯心清净

【学道人莫疑四大为身。四大无我。我亦无主。】

“莫疑。”我们以这个地大、水大、火大、风大四大种所聚集为身。学道之人——他给你个评判，你要把自己作为学佛之人或者学道之人，就不要把这个四大身当真。

“四大无我。”有情物无情物都是四大种组成。若放松下来，把身中流动的还给水大，安稳坚固的还给地大，热量的还给火大，呼吸往来的还给风大——这样各作偿还，各回其本位上去，你这个生命或者色身还有什么？我是什么？属于风大？还属于火大？还属于地大？还属于什么？欲破身我执，只要愿意观察，实际不是太难。色身要善用，若是一味为它服务，甚至把修行的机会、道德、福德因缘全用在为它服务上，它的结果是什么？四大一解体，你所有服务都回还四大。

“我亦无主。”这第二个“我”是意识。很多人把意识当成我，十分坚固。名字、姓氏、男女、大小，或者得病了他认为病，生烦恼认为烦恼，长相丑、长相美、长相高、长相低……他认为这就是“我”，有个意识主体的我。大家为这个“我”牺牲自己法身慧命与道德作为，牺牲生命很多东西为这个我服务；起贪嗔痴慢疑不正见，就为这个我。你觅寻觅寻，这个“我”究竟可得么？我们真正静下来看，我亦无主——这个主你找不到！

像经典上讲，我们把三十六种物一一分开，毛发、皮、骨、髓，五脏六腑等等，一点一点分开、分开、分开……再也找不到“我”了！把四大分开你找不到我；把组成的色受想行识、眼耳鼻舌身意等等——根、尘、识一个一个分开，你找不到一个我。就这一堆妄想、名言、物质积累，我们认为有个我的合作体。这个体是无常的，是无我的，因种种缘的暂时表达。

在这个世间，我们用它办道，百十年结束了；用它造业，几十年结束了。办道的人因为道业而成，可能去主动择取的道业上了；用它浑浑噩噩随业流转，坚固它这个东西，就随着这个坚固业、业流而轮回堕落了。一个被动，一个主动。你要是没有超越三界，都是轮回。“我亦无主。”

【故知此身无我亦无主。五阴为心。五阴无我亦无主。】

阴与蕴，早期翻译是五阴；稍后翻译者，如玄奘法师翻为五蕴。不管是五阴、五蕴，都是个名言，我们通过这个名言对观自己。

【故知此心无我亦无主。】

经常有修行人说借假我修真我，甚至我看一些佛教书籍上也这么写，感到不可思议。无我、我所得是佛陀贯穿始终的教育！为什么借假修真这个说法会被所谓的佛教人士接受？实际是一种外道知见依附在佛教教义中作传播，很多人认为就要修个什么真。在果地教言中，乃至禅宗等许多大乘教言中，都深呵此处。你认为真有一个我、主或者说神我、大我、天我、本际我、佛性我等等，只要有这个我，皆名外道，你有建立故。

佛所证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实无所得，亦无建立。此处若处理不干净，佛说法无我，我们就没有生起最简单的皈依法的随顺，还随顺着自己妄想与推测在推导一种东西，推导有个真我。

很多“佛教徒”把佛性是我高举起来，他也有一个安慰——我有个皈依处，有个建立。这个“佛性我”要修出来，他还是有所建立、有所得，一定是外道知见！所谓外道，在无一尘可染的清净法身功德藏中，你染了一尘，就是“我”！这个我，你怎么妄想编排故事，就是有所得。有所得与无所得是佛与众生的根本差别，是佛教与外道的根本差别——这个差别是根本性的！

现在在佛教一些书籍中，所谓借假我修真我的内容，违背了世尊法无我的教育，在究竟解脱道上不得利益，究竟解脱道上！这应该引起我们警觉，我们慢慢尝试把这个地方转过来——慢慢地，着急不行。因为已经习惯于我，习惯于有我，习惯于人我——无论是法我，还是真我、佛性我，很多人就要有个寄托，感到一种安慰。这种安慰就是执著，没有智慧——被我所蒙蔽，无染无著无依的智慧生不起来，回归清净法界的机会就被这个我执最后一个关口卡住。我们慢慢调整吧。

所以“五阴无我亦无主，故知此心无我亦无主”。此心，无论是众生心、佛心还是我心、自以为的我心，都是无我无主的。

【六根六尘六识和合生灭亦复如是。】

十八界中亦无主，亦无一法可得。我们可以善于随着佛教、正见教诲来观察。若随着自己心念推导，你永远逾越不了有我这个红线，知见会被滞留在一定有个我这个区域中，就在三界中把我们圈定起来。“和合生灭，亦复如是。”

【十八界既空。一切皆空。】

心经说：行深般若波罗密多时，照见五蕴皆空。此处讲：五阴皆空，十八界皆空。空，不是编排故事，是我们顺应佛陀正法眼，随着佛的如实教法去观察、去思维，随着善知识教诲，我们有照见五蕴皆空这个度苦厄的方便。若不如是，方便不会现前。要追随着自己的思维习惯、观察方式，你那个“我”撒不得手。过去叫百尺杆头，就是破除我执，悬崖前撒手——撒什么手？就是对这个我的最后一尘一微的执著！撒不得手，三界困扰你，妄我真我困扰你。“一切皆空。”

【唯有本心荡然清净。】

“荡然清净”，无一物可得之事实。我们随着黄檗祖师的言说引导去观察，慢慢随着，使自心融入无所得的清净法界，自然回归。此处用不上力，也没有用力处，也没有破坏处，也没有建立处。

【有识食有智食。四大之身。饥疮为患。随顺给养。不生贪著。谓之智食。】

经常收到大家反映事情。厨房，就是大寮，是争议最多的。因为大家道业未成，法无所依，饮食就看重。很多人说出家到寺院不是为了吃，而一旦熟悉或者住久了，就会斤斤计较于饮食，注意力都关注在饮食上。就是不能随顺这种因缘、这种给养，不能给什么就吃什么。像过去僧人托钵，只滋养道德，不为肥美，不为诸味而饮食。

你说一定要饮食到某个状态，这可能是贪著。“不生贪著，谓之智食。”来到寺庙里，饮食也可以作适当调整，这似乎是人情的常态。但过分地在这里计较、在意，会偏离修学轨道。

【恣情取味。妄生分别。惟求适口。不生厌离。谓之识食。】

那培养了分别执著心。智食是不染，随顺着供养、因缘，只支持自己道业，不培养自己分别与贪著口味的意识，是为智食。识食是我们应该警觉之处！今年这个因缘淡化一些，去年为饮食发生了几次激烈的说法。跟我说了，我淡忘它；第二天又有人激烈的来说，我又淡化它，遗忘了不管；第三天又很激烈……最后不得已，让大家谈论这个事情，就是吃什么味道、什么颜色、放味精不放味精……反正十分仇恨、挑剔，把整个精力关注在那个地方了。

我感到有点惋惜！出家一日、一年、多年，怎么还会沉浸在这种知见想法中？现在慢慢理解了。因为没有法的修持，他不修吃也没办法。那就修吃呗，所谓识食。吃什么不吃什么，天天讲皮囊养生，把这个皮囊养成什么样子等等。我们对色身若是适当运用，只要不残害、不刻薄它，还是应该的；若是过分或者一味地把它当作世界中心、出家根本守护，就成大诫了。这样的人十分麻烦，就是培养自己的分别执著，贪图口味。这一点我们慢慢调整。

【声闻者因声得悟。故谓之声闻。但不了自心。于声教上起解。或因神通。或因瑞相。言语运动。闻有菩提涅槃。三僧秖劫修成佛道。皆属声闻道。】

因为黄檗祖师在谈话中提到饮食、提到声闻，所以作这个提示。禅宗祖师不太拘泥于特别严格的一二三次第的规范的严谨的语言或者文字体系，他们甚至有意破除这个地方，称为教外别传。学教人往往认为这是不是太粗糙、笼统、草率了？实际不是！

从世俗不学佛法的烦恼中步入了佛法学习，在佛法纷纷攘攘的宗派教言体制中又增加一个修学择法的热恼——从世俗烦恼到择法烦恼中，深陷其中，不能自拔。达摩祖师来时，中国已经教法广传，百里十里可能就有讲法之处，千里万里处处说法道场。教法广泛传播，广泛运用，长时的、逻辑的、因明的、十分严谨的体系一代一代都在做，十分不可思议。但是也有很多福慧薄少心力不及者开始受着广大浩瀚教法中学习的烦恼、制约与负累。

昨天他们给我拿来一本教下大德写的普贤行愿品讲义，大概有几本书加在一起这么厚。《普贤行愿品》是《华严经》的一品，是对十大愿王的讲解，我们每天也在诵：所有十方世界中，三世一切人师子，我以清净身语意，一切遍礼尽无余——那样的长行与偈颂，很短，但是讲了这么厚一本！

道宣律师在唐朝时就讲到这个事情了。说过去龙树天亲这些西土大师把很厚的经典写成小册子来揭示。像《无量寿经优婆提愿生偈》是根据《无量寿经》的直说、法则，作一个提示。这个提示就是《无量寿经优婆提愿生偈》，就是那么一段文字，九十六句偈子加长行。长行很短，内容也不多。他把它由繁至简，令有情可以学习、实践、操作与作为。可以作为，有所作为，就是我们拿来可以用，与自己很亲近、很贴切。

好比说身业、口业、意业、智业、方便智业，怎么随顺佛果地觉来觉悟现行？身业礼拜就可以！礼拜干什么？入弥陀正遍知海，直接融入、礼敬、回归。口业赞叹就可以！赞叹阿弥陀佛光明智相，与彼光明智相有对称的、相应的理解、感知、随顺，可以了，你可以做得到——做得到就是通过身业口业的作为，了解果地觉为因地心怎么个做法。

“心常作愿，一心专念，毕竟往生安乐国土。”干什么？用凡夫心像佛一样发愿。心常思维，观察一切众生毕竟往生，顺性往生，顺佛愿往生，没有障碍。一切众生像百川一样归入大海，必然是究竟安乐之处，无有干涸。这样思维观察，就是我们作为果地觉用在因地心上了。

我们是薄地凡夫、烦恼有情、处处有障碍的有情，但是随顺佛愿、随顺法性、随顺着自己深刻、细致、如理的观察，心常作愿，令一切众生往生无碍，就可以行果地觉为因地心的修持了。他并非讲很多让你望而却步，说这么多？算了吧，名词名相学半天也不知道是啥，怎么实践？怎么去除现行烦恼——他不是那样。

智业、方便智业是圣者所行；我们随顺着智业、方便智业，可以观察与作为，普通人能做得到。过去西天历代祖师有极大善巧，把极为广大浩瀚的法系法则通过简单扼要的语言与方法推导给我们，让我们可以学习，可以实践，可以达到迅速成就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的结果与事实。

达摩祖师来到中国一看：哇！中国人这么厉害，把一个文字写这么厚，把一本书写这么多书，那更没法遵循了。现在人还在犯这样的毛病，包括我。我们没那么利根了怎么办？中国祖师真是煞费心机，真是婆心，干什么？想帮人、度人。东讲西讲，上讲下讲，竖讲横说，想让你了解佛说什么。结果一句说成十句，十句说成百句，百句说成万句，越说越多，大家越听越糊涂。可能偶尔有听清楚的人——那些知识严谨、长时熏修的人；或者因为宿世善缘，他能孜孜不倦地去学习；能出家或者有好环境，有真正老师一点一滴地施教，有过来人协调教育——这也要极为漫长的时间，大开圆解，心解方便，顿时超越，就不需要拘泥文字或者言说了，直指人心，得以方便。

达摩祖师来时看到这一点，就去见梁武帝，去看一些讲经地方，给他们提出这种讲法有问题……一直讲到牙被打掉，就躲到嵩山那个山洞里面壁去了。反省反省，等待机会，有个真需要直指人心、需要休息的人来找我吧！慧可是讲经大法师，讲得地涌金莲、天降曼陀罗华。他给他丢下一个话头：你要是真正解不开了可以去找我。

我们现在人很累很忙，没事就找找黄檗祖师。像这个小册子，讲了半天就讲一个无所得，其他的什么都不讲，反复讲无所得、无所得。很多人说我耐不住无所得，我要有所得——你有所得就是烦恼，就是执著；无所得你得解脱安乐。

这个概念看似好接受，但要从我们心地、习惯中接受，就要经过反复的、耐心的、仔细的一个事情一个事情地逐渐深入细腻起来，抉择它。说无所得，张嘴就来，若让你认许一个你出家无所得，你会不干；诵经上课无所得，你不干！

有一次我去一个寺院，他们在打普佛。我刚挂单，他们说赶紧上殿去，我说不去，我把房间收拾收拾。他说有普佛、有普佛！我说普佛干什么？普佛就普佛吧。他说有钱哦！没有所得，上个殿都不容易！有普佛，要发钞票，他有动力。我们在寺院要真在无所得上抉择，从习惯意识上抉择，还真要一番耐心细致的功夫。这个功夫还要从自心深处来接受它、实践它、认证它。

达摩祖师西来，看到我们这个状态，传播教外别传、直指人心、见性成佛的体系。实际是为那些在世俗中烦恼，通过世俗烦恼到所谓佛法群体中，修法、择法又产生烦恼的人们——是帮这群人解决热恼来了。

所以达摩祖师来了之后，中国佛教的整体机制发生了巨大变化。在从世俗烦恼又沦落到修法烦恼的人群中，给了一个极大的殊胜的机会——就是直指人心的直指教法，印契人心，令我们识心、知心、契心、悟心，来用心。不再心外求法，泥于文字，泥于言说，相互迷惑。这给我们华夏大地带来佛法的一个新生机。这个因缘过程在我们许多人心中都留下了深刻印象。

尤其到六祖，禅宗教法广泛流传。甚至到了现在，大陆的出家众所有血脉、教言、体系基本上都是禅宗后裔了。比较广的是临济宗弟子，或者是黄龙、杨岐、曹洞、沩仰、云门，其他少一些。在过去，唯识、华严、天台、三论这些大乘教法也有他们的体系，但是现在很弱了。且不管这是好现象坏现象，最重要的是每个阶段一定有每个阶段对应的需求，与我们心灵对应、业相对应、时代对应的一个需要与揭示。

我们进入了一个知识爆炸、信息爆炸、人际交往畅通无阻的时代，知识大量涌，现使许多人不知所措。加上行走与参学方便，普通人都会涉足三乘。买一张票就可以去学藏传，签个证就可以出国学习南传，自己没事了在国内东游西荡就可以学很多宗。但为什么人越来越多怀疑心、乖戾心炽盛？就在怀疑与对抗中不断学习着、对抗着、学习着、怀疑着、学习着……结果佛法越来越远，人的怀疑心越来越重。

许多人发心在全世界找到自己心中的那个佛——也圆满、传承也清净、修行也达到他要求的善知识。我遇到的参学者、出家人、在家人，只要抱着这样一颗心去参学，最后回家或者没信仰的百分之九十九！他们想要找到一个心中的圣人、完美人，可以消除他们疑虑、烦恼、对抗、乖戾心的人，在全世界觅寻。觅寻到最后，有人说得比较好：我伤痕累累了！说得糟糕的：到处受欺骗！再说恶一点的……许多人东参西学，最后信仰被自己那个妄想击垮了。

让全世界人迎合自己的妄想，让天下善知识迎合你的妄想，十分困难！很多人参学、参学……最后信心荡然无存，信仰也散坏变质了。所以若不在心智审观，如实知自心，如实觉悟自心，这个时代更容易使人迷倒。

本来这个学习机制传统上是学习净土，但是今年反响最多的是感到净土学的太多，能不能简一点？一句南无佛，实相念、观相念或者取法念，他还是感到复杂。虽然话题不能跟着大家跑，但又不得不面对，就是我们心地中业相积累的负累。宗下大德比较简洁直指，我们可以尝试多一个角度如实知自心。

（二）直下顿了，自心是佛

【谓之声闻佛。唯直下顿了自心本来是佛。无一法可得。无一行可修。此是无上道。此是真如佛。】

若是没有传承体系或者教法体系，这么说不是疯子也是神经病，会遭受极大的社会冲击。这些善知识是在传佛心印的体系下一代一代心心相印。虽无法可得，但心心相印——无所得的心心相印。印过此心，他们才可作无畏说，就是无一法可得、无一行可修的真实抉择。

我们也常听这样教诲，或者碰触一些教言。但这个地方你看看自己的心，往往是疑虑的，或者感到与自己不相干，不触动自己心灵，听听罢了。“无修”什么意思？“无所得”什么意思？心里暗暗较劲，我要找一个有所得、有所修——这是十分容易产生的反效应，应该警觉！“无一法可得，无一行可修，此是无上道，此是真如佛。”阿弥陀佛果地教言中在这个地方十分有意义。

今天上午有个居士跟我说：净土与其他法的最大差别是什么？我作了比喻，我说净土教法像大地在载负我们，虚空在包容我们。佛陀的功德、利益、法性就在托负着我们，包容着我们一切作为，接纳着我们一切作为，展示我们一切作为皆是佛性、觉性、法性之事实。就这么展示，让你直下接受这个，再取用于现行，觉悟于现行，不假方便。

他说其他法呢？我说其他法大概就有你在这个世间、在这个地球上、在这个虚空中作为些什么，你应该怎么做得当、有意义。有修的法则中一定要有作为，要作为到什么样子。弥陀呢？九界同归，咸能往生，毕竟无碍，得不退转，乘佛愿力故，得入法性智海。这个接纳就是载负、包容、回归。我们再来用，所有作为就是借已有因果的成熟来觉悟它、运用它、分析它，不再制造新的生死因果——法我、人我的因果不再制造了。了解实无一法可得，而善用于现行，善用，觉悟，超越，主动面对过去果报的成熟，去剖析它、觉悟它、运用它，展示这样法性、觉性的事实，自利利他。他是十分大方、十分透彻、十分彻底心智的舒展、运用与表达。

禅宗教诲亦复如是。他直指，就是法性作用，不跟你说你修什么、得什么，一切法无我！在幻化业缘中一定跟你说得什么、修什么，又把你推到外道知见上去了。你认为那个有所得，就捕捉那个有所得，去那种作为中，一旦因缘散坏就产生迷失与怨恨。

很多人到寺庙里，为什么对自己修行、作为、实践佛法不负责任？大部分都是接受有所得，自己假设一个我来到寺院会得到什么、我念佛会得到什么、会有什么样的安逸、心智等等。假设以后在一段作为中没有对称结果，就开始产生怨与迷失。佛法不像他想象的，现缘不像他想象的！他的设计失败了、不相应了，就会产生无端的怨恨或者推脱责任，对自己的作为推脱责任，说我到寺院里怎么样怎么样……

（三）果觉因心，念无念念

这个地方提示“唯直下顿了自心”，顿教中一定这样教导我们。阿弥陀佛的教导是直下让我们启用觉性。佛证实我们有觉性，觉性跟佛无二无别。你说你缺，佛回施给你，令你得到究竟安乐。把我们所有无始以来的积累意识、修行的积累意识一次填充，把你那个原始积累一次性满足了。你的原始积累不需要了，你就直接启用你的觉性、法性与自性，就有方便。

他是真正为大施主，普济诸贫苦——贫苦者是自认为贫苦，就是不认自己，不认识每一个生命具有如来智慧德相的这一类有情，作一个大的布施、无畏的布施，让他起步就是圆满，把他所有积累一次性作个补偿性回施。

直接起用觉性、法性、自性——觉性就是处处时时体会圆满之事实，运用法性处处清净平等之事实，自性处处无所得无所障碍之事实——你善用于这三个事实，就是果地觉为因地心，因彻果海，果彻因源。你的作为当下就是解脱；你的作为当下就是圆满，就是清净，就与无碍相应；作为本身是无碍，是清净，是圆满。这样直下承当，直下运用。

承当是阿弥陀佛的回施，承当是法性、自性、觉性的事实，直下取用就是运用此事实，不再作有一法可修可得的妄想染著的委屈，不再妄受这样勤苦，直下解脱——作为中解脱，因缘成熟中解脱，现行中解脱。即得往生，住不退转。何以故？无生灭相续故，无生灭的执著，你不再制造这种生相与灭相。

通过禅宗祖师的提示，换一个角度，让我们了解净土之特别法门——禅宗是教外别传，净土是特别法门。特别到什么程度？直下用于觉性、法性与自性，没有任何委屈！九界众生皆不委屈，咸得往生，同得不退，这是不委屈的。

你在许多修法中容易产生不对应的委屈。我见到很多实践般舟的人有很大委屈，一说话就“哇哇”掉泪。我说走般舟，这么多人维护你，你怎么会这样？委屈什么？不知道，反正委屈，泪流满面。他不是感激，是委屈了。很多人说我感激地流下泪，实际大部分是委屈地流下了泪。因为他在里面没找到那个对称。他认为走三十天就飘起来了，走四十天就飞起来了，走八十天化作云彩了。结果走了九十天也没啥变化，变化的就是脚底板那个茧子稍微厚一点。

我遇到一个居士走了一年零四个月，给我说：我走了一年零四个月！我说：你经行念佛呀？他说：不！我走般舟，般舟三昧！我说：你有三昧么？他说：没有。我说：没有昧你就不要说昧，说经行念佛就可以，你不要昧在里面。你昧在里面就认为别人要供养你、礼敬你，你名声要多大，要不然你受不了。这个老人家说：我受得了！我说：你就呆在寺庙里，做个平常人，不要跟别人说。

他管不住自己，非要跟别人说。后面就感到“寺院的人都不理我，这不行”，就回家了。回家以后，别人都理他，磕头、礼拜，后来就瘫痪了，现在不知道好了没有。大家来礼、来供养，他真认为自己有所得了。实际我们是有作为了，但这个作为是我们自身的解脱、自身的安乐、自身超越了世俗纠缠，自身已经得到法益。再需要别人礼敬、供养、吹捧，结果把自己吹到那个木板床上了。

经行念佛的人要是没得三昧，老老实实地说自己经行念佛挺好。要一定说个三昧，你一定昧着。你一定得有真正的佛现前的功德，于你授记善巧，那样人还要密护。因为见一佛、二佛、多佛，见一佛闻法、二佛闻法、多佛闻法，能迅速使身心调柔、自在、安乐，出生心智善巧。只有心智善巧，不可能有骄慢。如果到哪个地方就说你要礼敬我，我怎么样怎么样……就把自己原本那一点点解脱，就是佛陀给的功德利益，出卖了，变成名与利了，人就受苦受难了。

我们在学习净土、行般舟或者种种作法中，一定要了解此处是佛给我们的殊胜法益，人更加调柔、谦下、利他，更加真正与人为善，感恩他人，而不是骄慢自大。很多人有个误区，一定要修出什么样子、做出什么样子，背后就有骄慢心、功利心笼罩着他，推动着他。后边会吃一些苦，若不反省过来会吃大苦，再坚持下去就会堕入那一类眷属，会阻碍自己的道业与他人的道业。所以“无一行可修，此是无上道，此是真如佛”。

阿弥陀佛教法的回施——我于无量劫，不为大施主，普济诸贫苦，誓不成等觉——这样一个誓愿，把自己无量兆载永劫所有修德性德彻底融汇的事实展示出来，就是所有旷大劫修持的内涵，亲证了实无一法可得的事实，回施给我们。平等地圆满地回施给我们，给我们作证，没有一法可得！

给你作这样的证。你害怕，他说你往生我国吧！我国土这么多兆载永劫的修持，什么都有，你来吧！你害怕无所得，来这吧！来哪？西方极乐世界！你想要的东西都有！从第一愿——我国无有地狱饿鬼畜生，往生我国不复堕三恶道，一个愿一个愿一个愿……四十八愿最后讲他方菩萨闻我名号即得三种忍，住不退转——一切愿都为了满足九界众生的所有需求。

性德完全可以接纳九界众生，满足九界众生需求。只是我们不知道什么是性德啊！什么是性德？什么是觉性？什么是自性？什么自性不可得？听一听罢了。弥陀先把极乐世界给你为家，给你把后顾之忧安排好，给你养老金了，给你搞社保了——这里面有医疗费，包治百病，有社保，有医保，有养老保……反正你这个娑婆世界所有的保他那都有，干什么？解除我们后顾之忧！

你说真有没有极乐世界？你一定要着实这个业报，一定要使业报相续，极乐世界就如娑婆世界一样，我们能实实在在地体会到他这种报土。这是我们的业报土，那是阿弥陀佛的业报土——愿力业报土，就是实报庄严土，或者说圆满报土，是他安住的地方。就像现在我们在这个世界有保障房、联体别墅、单体别墅，西方极乐世界房子可能比这个世界房子美一些，大小随意，你走到哪房屋都随身，欲大则大，欲小则小，随你需要而表达。我们这世间还没成就这样功德，现在科技很发达了，也没成就这样的因缘。除非你有禅定三昧力，我们在常态下还没达到。所以说这个世界有的，极乐世界肯定有；我们这没有的，他那绝对有。这是为消除我们的后顾之忧。

阿弥陀佛慈悲正是慈悲这个地方。彼国次于泥洹之道——他不是大般涅槃的境界事实，但是他来表达众生业分的残余需要。你不管残余在哪个地方，九界哪个残余都行。菩萨说我要分身无数，在无量无边尘沙数国中分身、现佛身，各有无量眷属围绕，说法度化众生，他给你机会；你说我要到无量无边无际的世界中供养无量无边无际的诸佛世尊，供养闻法，他也给你设置；你说我就像娑婆世界一样，饭后能经行、念佛、读经、禅修，他也给你，很多菩提树如意宝树七宝树，一行一行等着你呢！你可以去找一个树下呆着，那写得很清楚。

就像我们娑婆世界一样，设置的是有，这个有就是可以在里面体验它。就像你买了一套新房子，拿到钥匙、房产证，说七十年拿到手了。极乐世界呢？你要说我一定顺愿往生彼国，但我还有残留的意识——未了业、未了缘、未了事、未了情还没结束，心理还暗暗使劲——你先打包吧！到极乐世界可以把它拆开，看看什么事情的未了缘，查查有几件？未了情有几件？未了事有多少？未度众生还有多少？打开它，然后去完成。现在一打开你就完了，永远没有出头日子，可能打开一个就不行了！

我们学习净土，要知道这是阿弥陀佛兆载永劫熏修建立的事实。就像我们建房子一样，建啊建啊建啊……虽然不是为自己建，他建了很多优美的不可思议功德藏，就是极乐世界，来接纳十方一切九界众生，从恶道众生的需求一直到菩萨道众生需求全部在这里面可以满足。但有一点要求——你必须往生彼国！你得发愿，今发愿、已发愿、当发愿，愿生彼国。不愿生说啥也没用。说我有佛性——对不起，你老实呆在你佛性里。我们现在也呆在佛性里，还在受着愚痴、固执、邪见、不正见的果报。

你要往生彼国，就是愿意成佛，愿意成佛就是见佛性，见佛性就是能度化众生，能度化众生就是顺性起修，顺性起修是真实不虚。所以愿往生就是顺性起修的开始，愿往生就是度化自己、度化有情的开始，愿往生就是安心，愿往生就是不退转，这个愿往生别无再有愿往生的实际内涵！

你说我现在愿往生，怎么还不死？这是很多人的妄想！往生和死没关系，是让你即生即得佛法不退转，就是往生的内容；即生即得安乐，是往生的内容；即生即得智慧慈悲方便的运用；即生即得清净平等的缘起；即生圆满安乐住，就是往生，愿往生的心产生的事实效果。

你说我怎么还不死？一天又一天？这跟净土教法完全违背。阿弥陀佛通过五劫，观察我们一个死的方法，那太没意思了！他通过五劫思维观察，是观察一个极大方便，令众生于现缘中而得圆成菩提的方法，与你的生死不相干，若死若活一样。

我们通篇读过《无量寿经优婆提舍愿生偈》，上面没有说一个“死”字。但现在学佛的人没有一个不说死，一定说我临终如何临终如何。他这个地方不讲临终。讲什么？愿往生不愿往生！你愿往生就是安心时，你愿往生就是成佛时，你愿往生就是度生时，愿往生就是接受法性功德之时，愿往生就是直指心性，直下自认自心是佛。这与生死的关系在哪儿？这顿出生死，即得往生，住不退转。

你说究竟我死了咋办？究竟死了，极乐世界；现在没有死，极乐世界功德在我们生命中处处显报，处处安稳你，给你以无碍，给你以无染，给你以解脱，给你以清净。这个角度我们善思维。

所以无一法可修啊！此是无上道，是真如佛。阿弥陀佛教法的确是果地觉，直指果地的受用善巧、自他受用善巧，来回施九界众生，不光是人类。你说我们人类是不是最难接受与调教？实际不是。最难调教的是三恶道有情，因为他们难接受。好比说畜生道有情埋没在愚痴业中，你说你聪明点、聪明点、聪明点……它说我聪明还变成猪吗？它没有机会！你对牛说聪明点、聪明点……它说聪明我还耕地吗？！不会了，它已经住到那个业相业报事实中了。地狱道众生不断地被地狱恶报处罚着，根本没有机会。

出家人可以给他们制造机会。像我们念破地狱真言，把地狱先打开一个窗口，“咣”撞钟，钟声光明传过去了。然后我们放蒙山、念诵、回向，给它们带来暂时休息，那一刻钟说法起作用的。畜生道有没有这样机会？畜生道也有，一定在它特定对应的善根成熟的刹那，这太少了。我们有大黄小黑（注：住在寺院的两条狗），人人都很熟悉，谁能教育它？说你来打会儿坐，诵一篇经文，撞撞钟……它要是撞钟我们都吓跑了。

大家都知道他们有善根，说你看多有善根啊，天天在寺庙做护法。但也无可奈何它，因为所谓的定业在色身上显现。当它善缘成熟的一刹那，它也可能会激动起来，也可能会听闻佛法，也可能会怎样怎样。但这个机会比我们人类少之又少。我们人类是一个特质的环境。

寺庙有广大殊胜的意义，我们在功课、撞钟、击鼓、蒙山，乃至像你们这有唱华严字母，能给十方九界有情带来不可思议的机会。有时我们根本想不来，尤其这一句佛号功德。

今天上午我遇到一个很有冲击的故事。有个居士很认真地跟我说：“我念阿弥陀佛我愿往生、阿弥陀佛我愿往生、阿弥陀佛我愿往生……一天念两万遍够不够？”这一下子给我加持让我感到有两万年用不完的力量！我也不知道是赞美是诽谤，这真是不可思议。

莲池大师晚年给自己制定日课十万。很多弟子很迷惑，说老和尚这么大功夫，这么大善巧，这么大利益，怎么一天要念这么多佛号？他不管那个，还是掐珠子念佛，念十万声“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很多人不知道这里面密意，就去模仿，说你为什么念阿弥陀佛这么多？他说我不念“南无”了，只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所以念十万声快。别人就学他，只念“阿弥陀佛”，不念“南无”了，念的也很快，十万声念完了，但他不知道莲池大师在做什么！很多人念佛就是我要往生、一定往生、必须往生、非往生不可……把自己嗓子憋哑了，头也憋胀了，最后想一想：可能我还往生不了！

这是一种什么教育？这么奇特！今天我要给大家揭谜底。谜底不说，大家还会这么做。这也不能轻易揭，轻易揭太便宜人了。但又不得不揭，这个故事真对我有冲击。以前我不明白为什么人不愿意念佛或者念佛有很大怨恨，今天上午终于明白了。他说：阿弥陀佛我往生、阿弥陀佛我往生、阿弥陀佛我往生、阿弥陀佛我往生……最后一句话把我搞明白了，他想说我是阿弥陀佛驻娑婆世界大使馆副节使一样，或者什么职务，来给我说两万声够不够，让我给阿弥陀佛汇报，说两万声我愿意往生够不够？

这下把我震醒了！有人给这个居士介绍说：这个法师是念佛的，你要把你的心迹表达明确，让他给你说一个话，你就得利益了。这个居士很辛苦来了，说：阿弥陀佛我往生、阿弥陀佛我往生……

要揭谜底了，有点舍不得。人为什么念佛没有动力？人为什么念佛落一个迷茫？因为他是不确定的发心。好比说我念南无阿弥陀佛就是往生时、度生时、成佛时——他不认这个真，他认什么？我念佛能不能往生、念佛能不能往生、念佛能不能往生……别人说不能往生，他一下就说我不能往生！因为那句话最合他的心。别人说你没有做好事，他说我真没做好事。

历代善知识说顺佛愿念佛一声，随顺法性、随顺功德，或者自己踏踏实实地一念往生，必得往生。他不相信这个，一念能往生？他相信我不念两万声怎能往生？又没有人给他作这个保证。谁敢给他保证说你念两万声我保你往生？没人敢！现在谁敢？因为他的往生是要飞到极乐世界去，要不然不叫往生。他这个设计上出问题了。

今天这个谜底真得说破了。很多人念佛生烦恼、修行生烦恼，就是没在自己心地认知或者起步上看清楚。就是我为什么要念一声佛、百声佛、千声佛、万声佛？没有在这个地方真正地、认真地、清晰地作过一次实践、认知，是迷糊的、模糊的、听别人说的。

在《无量寿经》中说：阿难，极乐世界皆是正定聚，没有不定聚与邪定聚。阿弥陀佛功德不可思议，无量无边如恒河沙数诸佛赞叹无量寿佛不可思议威神功德与善巧。他的威神功德善巧是什么？诸有众生闻其名号，信心——信心欢喜，乃至一念——乃至一念，即得往生，住不退转。没人相信这个！你要相信这个，你念一声，你踏实永远，永远踏实。

没有这个一念，你说能不能往生？别人说不能。能不能往生啊？可能吧。能不能往生啊？万中无一二。能不能往生啊？没有做好人你还学佛？他怎么想都不行！佛说的教法、愿力、功德没作依止，他依止的是什么？飘忽不定的心！别人说什么，他碰到什么就成什么了。出现一个非常大的障碍，就是不能如实用自心去念佛，明晓自心去念佛，用自己主动的清晰的发心去念佛，把这个发心做到事实上去。

所以会很多人念佛出现这种苦恼、埋怨与不对称。念佛一年两年三年，最后一句佛号都不想念了。为啥呢？没劲，没意思。我要修个啥还有点感觉，修修安般还有个明相，修修点位还有几个明点，念个真言还有个征兆，念阿弥陀佛一点意思都没有——他这个心念所依会产生心念所依的结果。不了解这一点就枉用心了，就冤枉了自己这一段时间——念佛的时间、修行的时间、作为的时间。

蕅益大师也好，莲池大师也好，他们那个时代念佛，他们有广大的悲心与智心，欲令法久传于世间故，他们在不为自求、不为得失而念佛，为一切生死迷惑众生念佛回向。他十万声佛号是了知无一切法可得来广修善法，利益一切有缘，令有缘安住于法益，善根未成熟者令其成熟，已成熟者令其度脱，度脱者令其圆满，这是他们南无阿弥陀佛的修持、愿望与作为。

若不如是，我们念十声、百声、千声，都是枉受其苦。因为没有信心、信念、发心的支持，是茫然修持，是盲目的修持，是猜想妄想心念下的修持，迷惑下的修持，有所得、有所期盼假设心中的修持，果报不对称。这一点触目皆是，触目惊心。

今天这个菩萨把我震醒了，我说原来扣在这地方呢！就是以不定心念去念不可思议功德名号，此不可思议名号不知道在哪儿爆炸了。像人闭着眼睛放枪一样，打到哪儿了，砰！打到哪儿了，砰！没有目的去作为，结果没有收获，也没有心智启发，越修越迷惑。因为修行之前就是迷惑的心，修行之后是个迷失的结果。这一点应该引起现前大众重视与反思。

我们要是主动的、阳光的、意乐的、灿烂的、无染的、正见的去做一个事情，念一句佛号，你就是阳光的、灿烂的、主动的、积极的、有益于社会、佛法住世的。你消极的、蒙蔽的、似是而非的、阴暗的去做一个事情，包括念佛、撞钟、上课，都是阴暗的结果、迷失的结果、消沉颓废的结果。希望大家有警觉，有如实知自心的起步，阳光起来，明亮起来，主动起来，喜悦起来，感恩起来，我们就有智德、断德、恩德妙用于现行中。用我们原本有的智慧或者说法性、觉性、自性——运用，直接启用！

要不然就接受阿弥陀佛回施，感恩阿弥陀佛来运用现行，把现行运用得清晰、主动、明了，你就是用无所得的向上的积极的心利益着众生，利益着染著于有所得、以为有所得的迷失有情，令他们亦从有所得的坚固执著中解脱出来。我们就是积极向上的主动的学佛者，自利利他就在我们每一个行为中展示出来；消沉、迷茫、疑虑、阴暗、颓废慢慢会从我们过去习惯中退失，变成阳光、灿烂、积极、主动、意乐、善巧、感恩，你的生命整体会发生巨变。

所谓菩萨巧方便回向，不为自身心求安乐故，为利益一切众生，无染于法，无染于事，知无一法可得而广行善法，饶益世间，广行佛道，饶益有情。你无所得中得到解脱，无所得中得到利世方便，也得到法的正见的实践。解脱中广行一切法，广行一切法而得到解脱。我们就会把负累变成解脱，把迷茫变成清晰与觉悟，把阴暗颓废变成阳光、积极向上。

今天我十分感谢这位居士。这一点我一直都思考不通，为什么人念佛会埋怨？会责怪？会感到无聊、无奈、无意义？这个菩萨特别突出地表现这样一个说法，很震撼我。希望大家也有反思，反思对我们十分有益。

我们不需要学些什么、知道些什么。最重要的正知正见，教法的接受与随顺——这对我们来说十分重要！这些文字的假设实是祖师悲心与方便。我们也只能借助祖师教言或者佛陀教言，让我们心智中阳光的、积极的、善良的、主动的、调柔的、广大的方面发挥作用；阴暗的、消沉的、颓废的、痛苦的、挣扎的、疑虑的让它休息。要不然我们学佛学些什么？不知道一切法、心是本具的，你用哪个法就是哪个法，的确心作心是。

通过净土与宗下大德语录的学习，慢慢洗涤我们过去蒙蔽的、灰暗的、所知烦恼蒙蔽的业，把这些尘垢洗涤干净。把现在人讲的正能量、正面作用力显示出来，不离于当体，不离于当心，不离于当事。并不是说我们脱离一个什么业缘，又建立了一个什么——没有这样事情。此处讲实无一行可修，也无一法可得。就是在我们过去的、烦恼的、障碍的、阴暗的、颓废的、不明确的心智中直接明确起来、积极起来、阳光起来、向上起来。当体就是那个，可以直接运用它、觉悟它。

觉悟是九界众生同有的觉性事实！我们每个人应该当仁不让地自尊，当仁不让地认取。在日常生活中善于思维自心，观察自心、言说、意识、作为。

第六集、心境双忘

我们祈祷三宝传承给我们加持，形成新的依法思维、依法闻法的取用方便。作为佛教徒，我们熏修佛法是调柔自心、觉悟自心，依法导引自心回入实相心、真如心的殊胜缘起。其缘起要通过正确祈祷，使我们放下过去见思二惑带来的障碍与烦恼。佛法有这样的利益与善巧，随顺者得入，善于听闻、善于觉悟自我者能走出自我困惑。

黄檗祖师提到“实无所得”，在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功德中，佛“恐人不信，故引五眼所见，五语所言，真实不虚”，给我们作证。尤其我们学习净土教法，在这个畅佛普度众生本怀的教法中，佛以种种说法为我们作证。阿弥陀佛这个佛中之王光中之尊，一切诸佛所赞叹的佛世尊，用佛眼、法眼、慧眼、天眼、肉眼，通过各个角度审视、观察、了解、抉择、亲证——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法则实无一法可得！

我们作为普通凡夫有情，在有所得、染著的习惯蒙蔽下，对此还是不能抉择。佛又说真实语、如实语、不绮语、不异语、究竟语，给我们作证，使我们生起受教，改变自我，走出烦恼、业障、困惑。不管哪一乘教法中，佛都以一乘教接引我们，三乘五乘实是众生需求业分所表达。我们接触黄檗祖师这个文字，亦以一乘教法而作展示。

（一）知幻即离，离幻即觉

【学道人秖怕一念有。即与道隔矣。念念无相。念念无为。即是佛。】

一念。我们在久远生死轮回中，对一念的重视十分不够。我们对一生的事业作为好坏得失有在意，对一个年龄段的作为有在意，对某一年、某一月、某一时的因缘可能在意——在意它的大小、成败、善恶、凡圣等等所立的、我们认为有的法则。对这一念，就是我们思维、动念，或者我们任何作为之前的这个念、念的相续、念的事实、出生这个念，十分容易忽略或者不经意。

这个不经意地方的相续事实，造成我们在六道轮回中诸多习惯，这个习惯是悄悄地、慢慢地、成年累月、积生累劫地熏修出来。对一念的真正尊重、认知、抉择，像一切诸佛一样清晰、究竟地抉择一切法无所得——这一念的触碰与认知机会往往我们在现行中一带而过。

大部分人关心的是有无法则的利益、感受、事业名利等建立，在这个角度上大家似乎习以为常了。人们传颂、交流的大概是像出家人的庙子大小、建设规模、生活细节，乃至说居住环境、社会空间，某某是什么样大德、出家人、什么样名声……没有逃出这些意识言说的依止。我们对自己心灵这一念的运用、认知，有没有真正地细微地负起责任？或者在意地在每一个因缘、每一个当下、每一个现行中仔细反思、处理、观察？这一念可以觉，也可以迷失。“念念无相，念念无为，即是佛。”

【学道人若欲得成佛。一切佛法总不用学。】

说到这里，许多人会有疑义，说佛法不用学，我来寺庙做什么？像我最初学佛时，善知识所有引导，都是让我们除已有的业习、烦恼与结惑，不再建立新的知识、业相。只处理我们已有的成熟烦恼、现缘，不再积累新知识。所有学法与交往就是为了解决已有的烦恼、习气、苦，不再累积新的知识、方法——就是备用，不会这样学习。他直下要解决生命带来的、现缘成熟的烦恼业障业习等等。

这个作用是总不用学。黄檗祖师在此处作证，历代祖师善知识真正对我们有佛法施教，是不让我们待悟或者学习积累东西，是直下处理我们已有的烦恼，或者就烦恼中觉悟，就迷失中觉悟，就烦恼中成就菩提道业，就现行中得解脱。一定是教法直指，是这样实践佛法。

没有那样的委曲：我在寺庙里学习这么久、出家这么久、住这么久，为什么还会这样那样……这有委屈！不究竟法则的学习，带来负面、知识积累性、业力积累性的修行烦恼或者业力积累烦恼。就是把学佛变成一种学问，变成所谓福慧的积累。这些不究竟法则造成修行学习的烦恼、怨恨与迷失。

现在在寺庙中的人经常触碰到这样的说法、想法。为什么？没在直指人心究竟教法上解决问题。这种负累给我们造成以佛法名义的所谓福慧业缘的积累。这种积累慢慢变成世俗积累——要么骄慢，是相应了；要么自卑，是不相应；要么感到比别人学得多，积累的福德因缘、修行得、做得久一些、吃苦耐劳一些、勤奋一些。但他认为是有所得的福慧积累，就堕入了世俗烦恼，所谓不堪负重。

我们在汉传佛教体系中，经常看到寺庙里执事，就是负责寺庙管理、教法、交往、联系等一类辛苦者，往往到一定阶段就会有极多、巨大的委屈感、负累感。善于消化解决自己问题的人，可能不生怨恨。但是大部分人没有逃脱疲惫、心灰意冷、怨恨、怨言。怎么造成的？没有在究竟法则上、在每个现行业缘上彻底作即行即解脱、即烦恼即菩提这种真实法则的实践——没有实践过，积累就是难免的必然的结果。

平时我们也是学习在现行中解决每一个意识、言说、交流，不作染著地，就事当体来觉悟它、认知它。阻碍了，我们可以缓一点解决它，但你不能著实，就是不能染著以为实有。若善、若恶、若成、若败、若是、若非、若持戒、若犯戒等等，我们先不以为实，缓冲一下。有些东西堵死了，可以放放松，但这个事情要解决。怎么解决？不积累。

我们看到社会现象，包括寺庙，学不究竟法则的人们，世俗累积是必然。人与人的交往，亲人之间、朋友之间、同事之间，开始都那么亲切，各人各方面根据需求，择取对方优势而聚到一起；慢慢久了，开始积累对对方的一些稍微意见、稍微看法；再积累大的看法，甚至忍受不了的看法；再积累就不堪负重、不能承受了，就开始分裂、对抗、伤害、埋怨、诋毁，什么事情都发生了。

这样的单位、家庭、团体、朋友之间关系，似乎千篇一律地表现着。能超越这个次序，在我们这个世间，不知道是哪一类菩萨。不管是单位、家庭、朋友、同事等等，你要真正遇到久久交流，没有积累，没有意见，没有不满，没有怨恨，没有不堪负重的，你一定遇到了菩萨！这个菩萨不管是在单位、家庭，还是在社会团体、朋友交往中，一定值得你礼敬供养。

我们可以回忆在日常生活中、学习中、工作环境中，有没有这样不可思议的菩萨？不积累，不负累，不怨恨，能化解任何现行因缘，通达无碍，一定是菩萨应世。但大部分人所面对都是逐渐成熟的。刚刚有因缘，大家相互有需求，就聚到一起，各有好感，感到的都是对方对自己有益角度。慢慢相处，对自己没有意义的东西就浮现出来。朋友、亲人、夫妻、同事等等都会如是。再久就会产生一些相互不满意的表达。再久，不堪负重，不堪负累，不堪忍受。是不是这个次序？

可能有些人会超越这个地方，那是菩萨。我们在这一生中真要遇到一位这样的人，不管是亲人、朋友、同事或者什么交往关系，他一定是我们当礼敬的世间不可思议的人。有没有得遇？每个人的因因果果、因因缘缘差别很大。

出家、居士，住在寺庙里学佛，亦复如是。开始大家各有需求来到寺庙，来到一个团体中。慢慢积累对群体的不满、环境的不满、对生活环境这样看法那样看法，对他人这样看法那样看法……所需东西得到满足了，开始积累不满的东西，慢慢有些怨言，慢慢不堪忍受，有所负累，慢慢像世俗一样产生厌倦、诋毁、埋怨等等。

我们在寺庙里若同样遇到能不计较，善化解是非，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真正能包容一切有情的同参道友——若出家，若在家，若男，若女，皆当礼敬！大家有没有遇到？关键是业报不同。若在究竟法则中实践，人人可以做到包容、理解与及时调整，不染著任何一个不能理解的东西。为什么？他能包容，包容就能理解，理解就能化解，化解就无事，无事就回到清净本源这个佛的觉悟角度来运用我们的现行。

人人都可以做得到。因为他远离了积累，他在每个事情的念头、言说、交往、作为过程中都直下处理、觉悟它，都直下了解此如幻业缘无所得，因缘生、因缘灭，或者用即心即是、心作心是的缘起——这样来认知与交往，若以慈悲，若以智慧，皆能抉择无染无著，远离怨恨与不负责任。自尊与尊他皆能成熟，真诚心、回向心、深心、发愿心，各个心是事实。要不然怨恨心、迷失心、对抗心、乖戾心、伤害心可能在我们积累到不堪负重时爆发出来。

我们在学习过程中反观生活。尤其在寺院中生活，我们是不是真正用无染的佛心，包容的可以调整的觉悟心？相互能原谅，爱护他人，尊重自己心念、作为、言说的人，是究竟法则的直接运用者与需求者？这个地方我们慢慢来用。“总不用学。”

【唯学无求无著。】

有所求，有所期盼，一切业、业的积累必然在我们生命中成熟起来。

【无求即心不生。无著即心不灭。不生不灭即是佛。】

我们在每一个现行心念中可以这样念叨它、祈祷它。可能我们还不习惯这样直接作为，慢慢尝试着运用它。借助佛的知见、菩萨的知见、圣者的知见、祖师的知见，来尝试着学习，尝试着实践，尝试着运用。

【八万四千法门。对八万四千烦恼。秖是教化接引门。本无一切法。离即是法。知离者是佛。】

不受，知离是方便。我们现在所有学佛的烦恼、世俗的烦恼，都来自于染与积累。要是“知幻即离”，则“离幻就觉”，没有什么次序或空间。假设我们直接运用圆觉经中这样的口诀性教诲，善知识们这样的提示，就不假方便，可以直接圆用于你的觉性与法性，清净安住于不生不灭的真如心智中。面对一切作为，只有作为方便与主动自在，没有染著、积累的被动与怨恨。

在日常生活与作为、交往中，听到人相互埋怨，这个人一定是积累了——在事业上积累了，在不满上积累了，在法则的不究竟因缘上积累了。这种积累要包容，要提示，要相互尊重。要是别人生怨，我们以怨报怨，苦不堪言！别人迷失，你随着迷失跑，是十分麻烦的事。我们共同熏修团体的最重要作用力就是：若一人迷了，十人不迷；若十人迷了，二十人不迷——他有个对境来劝导他，引导他。若百人迷，有五人不迷、三人不迷，就能引导这百人趋向觉悟。要是全体皆迷，大家没得救机会了。

我们在接触佛陀教法中，这点要善于学习，不要拒绝。很多人认为疑虑、拒绝是自我高尚的一种保护。实际是自我残害，自我建立的一种伤害自己法身慧命与真正出离机会、因缘。“知离者是佛。”

【但离一切烦恼。是无法可得。】

我们的烦恼从种种角度生起，我们可以从种种角度来觉悟。也可能无量劫以来我们积累了八万四千个烦恼，或者八万四千个八万四千个烦恼，或者说更细微更细微的烦恼。佛陀的究竟教法、直指本心是佛的教法，就烦恼处，就八万四千烦恼处生起八万四千个觉悟正行，这十分有意义。

【学道人若欲得知要诀。但莫于心上著一物。言佛真法身犹若虚空。此是喻法身即虚空。虚空即法身。常人谓法身遍虚空处。虚空中含容法身。不知法身即虚空。虚空即法身也。若定言有虚空。虚空不是法身。若定言有法身。法身不是虚空。但莫作虚空解。虚空即法身。莫作法身解。法身即虚空。虚空与法身无异相。】

这一段比喻说，倒来倒去的文字，怎么倒你也不要染上。认为实有法身、实有虚空——一旦实有虚空，虚空不名法身；一旦实有法身，法身、虚空也不能互作喻。皆不可得故，名法身即虚空，虚空即法身。

【佛与众生无异相。】

前面的比喻，反衬佛与众生之无异。

【生死与涅槃无异相。】

运用法身与虚空来比喻生死与涅槃无异相。

【烦恼与菩提无异相。】

他引申来比喻——虚空法身、法身虚空，来比喻众生与佛无异，来比喻烦恼菩提无异，来比喻涅槃生死无异。

【离一切相即是佛。】

“离”字诀中，像过去人讲“无”字诀一样，是一个抉择方便罢了。我们能不能在这个方便上启用？不能启用不要害怕，要鼓励自己，要祈祷三宝加持。在加持力的影响、引导下，我们尝试着去学习。很多人直接拒绝说这太难了！就直接关起大门，与佛法不交流。说这太遥远了、这太高尚了、这太玄妙了……实际都是拒绝，把大门“啪”关起来，我不跟你来往了。

许许多多出家在家人，或者没有接触佛法的人，往往会有这样一些做法、想法，乃至自我保护的潜意识的言说与行为。我们自心审视自己，有没有这些相似的、关上门不交往的坚固执著与自我认识？

【凡夫取境。道人取心。】

过去在寺庙中经常遇到人说：道场以无事为兴隆，大家啥也不要干了。禅师就对这一类人说：智者费心不费事，要劳动的，要作为的；愚者费事不费心，就坐着打妄想。这是所谓取心与取境的问题。

【心境双忘。乃是真法。】

“真”，无衰无减的究竟法则。

【忘境犹易。忘心至难。】

以前老一代人说住山有两难。第一个难在特定教育下不为难，第二个难尤为难。怎么难？一般过去住山，不像我们现在有这个房子、群体、锅碗瓢盆饮食等等，过去人没有这个，没有宿食，就是没有过夜的粮。不会知道第二天依靠的饮食是什么、居住在什么地方。居无方所，饮食无依——这是过去住山的最简单要求，就是不准储备，你身心都不知道依靠什么了。没有饮食你能不能饿死？没有住所你身体怎么安顿？修什么法则？他不准储存！所以以前若说住山，别人会耻笑你有什么资格住山呢？

现在我们这儿住山，人人都有资格来，开个车，“滴滴”到了。走一圈，风景很好，“滴滴”走了。谁不能住山？住十天也行啊！“滴滴”菜拉过来了，“滴滴”垃圾拉走了。过去不允许的。他有两个难，第一个难是要舍身——此身为道业而生。为道业而生——我们有这样愿望吗？没有这样愿望你不能住山。此身可舍。何以故？他为道业而生。我愿住阿兰若处、寂静处，可舍自身；若福德不具，饮食不足，可舍自身。我们现在住寺庙的人，饮食稍不对口味，好吃面的人煮米了，好吃米的人煮面了，就大发牢骚。如果没有饮食，就不知会说什么难听话了！

我早期来到云南时，他们引荐我三个和尚——一个土豆和尚，一个山泉和尚，一个松针和尚。土豆和尚只吃土豆，松针和尚只吃松针，山泉和尚只喝山泉，他们这样活着。这一类人可能有机会发这样的愿，就是舍身，不惧于生命存在了。若存在，为道业；若道业未成，福德因缘不具，可以舍身。这是第一个难。

第二个难就比较难了。要是没有佛陀教法，没有清晰引导，真是难！让我们思维是绝对难，叫舍识。舍身尚易，舍识不易。就是舍去想法、意识所依。身体可以不要，你的意识或心意所依怎么处理？过去住山，意识也要舍，不舍意一样不能住山。

你舍身有方便，有依止的法则了。你舍意也要有法则，没法则还是不能住山。为什么？舍身之人，若遇到罗刹、猛兽等食色身生命者，可以把色身吃掉，你不害怕，因为舍身誓愿已立。过去人住山都住到寂静阿兰若处，很远的地方，什么事都可能遇到，所以舍身法则必须有。要不然真来个狮子熊罴豺狼虎豹把你吃掉，或者要来吃你，把你吓得跳崖自杀——你犯根本了，到哪一道去？

舍身容易舍意难。过去人勘验你能不能住山，就是你能不能舍识！舍身、舍识有方便可以住山。舍识目的是啥？就是鬼神来了，他不是夺你色身命，是夺你的意识！波旬、天魔夺你意识了怎么办？他不要你的色身，他要夺你的意识。你怎么办？你会害怕一些境相、魔障、天魔、恶神、罗刹——他不是来吃你的色身，他要你的意识，你的意识会不会不动不摇、清净安乐？要不然不能住山。我们现在住山的人，够这个本钱的还真不容易。

这个地方提示你要是“心境双忘，乃是真法。忘境犹易，忘心至难”。忘心，一定要有方法。现在很多人打坐、经行念佛等等，乃至有人修安般、禅定、毗婆舍那，真正忘心至难。

【人不敢忘心。恐落空无捞摸处。】

没什么可捞摸的。所以说一般人坐在那个地方无所思无所念，没办法忍受。

【不知空本无空。唯一真法界耳。】

在这个教法中，我们若在这两处不能突破，就念阿弥陀佛，或者说念这万德的真言、具足的真言、实相的真言，就在念中回归，念中解脱，念中无念，念中圆满。愿念头安住，你就念吧！识退不掉，你就用识去“阿弥陀佛”，但它是无染的，“阿弥陀佛”是慈悲的，“阿弥陀佛”是究竟的，“阿弥陀佛”是广利世间不动法座的。你就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是有益的。接引这一类有缘，净土教法在有为处有极殊胜方便。这个角度我们可以在日常生活中实践。

（二）心地法门，拟心即差

【此灵觉性。无始已来。与虚空同寿。】

灵觉性。我们运用觉性——圆满地运用他，就是舒展的、大方的、包容的、无所取舍地运用觉性、旷大劫以来不增不减的觉性，我们有没有回归、展示、融入机会？这是一个重要的实践法则环节。这个环节对我们每个人都十分有益、重要。因为它与虚空同寿。虚空不会坏，无从坏，无从建立故，没有散坏的理由。我们的觉性也无从建立，也无从散坏。所以在净土教法中给他一个名字——无量寿。无量寿无量光是我们觉性的亲证事实，世尊把他证知出来、表达出来。

【未曾生未曾灭。未曾有未曾无。未曾秽未曾净。未曾喧未曾寂。未曾少未曾老。无方所无内外。无数量无形相。无色象无音声。不可觅不可求。不可以智慧识。不可以言语取。不可以境物会。不可以功用到。】

这段文字，不可、不可、不可、不可……我们所有染著不可！染著于有无、秽净、喧闹寂静、少老、方所内外、量相、形、音声、觅求，乃至智慧、言说等等，我们于举心动念处所运用要觉察。此处提示真正运用圆满觉性，他超越对有无的染著，对秽净的染著，对喧闹寂静的染著，对少老、内外、量与无量、形象、色相、声像、觅求、言说、智慧等等，我们所有觅求或者寻求休息了，超越了这些。

我们在现实生活中能不能超越所有对法，令心舒展？就是觉悟世间？有没有一刹那间的确认与运用？如果有，我们会得到觉性、圆满觉之事实认知或者启用，不会被多少、有无、净秽、凡圣、大小等言说所蒙蔽。觉性自然圆彰，广大运用自然成熟。此处非修证非不修证，是本具功德事实之觉悟与如实展示。在我们生命每一时刻，都有机会展示其真容、圆满形象与功德。此处亦让我们善于在日常生活中、学习中、作为中思维观察。

“不可以智慧识，不可以言语取，不可以境物会，不可以功用到。”很多人认为到某个境界就是觉性或者觉悟，“不可以功用到”，有些人修得一些通力善巧只是圆满觉性的某些角度罢了。

【诸佛菩萨与一切蠢动含灵。同此大涅槃性。】

他在这个地方把大家融到这个法则中来。

【性即是心。】

黄檗祖师讲法的轨迹，就是将越来把越多的东西融到一个点上——“大涅槃性”，性即是心。

【心即是佛。佛即是法。一念离真。皆为妄想。】

我们任何作为都没有离开真实觉性，或者没有离开心，也没有离开法——没有离，无从离。古代善知识讲道不可须臾离，他们对法性、觉性有所认知与体验。“一念离真，皆为妄想。”

【不可以心更求于心。】

在这个时代，人有求的心、贪欲的心越来越炽盛。就是心外求物，心外求法，徒受其苦。

【不可以佛更求于佛。不可以法更求于法。故学道人直下无心。默契而已。拟心即差。以心传心。此为正见。】

过去禅宗大德认为其他的都可放弃，但以心传心、传佛心印的要务他们不能放弃。这是无所得的之心智中，一代人印契又一代人，使人在此作无畏抉择，无畏回归，形成无畏的法则。“此为正见。”

【慎勿向外逐境。认境为心。是认贼为子。】

若迷失于境，心随境转，是认贼为子。认贼为子的结果是什么？倾家荡产。现在人所谓修行心、精进心，大部分在境相上、心外求上、功用上、言说上、境界上用功夫。这种功夫一旦认之为实，就背道而驰。应该引起认知法则的警觉，所谓建立正见。

【为有贪嗔痴。即立戒定慧。】

为有——我们在贪嗔痴中，有这个支持，所以戒定慧是其对法。

【本无烦恼。焉有菩提。】

要是没有贪嗔痴的业相，立戒定慧也没意思、没有价值。世尊不与圣者智者制戒，佛不与佛说法。因为我们迷倒了，需要法则，给我们说法。说什么法？迷倒处觉悟即是法；烦恼处即是菩提，即是法；亏欠心休息下来，即是圆满心，即是法。他不离当体施教。

【故祖师云。佛说一切法。为除一切心。我无一切心。何用一切法。】

这是十分亲切、彻底的教诲。为除一切执著，佛说一切无执著法则，十分清净直接荡涤我们过去执著的习惯或者分别、对待、取舍的习惯。

【本源清净佛上。更不著一物。譬如虚空。虽以无量珍宝庄严。终不能住。】

真是不容一尘。我们看看自己的举心动念，你要是觉悟于举心动念，是为极殊胜方便。你觉悟你举心动念产生的一些相——喜怒哀乐，一些业——种种苦报乐报，你觉悟它亦是觉悟。但那个觉悟已迟。迟在什么？已经形成苦乐果报。

我们要是修行，在业报未成熟、未制造的过程中——动念，你就能觉悟它，那是最方便的修行方式或者觉悟方式。这样我们常在寂灭、寂静为乐的事实上用心，在世间有作有为上无染无著，善于调整，善于交流，善于利益需求有情，作种种利益需求有情的种种作为，广作法布施，所谓清净布施。这样我们生命就变得能出离我执、法执，又能利益世间，其价值会真正出生出来，解脱、智慧、慈悲、饶益世间就不是一句空话。

所谓无一尘可得，无一物。“譬如虚空，虽以无量珍宝庄严”，再多的珍宝庄严虚空也没意义，终不能住。

【佛性同虚空。虽以无量功德智慧庄严。终不能住。但迷本性。转不见耳。】

所谓迷，就是我们在用时取相、著相，迷失清净如虚空之觉性或者法性、自性。显现无碍的自性，以不可得故；又显现圆满觉性，以时时处处毕竟如虚空故；又显现他清净平等一味的法性，是法平等故，我们在平等处能觉悟。

实际每个现行，若烦恼、若迷失、若痛苦、若挣扎、若喜悦、若明亮、若安乐等等，当体皆是清净平等。若依平等，是平等安住于一切现行，一切现行回归于平等安住。我们可以用一切现行来直指觉悟的大用——你烦恼时，觉悟此本质亦是圆满；在十法界中种种作为，其本质亦是圆明。你即十法界而觉悟十法界，就某一界中某一事中而觉悟十法界。我们可以在事事上，以无所得、无自性性之事实审观一切现行，在现行中归向于无碍，熏修于无碍，实践于无碍，成就于无碍，事事无碍。

开始时我们有这个名言引导，慢慢地我们了解语言与法则无二，根据这个语言的引导，随顺这个语言的法则，与现行相应，与实相相应，与觉性相应，与自性相应，得以现行清净圆满无碍。亦从清净圆满无碍的名词中走出来，回归到清净圆满无碍的事实功德上来，无取无著。此处无修修，真实安住；无证证，真实证得；无念念，清净安稳的念。我们可以常用常熏修。·

实际无始以来，我们与一切诸佛如来都在同一法性、觉性、自性功德上，没有一丝一毫离开，一处都没有建立过——这是回归的极殊胜认知与善巧。你要认为有别，总不能成佛；你要认为有别，总不能觉悟；你要认为有别，总有障碍！

别，是我们分别、执著、习惯、蒙蔽、迷失所造成一种割裂的、对抗的、变异的、相续的如幻业相。这个业相用不同业报换来不同法界。不同的业报相续，变成种种法界的梦幻事实——大家以为有此事实而令其相续，这个相续又以为事实，事实又以为执著，执著事实，事实执著，不断相续着，在无常无我的法界中建立种种以为有常的执著法界，所谓心业相续的法界。

我们一旦回观其本质，即下出离，无有障碍。即下就会出离无始以来的纠结习惯，顿出生死，不假方便。或者说顿得解脱，成就菩提。一定没离开我们每一个现行！若离开现行别有佛法，一定是魔说，一定会使你倒迷，一定会使你痛苦，你这样觅之不可得。要在我们的现行之外别有佛陀、别有教法、别有法性，一定是不正见中产生迷失与执著的不正说。

【所谓心地法门。万法皆依此心建立。遇境即有。无境即无。不可于净性上转作境解。所言定慧。鉴用历历。寂寂惺惺。见闻觉知。皆是境上作解。】

我们基本上在见闻觉知中生活，离不开见闻觉知去觉悟。你要染著于见闻觉知，是为见闻觉知的迷失，是为凡夫有情。我们运用见闻觉知觉悟之时，是善转于境，而运用于现作、现为，而成就于觉悟事实。那见闻觉知就是不可思议的法性、觉性的作用。

“皆是境上所解”，见闻觉知是我们常态下所染著、所支使、所推动生命产生作用的几个支撑点。见是最利的；闻是转相的；觉，我们有种种苦乐善恶好坏之觉；知，有种种认知，都是对境而产生。

【暂为中下根人说即得。若欲亲证。皆不可作如此见解。】

在见闻觉知中，若作如是说者，是对中下根人说。即心即是、即行即是，是直指说。黄檗祖师在此处作个例子。

【尽是境法有没处。没于有地。但于一切法不作有无见。即见法也。】

所谓心地法门，直指人心之法，是于建立于不建立的法则了。万法皆依此心建立，他说建立法则，就是我们说的万法。或者说世尊为利益一切众设立种种法，设立法是为利众故。此处是权巧说，“为中下根人说即得”。

“不可于净性上转作境解。”很多人在禅定、念佛或者礼忏中见到净境。有人见到光明相，见到宝庄严相，有佛菩萨、琉璃宝地、种种庄严；有人见到多种景象，难以具述，以为这是清净；有人突然得到身心轻安、喜悦、明亮、自在力或超常力，以为这是净性或者觉性作用。实际亦是业相，若染著亦是迷堕。在任何境相有所得之时，任何作为有所得之时，只要有染著，一定是堕落，这个堕落就会落入世俗磨难苦恼。

楞严经中通过色、受、想、行、识五个角度，对种种阴魔作了广泛而清晰的叙述，对种种境界的染著作了叙述。读读《楞严经》，是导引我们识别五阴的一种方便和引导。

（三）唯说一心，唯传一法

【九月一日。师谓休曰。】

这是一个时间的记录。在中国这个九有特定说法。古人用字没有任何啰嗦，哪怕一字一语都不闲置，不会无意义写上这个东西。这个特质就是古代人的精简、有力、真实。中国人认为“九”像是积累、具足的表达，过去帝王多用“九五至尊”来称谓。他为什么要提“九月一日”这个日子？我们看后面文字有什么启发。

“师谓休曰。”师，是真正导引我们者，导引我们的语言或教诲。莫作黄檗想，也莫作他人想，作自心依从不依从这个教诲来审观，就是师与不师的问题了。休，还是裴休，聚集文字者。

【自达摩大师到中国。】

中国，就是我们说的震旦、华夏。

【唯说一心。】

这个特定了！他记这个“九月一日”，来表达达摩这个成就者，来表达一心之事实。

【唯传一法。以佛传佛。不说余佛。】

历代善知识传法都是至简至约。现代人什么都会一点，什么都了解一点，实际什么都没有深入过、没有抉择过。往往修百本尊无一成就，修百法无一事实，所以说过去善知识唯传一法。

许多人读《大方广佛华严经》，善财童子每参一处，善知识皆作如是说：我只于某一法有所了解，如是传递，如是教诲；欲得其他方便，你去求教什么什么样善知识。五十三善知识各作如是说。没有一个大通家，什么法都会，什么都可以给你讲，什么都可以给你教导，什么都可以给你表达——没有这样的。

但是到这个时代，“通家”多了。电脑一点，都成通家了；三本书一看，记忆一好，就成通家了。过去是只明一法，传递一法，与人方便。过去善知识谨慎守护着自己所深入实践的法门，久久修行，久久实践。像经中菩萨宣化：我于久远劫以来，熏修某一法则。我们读到《大势至菩萨念佛圆通章》中说，我于恒河沙劫前，遇佛出世，若什么世尊什么世尊……都是久劫熏修，于一法中细细实践。

这个时代交通便利、知识摄取方便、网络通讯方便、书籍印刷方便、参学走动方便，给我们带来了极大不便，就是我们会不尊重所遇法则。世尊为四句偈可以舍身，我们为一万套书也不会舍身，甚至一个尊重念头可能都生不起来。为什么？极大方便同时带来了极大不方便，因为使我们生起了易得、不尊重的知见与事实。一旦易得，人对这个教法、书籍或者因缘就不屑一顾。

从功德与因缘上讲，这都是万劫难遇啊！擦肩而过，每一个因缘都十分难遇！尤其大乘佛教中，认为我们每一个刹那、每一个因缘、每一个意识都同等珍贵。现在我们在娑婆世界沉沦、迷失中挣扎、烦恼中痛苦或者种种苦业中迷失，与我们见佛成佛没有任何差别。若有差别，一定是异说，不真实的。

我们真正对现行生起了百千万劫难遭难遇的觉醒、审视与运用了吗？若真正生起了这个认知，百千万劫难遭遇的事实功德必然表现出来。就是尊重的功德必然成熟，心作心是故。我们心地所依，一定会表达出心地所依的功德与运用。亲见者自清净，重视者自尊重，觉悟者自觉悟，不离于现行与当下——一定不离于这个。

许多人在一些说法引导下，有个思想推导，希望这个世界赶快坏。很多人在祈祷战争或者大灾难，一次一次祈祷灾难，说灾难快来了、快来了、快来了……心作心是。别人说什么都是胡说，就他自己那个是真说。就是心里一种期盼、对应，来了灾难、灾难、灾难……干什么？他认为那样才能往生，才能转换世界，才能成就什么。

这种心理造成许多人随从、盲从的暗示，都认为灾难来了、颠覆性东西来了就能怎样，实际是一个极大迷失与误区，极大的破坏性的对抗，或者迷失自心——心作心是的妙用被外在语言、历史语言、他人语言诱惑了，以那个为真实，把那个东西嫁接到自己心中，渴望那种果报。

有个居士给我说：我发心七天往生。我说：就是七天不活了呗？他说：不能说那么难听。我说：要说多好听？他说：我要往生嘛！不死怎么往生？这一听人人都认为是啊，不死怎能往生？咋想咋有道理。

但在佛陀教法中，来来往往，实无往来；安住不动，如如不动，即是觉悟，即是往生。他这个生死往生是个啥？对不上号！咱们就拱到他心里想一想，他是这样想的：不死，这个壳子太沉了，极乐世界不收；要死掉了，那个灵魂意识带着祥云、美妙音声，就“呜——”飞到极乐世界了。大概是这么想的。你把你的心念跟他的心念揉到一起一想，也挺美妙。

但是说七天就“呜——”飞过去，也不容易。很多这样的居士，在一些法师的教导下，他们勇猛无畏，说我七天要往生。结果念了二十一天，活得满面红光。因为越念佛越单一，活得越好。不光没有所谓往生，反而在这个娑婆世界住得更坚固了。

有个居士给我说：某某大德讲，你要是真心愿意往生，你念佛七天要是不能往生了，我拿什么东西给你作证——这样说真不真？我说：我作不了证，你得找阿弥陀佛才能给你作证。你念七天佛，你这个色身死掉我不相信，你能在这个法益上安住还是有机会的。古人说人要是精勤于法则，若一日二日三日四日五日六日七日，若不见佛法方便者，老僧拿头给你作证。现在人说你要不死掉，我就拿头作证——他说的是死，不是往生，是死了！

这个地方在我们学佛念佛的圈子里太厉害！不是一个人，不是一群人，很多人都有这样的想法或者受到这样暗示，有这样认同，就苦了。我们这个“南无阿弥陀佛”原来是为了求死？阿弥陀佛也真不够慈悲，在娑婆世界你是苦是乐还能活几天；你遇到阿弥陀佛了，他要你的命？我们说大慈大悲接引导师阿弥陀佛，原来不是大慈大悲，大慈大悲怎么要你命？他要的是你执著烦恼业的休息！我们对凡圣九界执著的歇息放下，是阿弥陀佛清净圆满的接引。若是要我们命，是有点过分。我们这个生命虽然卑劣，也没有离开觉性，这个人身也是千劫万劫修炼或者执著而来啊！

在阿弥陀佛教诲中，接引十方有情，的确是慈悲不舍。但真没有断我们命根的说法。许多菩萨会说有啊！《阿弥陀经》中说：“舍利弗，若有善男子闻说阿弥陀佛执持名号，若一日，若二日，若三日，若四日，若五日，若六日，若七日，一心不乱，其人临命终时阿弥陀佛与诸圣众现在其前[6]。”这经典上写得分分明明，你怎么说没有临终、不断命根？

很多人在这个误区中纠缠不休，拿这个话把阿弥陀佛当作索命无常——不索你的命你就不能往生，这真是天下第一冤案！这太冤枉阿弥陀佛了！这不光冤枉阿弥陀佛，冤枉释迦牟尼佛，也太冤枉翻译这个经典的鸠摩罗什大师，也太冤枉讲经人，冤枉我们这些听经的人。这一连串冤案我们有一天要平反！若不平反，太多人枉受其苦，枉受误导。

希望大家读读《弥陀要解》，看看对这个地方怎么解释。近代印光法师讲：蕅益大师这个《弥陀要解》，就是阿弥陀佛再来，释迦文佛再来，也只能这么写。再讲得比这好不可能。我们就好好读，看里面文字究竟怎么说的。要不然许多学习净土的人真是冤枉！我们作为学佛人，真不能追求此生安逸。此生我们也没啥安逸的东西，严格地说人寿百岁中没有安逸的东西。但是我们若不向往究竟觉悟，不运用觉悟的法则，真是冤枉了。

我昨天举那个例子，有居士来问我说：我一天念两万声“阿弥陀佛我愿意往生”行不行？就像做生意订合同一样，说这样写条文可以不可以？你要答应了就要盖章，就是你说行，就要盖章。盖什么章呢？行了他就这样执行了！

阿弥陀佛是圆满清净，万德具足，是实相功德；我愿往生、我愿往生，是一句话；不能往生、不能往生，是他的心念。要是他心念说我愿往生，那一念就行了！一念愿往生，心念与愿往生、与阿弥陀佛功德，这一念就相应了。不需要一万念、一万声、两万声。我们平时修法与学习都会有这样的心所表达，与我们所实践法则完全是割裂的、不对称的，造成修行的烦恼、修行的迷失。这个迷失就是越实践、越念，心里越没底。像现在人追求临终或者舍报往生一样，因为他现在不知道舍报时是啥样子。

有祖师这样讲：你好的时间念佛没问题，你清醒，能把握自己；你梦中就不见得行了，你违缘中就不见得行了。有人想：是啊！我违缘、热恼、性情一来，啥都忘了；在梦中处处被动，被人追打也没办法觉悟——他把梦当真了。有人说：你现在行，你在难缘、伤害来时就不行了。有人说：是啊！被人鞭打、违缘现前、心力憔悴时真没办法。那你死的时候就更麻烦了！因为啥？死的时间像生龟脱壳一样苦。他一想：我的天啊！这临终可差远了！这临终要能往生，像生龟脱壳一样，我要在脱壳时候还要阿弥陀佛，要不能迷！他赶紧念，念啊念，怎么念他也找不到那个脱壳时候咋念，他找不到对称啊！把过去祖师引导我们进修的方便语著实了。

许多人就真为那个所谓临终往生、舍报往生去念佛了。他不知道所谓舍报就是舍去自己分别、执著、烦恼、习惯或者见思二惑造成的生死相续。不在这个地方用功夫，而在想像的、假设的死亡最后那段状态下去念佛，怎么修证，怎能相应？这真是教法、传法、习法中的一个冤案！这个地方真需要细细地、认真地、彻底地、负起责任地用心用功了知。所以过去“唯说一心，唯传一法”，古德真是这样子的。

回到这一生，我们是不是要一门深入地实践、研究、学习、修行一法？这真是我们每个学佛者应该顾不得虚荣，顾不得一切，真诚面对自己生命相续的一个重大选择，负责任的选择。“以佛传佛，不说余佛。”

【以法传法。不说余法。法即不可说之法。】

宗下重视教外别传，不立文字。黄檗祖师没有立，是别人记下来。不立文字，“法即不可说之法”。

【佛即不可取之佛。】

很多人会把这个与净土对立起来，说我们取西方极乐世界，我们愿生西方极乐世界，是不是取？是不是有相取，有法取？这地方应该引起大家思维观察，不能草率。若是草率，修法总不得力用。

【乃是本源清净心也。】

要是真不取一切相，不著一切法，不染一切法而修行，运用自己现行，或者运用心智，是不可思议之人。我们用这个心念佛，亦是不可思议之人，亦是不可思议功德——愿意往生，亦是不可思议。愿意往生与不取一切法，到底有没有矛盾？大家可以思维思维，可以观察观察。

【唯此一事实。余二则非真。】

在这里黄檗祖师用一个决断性的说法，就是唯一事实的说法。不管是净土，不管是禅宗，不管是密宗，也不管是哪一个教，善知识在这个地方得到法益传承，在相续传承体系中一定如实表达，绝不作二说。

【般若为慧。此慧即无相本心也。】

在这个无相、本心的提示过程中，我们想抓个东西、捞个因缘也很困难。所以学禅宗人心不会累。读禅宗语录，你想累也累不起来，你一累就知道自己掉板了、出事了。但你心又不能落于无记，你怎么用？过去心、现在心、未来心、无记心，这四个心你只要染一个，都会出问题。过去心、现在心、未来心不可得，无记心亦不可得，究竟用什么心？这真需要我们去碰触、去了解。

【凡夫不趣道。唯恣六情。】

我们放任、纵容自己的贪嗔痴慢疑不正见。

【乃行六道。】

这六道我们徘徊多久了？每个人都可以作个简单思观。好比说现在世界上有七十亿人，从明朝到现在有多少亿？从唐朝到这个时代有多少亿？从周朝到这个时代有多少亿？再往前数，黄帝蚩尤时代又有多少亿？再往前数，没有记载的时间，地球上有多少亿？其他星球若有人类又有多少亿？知道不知道，但我们可以思观。有记载的人类历史有多少人？在佛教记载中，从拘留孙世尊，人寿六万岁有多少人？拘那含牟尼佛，人寿四万岁，有多少人？迦叶佛，人寿二万岁时，有多少人？释迦佛世尊在世时有多少人？弥勒世尊八万四千岁降世又有多少人？

十法界有多少类生命？十法界中，佛法界、声闻、缘觉、菩萨、地狱、饿鬼、畜生、天、人、修罗，一类一类分，又有多少生命？我们妄想中有多少生命？我们假设的又有多少生命？我们自己编排的故事又有多少故事？这些能涉足的、能想象的、能碰触得到的、能联想起来不能联想起来的，这十法界有情有多少种类呢？我们去分析。

要是分析完了，你只要能分析到的、想象到的、听闻到的、学得到的、了知得到的，你过去生生世世、因因缘缘、无始以来你都做过！你说释迦牟尼佛可能我没做过，也不敢说；迦叶佛我没有做过，也不敢说；拘留孙佛可能没有做过，也不敢说。贤劫，过去庄严劫，乃至未来这个劫那个劫，无量无边劫数中，你说我可能这个做过那个没做过——你不见得知道。因为你没证三明四智，没有广大通力善巧，只是闷在一个分段死的黑洞里，你不知道罢了！

不知道就来分析，我们只要能涉足到的生命意识状态，若佛，若菩萨，若声闻，若缘觉，若人天，若十法界任何一道众生，一定与你有缘！你这多生多劫、累生累劫、旷大劫以来，都干过什么？从你这无量无边记忆的浩瀚法界中去寻觅吧！去寻找吧！去确认吧！各个都做过，各个都没有逃脱过。要是没有做过，你闻不到，你闻若未闻，想若未想，你没办法建立，没有对应故。

你这阿赖耶识若用分段死把它分段了，佛用经典给你说，祖师用文字给你说，现在用新闻联播给你说，他人用传说给你说，编排故事给你说，从地下挖出来一本书给你说，砖上、瓦上、石头上刻的故事还给你说！你忘了，他们说我没有忘！干什么？告诉你旷大劫以来的轮回中、生死中、觉悟中、不觉悟中，你做了无量无边不可穷数的业力生命现象行为等等，无量无边，不可称喻！若能称喻，称为不了不可思议的业力。

要是你阿赖耶识里、我们无始以来的轮回没有这些缘，这所有经典记载，佛所说——不管是迦叶佛，或者弥勒佛，或者现在佛、未来佛，或者一切菩萨、一切经文、一切故事、一切现缘、一切电影、一切剧本、一切民坊传说、一切通史，对你来说皆没有影响。只要在你心目中有一个文字、有一个音声概念，你都做过。你做过多少事情？

我们每一个人在这旷大劫久大劫轮回、生死、修行、作为中，又有多少福德，又有多少业力，又有多少觉悟，又有多少迷失？大家都一样，没有证得三明四智五眼六通，不能通达无碍之时，我们认为修行缺太多东西了——智慧、福德、因缘、事业、感情等等，太多太多亏欠了。岂不知你阿赖耶识只要接受过，碰到没碰到，你只要能宣出来，通过文字、图像、电影、小说、故事、胡扯八道、妄想、梦想……你都做过，你都有缘，都给你记住账了！你否认它，它也存在着；你不否认它，它也在那儿记录着。所以旷大劫熏修在我们阿赖耶识里，就搁那儿放着。

我们有时候看到书籍、电影，没事梦想、胡想、胡编乱造、胡说胡闹，很正确的书籍记载、很精确的记载、很严谨的记载，经书上的、历史上的、大本、小本、外典、内典，只要你动一念心念感觉到熟悉，感觉到未曾识，感觉到相似，感觉到有点关系，都跟你有关系！

这本账一翻，我们真应该歇心。你想一想，你要是能想到、能记忆到、能听闻到、能梦想、胡扯八道到的，你这一生想做那亿万分之一你也做不来。有的人往那儿坐半天打妄想，可能多生多劫都做不完。

我们这个时代人有五障的福德，遮住了我们眼耳鼻舌身意，封闭了。我们活一个人类，没有五通，让我们人类粗重地活着。这是人类的福——遮福。同时我们障蔽了我们过去无始以来的业、业相续的内容、智慧、智慧的内容、修行、修行的内容，我们丢弃了。在这个分段死中，特别残忍地把自己放在一个割裂一小段的智慧、业力、表象还残留的一些记忆、表象上来。

这一点，我们每一个人都应该念佛，来警觉这个事情。在佛陀的究竟教法中，告诉我们自性圆满、觉性圆满、自性无碍等等，让我们从本源清净中起步，本净中起步，法性中起步，或作为缘起审观世间。那是真实语，负责任的语言，真正慈悲、智慧、爱护我们的教导。希望我们在日常生活中有反思与认知。

第七集、唯一事实

礼敬三宝是我们这个仪轨的心髓。祈请历代善知识加持，矫正我们心念，令心念有清晰如实的正见作用。作为三宝弟子或者说佛教徒、学佛者，祈请是我们随时要熏修的一个法则。

（一）诸法无我，作用炳然

【唯说一心。唯传一法。以佛传佛。不说余佛。以法传法。不说余法。】

我们提到一门深入。在任何契入佛法利益的因缘中，离我们最近的是现行。在现行中，指导、认知、觉悟的法则千差万别。黄檗祖师所传这一支就是心法，他不说第二个法则。

我们作为念佛人，以佛功德来显“唯此一心”。所谓心佛众生三无差别，是佛所证实的果地觉。依果地觉来审思我们的现行言说、意识、作为，亦是“唯是一法，唯是一心”。此处唯心的角度不一样，因为报德相续展示了作用力内涵——这个作用十分重要！天亲菩萨在作用力的认知或者抉择上，解决了佛教与诸多外道的争议焦点。

佛灭以后，以大梵、本际我、真我、神我、智慧乃至涅槃为我的诸多外道，认为有法可取，与佛教有诸多争论。许多上座部论师经师往往有败，因为在“无我”问题上不好表达。往往外道会问：沙门行法，为何而行？大家说为解脱，为涅槃，为出离生死。他继续问：你无我无法，何以为生死？何以出离生死？说这是妄知等等。你这个妄知就是我？所以给他认取这样一个角色。有些论师、经师在此处会被诸多本际外道、涅槃外道、大梵、神等外道所冲击，就是他们在涅槃、他们取涅槃、他们有智慧、他们有方便等说法，在此处莫能辩胜。

天亲菩萨应世，写了许多著作，阐述此作用力——在十法界中不同作用的事实，说其作用，表达无我。使诸多外道无从下手。《俱舍论》就是天亲菩萨一篇文章一篇文章地贴出来，刻在金属叶子上。谁能把他批驳倒，他就向谁学习。一直没人能批驳他。他在作用力上的阐述——十法界所展现的法性作用力的差异，其本质是一。

水这个例子比较明显，易于观察。水在零度以下可以成冰；若干温度可以成开水，沸腾起来；若干温度可以变成蒸汽。虽然冰、水，蒸汽等湿性一如，但变化很大，说是无我。湿性是共同的，或者说分子结构一样，但它可以变成蒸汽，可以结成冰，可以变成水流动，可以沸腾起来，它是无我的。

在这个比喻中我们比较容易了解无我——作用有异，但它无我。零度以下它结成冰，零度以上它又成水，若干温度它又沸腾，若干温度它成蒸汽等等——这种因缘表达，刹那间的作用差异，我们承认。但它是无我的，它在不同条件下会变化不同的作用。

这样我们会观察到其湿性一如，变化不同，作用不同，皆是无我。因为种种外缘，引发湿性的变化而起到变化作用。所以作用力认知对学佛人来说十分重要，我们了解了作用差异。我们人由四大五蕴组成，像水一样，在不同因缘下会表达不同作用，但他是无我的——人们会给他附上一个善人、智人、恶人、愚痴人、圣人、凡夫、菩萨、声闻乃至说佛陀，都是无我的，其法性一如，觉性一如。一如是无我之一如，我们就容易远离爱憎、取舍、是非、人我、凡圣、大小等对我们知见、习惯、意识的制约，使生命与意识变得自主、自由、自在起来，真正步入智慧的解脱之道。

佛讲心、法、事一如，是无我的，实无一法可得。种种因缘表达种种差异作用，皆是无我，皆无所得，因缘生因缘灭。缘生缘灭是作用力的差异现象，无有实质，我们比较容易返观内照。把水喻比作我们现前五蕴之身，我们再审视他人生命、周边依正二报等等，皆如水喻，观察因缘所生因缘所灭的作用力差异，无有实质、实无所得的事实。这样我们就可以在学佛道路上作观自在者。学习佛法不能泛泛一带而过，日复一日学一些不能解决烦恼的方法，那没有意义。这个地方给我们提示“不说余法”。

【法即不可说之法。佛即不可取之佛。】

佛尚不可取，况且我们生活中的贪嗔痴慢疑不正见？佛在《大般涅槃经》中反复告诉我们：一切恶道、圣道、菩萨行法、声闻行法乃至诸佛如来行法，如幻，无所取，无可取。于此我们若不能生起抉择，认为有实法可得、有实法可修，就会造成有实法的“我”的执著，得不到究竟解脱与大自在——如佛一般的大自在。

认为有法可得可取，是凡夫有情极难突破的执著。在三界内的诸多宗教教育中，都认为假着现在这个色身，修个真实我或者法等等，所以产生不同的说法——主、上帝、神、本我、法性我、觉性我、自性我等等执著，以为实有所得。给他冠上不同名字，最终我执与我慢难以度脱。哪怕标榜得再高尚、再细腻、再不可思议，也要用一个我的执著而达成。

这一点是我们学佛、皈依法应该认知的焦点，是与一切外道不共的法无我之抉择。若不抉择于此，虽然喊叫着、申明着自己是佛教徒，但你所有修法无疑还在业力染著，还在三界中流变。只是变个名字，内容没变。所以“不说余法，法即不可说之法，佛即不可取之佛”。

【乃是本源清净心也。】

他反复引导我们回到本源清净心上来。远离造作对待，所谓那种修的强烈的染著的欲望，或者说心地粗重的、细腻的、极细微的执著。让这个东西休息下来，从粗重中、细微中、极细微中休息下来。让我们休息——这是佛陀对三界热恼众生、执著有情最慈悲最真诚的教诲。对九界众生的细微执著、极细微执著，就是尘沙惑等等，亦是广大细腻慈悲，智慧得见。所谓本源心清净。

【唯此一事实。余二则非真。】

这不断地帮助我们清晰起来，逐渐清晰起来，认识法无我的事实，远离我执法执的纠结。

【般若为慧。此慧即无相本心也。】

从这些善巧上，我们可以审思平时所学所用与举心动念。在社会交往中与学佛团体交往中，会听到很多赞美，赞美做善事的人，赞美勤苦的人，赞美做布施的人，若大若小，赞美少于休息、在诸多作为中牺牲自我或者在别人睡觉、放逸时作一些修持的人——我们经常会听到，也会参加对这些精进者于法实践的礼敬、尊崇、推荐。那也造成大家对有为法、见闻觉知所取用的形相、形式上在意。

我们慢慢会积累，用这样的知见与意识评判自己、评判他人，若精进若懈怠，若如法若非法，造成世间修法的是非、人我、凡圣、善恶、持犯等知见。此处不是本源清净心，亦不是无相本心在起作用。本源清净心与无相本心皆起着净化事相、净化因缘、净化交往的作用——他直接起到净化作用，而不是是非、取相、染著的积累。

这个角度要引起重视，你就慢慢走出认为清净心、无相心是修来的误区，或者说是不修来的误区。说修，容易导引人染著有可取、有可得的法则；说无修，又容易导引那些不知本源清净心作用的人走向迷失放逸的借口，乃至不信因果的邪见或断灭见。说清净心是修来的，会导引人以为实有一个法可以修得，在我们烦恼业习作为之外更有一个菩提。

这个误区影响一个时代又一个时代中昧于因果、以为有所得、没有真正皈依法则、抉择正见的人。一批一批，越来越沉重地昧于因果积累，产生修法的不堪负累、不堪负重。开始是怨，慢慢变成恨，最后变成对法、对信仰的否认、否定、诽谤。这一类人触目皆是！我们可以审观，可以在周边或者一些作为角度审观。

说佛法不是修来的，许多人直下会思维反正什么都得不到，放逸随之就来了！断灭因果！随之认为既然无一法可得，因果也不可得，就生断灭邪见。这又造成另外一个边见过患——不信因果，肆无忌惮。这一类人迷茫于果报中，于诸多果报只说自然断灭、人死如灭灯，认为无所相续而不愿意承担相续。这类邪见者使世间多诸动乱，因为没有遵循因果法则而令自他迷失，行诸恶缘与放逸，受果报时怨声载道。这个怨是迷茫之怨，与昧于因果的负累之怨不一样。我们可以观察身边，会有被断见、不信因果这类不正见所奴役的人。

我们真正依本源清净心、本源的本无相的清净心作缘起来思维审观常心与断灭心，就是有无二法、二见，会在我们现缘中休息下来。这二种边见对我们的凌辱、制约乃至误导会终止，我们会安住在本源清净的缘起上审观世间，交流，言说，意识，作为，善用因果饶益有情，善用因果方便世间，善用因果觉悟自身。这样在世俗中有智慧、条理、方便；在出世间无染无著，得以自在，又不破坏世间种种次序，饶益着世间诸多苦恼有情——二种边见有情。这是有机会有方便的。

每个人都可以尝试思维观察，逾越二种边见对自身的制约与误导，于二种边见思维习惯作彻底的认知与调整。大家可能习惯于这样子了，一说什么话，不好一定是坏，不是一定非，不有一定空，在二边跳跃着。一说有就昧于因果，一说无就断灭因果，一说是完全都是，一说非彻底颠倒——我们生活在取舍、大小、善恶的对法中，不断在这里面奔跑，焦虑不安。

我们现在学习祖师教诲，还到本源清净的缘起上来、源头上来，审思自己的举心动念、言说作为、已有的依正二报、因缘等等，会有殊胜方便。

【凡夫不趣道。唯恣六情。】

作为凡夫有情，自在择取不容易，多是在被迫、误导、无明遮蔽的业力下作为，所以“不趣道”，与道不相应。此处“道”是无我法则。要是我们回到本源清净的认知上来，回到自性本来具足、本来清净、本具万法的源头上来，道一点也离不开，一时一念都离不开。即是不可须臾离，不可须臾离我们就时时事事处处可以运用这个道或者法、法则，得身心自在与作用。

昨天有个居士几千里到这里来了，问个疾病的事情。可能现在人的很多恶性疾病、癌症之类已经不可治了。他对西医中医都感到不可信，就自己扛着；现在扛不过去了，来问我会不会死掉？佛教有没有方法？

作为佛教徒，很多人的生老病死烦恼一点没比别人少啊！很多人说我学佛这么久，我礼拜赞叹，这样供养那样修行，怎么还会有病？这真是奇谈怪论！释迦牟尼佛应该示现一个无病身、不老身、不死身？这都有常法的心。释迦文佛八十岁取涅槃，当时普通人活一百岁，你说释迦佛连普通人都不如，我们学他干啥？最少活八百岁才对啊，给人作个不病不老不死的榜样！要不然怎么叫佛陀？

他们问我，是不是佛教还有办法不老、不病、不死？严格地说，净土教法是不老不死的教法。但这个不老不死是逾越了色身与意识染著的法性回归，展示法性无衰无变之事实，依法性展示的愿力生命是不老不死的。但就这个色身来说，生老病死你该是什么就是什么。许多人说那我学佛干什么？我学佛就图个身体好！他学佛就是为了身心健康、舒服，活得比平常人好一些、聪明智慧一点，所以说还有生老病死我学他干什么？

昨天有个出家人在旁边给人许诺“你要学佛身体就好了”，把我吓一跳！他比上帝还厉害。人要病要死，一切自在天魔不能管住，业报一旦成熟谁都管不了，他这样说真不得了。有正见的学佛者是为了什么？为觉悟人生，觉悟我们一定会生老病死的生命现象——觉悟它，只是把过去迷失的生命相续变成觉悟的生命相续。

作为佛子，来觉悟人生，善用人生，使人生发挥最美妙的作用。就是为有情类、整个社会做出自己能净化的一点一滴善缘，以本源清净心回向自身与他人的生命、作为、果报，那是有意义的。你说身体没有老病死——这是不是奇谈怪论？我们就考考，从古到今，包括经典上所记载，有几个人没有死？有几个人没有老？查一查，有几个人不老、不病、不死？

很多人读过昙鸾大师的故事。长生不老是中国人的梦，昙鸾法师最早学佛时也为了长生，但他不是为了不死，是为注解经典。他接触佛教以后，说佛教真好，我要性命双修，注解经典。他去找一个道家大师，请了十卷仙经，依照修行，能活一千年。所以他就把十卷仙经带身上，要修长生不老去了。

路上碰到菩提留支，他看这个印度和尚头发是卷的，胡子也是卷的，感到不一样。就问你那有没有更长寿的法则？菩提留支说你还是个佛教徒呢！佛教就是无量寿无量光的教育嘛！说完就把净土三经与《无量寿经优婆提愿生偈》给他，说你修吧！可以不老不死，生命永恒。他一读，知道这其中有无量光无量寿，找到无量光无量寿的角度了，把仙经一把火烧掉了[7]。

昙鸾法师就是讲不老不死，生命永恒嘛！但我们有几个人真正随顺法性觉悟世间？若是随顺法性觉悟世间，饶益有情，自觉觉他，你的寿命怎么估量？是一百年还是多少？还是色身寿命吗？他完全超越了我们业报身所制约的身相、意识、果报，是名无量光无量寿。就是顺性生命，相续无量。

我们往生极乐世界，寿命期限不可称说。为什么？这点要好好向阿弥陀佛观音势至历代善知识讨教了。也要真正审思自心，什么是无量光无量寿？要细细审思。我们在常态下的色身果报——老、病、死，在生的那天已经确认、定格了。你说昙鸾法师找到无量光无量寿教法了，一千年也没活到吗？在我们这个色身取相的有为因缘中说，生老病死必然发生。

在中国道教历史上，有记载的长寿者如彭祖、陈抟等，彭祖八百岁。在印度有记载人寿两万岁、四万岁、六万岁，乃至未来弥勒世尊时人寿八万岁等等。这是宗教记载。有人去过印度的拘那含牟尼世尊、拘留孙世尊的诞生与涅槃地。那个地方阿育王立有很大的柱子，被外族军队炸得一截一截的。但是还有，都放在那个地方。人寿六万岁我们谁记得？我们一般说中国文明有五千年，这有记载，再说没有啥了。在印度他们人寿六万岁有记载，乃至于迦叶佛诞生与取灭之地都有清晰记载。但阎浮提众生的寿命，活到八万岁也要死掉。他有两种病：饮食、便溺——那还是病，也会死掉。不会夭折，不会变异，都是活到那个年龄，如此而已，还会死掉。

所以我们对自己这个普通色身要有认知清晰。这个色身在有相有为的作为中，老病死是必然。若认识不到这点，遇到一点点违缘、身体难受，就开始抱怨佛教、抱怨修法、抱怨寺庙，说怎么还让我老，让我病，让我死？似乎经常听到这样的说法。

昨天他说佛教有没有不病的方法？我说从有为法则中说，生下来了，老病死都难逃。只能说有人不会老，很小就死了；有人没病也死掉了。因为他没那个福报——老、病的福报没有。什么叫福报？生老病死都经历了你有福报，完整人生你才有嘛！

要觉悟完整人生，坦荡大方地面对生老病死，才是学佛者。学佛者若不能如实面对生老病死，那是自欺。在有相有为的色身作为中，老病死是必然。有这个认知来觉悟它，一定是正见的清晰安立。这样我们不至于遇到违缘、老、病或者什么事情就会产生疑虑、怀疑。

有人问这一段我是不是哪里出问题了？我说怎么了？他说我怎么身体不好受，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得当？我说年龄大了！因为他八十多了。有人说我这段时间肩怎么抬不起来，是不是犯过失了？他是更年期肩周炎！我们会把正常的生命现象推到不正常上去，说应该忏悔、检讨自身无始以来的一些迷茫、贪欲、执著、诸多过患——这是应该的，但是不能不知道这个色身生下来那一天就会有老病死，这已经抉择了。

学佛人要有正见，有恰当的有为与无为二种法则的知见——清晰梳理它，把它清晰起来，我们就能坦荡面对顺缘、违缘、生老病死等事，觉悟于此。

凡夫不趣道，为恣六情——

【乃行六道。】

这是对我们的警示，提醒我们！至少说在释迦文佛教法末世的有情们。行于六道，就是顺着贪嗔痴慢疑不正见演化出来的六道众生。六道中人类还相对从容一些，福德因缘若好一些，可以有所择取；差一点，被动性强一些；再差一些，被迫性更强。三恶道众生完全是被迫的。火途、刀途、血途——途，就是他无奈地受着果报与伤害，没办法调整。

人类众生中福报、智慧、法则清晰者，还有主动认知、调整与觉悟的因缘。一旦愚痴缘变得厚重或者过多积累，也会在心里带来愚痴的坚固；加上嗔恨地对抗、破坏、怨恨，加上饿鬼道那样无端贪婪，不惜代价的占有欲——一旦这三类因缘沉重，虽生活在人类，现世似乎也受着三恶道的侵害与逼迫，舍报三恶道难免。

许多学佛者、出家众有这样福德，从人生现实生活环境中作了一次较大调整。从世俗生活中为衣食房车情感而奔波，转换成为出生死烦恼，乃至为教法，为利世等。这样一个生命转折与择取，是不可思议的福慧。因为你有成熟的善根福德因缘，才能保得住出家以及来寺庙居住、学法的殊胜因缘。不能说在家人没有殊胜因缘，这是对比而言。我们把大量为车子、房子、儿子、感情、老子、丈夫、妻子等的奔命作为、负累或者业相续，转换成学法、实践法则的寺院生活或者出家生活，就远离了唯执种种情感的世俗习惯，在大方向上我们有这个机会。

所以“凡夫不趣道”，你出家学佛是不是趣于道业？这个实质内涵在于我们自己填充了，他人没办法取代自我心地作为。

（二）法本不生，今亦无灭

【学道人一念计生死。即落魔道。】

很多人来到寺庙，亲人或同事会提出异议。昨天有个居士的家人来说这个话题，他说我们不是不让他信仰，但信仰是骗人的。我说信仰与骗人有什么关系？他说家人有病，有个出家人说他那个药一抹就好，结果抹了没好，反而加重了，是不是骗人？我们不能信！我说这个穿着出家人衣服的卖药郎中与信仰没关系。他说我们不管那一套，信仰没有意义！

这不是无端，我们心中也都有这些认取、参照或者类似想法。心中若处理不清晰，这类想法似乎很强烈。通过这些事情慢慢审视我们的信仰，审视我们为何来寺庙居住？为何学佛？为何出家？这是一个要点！

最近有一些家人来质问信仰与感情问题，有人说你这个信仰误导了我的亲人、我的孩子，或者说就是迷信，我就不信你这个！我们没办法反对任何人不信仰、没有信仰或者怀疑、疑虑，我们不能反对。但是我们可以尊严地、尊重地、自尊地站在信仰佛教与僧团的角度，给家人，给自己，扪心自问一次信仰。一定在自尊、尊严下交流！一旦丧失自尊，被一些猛厉或者粗重的语言杀伤了，迷惑了，那是自身学佛还不够清晰，不够自尊，不够明了，没有真正得到佛法清晰的理念支持。我们很多出家在家人，都面临着这个实际问题。

诸多人在出家前或者出家过程中都有问遮。父母是否许？如果是女性，丈夫、哥哥、父亲等家人是否许？没有家，是父亲、哥哥；有家，是丈夫。家人不同意则不许。为什么？首先你对家人的法则回馈没有梳理过，或者你某种因缘还不具足。其次，是让你学习一些方法善巧，与家人展示佛法之真实或者觉悟之真实，令你真正生起尊重，投入生命实践的动力抉择。怎么抉择？什么样动力？这个遮实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同时有爱护你自身、爱护道场、爱护团体的内容。

因为僧团、寺庙、学佛团体没有离开社会，只是在社会大圈子里设个小圈子罢了。所以我们还不得不遵循着世俗中许多人为的意识、情感与共识。我们还在遵循这些，不能对抗——你要尊重它，要融化这些固执的、固有的或者传统的知见。

大部分人认为出家是丢人之事，说不光丢他们这代人，还丢祖宗八辈人。但是出家人、修行者、成就者又受到另一个教育，他们说一人出家九祖（族）得道或升天。所以一人出家，可以行大孝，可以舒展于整个如母有情，大方地面对一切有缘，不光这一生父母亲人。

为什么造成这种不同步或者完全背道而驰的理念？怎样把这个理念从容地、相对准确地与自己亲人作个交流，至少引起相互尊重？我们学佛人要有出世智慧，还要有世俗善巧。否则学习佛法学什么？这是真枪真弹哦！

像我这个角色，常年要与这些事情打交道。这个地方不能不面对或者回避，又不能不如实表达。在我这个角度上，我认为就是理解对方，接纳对方知见，让对方少热恼一点；表达一下我们这个角度的尊严、知见，让对方能在包容、理解的刹那有个交流机会。这样大家有尊严地、尊重地、相互包容地交流，就不委屈。

有人委屈地来到寺庙，或者逃跑来到寺庙。我说学佛不是做贼一样，出家不像做贼一样，你可以大方地面对整个法界有情，不需要那样。但大部分人在真正的学习、信仰、人格尊严上没受过足够教育，没有真正认知，受不了冲击。一旦冲击，要么哭了，要么算了，要么迷失，要么表达什么，千奇百怪的都有。

我们作为学佛人，要面对整个社会的质问、查询、认知与了解。八十年代初期开始恢复汉地佛教宗教信仰。刚刚恢复时，大家到处寻找。通过几十年发展历程，大家要系统了解佛教了，从心地了解佛教的作用。在修行实践佛法的路途上，大部分人还刚开始接受正见、正教法指导，接受一些思维或者知见的指导——很多人出家多年了也是刚刚触及。

因为早期大家忙着一个形象、庙子、师徒关系或者功课，把很多时间打发过去了。真正涉足到心灵、意识、解脱道、教法、法系、整个法系的功德传递，可能在华夏大地上刚刚有一点点成熟。如果面对着社会的、亲人的、朋友的、单位的一些询问、质疑、不允许或呵斥，我们自身的尊严、信仰、正面观察、人格独立以及对教育实践的支持要清晰。此处不能骄慢，不能自卑。骄慢无有意义，自卑同样伤害很大。

“唯恣六情，乃行六道，学道人一念计生死”，所谓计于世俗纠结，“即落魔道”，这个魔就是种种轮回之苦！乃至说坏苦、苦苦等等对我们生命的侵害，这一点足以引起我们警觉与认识。

这几天，可能是这一段文字引发出来，许多家长来到寺庙提出一些询问。很多人抱着想了解或者能了解不能了解的愿望，也有人说我就一个目的，让孩子或者家人怎样。这都有情可原。因为我们中国人活在面子上，没有活在觉悟、智慧、解脱生死上——他活在面子上，面子第一位，一切他都顾不得，相互的尊重、爱护、亲情都可以摒弃，但是面子不能摒弃！

这是我们民族共同气氛中一个丑陋之处，就是要面子！不管自己亲人的尊严，只要自己的尊严；不管别人角度的尊严，只要自己角度的尊严。亲人之间没有足够尊重、爱护、包容、体验、交流，只有强制、强令、恐吓，扼杀别人的尊严或者信仰。这是陋习，我们应该坦荡面对。

以前有个名画家要出家，到寺庙里居住。这么有才华的人要出家还得了，家破人亡也要把他抓回来！但怎么找也找不到。一年、两年过去了，还是没有找到。后来这个菩萨动了一念：我决定要出家了，要受戒了，能不能见见家人？第二天家人就出现了，直接绑架回去！

我们每个人面对的世俗依报与亲人召唤，一定是自己心中还没有处理清晰明了，还有粘着地方。你一动那个念，亲人马上就有感应，应声而来，循迹而来。心灵的召唤比手机号码还准确，那个波段更准确。这没有什么，既然召唤来了，就要如实地、尊重地、理解地交流与化解。或者先随顺对方，耐心地表达信仰的内容、信仰的事实、信仰的功德。

像黄檗祖师的故事，要知小孝、中孝、大孝。大孝与法性为伴，广利天下有情、一切如母有情。也就是予父母究竟利益或者真实功德之回施——行大孝。在行大孝认知上若不够清晰，就对信仰的认知不够清晰。因为信仰不是一个高尚话题，它是纯正作为，十分如实。我们住在寺庙，已经换上僧衣来幢相于教法之人，要知道这个如实的实际内容与体系，也能有从容解说其内涵的支持。所以若动这一念，一念即生死——一念惦念着自己世俗感情，这个事情就开始现前。什么事情？你召唤什么来什么！

往往我们安居九十天，前三十天是适应期，心理比较波动。功课稍微多一些，人多一些，交往多一些，甚至住处拥挤或者搬来搬去，人在身体习惯上就有些不适。不适会带来一些举心动念，一举心——发信号；一动念——信号就到；信号一到必有结果。这比网络或手机科学得多，可以做实验，真是很敏锐。我们都是普通人，都从社会、家庭、感情中走出来到这个地方，这些事情都那么正常。但我们要恰当地、准确地处理这一念或者处理这个不适应，可能也有其他方法，这种方法是其中之一。

【一念起诸见。即落外道。】

说念生死，就是念身体、逆顺等等，会出现所谓魔障、魔道或者违缘。“一念起诸见”，得失、善恶、是非、人我、凡圣、正邪，这都是见。“即落外道”，你心生法故，你心外生法就是诸见；你心生法，无所得，就回到法则上来。你要是心生一念以为实有，外道名字就戴在身上了。可以体会，这个高帽给你是不是有压力？

外道，所谓心外求法，于本源清净心外另立一法，或者于本自具足、觉性心中又立一法，本来清净又要建立清净，本来具足又要建立具足，本来不可思议要建立一些不可思议，是所谓外道心，落于外道。

【见有生。趣其灭。即落声闻道。】

你生起见没问题，你怎么认知它？我们见以为有、以为生、以为实，在这个有中观察，运用有、灭，此处他称为“落声闻道”，所以缘生缘灭。早期马胜比丘说这个法身偈，实际是声闻法身偈，声闻法身偈一定依缘起法。“诸法因缘生，缘谢法还灭，吾师大沙门，常作如是说”，声闻的付法偈就是由生观灭，由灭观生，生生灭灭，这些因缘所生法来观因观缘，“即落声闻道。”

【不见有生。唯见有灭。即落缘觉道。】

在十二因缘观察中，他是不受。无论无明、缘、六入等等，他不受。因为他下手处就是受是苦，诸行无常。若执著于受，就是以为有所得等等，就是苦。他要离这个苦，所以他不取用这个苦，直接深观一切，不受；离一切，不受。这是观十二因缘中的一个特别重要的修持。尤其在南传，像在缅甸有些特定部派，在“受、爱、取”这个过程中，他就在受处直接抉择，离即觉，离即解脱。他这个不受处用功夫多。

“不见有生，唯见有灭”，就是深观已有因缘，观其灭相，不再激励于生，或者不伴随于生。这样的独觉，就是从无明中生起这一切因缘循环，在无明中不作受相续。在诸有表达中，十二支中每一支表达中，以不受来审观它，很容易在灭处得到究竟回归，就是取般涅槃，远离世间生死轮回。所以“即落缘觉道”。

【法本不生。今亦无灭。不起二见。不厌不忻。一切诸法唯是一心。然后乃为佛乘也。】

此处提出黄檗祖师所倡导的法则。这段故事把人天六道乃至声闻、缘觉、佛乘皆作提示，让我们审视。因为教之异，产生结果有异，要是唯说一乘，这就是一乘。“法本不生”，即是无生法。“今亦无灭，不起二见，不厌不忻，一切诸法唯是一心”，这样唯说真实一乘的佛乘教法，是一切诸佛果地觉之事实。《妙法莲华经》中反复提佛不说三乘，唯宣化一乘。一乘是一切诸佛出世正因，三乘是顺应众生业相作种种方便权巧接引，最后但以真实给予，就是一乘。

现在很多人遇到声闻教法，有生有灭的观察。我们在世俗的学佛过渡中，往往也用生灭观察的法则，观察生生灭灭无常无我的法则，来印契，来回归寂灭，来认知行无常、法无我的事实——在生灭幻化中认知它，以声闻教觉悟自心。我们常常会有这样交流。这是自解脱方便，是于某一事生灭法则中、自以为有的法则中观其灭相、无常相、无我相，从这个执著的苦中解脱出来，得小解脱方便。这样的教诲我们经常遇到。

在不观生有但见灭的教法中，唯知一切法不可得，唯依法不可得而深观种种现缘。无生处安立故，生不相续，死亦不相续，直接可以取灭。独觉菩萨在现行中可以取灭，就是在现行中可以觉悟世间，得不可思议的自觉解脱。这又是一个教法角度。好比说对无始以来广大业相的认知，往往我们对生相认知不够，就把它的生相搁置，但观其无常，就是灭相，令心觉悟。我们有这样机会。

若观其生相，往往很多因缘我们不能成熟。比如突然引发一个情感、事业、违缘、疾病，你根本不知道这个来源，推啊、推啊、推啊……找不到根源。直指灭处，你可以审观灭处，说此是将坏，无所得故，此是无常，生处不知，灭处必知。这同样会在现行中得到解脱——不用受教，观现缘而得解脱。有时我们这样的解脱方法会用得上。

“法本不生”，就是以无生忍作为缘起，就是本源清净。一切众生本具觉性，或者说一切众生本来是佛，这样的究竟缘起、本质缘起、佛所亲证的广大殊胜缘起、佛知见缘起——以此作缘起来审思、实践，本无生故，亦无灭；本清净故，一切对待法一样会散坏。所以“不起二见”，苦乐皆不染著。就是“不厌不忻，一切诸法唯是一心”。

此处即心即是，无有前后际，究竟超越生死，得究竟解脱。究竟解脱这个词来自道宣律师，他宣化小解脱、大解脱、究竟解脱。顺性展示一切教法，其结果事实就是究竟解脱。这是一切诸佛所圆证、亲证实无所得的真实利益。

黄檗祖师在这个地方给我们剖析了六道，乃至诸见、外道、魔道，乃至声闻道、缘觉道，乃至诸佛道。“然后乃为佛乘”，“然后”是导向词。

（三）同生安乐，境空心灭

【凡夫皆逐境生心。心遂忻厌。若遇无境。当忘其心。】

“凡夫”这两个字，自己审思返照是很大方便。“皆”是通称，全部、无余。“逐境生心”，外面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在十八界中一激荡，就开始感觉到这样一个念头、这样一个因缘，开始生心。境界是个力量，在四力法则中有境界力，它是一种力。“心遂忻厌。”有境了，自心就会生起取舍、爱憎、忻厌这些内容。在能所二法中，就有对待，对待就有取舍，就会产生大小、爱憎、凡圣的分别，忻厌就是一种分别。

“若遇无境，当忘其心。”我们在种种境相中，忘心是什么修持方式？过去人说了很多修持方法，像数息修法，念住修法——观身不净、观受是苦、观法无常、观法无我，四正勤修法，四如意修法，七菩提分修法，都为了使我们忘其心而得心用方便，就是不被境转来善用其心。

过去出家人修持中，四念住第一个就要观身、观身不净，破除对色身的执著。这个时代人的寿命、饮食、环境都比较恶劣短促，人对生命更加爱惜，贪图它的安逸、长寿、健康，因为缺这个。要是让你活八万四千岁，你再也不想着我身体好坏了。缺这个就不断追求这个。因为人寿命短，他希望长寿；因为生存环境恶劣，他希望健康；因为色身衰变因缘炽盛，他希望身体稳固、健康、有力。这是对称性的，所谓生境。我们能不能忘其心？就是能不能依道品修持，或者依某一教言法系修持，而不被境所侵夺？

阿弥陀佛教法，要从回向门来说，就是把佛圆满殊胜功德回向任何一个现缘众生，就是圆满回施，圆满接引，圆满度脱，圆满安住。在圆满安住中圆满回施，圆满回施中圆满安住；圆满安住，圆满接引；圆满接引中，不遗一切众生，毕竟往生，真实安乐。

在这个教法中，你什么样的心还生？什么样事来了，什么样境界来了，什么样因缘来了，爱憎凡圣，反正九界同归，阿弥陀佛一概而论地接引，即平等觉。自然地在这个境界中、现缘境界中，广泛接引，无有遗漏，上至等觉，下至蜎飞蠕动，同一接引，同一方便。不舍一切苦恼众生，回向为首，成就大悲。以大悲方便游历生死幻化境界，饶益幻化境界众生，同生安乐国土，圆满无上菩提。你这个心就不会被境所侵夺，不会被境所染，不会被境所动。而你可以转境，摄境还归净土。什么境？九界中什么境都可以！

往生论中有这样一门修法——回向门，也是返向往生，所谓出功德善巧。就不惧于往生的因缘了，只是把佛功德通过我们这种安乐、不被境转，来接引一切境界中现缘有情，令其同生安乐国土，成就无上道业。

这亦是当忘其心的方法——“忘”不是让我们麻木不仁，或者用一种东西把它拒绝，实是要有得当法则，在这些境与种种境象、种种事相、因缘、自他因缘成熟、交织业面前，善用法则，令忘其染著心、被转动心、忻厌心、取舍心、得失心、大小心，皆以平等心接引众生。或者说皆以一个法则来善处理于事、处理于境，令心得清净方便、无染方便、悲智方便。要是没有法，说忘其心有点强制。

【心忘即境空。】

我们善用法则，忘掉世俗染著，超越世俗染著，运用世间的染著而利益世间有情，令其无染，就是“心忘即境空”。所谓境空，是我们面对现缘境界得到极乐世界大光普照，同等接引，一时回入无量光明刹土。

【境空即心灭。】

我们贪嗔痴慢疑不正见的心，这种染著心、迷失心、对抗心、爱憎心、取舍心等等灭。灭是什么？同生安乐国，平等安住。同生是不可思议的广大的殊胜缘起教诲。心灭，就是众生心分灭，就是佛心生起。佛心是本具心，是光明心，是圆满心，是无高下心——他就会成熟，会展示，会运用。

【若不忘心而但除境。境不可除。】

“不忘心”，你这个心若没有善巧运用方式，不灭世俗的无明、无记、积累、贪爱、愚痴、嗔恨、骄慢、不正见等等相续——不除这个心、不灭这个心，你想除境，境不可除。境由心生故，外境不过是你心智成熟的一个表达罢了。所以若不调整此心、不忘此心，不善用法来觉悟自心，境不可除。

我们每个学习者可以在日常生活中善用法，则忘其心，忘我们的世俗心、边见心、爱憎取舍心，使我们的烦恼心得以忘却；善用清净心、平等心、本具心、阿弥陀佛果地心，回施众生，共同得其大利，清净圆满安住于每一个现行，觉悟每一个现行，乃至接引一切众生同归现行清净真实的利益中来。这样我们来接触教法，其利益在我们生命中必然时时放出不可思议的觉悟的法光，自他互利，圆成佛道。

第八集、体如而行

这个书我们带着，有时间随手翻一翻，思维思维，对一对心境。祈祷三宝历代祖师加持我们！在他们智慧的法界中融化我们所有分别、执著和不正见，令我们依法思维乃至抉择。

（一）修无修修，大用当下

【凡夫皆逐境生心。心遂忻厌。若欲无境。当忘其心。心忘即境空。境空即心灭。若不忘心而但除境。境不可除。】

这里十分直白、直接地提示我们。就是我们随着事相清净、平等、不生灭的心，在现缘中种种运用。这是忘心，是不忻不弃、不取不舍、不动不摇地运用我们清净平等的本源心，了知现缘。

“境空”，若是断灭空，不是佛所说，这个空是对我们没有产生爱憎、取舍、分别、善恶等对法的冲击或者转自心，“空”起作用了。这是一个重要环节！很多人追求寂静、清净、空，清净是没有外在任何因缘能触动它。有人认为空就是没有任何外缘影响自己——若依断灭想，以断灭心智取这样的境或者追求这样的因缘，十分麻烦。往往人在清净顽空的误导下会对周边音声境相生起嗔恨怨怒。

“心忘境空”，不被现缘所困扰，自有转境方便。转境并非什么高尚事，不被境转你自然转境。被境转，是被爱憎、取舍等所困惑、影响，烦恼由此而生，对立对待由此而生。“心忘境空”是现缘对我们现行作为的影响问题。若能用平常心审视这个教法，心地平和下来，如实面对现缘，我们就不需要择个什么清净地方或者热闹地方，而是随缘不变地运用自心，就是所谓心忘境空。这个不变就是心忘，古人有这样一个直指。

古人语言活泼，充盈，有理有据，有作用效果。我们现在看到文字，若不能活泼起来，要想办法激活——让它活泼地运用在我们现缘中，它就变得有力、有益。否则我们死读书，认为这是文字。要是以文字即见实相，即见佛心，即见妙用，即能忘心，那么文字是广大实相教法的不可思议传递者，导引我们在一切时处善用实相功德。

佛教有个名词，称为三昧，翻译为正受、等持，真实描述了不被境转，方便运用现缘。就是随缘不变的教言机制或者教法机制。我们莫高尚于法，当然也不能把它当作世俗东西。要使它激活，来运用它，善于尝试实践或者思维悟入。能印契自心，抉择于行为，就是用。常用于斯，我们就会得到殊胜方便。

我们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心目中，认为有一个法可修、可成、可得、可证。在佛陀教法中，实无一法可得，实无一法可证可取。这是他反复、真诚、如实地给我们揭示的。无一法可修，无一法可证，无一法可得，我们学佛学些什么？他直指我们本心是佛之事实，本性、觉性具足一切法之事实。依本来具足之安住来转境，或者在现缘中运用本来具足、本来清净、本来具有一切法的角度，运用一切现缘就是随缘不变——不变就是他的具足、他的真实，我们再来随缘，随缘觉悟于此、运用于此，会使我们现行无有空过。用清净具足之心转我们这个随缘的现行，就是真正用觉悟、清净的心，就是大用现前的事实。

这样修行就有真切、如实的对称，而不是分别执著心中得到什么、失去什么，变成比别人更强大、更有感知力或者超常力的那个修！那个修亦是妄想中的差别、幻化中的差别，没有离开生灭妄想，亦没离开细微的骄慢、执著或者粗重的骄慢、执著，乃至沉沦于世俗的骄慢执著烦恼。

所以不管你修行对境有多么高的期盼、多么正确的说法，往往会产生细微的慢心，就是看不起他人，认为他人都不够正确、不够清净，自己行了一个清净的、正确的法则。就产生细微的骄慢、分别；再大一点，就会产生粗重的骄慢、执著；再加到世俗中，就产生世俗的分别、骄慢这种粗重烦恼。

此处引发出来有所得、得到增上慢的提示。这一类人未得言得，在日常生活中经常遇到。认为自己一身正气，唯有自己勤奋修行、持戒、具有戒定慧或者具有出家身、具有爱护道场爱护教法的心念等等，别人没有——产生心灵深处的自赞谤他，或者对自身的一个许可、对他人的一个藐视。

很多人读过《大心材喻经》，其中有细说。从学佛乃至到戒、定、慧、解脱，一直到真正证得解脱知见，这些东西都没有意义了。但未证解脱知见前，戒定慧，包括出家修法等等，若执著于某一点，自以为实，自以为有所得，别人未如是，此人会堕入险途，会自赞谤他，会生种种恶缘。在日常生活中我们可以细细审观！要是依世尊这个教诲、祖师这个传递——汝心即行清净，即行圆满，即行真实——来审观我们现缘，依无得无失之心面对现行，用真如智慧心、慈悲饶益调整的心，就是运用佛法。

严格地说，真没什么可修可证。若说没有修证，我们又容易触到断灭这个冷酷角度上了。所以佛法有“用”。世间的例子也很多，像你买个手机，根据说明书学会使用，就可以打电话了。没有说你修个手机吧！传递的东西都是这样，包括传递教法、戒律、羯磨等等，让你用它，不是让你修什么，不是在妄想心中修一个、设计一个、表达一个什么东西。买台车子，说你学学驾驶，就是学学怎么使用，没有说你修个汽车吧！

所有传递给我们的福慧教诲法则，都让我们学会用——使用它，如此而已。所以古人讲传递，述而不作，他不增添不减少什么，学会用就可以。现在学佛人的这个误区十分普遍，他认为这个修就是自己想象一个状态，然后希望外面配合他完成这个状态，就是所谓修行了。结果他那个妄想配合得十分困难，外面的善知识、教法、人员，包括佛陀教法，想配合他那个东西十分不易！因为他这个心念不是传承下来的心念，不是众生皆有如来智慧德相的传递，他想象我要修成什么样子、什么能力……经典上从一地到一地，从四向四果之类都有说法，但他说我要到某个地方了怎么样——这是假设的。

在任何传承体系中，先让你忘其心——休息你那个妄想心，回入无作的清净法器中，清净法器你才能接受。像我们世间，给你一台车子你学车去，学会用就行，不是让你修。修出个什么？真不需要你修！需要你修就没有智慧慈悲的传递了。智慧慈悲的传递已成为事实，就是给我们用的善巧。这样你没有怨，没有苦，没有累。你学会使用过程中可能有点不适应、有些调整，但是无作体十分重要，净器的接纳！遇不到这样净器，佛法传递不给我们——一传你就把它改造了。

我们改造佛法的能力十分强大，任何东西到我们每个众生现缘中都会被彻底改造——那个改造你没经过试验，不知道会不会出问题。很多人根据自己改造的念头、方法去接受一个教法，结果不得其益，就是没有得到真传。所谓真传，就是我们把一个东西接受过来学会使用，那是真正修行，是佛法的接受、实践、传播者。要不然佛陀传播的是啥？我们每个人都能制造出佛法，还用佛陀出世吗？

每一个人都有如来觉性智慧德相，从本源处讲三无差别。若是一切佛陀世尊不把这个方法传递与印契我们，让我们明确自身具有如是功德，就没法让我们学会使用。我们所有觉性、自性埋没在无始以来深深的贪嗔痴慢疑不正见这种积累业习的海底——在海底淤泥下面，你让他放光、让他起作用，起不来作用！这个角度应该反复给大家提示。

若干年来亲近善知识，亲近师长，接受教法，包括世间的教法与技巧，我都向人学习。在接触过程中我深深体会到一点：大部分习学者是改造佛法，改造别人传递的东西，而非直接接受过来。很多人在改造过程中已经把其功用完全废除、完全污染、完全自我业力化，不但没有增益自己，反而升起对法的疑虑、对他人的诽谤。有些简单的具足善缘的人，依无作的心、感恩的心、真诚的心欢喜受教。他们能承接过来少分、多分乃至全部佛法教育的内涵，包括世俗技巧。

往往我们在现行中是拒绝的。大部分人用疑虑的心、不愿意感恩的心。为什么？自己要修出个样子！所以暗暗在下面用力，很多人用力用得遍体鳞伤，想在人前做出来个样子啊！达到某个样子、某个状态了，我在人面前就有露脸机会了——是不是？这是自卑心、谄曲心、骄慢心作怪，不是真正地、清净地、平和地、尊重地接受佛陀教法传递——就是透过佛慈悲的恩德，接受断德与智德；或者无染心智中接受佛陀恩德来印契自心，能断除烦恼，在现行中真正生起清净无染的尊重与真诚，法会在一代一代人中传递下去。

我接触过世俗中具特定技巧的老师，也都不说我修来的——没有修来的，没有见到修来的人！有人认为我可以搞出个名堂——你可以搞出自己业力分，但整个清净法界根本功德处你搞不出来。你那个业分再大一点、再宽一点、再有力一点，也是业分的东西。

所以在许多世间出世间的传承体系中，都有其特质的、内在的、法益的传承。就是一个技巧、善巧已经完成了、完整了，传递给你——你接受过来，学会使用。尤其在圆教教法中，就是果地教为因地、果地心为因地教这种因缘中，一定是给你现成的、圆满的、毫无亏欠的教法体系，你学会用就好了！

所谓果地觉为因地心，这个因是什么？我们还不会用，慢慢地学习、学习、学习……噢！原来众生心与佛心与自心了无差别，心佛众生三无差别。他就了知这个作用了，而不是能修出来个什么。但在这个时代，若不说修，会被人看不起，甚至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你怎么不修行？怎么不精进？你这个人怎么敢睡觉？你能这样吃饭吗？你怎么敢这样穿衣服？很多标准哪！

我接触过很多法师，他们按藏教修持[8]，有始有终的修持，可以说得通，似乎真有修的东西。但以圆教顿教教法说，我们只能接受佛陀圆满果实之给予，来品尝它，学会运用它——这是你最重要的修行！运用它的过程，使我们本来清净本来具足的心与佛心真正融汇在一起。本来是融汇在一起的，只是我们把它强行隔离开了，通过用果地觉作因地心，慢慢使我们那种分别、执著、割裂、对待的心休息下来，慢慢休息下来了。

这时你再念果地觉为因地心，就感到像别人给你个手机、电脑或者现行的什么工具，你学会用就对了。不需要你制造手机，研究它每个元件：壳子是什么制造的、键是什么制造的、屏幕怎么制造……再建立无数厂子，一片一片制造——他不需要你这么干，他说你学会用就行了！他们旷大劫已经造出来，很多工厂在为你服务，就是果地！你说不行，我不吃这一套，我要建立自己的一套体系——那没人管啊！

有人就是要搞自己一套，什么佛不佛、菩萨不菩萨、传承不传承，我不管！我不用现成的，我一定要制造出东西。就是以为有所得的坚持，这一类人量也大。不能赞叹他，赞叹你就跟他跑了；也不能诽谤他，诽谤他你又堕落了。我们只能在学果地觉为因地心的教诲中，依佛教法来自我反复思维、实践、运用；学纯熟了，把这种有益于自身他人的方法慢慢作个交流——在对方能接受的合适机会下，可以给人作个交流，作个供养，作个礼敬。因为一切众生本来是未来佛！他迷失了、埋没了，我们也迷失了、埋没了，佛才慈悲我们，让我们将此埋没的摩尼宝珠拿出来用，出生一切善巧功德、出世入世福慧因缘。

这不是修来的。你若往断灭上推导，一定会生邪见。我们只能说大用在当下。什么当下？你随顺果地教，依果地觉悟内涵，来慢慢地、一点一滴地学会运用，从少分、多分、具分中学会运用它，就是修行吧！或者说修行是不断灭地运用佛果地觉——来运用它，学会运用它。

这样我们能避开听说法不是修证来而认为是断灭、没有因果等邪见，也避开了法是修来的不正见。修来是生灭法，怎能圆满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这也是分别执著的虚妄建立。能避开这两个角度，我们就学会运用果地觉为因地心的教法，学会圆教教法。当然你也可以学别教、通教、藏教或者其他种种方法。

我们接受禅宗这样的教诲，要理解此转身处。若不理解，读来读去与自己毫不相干，感到这些文字、内容与自己一点点关系都没有。你要知道：每读一句，每个文字，都是实相功德在影响着你印契自心，原本无差别，印契自心你可以恰当地运用果地觉作为现行指导。我们就真正作为修行者，用佛心指导自身来作为、思维、言说、交流。

这是十分重要的转换意识的环节！这个环节我们无论在听讲时还是在下面，都要深深地、细细地、不厌其烦地反复观察。真诚对自己负责任的人，一定在这个地方有清晰的思维转换，避开“法不是修证而来”而产生断见的过患，或者“法由修证而来，生灭法有所得”这种常见——避开这二种见，就能以佛果地觉印契自心，让果地觉在我们生命中起到作用。这个用就是校正我们无始以来贪嗔痴慢疑不正见的自我蒙蔽，达到所谓修行效果。能避开由修行而来的有所得的增上慢心，或者不相应的卑劣心、埋怨心、负累心，又能避开断见。

这个地方一定要用功夫。这个地方转过来身，你就得方便。转不过来身，像很多人若一生若多生，若一年十年百年在修行，还是以妄想心来操作所有法则，都变成了妄想结果；以疑虑心修一切法，像毒器一样，一切甘露装进去都变成带毒的甘露，不能饮用，不能自利利他。

这个角度就是“心忘即境空”——忘掉了我们昧于因果的常见，忘掉断见、断灭见、无因果的恶见，我们忘掉了！因为在随顺着佛陀正见教法。你这时有择法善巧，会精进——真正在每一事每一相上作为，就是精进；择法、精进，你就会得到喜与轻安。

可以勘验你遇到一个法则是不是有真实利益。很多人说那个人很修行啊！但是他怨恨得不得了；有人很精进，吃得顿数少了，但一顿吃了三天饭；有人穿得很破，心里想的是其他东西；有人外现贤善内怀虚伪——这就麻烦了！过去道宣律师讲，这一类人绝粒独坐，百衲衣，常坐不卧[9]，但他心中没有喜与轻安，没有慈悲调柔的善巧，没有身心康乐的内容。这一勘验，他不是正精进者，背后支持他的不是名就是利，不是利就是常见，不是常见就是断……反正有东西支持他，最少是无明支持，这总得起个名字。

为什么？没有得到佛法利益给他带来的喜、轻安乃至定的事实。这个定，会使你安稳在从容、喜悦、智慧、无染的法益中，再回向世间利益有情，就是舍，平等安住一切时处的广大心胸舒展起来。佛的教法一定有这样互助互显的有为的揭示。揭示什么？无为的实质内涵的运用。若不揭示我们很难运用出来。

“境空即心灭。若不忘心而但除境，境不可除。”要是我们没在心地上转换，总用妄心设计这样除境、那样排除烦恼、这样压制习气、那样给人看……最终是疲惫的，厌倦的，具足怨言，没有利益，身心喜悦、法的喜悦乃至三十七道品的成就在你身上不可能显现出来。越搞越糟糕，越找越混乱，越搞越迷失，背道而驰了。我们应该警觉这个地方！

境不可除——

【秖益纷扰。故万法唯心。】

佛陀教诲这样揭示，让我们超越常见与断见。他的目的是让我们涉及正见，此正见是佛所证实、一切众生本有的实相心。就在我们每一个不正见当下，你回观其本质，本质就显示出来。烦恼即菩提——“即”字在圆教中、果地教中十分准确地运用着。所以——

【心亦不可得。复何求哉。】

我们谈到诸多外道，神我、佛性我、法性我，反正总要立个大我。这个我是心可得的一个妄念，是完整、清净、真实心外又得到一个我的建立。这个建立终将生灭，终是尘染。佛法就给他一个小小的外号——外道。

这样的外道十分多。现在很多寄佛外道，打着佛教旗号，在修真我、大我、神我、佛性我——他这个“我”是有建立、有所得。释迦文佛在金刚经中讲到：我有所得，燃灯古佛不与我授记[10]。若有所得，燃灯古佛就给你授记了？同样不授记！那样你就是外道，小小名号戴上了，不高不低的帽子——附佛外道。

这不需要骂人，也不需要诋毁，要勘验自己。学佛若是有所得的心，你这个人一定有骄慢，一定有亏欠的东西，一定在下边暗暗较劲，说我一定要混出个名堂，修出个样子给你看！也有人不是，比如大家都休息了，他去忏悔、拜忏、禅修，体验教法的传承内涵，把法则传播世间，自己慢慢学会用，在还没消化好的地方去消化消化——这是不可思议的菩萨。那些暗暗较劲的人，脸也憋红了，手也抓青了，较劲！你一看较劲的人就知道，离很远的他一走过来，那个热浪就把你冲倒了，气息很大。

我们作为学佛人，要调柔行，即于无形之中运用佛法，尤其是果地觉为因地心，清净平等之缘起。我们都是很平常的人——你不平常也得被阿弥陀佛接引，你平常也得被阿弥陀佛接引，你圣凡都要被阿弥陀佛接引。所以你那个圣凡变得没有意义，干脆我们清净平等地被接受就行了。若是没有净土教法，这个时代许多人的心很难照清楚，就是自己很难认真地体验、觉悟、了知它——十分困难，十分不易！

有一年打七我很有感触。那时念佛有点久了，大家的内在压力比较大，有几个人就表现得特别超常。有人说：“你跟公安局联系吧，把我抓起来吧，我住监狱也不住这儿了！”特别激动啊！“白菜都吃不上，这像啥啊？”反正就是找个很小的事情去扩大。“我不学佛行不行？你让我走！”那次我们打七签了协议，说谁要是中途逃跑，破坏打七，全部费用他要负担。他就说：“我去打工，还你的钱！”两个小时念诵，休息一个半个小时，然后再两个小时念诵，再休息……一天二十四小时这样转，转到若干天，人就那样了。

我自己在佛前想：不能出现一个事故啊！不能有人受伤害、迷失或者出问题，那事情大了。我就在佛前作祈祷说：从今天起，我不休息，大家休息就行。发这个愿了！想想不管怎么发心，帮助大家打这个七。第一天没啥感觉，别人到休息时间休息了，就看着，坐那儿等着。又该念诵了，大家一起念诵。第二天就受不了了，他们鱼子一放就睡着了。我坐那儿，腰也疼了，想着他们好好地睡，我凭什么坐在这儿，怎么这么不公平？所以没有慈悲心，习气就会泛出来。

这个念头想起来就很难受，但已经发愿了。一看佛像，想起来了，原来你有那个愿望啊！希望不要出问题，所以自己不睡。不能责怪别人，是自己搞出来的。又想佛菩萨这么慈悲，照顾大家，不需要我照顾的，但自己不放心，搞出来这个名堂，受罪了自己处理就对了。

我当时想是忏悔睡觉还是继续执行——有时习气会悄悄腐蚀自心，它很不平、很不满。实际我们心念还不够那个位置，道德、意识、慈悲心还都不够。所以想来想去啊！我们要知道心不可得。若认为自己有个事情可做，就会有不平之心，说大家都那样子，我怎么这样子？有这种不平。若是习法在无所得、无痕迹的角度上，说为人服务去作为也行，没有啥，正常如实。那是你本分事，也不用发愿。大家到一起就应该不出问题。你应该祈祷护法龙天来照顾，诸佛菩萨来摄护。

像大家这个法益，来这儿听法，安居学习，我从来不管。我现在管不了，管了我又该生烦恼了。你们坐底下眼爱闭不闭。我要是说“你们怎么不上来讲”，烦恼就大了。但有一点，我们共同配合来学习祖师教诲，解决心智趣向。大家在下面听是配合，我在上面讲也是配合，都在三宝加持下，佛陀光明照耀下，我们同样温习着自心的、实相心的妙用。那我就没有烦恼了。要不然可能会有“让他们讲还是我继续讲”这种想法。尤其有时看到别人某个角度不顺眼，更不平了。有所得十分麻烦！

（二）事毕君子，默契而已

【学般若人。不见有一法可得。】

我们是学佛陀教法的人。般若在大乘教法中称一切法之体，所以我们在接触大乘佛教里，往往都是文殊菩萨启教。文殊菩萨！如《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德经》中说：尔时文殊师利法王子，承佛威神，从座而起……大家每天都读。为什么文殊启教？就是般若之体要展示他不可思议的广大载负性。汉传佛教对般若十分看重！所以他说学佛教法的人，“不见有一法可得”。

【绝意三乘。】

这个地方连一乘二乘三乘都不许讲了。“绝意”，不落次第，不待悟于行。这个圆教教诲中、果地教教诲中、直指人心教诲中，是不准落于阶次的，不准落于待悟。若说明天再说、明天再修行、明天再解决自己的烦恼、以后准备好再怎样……不允许！所以“绝意三乘”。

【唯一真实。不可证得。】

这里堵我们的习惯思维或者有所得、有所证的习惯。这是九界所有众生的习惯，或者六道众生的必然习惯。像阿罗汉，要是没有证，他证不了阿罗汉。虽然《妙法莲华经》中世尊说此是化城，声闻人心小故，于法羸弱——他不能承担大的法则，旷大久远劫地运用，他心里会疲惫。怎么办？给他个化城。什么化城？寂灭的化城。阿罗汉果一取证，就是个化城，让他休息休息。休息过来了，说起来，继续往前走！往哪儿走？成就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唤醒他——用慈悲心把他唤醒，用智慧心把他唤醒，或者他自己善根成熟而唤醒。

过去证阿罗汉果者，在大乘教法中称为声闻阐提——这个名字很重，因为证果而坏灭善根。灭什么善根？广大利益世间的诸多行为善巧由此而灭，荡尽悲心。悲心灭了，只有寂灭的自利的守护与安住，称为阐提——声闻阐提。

在大乘教法中从来不呵声闻法，只呵声闻心。为什么不呵声闻法而呵声闻心？是不希望我们堕入狭隘的自解脱选择。既然遇到佛法了，在增上教法中，在究竟教法中，各以相互实践，不要急急取证。这一类教诲十分多。“不可证得。”

【谓我能证能得。皆增上慢人。】

用果地觉为因地心，用教印心——善用于教，善用于果地教，这个用就远离了昧于因果的常见、法由修证而来的常见、有所得的染著，又避开了断见——无因无果的断见，认为法不是修来而产生的断见。断见会使人肆无忌惮，于法无所守护，无所运用。

避开这两点，我们就接受佛陀教诲而用于教诲。在接受过程中实践这个教诲，融入这个教法。不是自身发明、妄想、设计等以为有所得。我们再读这个，就能远离“我能证，我能得”的增上慢心、增上果报，真正避开这个过患，真正实践清净无为的心智，有为于现行，利益世间，无所染著，无所得失，行中得解脱。

学习是为了用这个法则——用法则，可以说是最有意义的学习。若是听闻而不依教法思维实践，就反复劝请，像这些法都是。因为一切果地教皆来自于不请之友、不请之教，这是十分困难的体系。所谓困难，就是我们已经习惯那种分别、执著、割裂、对待、爱憎的思维模式，不常见一定用断见，不断见一定取常见——那种是非模式在我们此生乃至多生多劫中都很频繁，其思维、意识、作为的厚度我们稍不注意就返回去了。所以一乘教法需要我们远离骄慢心，尤其增上慢心。以为有所得有所证的心是学习果地教诲、一乘圆教教诲的最大障碍。

习惯势力弥漫在我们生命周边。若不提醒自己真诚祈祷，或者对果地教法运用得不纯熟，对这类修法往往就感到枯燥无味，感到离自己太远了。因为我们思维习惯中没有它的影子。思维习惯中的影子就是是非、得失、凡圣、大小、善恶——这才能过我们心念的那个瘾。像人抽烟能解那个瘾，什么瘾？习惯！他要是听不到大小、取舍、善恶、是非、人我、凡圣等等，心总有不舒服。因为已经累劫累生习惯对待法思维，那里面才感觉来劲。说说正邪呀、人我呀、是非呀、凡圣啊、神奇不神奇呀，搞一点名堂、动作呀，有味道！那个味道就是习惯性所致使的状态，这个状态在我们血液中、骨髓中、整个生命机制中周遍着。它虽然是生灭的，从本质上说不可得，但我们在可得的、对待的、分别的习惯中久劫熏修！

往往他在说一个得失的、有感觉的、有为生灭的东西时，眼睛就会冒出三尺神光！但要说无为法则，心黯淡下来了，眼里那个光也一下缩进去了。就说你讲吧，跟我没关！不得不失，我来干啥？不好不坏，我来干啥？不正不邪，我来干啥？没有凡圣，你说干啥？没味道嘛！我们的思维习惯，这种力量的潜在内容人人具足。

此处不能诋毁它，但要认识它。若诋毁它就诋毁整个人类、整个六道众生——你没办法诋毁它！过去善知识有很重的说法——挥斥三界！就要狠狠地批判它。我们现在人胆小，不敢。不要说把三道六界痛呵一顿不敢，一小群人都不敢。我们要知道这一点，挥斥三界我们还没有那么大力量，但是觉悟于此，爱护或者警觉于此，我们完全可以熏修，至少警觉它的作用与趣向。

【法华会上拂衣而去者。皆斯徒也。】

这是举《妙法莲华经》中的故事。世尊要讲法了，舍利弗就穷追穷问：世尊，你要讲法呀！世尊说：止、止、止，舍利弗，不要说了。舍利弗又说：我们于过去久劫以来听佛讲法，善根都很成熟，你要讲！世尊说：止、止、止，不要说了。舍利弗还说：世尊，你要讲啊！要悲悯大家呀！你不悲悯不行啊！世尊说：我要说，很多人会不能忍受，既然你三请了就说吧。结果五千人搭上衣，给世尊一磕头，走了！

世尊正讲法，大家退席了。想想释迦文佛也不容易，五千退席！感觉人太多，退五千不显？我们要五千退席是负多少个数？世尊为三界导师，这些久与世尊交往的阿罗汉四众弟子，都有不可思议的超常功德利益体验。或者久闻佛法，他们感到自己已经自在，心中清凉。有人三明四智种种方便都具有的，佛讲法听得太多，也没啥了，感到你再讲也没啥新鲜东西，干脆退席吧[11]！

这个故事在佛教中很有影响，值得我们注意。虽然世尊不可思议，难得难遇，世尊出现如优昙花出现于世，百劫千劫昙花一现，尤其在应化教法的佛陀身相中，为什么这些人会退席？这应该引起我们重视！

【故佛言。我于菩提实无所得。默契而已。】

我们用果地觉的清净、究竟、解脱心智来回观现行，所有依正二报的言说、意识、作为、交往会感觉没有味道。这个能理解的，没有得没有失，它不能契合我们那个得失习惯。平等一味，它没办法让我们那种得失习惯与感受——他找不到对称，就感到乏味。

这个乏味正是关口！一旦过得去，感恩心由衷地生起来，你就像事毕君子一样，真正大事做完了，好好休息休息。你那样子是彻底休息状态，因为一切事情佛已抉择，心本如是，法尔如是，你真正在究竟休息的缘起上作为。

古人举例子说事毕君子是什么？就是一个大事情，久久地作为、策划，辛苦实践，终于做完了！这个时间到一个自己的空间中，完全没有牵挂，完全放松的那种心理状态，这就是果地教为因地心的因地心。有没有味道？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很多年思考一个问题或者做一个事情，彻底做完了，再也没有顾虑了，感觉到：噢，终于做完了！

像过去修个房子、买个东西，或者一个重大交际、重大抉择——突然做完了，人都会休息休息。好好休息那一刻钟，就因为完全能放下心念，完全没有牵挂，完全感觉圆满了。那一刻钟的心，就是果地觉为因地心之心。我们可以用这个心来作为，来言说，来思维，来交流，这个心是极为重要的殊胜缘起，就是果地觉为因地心的缘起。不知道怎么形容，过去古德就形容说“事毕君子”。

可以回忆回忆，我们这一生中有没有遇到那样的人？很多人说我还年轻，经历事还少，没有事毕过。或者说我的事很多，但还没做完，没体会到何为事毕君子——那你慢慢做，为大众多做勤苦的事，别人休息你不要休息，好好巡巡寮，在寺庙里转转，注意注意安全，到敲板时间多敲敲板，劳作时多劳作劳作……反正你把所有精力都用一用，用到终有一天你感到：我该做的都做了！突然那一刻钟，想休息那一刻钟，无牵无挂了，那一刻钟！

此处讲“默契而已”。他反复讲实无所得。你说我们念这么多天，还是实无所得？无所得，大家坐在这儿啥意思？这个“啥意思”就是事毕君子的一个认知与接受过程，这个比喻很得当。现在大家不担东西了。我以前在桐柏山住的时候还看到樵夫，他们担茶叶、碳、柴之类，负重走七、八十公里山路。终于到地方了，把碳卖掉，钱拿到手里，那一刻钟的心情。现在我们肩膀都很嫩，不要说担一百斤二百斤，十斤都很难，所以比喻不好做了。

“默契而已。”他这个比喻、引导、说法，让我们来契合。

（三）临终观已，湛然圆寂

【凡人临欲终时。但观五蕴皆空。四大无我。】

“五阴”是旧翻，“五蕴”是新翻。旧翻新翻都可以，就是讲我们的色、受、想、行、识，五蕴与四大组成这个色身。“但观五蕴皆空，四大无我。”这不是例子，是让我们观察。我们要警觉，不能一带而过，让文字与你的生命意识有个融汇过程。

“五蕴皆空”，读心经说照见五蕴皆空，你照见过吗？若没观察过，你读一读罢了！你说道理我懂，五蕴皆空，但你没照见五蕴皆空，那不行！佛所说教法是让我们领纳与实践。色受想行识五蕴皆空，观过没有？在私下、在人群中、在有病有难时候你观过五蕴皆空吗？色、受、想、行、识。心经上讲了方法：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所以世尊说：色不异空，空不异色；受不异空，空不异受；想不异空，空不异想；识不异空，空不异识——受想行识都不异于空。

你观察过吗？你说这么简单还让我观察？很多人很“高尚”啊！一读就过去，还用观吗？你若真观一次，就起作用！你没观过，读过去了，文字是文字，你是你；你若观过，文字是法，法是心，心是文字。文字都有意义，有作用力，有内涵。

我们观五蕴皆空。在闲静时，对自己的色身、他人的色身、种种质色等等，有染著或者有排斥了，你可以观色空——观色，观一切色，通过色身等等色，都可以观察。然后观受。同一个受，感受冷、热，什么受都可以观，观种种受，了解它的无常，了解它无本质的事实。一个一个了解，它就起作用。你不了解，一带而过，真是手有珍宝而行乞讨。我们真有具足功德之守护，但处处觅法。此处应该实践，这个实践无代替者！我们观想、种种想——善想、恶想、是非想、种种想，观想是不是无常？是不是无我？其本质为何？行，种种行为。识，种种意识的释放、展示，分辨的根源。

你拿出时间观五蕴皆空，是有意义的！比你看电影、是非闲话、翻来翻去睡不着、低头空坐或者冷水泡石头有意义。观五蕴皆空，应该实践。我们每个人都应该拿出时间与机会，可以先从色、受、想、行、识中挑出一个，观察一遍。以此类推。我们会在无常、无我、受是苦、空等事实上对执著有轻轻的如理的放下过程或者内涵、操作。这是有生有灭的观法，但十分有用。

“四大无我。”我们色身的五蕴与四大——地、水、火、风。地，粗重的；水，流动的；火，热的；风，喘息的。你把五蕴四大拆开一观察，就知道这个生命所依不过是个假象，不过是一时表现或者作用。你可以主动运用这个作用，也可以被动地在这个作用下。被作用会迷失、逼迫，主动运用者会觉悟自在。还是同样一个色身，包括受想行识，包括四大所组合的这个假名我。

你若被业力牵制，被它所用，被它制约，迷失于此，以为实有，就开始迷惑，开始负累，开始纠结。若觉悟于此，知五蕴四大一时因缘和合而现，刹那生灭，无常无我，不执著于此，远离诸苦；执著于此，必受诸苦。空性是事实，聚集是一时的现象——主动运用这个一时的聚集现象，作为自利利他、自解脱令他解脱的生命实践，就是主动、积极、向上、阳光灿烂的。若是纠结于此，埋没于此，贪婪于此，甚至强化、放纵于此，就会迷失、负累、纠结、阴暗，那些就必然伴随着生命。

“凡人临欲终时”，哪个终？刹那都是终！人命在呼吸之间。过去我跟一个老菩萨学过观死——这个四大崩溃，观眼所视、耳所闻或者闻尘、触、味等等消失过程，是主动设计一个死亡过程。从地大开始散坏——看地，是地震、天翻地覆还是微微有点动？你感觉到根尘震动，你审观它。然后观水大变化，是海啸、暴风骤雨、乌云滚滚还是清风细雨、风平浪静？火，是遍法界火、内外是火、像劫火满烧世界、火山爆发还是平静地有一点温度变化感知？观风大，是龙卷风、飓风还是细风徐徐？你去观察，这都是实相的善恶的观察。

观地大，你心里第一个概念是山崩地裂，我临终时山崩地裂——这第一个念头不是你加的，你往那儿一坐，说我临命终了，地大是什么样子？你第一个想到山崩地裂、感知到是山崩地裂，那一定有重大恶果报跟着你，你要忏悔自己恶业了。你心里慢慢的，地有微微震动，你得安乐方便了。

你观水大时，第一个概念是惊涛骇浪，你一想到水就像大海潮、钱塘江潮、飓风刮海或者海啸一样，那一定有大的恶业在你生命中聚集着，也要忏悔，调整，令心平和。然后它像细雨一样，像平静的水面——有那样感知，你善缘就成熟了。临命终，你就真有那样境相。

观察火，往那儿一静，遍满是火，无处逃遁，那你一定恶业炽盛，你要想办法调整它，要忏悔自己。未来果报很麻烦，你就会忏悔，心地有忏悔——往昔所造诸恶业，皆由无始贪嗔痴，从身语意之所生，我今一切佛前求忏悔——佛加持我，让心里宁静下来，火大能柔和下来，慢慢地你体会到身体的暖与平和这种暖相了。

风亦复如是。一个一个观察。过去在五轮修法中有。五轮修法是地、水、火、风、空。有的加个识，有个识大的修持。他修这干啥？就是处理你命终时。这不是你假设的。你说我感觉良好，没问题，但你坐那儿第一个感觉是山崩地裂，你一定有恶果报！

我们没有这样修持，平时可以观四大、四大的转换，所谓四大无我。四大为何无我？你观四大之时，好比说地大山崩地裂——它是无我的，这个幻化业缘中是无我的；因为在修持，你不怕它山崩地裂。你说：哦，无始我做的这些业的阿赖耶识记忆，一旦命终时，其凶恶果报会现前，令我堕入地狱。所以你要忏悔与调整，知道自己业报的恶相，会平和下来。所以四大无我。四大无我并非四大断灭或者坚固不变，无我是取用不定。在此修行过程中，你可以方便运用四大无我来调整四大、运用四大。否则四大对我们修法无益啊！

所以此处要观五蕴皆空、四大无我。每天男众有个禅修课，完全可以观察。每个人对四大的第一感觉差异很大。你坐下来，静静地作个祈祷：让三宝加持我，让我如实知我现行果报相续——这是修行调整，让我清晰知道这如幻业缘何以调整得当、自在，你可以这样实践。你祈祷说我现在就是命终之时，让我观的这个“大”业报自显——你去观它就行！一放松它该是什么就是什么，一个一个蹦出来，你就来调整它。这是修观的好方式。

【真心无相。不去不来。】

若没有对五蕴四大作过观察，直接说“真心无相，不来不去”，你很难确认。一旦业报到来，像突然有病了、发高烧，过去老一代出家师父这时就高兴得不得了。他们知道：病者，良师益导。老师来了！怎么来了？让你观察自己去。他们就到佛前作个祈祷，要么拜忏，要么打坐。我以前遇到很多老一代出家师父都这么做，说良师来了。他们观察这个发烧，这是火大先起，这是不是周遍？无从逃离，就恶报炽盛，临终之时一定从火大触动你，或者火大环境触动你的畏惧。

作诸恶缘，他会在你四大崩溃时让你产生畏惧心。所谓天崩地裂，惊涛骇浪，周遍大火，飓风所吹。你会不安稳，会产生恐怖、畏惧，又伸又抓又喊又叫！这一定恶道去，或者一定是恶道果报现象在催他。我们身体有病时，往往也是某种东西在催我们，是修行的很好时间，也是念佛忏悔的很好机会，供养舍报的最好因缘。舍什么报？不是死掉。一般不能把舍报当成死掉，就是因缘转换特别重要的一个机、一个缘起。

我经历这个事情多一点。以前老师要求修行不喊口号“我修行”，不是那样，要真有一个法，认真实践。喊口号没用，你要认真实践。怎么实践？在你难缘时、顺缘时、迷失时、痛苦时，时时处处修行。法则一旦认取，要真正用功。我们学果地觉为因地心这个直指人心大用的教法，也要用功。用过功夫，佛法对你有味道，这个味道实践者知、佛知。佛是觉悟者，通达无碍；实践者亦知。像我们说得太多，不见得知道；真正实践者清晰其中内容，他们的生命、意识、业报都很自在、自由、自主，都是福德因缘。

化一切过去迷失的贪、嗔、痴、慢、疑、不正见的果报，乃至五蕴身四大身，变成四智，变成五智，变成方便。此方便为何？依法而行，即行方便！在你那个烦恼当下方便会现前。让人真生感恩心啊！喜心啊！守护传递实践法则的心会真正生起。那时你感到佛法比生命更重要，比你的荣誉更重要，比你的习惯等等更重要。那时说为法捐躯、弘扬佛法、实践佛法，你感到不是在说，生命的确是这种相续。否则空泛地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蹲在寺庙里，对你一点点触动都没有。不去不来——

【生时性亦不来。】

这给你观察的直指——投生来，性亦不来。前面讲真如实相之性，就是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来不去之性，远离生灭、善恶、净染等侵害，永不可坏之性。此处我们慢慢碰触。性在一切时处表达着不同质色、不同因缘，来来去去表达不来不去，净净秽秽表达不净不秽，生生灭灭表达不生不灭。其体你怎么碰触？真需要一些因因缘缘，需要一些法则。生时性亦不来——

【死时性亦不去。】

我们会把“人死了去哪个地方、活着去哪个地方”这种奔波变异的意识安顿下来。生也安顿，死也安顿。安顿在哪？不来不去的智慧体中。若学会不了这种意识，所谓了解的观察力的安顿，你了悟机会没有——虽然无所得，你要体验它、验证它、运用它，契合自心而用于现实，达成法性清净功德的事实。我们先从理解或者认知上开示悟入佛之知见，你一定要认知！没有认知，后面怎么作为？你的作为与认知是同步的，你要有认知。

认知——生，性亦不来；死，性亦不去。实际是通过认知！我们的生死是无来无去的，安住在无来去的智慧的法性中，自性之体中。这个体在无来无去的意识或者认知抉择下产生力量，产生安乐，远离生死来去的怖畏、疲惫、迷失与挣扎。需要思维，需要运用。你若不善用，认知没有，领悟机会没有，契合自心的抉择没有，大用现前肯定渺茫。

我们先从认知上随顺、观察、了解——生无所来，死无所去，让自己对生死来去的心作个休息的调整，让它“生也不来，死也不去”地安住在生死不来去的智慧观体中、智慧观察的法界中。此法界远离虚妄认为“死有所去，生有所来”的奔波、迷失或者妄想假设——离开这种自欺的虚妄业与认知，这是十分重要的熏修！

【湛然圆寂。心境一如。】

让你安住从容，不动不摇。在从容生活的观察力中、作为中，人有不可思议的大智慧。湛然圆寂。尤其真正实践佛法的人，死得那么安详从容。以前放光寺有个老和尚，大概是清朝人，行般舟、念佛，很久很久。快死了，他说你们给我做个龛。龛做好了，他就念着佛，往里面一坐，说你们烧吧！他已经培养出来了，已经契合生死自在的心与作为，在其中已经自如。在中国僧人中，这样的人其实很普通。有人说他死了还能唤回来吗？一唤又过来了，这不算什么。

这种熏修是生死自在智。生啊，死啊，该死了你去做，不该死那样做没意思。若是这样熏修习惯，心境一如，善用自心，令心安乐，就是事毕君子了。这一生的事做完了，可以休息了，一放松人就走了。上哪儿走？无所来无所去。

这里你若害怕，说不来不去我受不了，那就极乐世界去！因为极乐世界去也无去，最重要的是满足你那个来去心。说“生者决定生，去者实不去”，你说不行；说“去者决定去，生者实不生”……反正让我们那个妄心得到满足的休息就好。心生法生，心灭法灭。这不是断灭的灭，心境一如——

【但能如是。直下顿了。】

若不熏修这个，我们那个妄想心闭上眼睛就想：我临命终时……想了一大套，结果到时全不起作用。你想象的东西与生死去向没有关系。你还不如观五蕴皆空四大无我这个事实，还有善巧方便。

很多老一代出家师父，他们感到自己生命弱的时间，就停止进食几天。就是算了，没作为了，也不要进食了，浪费饮食。施主一粒米，大如须弥山啊！不行诸善缘，滴水难消，不进饮食了。然后他们观四大怎么崩溃，一点一点观，把它调整到平和、柔和。包括识的从容，地、水、火、风，包括空的回入与识的安住。他们训练一遍、两遍、三遍了，那一天到了，观着观着就结束了。

我们因为有执著、分别，有未了因、未了缘、未了业、未了情、未了事在心灵深处等着，说死了就圆满不行！干什么？我还要度众生，还有未了情缘，还有很多事情没做，还有很多事业……没问题，极乐世界倒驾慈航，你一定去极乐世界了。你要观想阿弥陀佛垂手接引，观音势至伴随而行，清净海众各放光明，说赞美之词：善哉善友，随我来。我们就阿弥陀佛了。常作如是观，人可以在未了业、未了缘、未了事、未了情中最后去完成，修短自在于他方世界。

你说我很多未了缘、未了业、未了情，我到极乐世界后再来酬还——你在那儿一日这儿一劫，你等着吧！你在那还高兴地说我好好拜佛，多听听法！三天过去了——三劫过去了，回头一看，业也没了，情也没了，什么也找不到了，不知转到哪儿了。那时你再好好发你那个天眼、慧眼、佛眼，观察你这些未了业、未了缘、未了情，慢慢度他们。

这个环节很重要！你现在若用未了业、未了缘、未了情，陷入其中，不能自拔，循环无休无止。不光帮不了他们，自己也帮不了。不如把自己的事彻彻底底、究究竟竟、负责任地解决一次。在未来——因为你心未了，就是未了缘、未了情、未了业，未了的事业，再返回。

很多人说哪有这回事？那么多人往生，远公大师他们一百二十多人往生了，怎么不回来一个说一声？年年代代都有往生，说六十七亿不退转菩萨往生，小行菩萨无量无边[12]，有一个回来给我们说一说呀！实际很多人一天还没过去，他们想多呆几天。到饭食时，如《阿弥陀经》所讲，他们去十方供养诸佛，高兴得不得了。在佛前听一天两天或者半个月法，一想不行，娑婆世界我还发过愿，那么多同志还等着我！一回来，这个世界几劫过去了。很多净土行人发愿说：往生彼国刹那间即返回娑婆，饶益有情无所舍离。说是说，那时你忘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我们也完了，不知多少亿年过去了。亿年后我们干什么谁也不知道。

所以净土教法中有返向往生。第五门——出功德，不舍一切苦恼众生，回向为首，成就大悲。干什么？游戏神通于生死烦恼林中，至教化地，以本愿力故，饶益有情[13]。就是以佛功德回向有缘，同生安乐世界。很多人读过莲池大师的发愿文，说不违安养回入娑婆。你说怎么不回来？今天晚上就问问他。他忘一刻钟，我们就完了。明朝距现在几百年，在那儿一个呼吸间都不顶。我们要知道业报时空的差异！

所以我们不要等蕅益大师莲池大师了（众笑），你要对自己负责任！若等他们，他们忘了怎么办？他不是不负责任，很多人很负责任。像阿阇世弟弟的故事，无著天亲师子觉的故事——到其他法界，一刹那就忘了。那个地方太广大、太殊胜，你还在那儿赞叹，几天过去了，这里就多少劫过去了。不要心存妄想，要对自己负责任，不要等别人对我们负责任，一定要珍视自己的福德因缘。这一点要深思熟虑！

第九集、咸归宝所

每天学习开始时，大家都有对本师释迦牟尼佛乃至三宝的祈请。这个祈请是学佛人的一个依怙，在一切作为之前要纯熟实践的法则。这样可以使我们身心意识总有遵循的缘起，不会有岔路。

（一）随佛往生，顺性回归

【凡人临欲终时。但观五蕴皆空。四大无我。真心无相。不去不来。生时性亦不来。死时性亦不去。湛然圆寂。心境一如。但能如是直下顿了。不为三世所拘系。便是出世人也。】

这段文字对我们平时熏修尤为重要。依无来无去周遍安稳的法性审观一切变化，在来去现象中安稳住持，无来无去中审观一切来去变化，人能心境一如，直下顿了无始以来的业力纠缠。我们养成的轮回取舍习惯可以直下了脱。

这个世间原本没那么复杂，出世教法亦没那么复杂。因为我们无始以来的无明蒙蔽与积累、沉淀的习惯，把诸多事情乃至出世入世法则变得交织、复杂、沉重，对事情很难一目了然、轻松自在、有条理地认知与运用现前因缘，使人有种积累的疲惫、交织选择的疲惫，给许多人带来辛苦。

一切诸佛世尊菩萨善知识，经过累劫熏修法则，顺性实践，彻底证实了平等、圆满、无我的法性、觉性与自性之事实，让一切有缘有所遵循，遵循着这样简单明了的法则处理积累、交织、复杂的业相，使它变得简洁明快。人“湛然圆寂，心境一如”，就能在现行中与生死未到来之时，解决生死变化的侵扰及其带来的忧患、怖畏等等。

文字十分简洁表达了佛法的运用方法，不为三世所拘，能出三界的善巧。我们一旦把它激活，它可以指导我们的作为，使生命中作为变得有为而无染，生命就主动起来、简化起来、自在自由起来。

【切不得有分毫趣向。】

此处说要熏修远离取舍的习惯。尤其我们阿赖耶识通过无始以来的储存与累积，识心分辨能力越来越强，爱憎取舍意识越来越敏锐。这种敏锐给人带来越来越多的交织。要把识转成大圆满镜智，把识彻底回归到圆满明相中来，就是不取不舍的清净安住。让净识起作用，安顿下来。

【若见善相。诸佛来迎。及种种现前。亦无心随去。】

这里可能与净土教法有差别，这个差别要准确了解。因为阿弥陀佛的愿望，若示现种种妙相庄严，观音势至为伴侣，分身无数，接引有缘众生往生彼国。他这个愿望对那些于法性、觉性虽有熏修，但在意识、阿赖耶识中乃至尚有一点一滴未完全契合之人，临终时称念南无阿弥陀佛，心地归向极乐世界，有明确的择取，见阿弥陀佛观音势至清净海众等妙相庄严，会有顺性的回归。因为阿弥陀佛誓愿是十分特质的誓愿，所谓接引导师阿弥陀佛。他这个大慈大悲的善巧是针对一切未能究竟破除无始无明的有情类的究竟接引。

像文殊普贤之类，早已破除无明纠结，有极大善巧，但一样会发愿往生西方极乐世界阿弥陀佛国。在《大方广佛华严经普贤行愿品》中，有说愿我临终无障碍之类[14]。在命终时、舍报时，他会有清晰的顺性的择取。顺性的择取，佛依圆满相清净相接引众生，依愿力接引众生，不令众生迷倒或者无所依从；乃至令圣者智者归向彼国，一生成就无上菩提。这皆是他大愿对九界众生的广泛接引。所以净土教法于此有清晰所指。

黄檗祖师此处提出，是在禅宗体系中修行。所谓佛来佛斩，魔来魔斩，不住一法，不染一法的顺性抉择与修行。念佛人有清晰所指——你若清晰认知了无始以来的无明蒙蔽，对无始以来的蒙蔽有破除善巧；若没有这样善巧，发愿往生阿弥陀佛极乐国土是十分准确的究竟解脱的选择。愿往生就是愿成佛，就是顺性，就是破无始无明，就是一生成佛。此处没有盲点。

宗下大德这种教诲，许多净土宗祖师都提示过。你就是大彻大悟，但与阿弥陀佛究竟广大真实顺性之事实修持——哪怕我们在人世间有所觉悟、有所亲证，如菩萨声闻有极大善巧，往生彼国亦是不可思议的功德利益。你有再好的功夫、再好的亲证，若不愿往生西方极乐世界，在娑婆世界欲成办无上菩提，则有诸多不安稳或者没有明确指向。在阿弥陀佛整体教诲中有清晰指向。

这一点希望我们念佛人有准确清晰的对阿弥陀佛愿望的认知，对彼国土的认知，对自身信愿的认知。此处说生、愿生，即是无生的选择，是无所得的事实。此事实有佛报德所摄化，是究竟安乐处。这一点若转不过来，净土教法极殊胜内涵会被我们似是而非的知见分别所阻隔扼杀，那令人惋惜。

净土祖师举了许多例子，有所悟处以后的一生一生再现，像东坡之说。我们平时对阿弥陀佛西方极乐世界，对自身选择，要有清晰认知，那不妨碍我们依不来不去的安乐与守护。因为往生极乐世界本是无生事实，毫不矛盾，只是每个法系自有表达方式。

【若见恶相种种现前。亦无心怖畏。但自忘心。同于法界。】

恶相现前，善相恶相，都能从容有序的面对，那十分有意义。有些念佛人见到境相以后受到伤害，包括见到他们说的佛像。主要是心生爱染，与往生没关系。往生充满喜悦、安详、无所挂碍的从容。有人就追求一些境相，在念佛、实践法则中偶尔有些征兆、形象，得见方便，只是一时因缘契合，佛亦无所来，我们亦无所去，只是心境现于境相罢了。有人追求境相，一追求就被染著心所奴役，变得失心，甚至受诸多染著的魔恼与伤害，这一点应该警觉！

我们平时，善相恶相总是阿弥陀佛，觉悟此无来无去，方便用心观察世间幻化生灭，于来去中运用而无染，无染是不动无摇地运用法则。往生西方极乐世界亦是无动心智清净心智之成熟。此成熟是依佛愿力、自身愿力、法性——三者完美、完整的表现成熟。这个成熟有佛的大悲愿力，有自身对种种法、法相续的认知，加上法性的烘托，完全融入这样三位一体的表现，这样一个事实。此处要善思维观察，来实践它。

【便得自在。此即是要节也。】

就是一个要节、重要环节。若有佛菩萨来迎——我们在念佛中已经确认这个事实，若真有阿弥陀佛观音势至垂手接引，你心里也充满从容安详。这样随着愿生的心愿，不来不去地往生清净法性国土，即是无量光佛刹，一样会得到究竟法益的安乐与事实。这个环节我们要引起重视。

他讲到这个要节，宗下一切实践者要善观察。一切法没有对待、没有矛盾，只是我们要恰当了解教法的引导与教法差异。差异没问题，像百川归海，其流淌路线可能不同，黄河九曲十八弯，长江多有峡谷，澜沧江……每个都要归大海，而路线有异，归入大海则咸同一味。

我们在学习法则中每个法都没有矛盾。许多人说净土和禅宗教诲有矛盾，实质没有矛盾。你心理把法则有清晰条理的审思与认知，就知道佛所说法，但除我们种种心中矛盾，而非建立矛盾。有人读《金刚经》说若依音声见我，此人行邪道[15]。《阿弥陀经》又说西方有极乐世界，有阿弥陀佛，要执持他的名号往生彼国？这是不是矛盾？实际是两个法系说法方式之异，并非真正的教法矛盾。

怎么善识善辨这一点？我们平时在学习实践佛法中，要善于了解佛陀说法愿望所指及其体系，就不会用疑虑矛盾心分析附会一个东西——那会产生矛盾的相续认知。因为你一举心动念就在疑虑、矛盾、割裂的知见中建立，你把这个分裂矛盾的心附加在一个教法或者两个教法上，就会产生对立结果。像我们戴红色眼镜看东西都是红色的，戴蓝色眼镜看都是蓝色——你那个举心动念的心眼所见，就是你所附加的底色。

我们要是了解了，心中没有矛盾，只是认知不同法则：认识长江怎么流到海里，黄河怎么流到海里……无论长江与黄河是怎么记载，各自水的清浊、水有多宽、多少激流……记载方式不一，但都是自身的一个渠道或者流向，我们不会把长江黄河入海的事实当成疑虑问题，说这个水怎么这样，那个水怎么那样？它们融入大海的结果一样！教法亦复如是，接引众生目的一样。这个要节是很重要之处！

（二）权巧接引，令回宝所

【十月八日。】

这是他记的一个日期。佛经上往往谈一时，说：如是我闻，一时，佛在某某处——有主、有时、有处、有眷属，有五种证实的功德。这个十月八日是他们谈话日志一样的记载。裴公对这种心要记载比较用心，对后人有个实证。不是胡乱说的，是在某年某月某时讲出的话。十月八日，我们查年月也能查出来，也可以推导出来。

【师谓休曰。言化城者。】

这是依《妙法莲华经》所谈到声闻阿罗汉果是为化城，接引心地懦弱、不堪久久修行或者杂缘修行之人——给一个化城，令其休息，得暂时休息。

【二乘及十地等觉妙觉。皆是权立接引之教。并为化城。】

这不光把二乘，还把十地，就是圣者，从欢喜地一直到等觉妙觉，这皆是权立接引之教，权教方便，不是究竟教诲。此处给我们作个判别。我们现在能学到的法则，往往不是果地觉为因地心的教义或者说果地教言、圆教、最上乘教等等，那么权教是必然的，都是事实的权教。“并为化城”，五十二位菩萨，或者二乘、四果四向这八辈，都是权教接引，皆为化城。

【言宝所者。乃真心本佛自性之宝。】

宝所，就是实教，究竟教诲。此处直指究竟教诲！在佛陀教法中，早期世尊在菩提树下证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初转法轮，度憍陈如等五比丘。他是顺应我们人世间乃至诸外道心地的需求，作些接引与教诲。阿含经中是这样。从华严、阿含到大集、般若、宝积、方等，一个一个佛法的成熟过程中，不同时间对不同听众或者群体作了一些不同的讲法。

阿含部主要是对人类比丘、僧众施教，多作这样施教。到大集部多对色界欲界二类人天等等，包括对鬼神所说法。宝积部是对诸多众生所说教法——龙宫、天上、人间、修罗道、大梵等等，对他们说法就很广泛，有很多内容。很多人读到一些经典中，启问者是龙王，是阿修罗，是梵天，是波旬，乃至诸多其他生命来求佛实施教法，令其出离本位之苦或者轮回，或者圆满他们本位的一些道业，遮止过患。

像世尊于忉利天所说的法。忉利天与阿修罗打仗，打来打去太辛苦，一直没有休息，感到天人应受天福，怎么天天打仗？他就感到很苦，跑到世尊那里说：世尊！要慈悲啊！给我们遮护，不要这样打了；打来打去没有休止，阿修罗一直要争夺天主之位，太辛苦了。世尊说：你要不想打，就念“摩诃般若波罗密”。我们现在功课那个“摩诃般若波罗密”，很慢的调子，就是世尊教给忉利天来遮阿修罗打仗的因缘。阿修罗带着兵又来争夺，忉利天就带领天人念“摩诃般若波罗密”，一念就身体很大，力大无穷，把阿修罗打得没地方跑。

他在不同因缘中对不同生命说法。龙王有一次没办法了，大鹏金翅鸟那个膀子一扇，把水扇起来，他的龙子龙孙就被大鹏金翅鸟直接抓走吃了。这样吃来吃去，他的群族锐减。他就去说：世尊！这样不行啊！这样下去怎么办？世尊就给他说法，乃至于大鹏金翅鸟授戒，不准杀生了。

大鹏金翅鸟说我不杀生很好啊，把我们饿死完了吧！（众笑）。他生命的业报在这里，身体这么大，他不吃龙王吃啥？吃其他东西填不饱肚子。我们中午念那个“南无萨嚩怛他誐哆嚩噜枳帝唵三跋啰三跋啰吽”（师一弹指），目的就为了使饮食不断地有广大布施的内涵，使大鹏金翅鸟、旷野鬼神众、罗刹鬼子母，甘露悉充满。或者我们念真言：“嗡阿母里特吽扒土”，使它变成甘露，变成甘露亦使这些大鹏金翅鸟、旷野鬼神众、罗刹鬼子母等食血肉生命得到饱满，他们就不再杀生，不再吃龙王等生命了。

这都是佛给对应有情说法。许多人读大乘经典就会放蒙山。因为世尊给这些罗刹鬼子母金翅鸟等食肉生命说：从此之后你们要守这个戒，我让我的子孙——就是修行者或出家众，习这样的法给你作布施，你不要再杀生。我们作为佛子就要执行与作为佛陀这个慈悲承诺。你作一个守护佛陀承诺这样佛法相承的学佛者，是有意义的。

所讲“言宝所者”，是他判立的“真实本心佛”。释迦文佛在我们贤劫中说这些法是针对不同有情而说。有一部分是对人类讲，也有对法身大士所宣化，或者对这个讲那个讲。很多人读过《大方广佛华严经》，读过《妙法莲华经》，其中有对不可思议大菩萨的宣化，他所宣化对象也有文殊普贤这类菩萨。也有如《未曾有经》，对野干所宣化；也有对不可思议者如维摩诘大士这类人的宣化；也有对央掘这样杀人不眨眼的外道实施者所宣化。所谓八万四千类众生，八万四千类心结，八万四千类教法。这种教法，其中有众生对治的需求，皆可放在权教上。

畅佛出世本怀，普度众生本怀，畅佛心智的教法，佛大畅本怀的教法，就是果地教言教法，是一切菩萨没有佛威神加被没法启教的教法！即是宝所之教、一乘之教、心源之教。此处直指心佛众生三无差别的究竟事实，一切众生咸归宝所，就是直下回归到究竟法益上来，不假方便。直接接引一切众生，令一切众生得究竟宝所之乐，就是究竟安乐、无衰无变的安乐。

净土教法，达摩祖师所传以心印心的心印教法，皆是不可思议。净土教法之独特，展示了一切诸佛成就功德的大用，或者说法性、觉性的大用，而不是让你去证实觉性、法性或者自性——直指大用，让我们即现行中大用于佛性、法性、觉性。这是他的特质，十分独特的果地回施教法。令一切热恼、贫瘠、纠结有情一时远离热恼、贫瘠、纠结，直接、直下取用觉性、法性与自性，这是不可思议的宝藏！这一点我们在学习过程中逐渐了解认识。“乃真心本佛自性之宝。”

【此宝不属情量。不可建立。无佛无众生。无能无所。】

这个地方讲的十分重要！自性之宝不属于你情量的大小、心量的大小，不可建立。有人一谈论佛法就会走到死角，一说佛法非修非证、无所建立，就会往死角里拱。什么死角？就是断灭！用断灭语言引导自己、放纵自己或者迷失自身。断灭见与不可建立实不相干。宗下与教下之人在此处都立一个“本具”——不可建立，称为本具；在佛处无增，在凡夫中无减，称为本具，不可散坏不可增减之事实。“无佛无众生，无能无所。”

【何处有城。】

这是问。要是我们用断灭心去说“无佛、无众生、无能无所”，是极大邪见，就否认了十法界的差别作用。那样一切有情住于无所遵循的幽暗法界，无所出离，无所依靠，让人活得迷茫挣扎了。

【若问此既是化城。何处为宝所。宝所不可指。指即有方所。】

很多人会拿这些东西与净土教法对立。像有人说长江水是清的，他说我怎么看书说是黄的？他读到黄河水了。“宝所不可指，指即有方所”，极乐世界有方所，有方所是泯除一切众生方所的迷失、无方所的迷失、有方所的执著、无方所的执著。说阿弥陀佛世界离此不远，或者说过此十万亿佛土。甚至有祖师说夏天不行，冬天也不行——冬天太阳巡回时间太短，落处不是西方；夏天太长，落处也不是西方；春天不长不短的太阳，落处是西方。这些善知识无疑是消除我们心中一些徘徊、不清晰、似是而非的知见。

有祖师说阿弥陀佛西方极乐世界是无方所的广大接引，这是事实！但你若这样说，一旦落在这个地方：无量光佛刹与法界等，他是法界教主，接引法界有情，是佛中之王光中之尊。如在《无量寿经》中有讲，释迦文佛赞叹阿弥陀佛是佛中之王光中之尊，若有众生遇斯光者，身心柔软，自然向善，远离种种心垢[16]。他这个佛中之王光中之尊是直指法界的教化导师或者接引导师，他是无方接引——你若这样说，大家就迷失了。无方怎么办？所以给你标个西方，你刚好面对西方。

若给你说无方，顿时心就郁闷、迷失，说无方怎么办？所以接引执染有情，立方标向，令其安心，令你疑虑、不清晰、徘徊、无所遵循的心有安稳归向，令你的心休息下来，目的达到了！要不然我们出问题了。

像智者大师终身不背向西，不向西方丢垃圾，不向西方唾痰，不向西方做任何认为自己不尊重的事情。智者大师什么人？证得旋陀罗尼善巧[17]，张嘴就可以说真言的人；建立天台教庞大体系，接引了无量无边众生，他剃度的出家人就一万多，建的放生池几百公里。你说他是什么人？他怎么这样谨慎？我们天天向西方扔脏东西，因为不知道尊重，没有尊重的折射或参照。他由此念到西方、想到西方、感知西方，就会生起尊重心、恭敬心，知道应该怎么作为。这个方向就给他昭示了不可思议的利益。

你说在无方处都生恭敬心多好——佛能做到，你做到了么？佛是圆满的恭敬者、感恩者、圆满无差别的成就者，我们能做到么？给你一个方向，你还生不起尊重，不要说无方了，那就更不知所措。那一点点有方向的安稳尊重择取还给我们一点点机会。

大家要知道这是佛的慈悲方便——这个接引方法是极大方便！你真正安稳下来了，安乐下来了，了解佛这种恩德与慈悲了。接引我们不尊重的心、散乱的心、无所依从的心，令其回归安乐、尊重，依从下来，休息下来，这时你自性、觉性、法性展示的作用力就会表达出来，我们就知道佛的慈悲在什么地方或者什么角度了。这一点我们可以在日常生活中，在法的实践中善于观察，善于熏修。指即有方所——

【非真宝所也。】

无方净土，心净国土净——很多人会说这样的话。若未亲证广大究竟安乐之事实，这个话是废话，会给你带来迷茫、无所事事、消沉、无记业。

黄檗祖师这个说法是对宗下破除无始无明的一个直指善巧，只说宝所。因为贯穿传心法要始终的内容是要破无始无明。无始无明一破，一切皆破，无一尘染。若有一点点尘染，无始无明无力破除。所以他要荡涤尽除一切障碍、一切染著、一切对立法则——无论什么法则，他一定要荡涤一尽！否则我们会落在权巧方便上。说禅宗只接引上上根性，但他这个接引还要有权巧的——权巧接引，给予事实，令回宝所。要不然大部分人在这个教法中无益。非真宝所也——

【故云在近而已。不可定量言之。但当体会。契之即是。】

“在近”，是个接引。“定量”。没（mo）量，直指与心性贴切佛法的守护实践者或者传播者，称为没量大人。没有了，找不到量了，了无痕迹，了无行迹了，没量大人。“不可定量言之，但当体会，契之即是。”很多言说在这个地方会出现障碍，心智表达有时言所不能及，真是心行处灭，言语道断。有时话到那个地方就不是它了，不到又无力接引，这正是语言的苍白。

所以过去善知识若棒若呵，用种种方便令你的识心休息，得以接引，就是清净心本源佛的接引，直归宝所。过去禅师的善巧就是拿起直破无始无明的宝杵、宝王剑，下去斩杀一切无明，一切无明相会在这个过程中击碎，展示出真如实相。那是古人的接引、接引善巧。所以“当体会，契之即是”。

在念佛教法中比较宽缓，你可以在平时，若顺实相称念阿弥陀佛，若顺不共法称念阿弥陀佛，若顺妙相称念南无阿弥陀佛。但要远离无明遮蔽、贪求贪欲、为自求等蒙蔽心，离开那样的心去念佛会得上势、中势、下势的功德利益。他是调柔的接引方式，使你回到究竟利益上。有人就以愿力来念佛的摩尼宝号万德洪名，以万德直印心、契当下心智，揭示这个愿就是佛的功德。我们自身称念，是自身依佛功德而印契自心所显的功德。所以依名昭德，依德显心，依心知用，知用方便现前，得念佛究竟利益。

这个方法十分宽缓地接引着九界若凡若圣有情。很少差别，这是净土教法的殊胜与独特。宗下直破无始无明，是他的猛利与善巧。此处可以说长江黄河各有水系，各有方便，同归大海，咸同一味。通过古人文字记录，让其内在生命或者作用力活泼起来，对我们作有效的指导或者唤醒，学习就有意义。

（三）但契本心，心即法也

【言阐提者。信不具也。一切六道众生。乃至二乘。不信有佛果。皆谓之断善根阐提。】

这说得很重！“阐提”是一个很大的音声。阐提是没有翻译的音，不知道怎么表达，就是无信、无善根者。

我第一次听到“阐提”这个名词还有个故事，可以讲一讲。以前刚出家，对这些名词没有感受。感到出家人应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念阿弥陀。所以不管啥，每天就“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那样做了一年多，遇到一个法师对我讲：你把大乘佛陀教法变成了声闻自利的教法！这样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修持，你是断灭善根的阐提！他说是阐提。我当时认为持戒是本分事，念佛是心地所依，好好做就行，别人说啥不管。

他批评我这一点。批评我不经意，还是老一套。后面这菩萨再来说：你是大阐提！因为养成惯性了，就是“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把寺院里该自己做的事情做好，念佛，学习该学的戒律等等。他再说我那个惯性还没刹住。那个最大的音声就出来了——你是阿阐提！说“阿阐提”时我动心了。我说我真是善根都散坏的人？就反思自己的学戒、为三宝做事、念佛，究竟断灭了什么善根？

我反思一段时间，就觉察到自身所有修德的意识。那时是这个理念：不管你说再好，你怎么样，若不依戒法与念佛于三宝事中细致行持，你说什么都没用——产生了这个坚固知见。因为这种做得也安稳——本分事做到了，心就很安乐；念佛，心地的梳理依靠，也很安乐；为常住做事情，感到自己也没减损自己生命相续的作为——有个坚固的自许、自以为是的择取。至少表相是那样，内心感到这样做很安稳。

听到他说阐提、大阐提、阿阐提时，我反思了自己，有个调整。以前认为念佛是解决自身的烦恼、心理的安住、生命的依托——这三个问题要解决。在实践过程中认为自己似乎找到了实践角度。通过阐提、大阐提、阿阐提的痛呵，自己细细反思，的确这是一个声闻心！把佛果用在自身心求安乐这个潜意识或者做法上，遮蔽了这个教法的广大心胸或者广大作用——不为自求！

以前《往生论》我读不懂。三种违菩提门、三种菩提门法等等，根本读不懂。就感觉那样做挺好，心也安顿，身有所作为，本分事又不丢，很好了。回过神来感知到把这个教法安排在权教上了，就是自利的接引。那样遮蔽了净土教法广泛接引一切众生的根本悲愿，或者凡圣同修、九界同归的广大教法。

那时就发一个愿：这个方法若不对，我一定寻找一个能接引一切众生、利益一切众生、不拒绝一切、现行令人能觉悟的法则去实践——发了那个愿望。因为不愿意作阐提或者大阐提、阿阐提。阿阐提是不可救药的意思。“阿”是充满，从根上坏了。发那个愿了再接触净土教法，基本就改变了。得遇《往生论》第二次、第三次读诵，真是汗颜了，了解阐提、大阐提、阿阐提致命之处了：没依佛的果地觉悟或者愿力顺性起修，而在自身安乐上、自身本位上、自许角度上实践。有了很大冲击，也有很大改变。

所以我十分感激这个名词。这一类善知识对我的提醒、呵斥，也让我深受启发，改变了那种为自求安乐的狭义的、自解脱的守护与修持，十分感恩！

这个故事可能会给大家一个参照。在《往生论》中说不为自身心住持安乐，远离违菩提门，远离违菩提的障碍，发起广大利益一切有情的心愿——我念一声佛号，或者持一个戒律，或者每一个作为，从根本上是为了利益一切有情，不作区分地利益，或者说不为自身安乐去遵循这个法则。再读阿弥陀佛的愿望、观音菩萨的愿望、药师佛的愿望，读来读去，这些佛菩萨发愿的确都不为自求，没有为自求的！

不为自求那么重要！若是转不过来发心角度呢？所以要有一定的观察与引导。你说我就发心为自身怎么样——阿弥陀佛教法能接引，只是你把这个教法当成声闻教修持了，你这一生于利他方面作为不可能成为事实。虽然是圆满教诲、教法，但你将其削弱了、遮蔽了，形成障大菩提的障碍。那也是一个小小道业——为自求的道业。所以它会断灭或者扼杀悲心利他的事实实践，肯定违背了阿弥陀佛乃至一切诸佛应化世间或者出现于世的度生本怀，遮蔽或者远离了这种教法。称阐提似乎有对称的东西。

“言阐提者，信不具也。一切六道众生乃至二乘不信有佛果。”这特别重要！若信有佛果，阿弥陀佛果地觉为因地心，就像他是大施主，布施给我们究竟无上之果地，不需要你再造作什么，歇息你无始以来一切狂妄迷失的造作心，令你得究竟休息的皈依处。

“我于无量劫，不为大施主，普济诸贫苦，誓不成等觉。”阿弥陀佛因地利生誓愿就是要把他所有功德，就是佛果，平等回施每一个众生，于每一个众生作心地道之印证、心地本源佛之印证。他这个果德印证了我们心地本清净、本具足之事实。他来作证或者作此回施——作回施使你没有断灭泛空的失落感、迷茫感，给你有力的内涵或内容。佛陀给予是不增减的，他给你不衰不减的无量寿功德的印契。因为无染无著地运用世间、觉悟世间，光明朗照，无量光的给予又给我们开启了无量光佛刹，让我们在无量光明的光佛刹中觉悟每一个业缘与现行，接纳一切众生。

这是所谓佛果。此处黄檗祖师所谈佛果是一乘究竟教诲，揭示一切众生无始无明的根源，接度一切众生的威德，就是佛果。佛因地所立誓愿究竟圆成，称为佛果。他因彻果海，果彻因源，因果一如。初发心到圆满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一如自在，究竟圆满，是为佛果。

“皆谓之断善根阐提。”我们在此究竟教法上若没有究竟回归、认知、随顺，就给你说断究竟功德的善根了——你可能某一个阶段上的善根有，但在究竟善根上你把它遮蔽了。

【菩萨者。深信有佛法。不见有大乘小乘。佛与众生同一法性。乃谓之善根阐提。】

这个地方拐得挺急。有人相信佛法，但对佛究竟功德的认知，就是佛果的认知，有模糊之处。他在佛果的启发下，或者没有得到佛果的启发，是模糊的。这一类人有善根，但他还是阐提，不能引发与成熟善巧。这样的人十分多。

《无量寿经》中说有一亿菩萨因不熏修此法而退转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就是不信佛果！他信佛法，他也信佛与众生同一法性，但不信佛果。佛果在十法界中毕竟是究竟圆满，在无差别的法界中显示巨大的差别妙用。差别妙用就是唯此是真，唯此最上乘。你若没有这个皈依与认识，一样是阐提。虽具善根，总是作用未起。

这一点许多出家师父与居士应该注意！很多人相信法性，也相信三无差别，但对佛果认知模糊，甚至不认取。在十法界中，行用有别，法性无别，体是一如，相各有距。要不然怎么称十法界？

此处无取舍中善取舍得方便。无取舍怎么取舍？无取舍就是善取舍！随顺法性而展示接受佛果的究竟功德与不可思议利益。很多人读过世尊有十八不共法、四十不共法，与一切菩萨凡圣等有不共处。不共处就是在平等法性中展示着不同功德与作用。你要不认知报德之异，想转换自身报德与现缘则无有依从、无有缘由。在有为法中，你不知道有为的差别，不随顺无差别的法性，不能步入佛的功德智海中，还流转在自己模糊的无明遮蔽的业习中。

像百川与大海有别——它终要归海，这没问题；但还在百川之时，毕竟不是一味，而是百川之味，归到大海方名为佛，咸同一味。一切九界众生往生彼国，就是百川归海之时。你要明白百川归海毕竟一如，就安顿心智，不再迷失，不再骄慢，也不用自卑，没那必要。虽信有佛法，也信一乘教诲，但你若不了解佛果之事实，不顺应佛功德之事实，或者不随顺佛愿佛力，那永远住在众生或者九界某种业力中、某种业缘中、某种圣行、凡夫行中，不能圆满无上菩提。

佛种从缘起故，我们缘佛果成佛种，因真果真。所以在一切如幻法则中、有为法则中，若不了解如幻法则中的差别作用力，佛果的进趣我们无缘。虽了解法性一如，总是有隔，你用不了一如的自在，而停留到某种业缘分辨中，不得广大自在，不得广大方便，不得殊胜佛果的一法界显九法界彰的事实；还会住在某一法界中——一界彰显，九界都住在幽暗中。

就像人类分段死的强烈隔置方式。我们的记忆被割裂了，身体感知被割裂了，阿赖耶识储存若隐若现的记忆残留，但往往不支持你，不予你抉择，似是而非。旷大劫的宿命智没开发出来，你无始以来积累都变成了负累，似是而非，模模糊糊。真正开发宿命智，你能久大劫地认知生命——生命的生生死死，变化无穷，会支持你。

否则分段死直接把你割裂在短暂的百十年中，你所有的记忆作为抉择方法只能在这里去成熟认知。这个巨大的局限事实，造成了局限事实的堕落、减损与萎缩，我们无始以来的广大作为、生命、记忆等等就萎缩在这个分段死业报中了。就容易看不远，鼠目寸光，没有广大心胸。因为不了解无始以来一切如母有情的苦难与种种因、种种缘、种种交往，而住在一生的亲疏、怨恨、爱染等短暂熏习上迷失或者固执于此。所以称为阐提，这个阐提是固执。

我在被呵斥是阐提的时候，想想那个大阐提、阿阐提的场景，我能体会到很多善知识的悲心。说阐提，就是你不能居住在固化的自许的知见中。这种固化、自以为是的知见，有割裂分，有愚痴东西，有僵化衰亡的东西。希望也能引起大家重视！

【大抵因声教而悟者。谓之声闻。观因缘而悟者。谓之缘觉。若不向自心中悟。虽至成佛。亦谓之声闻佛。】

这文字真是一个途径。

【学道人多于教法上悟。不于心法上悟。】

这比较普遍。现在能于教法上悟，也是了不得。但要是于心法上悟，是更直接的方式，是宗下善知识所传递与印契。

【虽历劫修行。终不是本佛。】

“本佛”是究竟从根源上觉悟。所以宗下体系一般定位在教外别传。说世尊拈花，迦叶微笑，不立文字，教外别传。教外别传是直指人心，或者直指佛心、直指本心之大用。此处不假文字记载或者言说传递，但识本心，是为方便。宗下体系的特质在这儿。

【若不于心悟。乃至于教法上悟。即轻心重教。遂成逐块。】

“逐块”是骂人的话，骂得不轻不重。像人丢个砖头，狗随着就跑过去了，称为逐块。

【忘于本心。故但契本心。不用求法。心即法也。】

很多人会有这样疑虑：我们出家人、学佛人，于三藏十二部或者佛陀种种教法、种种经典来守护，来实践，来传播，你不让依法上悟，乃至教上悟，究竟为什么？实际这是过去宗下大德的悲心方便！

达摩祖师来到中国，就感到大乘气氛浓烈，学术气氛更浓烈。我们华人又善于思辨，举一反三，触类旁通，会演化无量义。中国人的演化能力十分强，心念都很厉害。中国人接受了传统文化熏修，或者几千年来文明文化熏修，底子深厚；一旦生到华夏大地，脑里就装满了知识，出口成章，满腹经纶，抑制不住，一旦开口就不得了了！所以当时他走在中国大地上看到到处在讲法，他深有感慨，说此处不抉择于生死，不为方便，但是巧说、巧言、巧饰，无有用心之实际。

过去律师与讲经师也有这种感受。民国时有几个大法师，到讲经后期感慨说一生讲法，若不在心地上用功，总是数他人珍宝啊！这是宗下特定的传播机遇因缘，并不是说世尊的教与法有区别——世尊的教本身也是法，也是心地记载，无二无别。只是那时已经延续出来，传递与表达的内容慢慢变成教——变成了教义、教理，现在人叫佛教文化，与我们的心拉开距离了，与心法拉开距离了，与本源心佛拉开距离了。这个距离越拉越大，是业报所成，非佛讲法时的用心，是后世、末世有情使自己的心没了，法也变得没了。

佛陀在世时，教法心法一如，闻法得解脱者到处都是，闻法证道，成就菩提。世尊在说法时有菩萨从一地直接登十地，从信位菩萨或者行位菩萨直接就登地菩萨了。教法是一如的，印心是不可思议的。我们这个时代，这些文字慢慢地变成死文字，文句变成死文体了。没有那种活泼，它站不起来了，不能大喊了，不能大吼了，不能滋润我们了，没有甘露效应了，它变成固化的方格字了。因为我们共业心智的愚痴、贪欲蒙蔽，对应教法的内在甘露法雨也枯竭了。

这是十分特定的！所以黄檗祖师他们就在这个角度上重重提，引导我们要契本心。不要心外求法，就在现行中、言说中、意识中直指心地作用，直观心地作用、本心作用。不在书本上、经典上、他人角度上觅寻。这是十分有份量的话语！他是为了救一个时代的流弊，而非真是一成不变状态。

大部分因声教而悟者——概况的说法，谓之声闻。现在我们拿着文字还是在闻，但它直指人心的劝导，这种抉择所指有异。“观因缘而悟者，谓之缘觉。”很多人说我不看经书，就在深山老林阿兰若处。以前在桐柏山与终南山，我也走过一些地方，想找一个值得自己住或者有善知识居住的地方，去参学也好，自己住也好。走了一圈感到心外求法、心外求菩提！实在是很辛苦的事情。

“若不向自心中悟，虽至成佛，亦谓之声闻佛。”声闻佛是因为声闻教法而悟。这个名字不好听，没有这种标准说法。“学道人多于教法上悟”，就是领悟、解悟、契悟、证悟乃至用悟。“不于心法上悟，虽历劫修行，终不是本佛。”他思维的角度、引导的角度是直指人心、直指现行、直指当下、直指每一个作为，这是十分彻底十分易用的法则。

在念佛法门中，以果地觉为因地心，没有离开这样的修行。我们去年讲净土生活，前年讲现行果地觉等等，都是为了让我们能有不离每一个现行去觉悟世间的熏修方式，或者直指人心与佛果契合的提示。有些菩萨说太泛了，能不能改变个角度？所以我们今年学习黄檗祖师的传心法要，看看能不能有别开生面的趣入方式，来解决日常生活中的困惑。

“忘于本心，故但契本心”，本心，世尊在经典上讲不来不去、不增不减、不垢不净等等，我们怎么契合？休息者少知或有点知，真正歇心者或死心者知——这个死心不是绝望，是真正了解无一法可得之心地彻底休息与回归，于一切患得患失有得有失的想法中休息下来。那种死心塌地，他们会有感受，会有认知。

“心即是法，心具万法”，不造作，具万法。我们就会在一切现缘成熟中广泛度脱这类有情，所谓不变随缘。不变随缘，随缘不变——这话大家都有个理念，但实践过吗？“不变”是法性之事实，是本心佛之事实；“随缘”是什么？是我们一切不再造作因果，令过去成熟的因果得到觉悟、认知、方便运用的善巧。不再增加新的受，不再增加新的相续，终止轮回，顿出轮回——在每个现行中都可以顿出轮回。

你了解了心地本具功德，就是随缘，可以不变。你了解了本心本来清净，在不变随缘中，你可以随缘觉悟现行。随什么缘？什么现行现前，你可以随顺法性觉悟于此，随顺法性本净安慰于此，了晓于此，也是顿出于此。顿出就是横断横出的直下运用的善巧。

净土教法横断生死流，就是横出三界啊！一生成办之教法，真实不虚。他不复杂，简单，简单到我们认为不能再简单的一个方式上来。因其简单，我们复杂的心往往不认取、不接受这种简单，认为简单没味道！我们想制造复杂的味道，给我们带来苦乐交织的味道。这个简单的清净的味道我们不要，惹那些甜酸苦辣的味道去了，很复杂的味道就出来了。所以很多人一旦学到上乘教法或者心地最简单的皈依处，就感到没味道。

在早期接触到念佛时，我有三五天中感到没味道。那时因为读到一个菩萨所写：若行法实践法则到味同嚼蜡时，是殊胜时，是绝大之机。这个机是绝对大的机会，你不敢丢失！在味同嚼蜡之处你要用功夫，一旦超越了以前你这个味道，突然遇到味同嚼蜡的无味的法则了，你能从这个地方融入过去、坚持过去，那是别开生面，会有一个新天地的认知。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这样法的实践？以前有一帮居士走般舟，走来走去，我帮他们送饭送水。一般是两天以后，有人会问：你为什么设计这样简单的动作来骗我们？这走来走去什么意思？没味道！就是那个时间，没什么味道，什么意思都没有。以前杀盗妄淫贪嗔痴慢疑不正见给自己带来很多苦乐味道，甜甜酸酸，苦苦辣辣，顺顺逆逆，很多味道。那里面味道太浓，突然这样简单得一点味道也没有——但这真是美妙之时，最好时节！碰到这个时节，你已经摸着你那个宝库大门了！钥匙就在手边，你一用力就拿上了。但这时很多人会跑掉，跑到多味复杂的新业报感受上去了。

这个我们应该有实践法则的一点点参照。味同嚼蜡一旦你嚼过去，那个天地与心里认知会发生巨变。巨变是对无所得法的真正喜悦与契合，对本心清净、本心具足、本心休息的极大内涵的感知撞击或融入，使生命发生一次巨变，感知会发生巨变。

我遇到一些在这里有跨越的出家师父，往往这一类人的思维与我们常态的思维意识完全不一样。他们对世界生命意识作为的感知完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变。这个巨变内容有待于实践者了解。若不实践，那个大门总关着，你总用常态的或者说贪嗔痴慢疑不正见的多味心理，去制造多味的业力。在那种简洁明快的步入方便中真步入一次，广大净识的妙用或者圆满镜智所照的法界，就会炳然现前，你会生起平等智安住的喜悦，妙观察智安住的喜悦，乃至法界体性智安住的喜悦。你会认为所有事情的正常性，所有事情的清净性，所有事情的圆满性，你会妙用于种种事相，得到不可思议的俱生智的顿时承担与运用；把俱生惑、俱生迷失、俱生业障一时荡尽，那是新生的喜悦！

没有味同嚼蜡过程而有这种步入的人，不知道有没有。但听这些菩萨说比喻，有些感触的冲击。我们对佛陀果地觉或者佛果的认知，若没有实践体验、随顺体验、跨越体验，推测无有意义。在随顺趣入中，我们能迅速成就对应的不可思议利益，融入不可思议的功德藏。若用平常心理意识去分析、假设，那是枉费心思、枉费心机！

我们想通过这个文字来讲心即法的重要性。怎么把凡夫心的执著回到心地觉悟上来？这是一个过程。心地一旦觉悟，这个世界变得那么圆明，那么清净，那么平等。这需要实践！

【凡人多为境碍心。事碍理。】

这有点颠扑不破一样。你说你无碍了，你到墙壁那一站，你说无碍过去，“啪！”撞到墙上了。这太事实了，太坚固了。我们的境界对碍心的因缘太多，因为我们这种执著感知，就是见闻觉知的坚固、执著的坚固、取相的坚固、认知的坚固。你的心完全可以透视或超越过去，但是你在事相上、境上直接把你割裂了，你会被这种割裂的境堵住。

心本来是法界心，圆明无碍，清净无碍，真实无碍，处处无碍，但会被境所阻隔，被见闻觉知所阻隔。在事相上我们会否定道理，否定法性——用事碍理，取相碍理，取境碍理，这是凡夫所用方法、所坚持的方法。阻碍了法界心、法界心地的自在，处处在业报、境相、见闻觉知中受到困惑。

作为学佛人，尤其念佛人，要随佛愿力——你不管它事相、境相，你随着佛愿力去观察，随着佛功德去观察，随着佛所列举的教诲去观察，会完全改变以境碍心、以事取相碍理的障碍，使心智与作为逐渐通达。我们在随顺教法中得到不可思议的安乐，因为随顺过程中能贴切在用中感悟佛不可思议的果地觉。

第十集、福慧具足

对三宝祈祷与礼敬，是我们一切作为之先行！

（一）心空境自空，理寂事自寂

【凡人多为境碍心。事碍理。常欲逃境以安心。屏事以存理。不知乃是心碍境。理碍事。但令心空境自空。但令理寂事自寂。勿倒用心也。】

黄檗禅师这段文字中说凡人、普通人，或者说我们大部分人。偶尔有人会与法、与善巧相应。我们在日常生活中遇到障碍或者麻烦，有某些角度的善根与正见成熟，也会用一些法则，但偶然性比较强。往往在某年某月某时，心里做了某个事情很通畅，障碍很少，会有感触。但要重复用，表达这个道理或内涵，就十分不易。所以黄檗禅师讲“多为境碍心”，我们称为对境，是心念对境的问题了。

我们每天都有大量的对境。一早起来，听到打板，知道要上早课了。有人起床去撞钟，有人要去击鼓，有人准备上殿，有人去做早餐……都是对境。这些对境好处理，我们生活中已经习惯了，没有障碍。

很多人的障碍不是一瞬间成熟的。比如听到打板声：哦，今天能不能找个理由不上殿，多睡一会儿？还是上殿了。就一个概念。第二天：晚五分钟再起来吧！第三天：反正他们已经上殿，我去也晚了，不去了！第四天：总要找个理由，说自己有个什么……哎呀，住寺院积累久了，下山玩一两天吧！没有下山。第五天想一想，既然已经动了下山的概念，就去吧！

是这样积累的。往往大家对动念不警觉。对境是什么？外围因缘的引发。诸多没有信仰或者没到寺庙住过的人，最怕两种事：一是寺院里起得太早。现在人要是有工作，那没问题；没工作，要睡到自然醒，不到自然醒不起来。这是普遍现象。二是怕过午。说啥都可以，不吃饭不行啊！不吃饭不合适！很多人说不吃肉食啊？不吃这个呀，不吃那个呀，行吗？实际都是积累出来的习惯认知，由某些念头、对境，一点一滴，不是一时成熟的。

所以他说太早不行，因为他这个习惯已经积攒很久，睡到什么样才能起床。如果突然遇到出差、到异国他乡或者有重大事情，早晨两点他就睡不着了，起来了，坐那儿等着。干什么？三点钟要坐车或者坐飞机了，这是可以的。为什么？他说那个事情太重要、太难遇了！我们在日常生活中过得久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很多不可能就出来了。为什么？太平常，太普通，就无所谓了。世上没有能做到不能做到、能行不能行的事情，主要是习惯问题，习惯十分不可思议！

唯有佛陀世尊，经过兆载永劫顺性修持，完全依从四种俱生智的功德，在一切现行中不空过。累大劫这样作为中，细腻化起来，使整个生命变得自在——彻底自在，不被任何因缘制约或缠缚，超越一切概念，超越一切法界或者某一界的概念制约、适应不适应、道理不道理，得到究竟解脱。所谓习气已尽，方成佛道。或者说成佛道时，习气已尽。不能说他是湖南的佛，一定要吃辣子，甘肃的佛一定要吃醋——不是那样。他整个饮食、意识、生活作为等习惯已经得到彻底逾越。这些习惯不能制约他，我们称为究竟解脱者。

尚有余习而有极大方便善巧之人，往往我们称为菩萨。这类称菩萨广利世间，对自己需求很少要求，多予人方便，予世方便，予他人解惑，予他人事业方法等助缘。但他们会有余习，这个余习他就跟大家很亲切。遇到吃辣子的人，他感觉辣子挺好；遇到山东人说菜要咸一点，他也感觉对。他让那些人感到亲切，没有距离。这个没有距离的做法，多是以习气或余习状态，让大家没有隔阂，但他会有一些习气。

像声闻的圣者智者，一定要远离愦闹、杂缘，于单一对境中，令自己心智与对境完全契合。他们是自解脱者，一定要假于殊胜的阿兰若处环境，成就自己种种不可思议修法，达到身心自我解脱。阿罗汉心地习气已经荡尽，但在形象上、作为上、言说上往往还表现诸多习气痕迹。因为没有利他悲心的内在熏修，他往往会忽略这些东西。

经藏中阿罗汉的故事很多。目犍连舍利弗比较突出，他们证圣道被佛陀与大众所认许，智慧通力不可思议。但舍利弗是嗔的习气重一些；目犍连喜欢说点战争，修罗跟谁打仗了，那个天那个地怎样，东方怎样西方怎样，他方世界又出现什么事情……把所有人搞晕了，不知道他说什么，因为没有他那种通力。他喜欢这个，这与他证果没太大关系——他们心智中已经逾越了习气需要，但在作为上似乎还表现着这种状态。

“凡人多为境碍心”，这个心是悄悄培养出来的习惯性。若依本净缘起，依本具缘起，依大圆满镜智作缘起，依平等智作缘起，依妙观察智善于观察，“多为境碍心”可逾越，容易跨越过来。他后面讲“令心空境自空”，心空就回到清净本源上，无染无著，境也无染无著——对境的染著没有根，没有用力处了，境就不产生事实障碍了。

“常欲逃境以安心。”我经常遇到出家人的父母、过去的丈夫、妻子、子女等等，找我问话。他们很多人说某某到寺院是不是逃避社会，不负责任？他们有直接感受。几年前有个出家人的家长找我理论，说一定要把这个问题解决掉，就是把家人领回去。他的理由是说你学佛人要是逃避现实，佛法没有意义！他这个道理找得很准确。学佛人逃避世间，你学的什么佛？有时我们会有这种审思认知。在别人对自己回避某个问题之时，我们会有这个认知或者判定。

在还没有准确法则的情况下，一时规避一些自己解决不了的障碍，不受伤害，这可以允许。很多人都有未了缘、未了业、未了情或者未了的事，在还没有真正于法纯熟、抉择成熟或者真正得不退转的实际利益成熟情况下，处理这些事情有些冒险，会产生新的麻烦、问题与积累。

若真正在弥陀教法与性德中随顺修持，有无畏的法则与善巧成熟——真正成熟，你负责任地审观过，也在现实社会与善知识、经典中勘验过，或者在佛菩萨授记中成熟了，这时你再面对无始以来所积累、记忆残留下来过去所做的杀盗妄淫等性罪——这些遇缘必成熟的事情，这时再主动面对。

世尊在菩提迦耶菩提树下证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他就观察世间何人当予度脱，当予何人说法令其得法欢喜。观察到憍陈如等五个亲属还在鹿野苑修持。他就去那个地方初转法轮，度五比丘等。那是真正解决问题，把无始以来与他有缘的一个一个、一群一群……不管三界哪一类有情，他都能得当地恰如其分地给他们有意义的甘露法则，消除他们心中的毒害、违缘、心结。

释迦佛是真正的榜样！我们学习佛法，是因为有本师释迦牟尼佛的榜样。我们学习与实践他的法则，真正能在究竟利益、究竟解脱上自利利他，完成成佛事业，出无始以来轮回。这是准确的、对作为意识审观的、负责任的、有清晰参照的体系，或者完善的观察方式。要不然我们积极去做，反而把一些事物、感情、作为做得更复杂，延续更多头绪，使更多的水变得浑浊——本来还清一点，但被搅得更浑！不要说利他，也不要说自利，那是沉溺在生死海中了。这一点我们有思观。

“常欲逃境以安心。”宗下不以待悟作方便。我们学净土教法，以果地觉为因地心，亦复如是，没有逃逝。但是我们不追求——未了缘、未了业、未了情、未了事等等，不再追求这些，而在现行因缘下极致地简单它。在面前这个现行中，以果地教法导引我们本源觉性、法性，平等清净无碍地审视每个成熟的异果，在每一个现行中透达地、不再用爱憎取舍世俗习惯，而以佛的觉悟，随顺佛的觉悟，展示本具觉性，圆满审观于现行之事，觉悟于此，清净回馈于此，乃至在这个事的当体行无碍行。

这是我们学习果地教的实际操作，顺应法性觉性的大用。这个大用的串习使我们告别过去的爱憎、善恶、大小、凡圣、正邪等取舍习惯，慢慢在习惯的结果下觉悟此习惯、超越此习惯、脱离此习惯，或者善用此习惯来觉悟世间，不再积累或者增加习惯。就是随顺佛果地的觉悟，不再找事。很准确地用“除旧苦不再增加新受”解决已有问题，随顺佛的果地觉、果地教法心智面对每一个成熟现缘——不再令现缘开花结果，令这个现缘变成我们觉悟无始以来人生的一个当机、得解脱的当机、审视其本性的当机。我们随缘修持或者随缘运用佛果地觉，就成为事实，就是大用现前的一个事实。

遇事不假待悟，不等待以后怎样，学会一个一个地解决它；新的受、新的爱憎、新的是非、新的人我正邪等等，不再培养；皆以平等接纳，以平等分析，皆以圆满觉悟，皆以圆满照见，皆以无碍而得解脱了。每一个事情就变得珍贵，值得尊重，值得拿我们现行生命体验自己无始以来作为的现在结果，承接这个结果。

承接不是用习气爱憎取舍承接，是仰仗佛果地觉为因地心的回施，或者随顺法性、觉性与自性的回施，清净载负着它、包容着它，圆满觉悟着它、面对着它，无碍地在现行中体验它。品尝自己无始以来所结果，以佛功德来接受，随顺本源清净佛来接受。业习相续就会得到终结，爱憎会得到终结，障碍也在这个因缘下得到终结。

这样我们说横出三界顿出生死不是大话，准确表达了在随顺佛果地觉、随顺法性觉性的事实作用下，面对我们无始以来因因果果的成熟，在其成熟当下、当事、当体得到解脱的事实。此事实是横出横断，顿越生死，顿超生死。那不是夸张，我们要在这个地方不断地实践、认知与体验。

我们在现缘一个一个成熟的推动下，自然会运用他，不费力气，不需要假设或预设什么。我们预设很多这样那样的角度——不需要，十方界作道场！这个地方是对整个法界的平等赞美与运用，因为法界每一个角落的作为都变得那么有意义。不偏赞于声闻、出家，或者择取于善、于圣、于凡、净等等，他广泛运用一切时处的现缘，圆满觉悟世间每一现行——每一个现行都以圆满清净无碍来抉择，心如是故。所以一切对境在清净法性之托负下，在此心智作用下，在圆满觉悟之朗照下，在无我、不可得之自性回馈下，变得无碍、圆满、清净。　

来一切境由心生。就那么准确的表达了我们在随顺佛的果地觉，的受，原来一切境由心生。你这个心辐射到一切现缘中，现缘折射出来心的作用，会产生不可思议的果地觉为因地心的妙用。我们在不舍一切现行、不离一切现行中，不逃避现行也不额外建立的作为下，来觉悟人生。远离造作过患，即下回入清净圆满无碍的真如心地的事实，或者说果地觉，用果地觉的作用的事实。我们慢慢地在这地方纯熟起来，心智慢慢地纯熟。

“慢慢”的耐心是从什么地方生出来？就是我们要认知教法，以教法印心，会产生巨大、周遍、远离择取的作用事实，令自心真正舒展开来，实相功德真正展示出来，变识心为智心，把俱生烦恼直接运用在俱生智方便上。人的生命意识就变得十分宽广，从容，没有限量，没有制约。

再读佛经典，说大、方、广，在我们心中与现缘中就会展示其作用。读佛陀的所有经典，原来一样从自心中流出。那是从觉者心中流出来的一些现象记录，我们在读诵时就体会到这些经教的言说、境相、内容等等也从我们心中流出，无二无别。你接触佛教、面对佛教会感到亲切、真切、如实，把我们过去逼迫、选择、对待的生命变得无所对待，远离选择的造作与负累。可以安住于当下，得以现行解脱——在现行中得到解脱，解脱不离于现行。

这样的法益唯佛与佛能赞美，一切行者了知其功德与作用。再说学佛一乘教法，愿与法界众生一时同成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愿与法界众生一时往生阿弥陀佛国土等等，似乎那么平常，那么如实。再读地藏王菩萨的愿望：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成佛道——那么贴切、亲近，没有遥远的隔离。再读文殊菩萨观世音菩萨普贤菩萨的愿望，都倍感亲切，如实不虚，那样真诚，那样坦率，那样如实。再读药师佛释迦文佛等诸多殊胜大愿，亦在我们心目中产生亲切的、没有距离的对应的慈悲智慧的感知或意乐。

心佛众生三无差别之事实，是一切诸佛所亲证，我们不过是回到事实上来。顺应着佛果地教法，印契或者启发我们与佛无别之心，令我们认知三无差别的法性，使我们圆满觉悟世间每一个现行。而不是世间取相，令自心产生种种分辨、执著、割裂、对待。是这个心在圆满地觉悟着种种分别、执著、割裂、对待的状态，了解其本质如幻不实、无我建立、因缘生灭或者无生的事实，而妙用、妙观察于此，无衰无减。安住在金刚宝王座上，于究竟教法得不退转。

这似乎那么亲切！亲切来自于我们对果地教言的不断运用与实践。宗下这个直指人心的教法亦复如是，串习与运用那么重要！用道理理解太遥远，直接取用那么亲切。

在没有定下课程前，有法师提议能不能一起学习《妙法莲华经》的方便品、长者喻这类文字？了解即心是、心作是的方便，或者果地教即心用的方便。现在大家选择黄檗禅师传心法要，一样可以起到这样作用。《传心法要》中的语言比较通俗，过去宗下善知识力图通过简洁通俗的语言，给大家传递以心印心、即心即佛的内在作用。他们试图这样做，也在这样做，所以他的语言相对容易理解与接受，能唤醒与印契我们的心智。

“常欲逃境以安心，屏事以存理。”把事隔开，认为是这个道理。现在人广泛流传说道理我懂但事上做不到——他就把理、事隔开了。逃境以安心，这是普遍现象。我们举这个例子，唤醒沉浸在世俗因缘中的人先转换环境、转换法则，再看世俗因缘，会发生天翻覆地的变化。

但是你在没有接受果地教、果地觉为因地心，乃至直指人心、即心即是的即事解脱教法之前，在世俗中稍微荡漾，就会迷失在无尽业海幻化因缘中，著实、以为真实，逐渐被事相所淹没。你的法身慧命在某一个阶段中就造成一个终结，甚至多生多劫在业海中沉沦。

“不知乃是心碍境。”在宗下大德心目中，他们一切作为直指根源，就在根源上用功夫。对境只是心源投射，所以他们把心地的处理、运用用到极致了。在对境上，他往往可以逾越、忽略它。但你心智上若刹那间脱离明了运用，是不许的！所以他所有作为导引着你的心，印契着你的心，唤醒着你圆满心或者实相心的作用。时时刻刻他就盯在这个地方，他不离当体，要激活般若体性。

“心碍境，理碍事。”就是说道理我懂，我做不到——他用理碍着事了。为什么？他心中还有一个他做不到的理——做不到才是真道理！他懂的这个理不是道理。说这我明白但我做不到，那么这个道理就不是道理，你明白这个道理与你没关系，徒增一个邪见，就是不能支持你作为的一个知见。这个知见束之高阁，无助于汝。这个教理或者道理的意义就成了负累、骄慢、邪见的生起根源。

像一些教法中，善知识提到以教印心，教就是心，心所依就是教。他能执行，能产生作用，这是教法；这个教法的实施就是实践教法，实践教法就是修行，就是教理的作用，这个作用有意义！否则学这个理就是空洞的无信无行的支持，是不正见或者徒生邪见，一定要回避这个过失或者死角！现在因为书籍、交往因缘特别多，容易造成死角。教法若不能指导我印契心地与实施作为，可以放一放——我可以尊重，先放一放。能指导我的心，印契心智，指导行为，先去学习实践，这是有益的。

“但令心空境自空”，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因为我们所遇一切境像皆是心智业力无始以来的积累设置或者意念设置，这个设置是逐渐积累与建立起来的。像这个房子，经过若干月，工人拿电焊把铁棒焊起来、用砖把墙砌起来、木块铺上……这样积累、积累，造成房子的坚固事实，来挡风挡雨。这是由心智期望、设计等积累出来。

我们可以把它还原，把瓦一块一块揭下，梁一个一个解体，砖也扒掉，木板运走，水泥掏空，都运还原来地方去——昆明来的运到昆明，剑川来的运到剑川，丽江来的运回丽江，这儿又成空地了。要把时光倒流，两年前这个地方还是树木，是另外一个状态。这个心境的执著，共有执著积累，会变成一些坚固的业相事实。

我们的意识积累像房子建设、家具设置。像这个简单环境，有很多人要费心力，要买布、协调色彩搭配、这样设计那样设计，每个东西都需要十分用心。你说我没用心，我用就行。那你就没有用心体验它内容的过程。很多人用心做一个事情，造成了大家可以共同使用的效果。

佛陀在他顺性的愿望作为中，是顺性来用心，给我们建立、成熟了很多精密的、顺性的、引导的、印契的法则，也是积累。报德亦是积累出来，报德累劫的顺性修持是大量积累。尤其不空成就，就是能回馈给众生。我们有差别，就在报德差别上、不空成就这个角度上、造作事业上。俱生智大家一样，没法增减。妙观察智、法界体性智、大圆满镜智等等我们与佛一点点差别都没有，打开就是，启用就是，是共用的。只有业报差别！你要是不认同他的功用，就不能随顺佛报德而觉悟世间，对性德的贴切体验往往就被执著、分别、割裂的业习所屏障，产生距离。

我们所有随顺的教诲，来自于佛的不空成就，就是作为上的差别来提示我们。这一点是恩德所成。一切世尊旷大劫以来，是积累出来不空成就的善巧、顺性功德的善巧，回施给我们。我们多生多劫违性恶作、贫瘠、迷失就会得到觉悟、富有与回归。因为佛陀已经彻底回归到俱生智之方便上，就是我们所具有的觉性与法性事实上来。佛已经完整地在各个角度锤炼过、认知过、抉择过，没有一点点疑虑了，没有一点点习惯残留了，纯净无染了，纯净事实了，就是无上正等正觉。或者说等受，不出正受。

我们在皈依时念皈依如来至真等正觉——至真，是纯之又纯了。他所觉，不增减任何一个现行，与任何一个现行完全等持。我们是变异的，是根据自己的好恶在评判、在割裂、在建立、拒绝。其差距就是业报的一个顺性、一个违性。

我们现在接受佛陀顺性的果地觉悟、果地的不可思议功德，揭示自身与佛无二无别的俱生智或者本性，本源佛自然回归。那是承接佛为大施主所布施与教诲的恩德——直接接受，你是佛子！若不接受，自己去创，徒自辛苦。独觉声闻也得有深厚的机遇与善根，或者是过去有所闻法，得以寂灭守护等等。

在大乘教法中，他是完整接受佛陀无始以来所顺性熏修的教法或者说利益、功德、善巧——和盘接受，融入此有为功德中，来认知无为的法性、法体或者说般若之体。在这种广大平等的回归与唤醒中，我们会真正感恩佛陀旷大劫以来顺性修持功德，接受此功德，融入此功德。佛世尊与我们其他差别不建立，这个建立也是觉迷之别而产生的效果。

“但令心空境自空。”我们要是把世俗违性的作为、习惯，刹那间作为一个对佛陀供养、回归的融入，这些习惯就会融化在无尽的佛功德海中，我们就会直下承担，荷担如来家业，使生命得到质的升华。在学习实践过程中与日常生活中，我们要一点一滴地去体验、认知与抉择。《传心法要》这个文字体系，我们慢慢会熟悉他的说话与引导方式。熟悉一个语言体系很重要！每一个善知识，用什么方式，有意无意地都建立有一个体系。

“但令心空境自空，但令理寂事自寂。”很多人容易辨识道理。在理上，公理、婆理、婆媳理不一样，男的理、女的理、凡的理、圣的理不一样，每一个教所立的理不一样。我们对理的执著心寂静、平和、无诤下来，平等智自然会运用出来。于无诤心中，你妙观察之力用也会生起。有些角度，我们在学习中尝试或者直接运用它，就能体验到它。

“事自寂”，就是相、境对我们的影响会得到休息。这个休息是来自于心地休息。要是这样熏修佛法，人与人之间的误会矛盾是非人我无从建立，都是多此一举的作为。因为人能主动运用自心，抉择明了自心，把心地的功德、光明与圆满回向于世间种种对境因缘，而不被世间种种境相所转动。像现在的调侃话，不被它忽悠了！这个时代有点调侃，但这个话很准确。我们经常被这些如幻的、因缘和合生灭的、不实的境界忽悠。它把你搞得东东西西南南北北，你跟它跑来跑去，它实是没内容，给我们造成很多忙乱哪！迷失啊！不自主啊！被迫呀！知道心是主，心是根源，心是妙用处，我们就在心地上用功夫，去认知它。

“令理寂事自寂，勿倒用心也。”净土教法中有个特质，若用判教说，是顿教或者别教的特质，以誓愿来表达一个东西。我们接受很多教法，三昧的，禅定的，从初禅到四禅，种种三昧力修持很重要。因为其作用力稳定、次序、出入有力，声闻乘普遍这么施教。大家这个认知很深刻。

在大乘别教与顿教中宣化的另外一个体系，是以誓愿、意乐来表达种种作用。你守一个誓愿就可以——你守一个誓愿相续不犯，这个誓愿就会产生巨大力量，这个力量是誓愿所成就的三昧力、等持力或者持续力。这种三昧力可以旷大劫不出离，可以恒河沙劫中常用、常显、不迷、不倒。像文殊普贤之类所立大愿，那种愿会使他们生命意识的作用在久劫中利益着无量无边众生而不散坏。就是不出定不入定，誓愿不毁故。

要是依秘密教或者圆教说，他顺性所立大愿就是三昧耶誓。三昧耶誓是不可须臾离的誓愿，誓愿永远不离开。如一切诸佛世尊不共法之成就，就是顺性的三昧耶重誓，这个三昧耶重誓称为大三昧耶功德。他不是有出相、入相、定相、不定相——没有这个，他是无相的广大功德，一切顺性展示。他们立的誓称为大三昧耶誓！为什么？周遍如实，金刚不坏。

教不同，所择取的法不同，并不是说哪个高哪个低。但是作用力真有差别——在有为法中，我们不得不说差别。尤其是起步处，有的起步很高。比如去北京，起步高的人用通力，可能一瞬间、一个念头；或者坐飞机，一两个小时；有人起步就慢，身体很懒，说我明年走去吧！我攒点钞票，第一站到攀枝花，用一个月走，然后用两个月到贵阳。我要锻炼身体，把体力锻炼好才能走到目的地。这样起步很慢。有人说我随缘吧，有汽车坐汽车，有火车坐火车，有毛驴车也可以坐一坐……这样的人就是随缘起步了。

遇到教法也这样。不同教法会有不同方法指导你，产生不同方法下的结果，没有哪个更好或者不好。用原始方法，一步一步走，味道足；用通力，一弹指就到，疾速，成就快；坐飞机，喝杯咖啡就到；坐火车，几天几夜……速度不一样，但到北京这个目的会引导我们共同趣向一个方向。

学佛自利利他，圆成菩提，得究竟解脱，这个目标一样。接引三乘众生或者不同种类有情，依不同法则，归到究竟利益上来，这没问题。但不要认为自己择的法是唯一！你可以遵循你择取的法行持，但一定不要诽谤其他法，说其他法太差、太麻烦或者怎样。那样在心里会泛起对法的执著，说三道四。别人早到北京五趟了，你还在这呆着，在择取不定，甚至在争高争低。就是我们的心没有回到清净本源的首都，或者这个法则利益上来。对此应该有认识。

“勿倒用心也。”不要颠倒过来，被境转，这样用心很辛苦。被理转也很辛苦。随着理去实践很轻松，依心来善识境相很轻松。我们这个颠倒妄想，就是颠倒用心的机会。但这不妨碍我们遇到果地觉为因地心，来直下处理生死烦恼，它阻碍不了！

（二）满足大愿，巧入无生

【凡人多不肯空心。】

般若乘这个禅宗，像黄檗祖师，侧重于般若体性的认知与导引，所以广泛讲空的作用。在净土中他只讲心性、觉性、法性的作用，空不空不讲。九界同归庄严域、光明域，直下运用佛地的庄严清净与功德——不管他空不空，直下运用。什么叫直下？无论你过去是九界哪一类众生，直下就可以运用佛果地觉。这太不可思议了！

所以很多人赞美他：圆顿之圆顿之圆顿，了义之了义之了义，一切法中最为殊胜难得等等。这不是偏赞，实是这样不可思议的诸佛所拥护教法，为一切诸佛所赞叹、所推导的法则。此法则功德利益，撼动一切各类有情不同的固有的知见，九界同归，三根普被，利钝全收。“收”字讲得十分准确，全收——把你收编了。再也没有法这样讲了！你说我们是不是拿净土来轻视禅法？没有，这是他的角度。

净土教法殊胜啊！《无量寿经》中说菩萨声闻独觉聚到一起，若一劫两劫，用空慧智方便智等等智一起去算、去了解、去赞美、去诉说，也没用，表达不完整，唯佛与佛能知[18]。黄檗禅师是了不起的心印传播者、传递者，能破除一切众生的无始无明。他是不是直接把佛果的妙用传递出来了？我们慢慢看。

他前面说善根阐提，“菩萨者，深信有佛法，不见有大乘小乘，佛与众生同一法性”，乃谓菩萨摄阐提。为啥？他在佛果上若不认取，就是不信有佛果。这是十分厉害的！黄檗祖师也提到了，只是可能在这个教言体系中，不像净土唯畅佛乘、唯显佛果，直指九界同归之大用——九界众生直接接受佛果与运用佛果。我们慢慢来分析他、认知他。勿倒用心也，凡人多不肯空心——

【恐落于空。】

在接触净土教法之前，我从个人感知上说，读禅宗语录祖师教诲，感到很亲切。但是一用力呢？习惯用力要抓个什么得个什么，就突然感觉这没抓没落的也太空了吧？总有点什么才好啊！给一点什么，哪怕稻草也好，总要抓一点什么嘛！没有可抓处，不给你任何一个依靠、染著、得失的东西，就要你回入空净的般若体相上来。我们习惯要抓一个东西、得一个东西，就产生巨大畏惧。因为习惯产生畏惧，就是得失习惯产生了，你在无得无失的空净觉体或者智慧体中，没有一个抓头了，你就会说这麻烦！甚至往断灭空上去考虑，去疑惑，产生怖畏。

黄檗祖师深达众生心智，了解我们这一点，说“恐落于空”。祖师再说，你也感到总没个地方靠得上。阿弥陀佛轻巧巧地把这个事情解决了！阿弥陀佛解决了这个问题。不光我们阎浮提众生有抓苦与得到的习惯，可能无量国土十方法界众生都有抓到或者得到一个东西的习惯，所以他顺性建立极乐世界——清净，庄严，广大，圆满，无碍，真实，接纳十方有情，令一切众生不生断灭见，不生顽空的怖畏，往生彼国，融入般若的实体功德中。自然就融入了，生即无生。用生来接引畏惧于无生的人们，回入无生功德藏中。

这真是十分巧妙的不可思议的方法，是九界众生与佛陀对接的一个交接口。不光生死众生、凡夫众生，乃至圣者阿罗汉、菩萨、独觉，也有接口。像我们这个世界有六十七亿不退转菩萨往生彼国——不退转菩萨是八地以上菩萨，六十七亿，现在世界上人全部变成不退转菩萨刚够。诸小行菩萨乃至求愿往生者，无量无边，往生彼国。他这个对接是对那些惧落空、落断灭、落顽空的迷茫者、畏惧者，给予无畏的接引，令得大安。

畏惧会拒绝法则的，无所得太吓人了。因为生活在这个有所得的世间与业法中习惯了，这么厚的习惯，你突然给个无所得，给一个空，让人空空回入，那还得了？很多人会自然产生畏惧。

阿弥陀佛先从妙观察智角度，深入一切众生一切声闻菩萨心中，了知了这点。所以他通过兆载永劫修持，精细地建立此顺性国土，次于泥洹之道，接引众生出离不圆满的作业，融入圆满究竟的广大殊胜功德藏。这是极巧妙的接引！所以我们称他“接引导师阿弥陀佛”。我们唱赞子上有——南无西方极乐世界大慈大悲接引导师阿弥陀佛！一点不夸张。他垂手随机接引，不是夸张。

我们看到诸多世尊像，都是用种种手印，端坐法座上，很少站着的。阿弥陀佛说你们坐下吧，我站起来。干什么？随机感应，接引众生，不辞辛苦。实际是他的大愿，他的愿力所成，誓愿内涵所在，表达了随机感应接纳众生大慈大悲的布施者。就是于无量劫为大施主，普济诸群苦，予众生究竟利益的佛中之王、光中之尊[19]。令一切九界众生往生彼国，无有遗憾。往生彼国，满足一切大愿。或者说众生所愿乐，一切能满足。是故九界众生同愿生彼。

满足什么愿？我们不愿意落空的愿！若说往生彼国是空空无所得，你绝对不去。所以阿弥陀佛发了很多愿望，满足你那个愿望。很多人说现在学佛有点早，八十岁再念佛多好，世俗也圆满了，念佛往生也圆满了——这是个误区。阿弥陀佛“众生所愿乐，一切能满足”就是接引之机。正因为我们有种种愿，他来接引我们、接纳我们——不排除、不坏我们的愿来接引众生，正是他大慈大悲的慈悲心、恩德、善观察，令你归入究竟道。要直接以究竟道，广大空净的法界，我们认为的空，会拒绝往生彼国。

阿弥陀佛极乐世界，是一切诸佛净土自受用与他受用的回施。自受用是他们就是这样子，极乐世界种种描述就是阿弥陀佛所安顿的自他，就是依证二报圆满的功德相，会使我们如实往生这样的国土，没有落空的畏惧。我们慢慢对比审观，才能体会阿弥陀佛大慈大悲的恩德，他以恩德接引众生。

在一切诸佛施教中，有以智德而示现，有以慈悲而示现，有以涅槃智而示现，有以恩德接引众生，有的就是以寂灭法则来接引众生，表达方式不一样。阿弥陀佛是以大慈悲接引众生，归于究竟道业。所以他这个极乐国土种种设置，虽是顺性，亦表明众生所需求。

以前读第二十二愿[20]真会感动。经常遇到学佛人说往生极乐世界是逃避，应该在娑婆世界度化众生；明明知道在此娑婆世界行道一日比在佛国行道百年，你何以逃跑？因为道业未究竟安乐，未究竟不退转，在没有真正圆满功德的事实中、作为中，我们一定要珍惜这个一生成办的机会，避开无始来我们已经沉沦、迷失过无量劫的业力业相徘徊——避开它，一次性解决它！避开，是往生彼国愿望之抉择；不逃避，是以果地觉为因地心的现行实施与作为。你若没有接受佛果地觉为因地心，说时时接受与面对现缘不可能，你还会深陷于世俗中自以为是。总要有这样发心与作用，这是无次序的次序，是圆满的次序。

这个时代的焦虑信息量比较广大。全世界任何一个角落发生一个事情，几分钟就周遍传播了。我们要把从容、善良、安稳的东西传播世间，那是学佛人的本分事。要起到安稳自身、安稳社会的作用，不动摇任何一个社会现状环境而觉悟这个现状环境，令环境清净、安乐、真实起来。我们的智慧慈悲就会真正运用出来，大方便必然现前。

这样对于社会与共住人群都是莫大的真诚利益。这是真诚的心，是互利的心，我们作为学佛者就无畏于也无愧于佛子称谓，就是觉悟的学习者，觉悟的实践者，觉悟的回归者，觉悟的传递者。这是热恼时代的清凉剂，信息量巨大的澄清方便，会给周边与自身带来有意义的、真诚的、信赖的、值得信赖的气息。不用高尚他，他会起到这个事实作用。

净土教法最光荣最真实的一点，是不动摇任何一个现状，直接利益现行有情，令有情得到安顿，得到安乐，得到觉悟，出离无始以来的造作、迷失与颠倒。这是他最不可思议的值得赞美、值得推崇的地方，或者说值得传播世间的角度。

人生短暂，要是择法不清晰，往往造成遗憾。你真正遇到了净土这样究竟彻底的教法，广大圆满的教法，真实真诚的教法，你会无憾地实践它，接受它，融入它，传播它。不需要额外附加一个东西，它在你心灵深处解决了无始以来生死的纠结、烦恼业力的纠结、习惯的纠结、道理的纠结，令你身心回到本源清净之安乐住中，十分感人！这需要不断去了解与实践。

这个教法还有一个重要特质，若不以佛果地觉为因地心来实践，依经教来宣化，你稍加私心，这个法就直接被淹没掉了；稍加一点点自以为是的感受或者认知等等，它也会遮蔽掉。你要完全投入与随顺到这个教法的广大法界中，才能在随顺因缘下回馈。像第五门一样，不舍一切苦恼众生，回向为首，成就悲心，入生死烦恼林，游戏神通，依本愿力，令一切众生得以本愿的回归，就是本性觉悟、本性具足、本性清净的回归与安乐，我们就在返向往生实践中作佛使者。

这是完整净土修法的特质，是完全接受佛果地觉，随顺果地觉，接纳有缘，回施有缘；出此功德，不染著此功德，不为自求地传递这个法则，所谓返向往生。像《无量寿经优婆提舍愿生偈》中所提到菩萨四种正修行：“何等世界无，佛法功德宝，我愿皆往生，示佛法如佛。”你是凡夫，怎么能示佛法如佛？顺应接受佛的果地教诲、果地功德，无疑地和盘托出，回施有缘，令大家同享佛果，同享佛果！

乃至说：“化佛菩萨日，如须弥住持。无垢庄严光，一念及一时，普照诸佛会，利益诸群生。”我们真正能供养一切诸佛在一切时处，以这样的行持，把果地觉为因地心妙用于现行，妙用于传递与交往之中。

这个法则会使我们生起这样的法喜，会被一切诸佛所拥护。如《称赞净土佛摄受经》所讲：这个教法是一切诸佛所护念所摄化而成。我们在赞叹、礼敬、随顺这个教法之时，就会受一切诸佛光明、光荣、威德善巧的摄化。这种摄化会消除我们狭隘的修持、智慧、善根福德因缘等等，使之真正融入无尽法界智海。

我们有学传心法要的机会，更容易从另外一个角度体验净土教法即现行休息、即作即休息、即行即解脱、即烦恼即菩提或者烦恼即菩提之事实，即现行处理临终的事实；就是一念三世，三世一念，能圆满这样的大功德作为。就是圆满观察的作为，圆满熏修的作为，圆满回归的作为，朗照于过现未来无明，一时圆融于佛果地觉中；就是入佛智愿海，得不退转。

这个教法的特质，需要依经、依教、随顺果地觉来交流，来审视，来感恩，来赞叹。正如十大愿王所说：礼敬诸佛；称赞如来；广修供养；来看众生之业，忏悔业障；请佛住世；请转法轮；常随佛学；恒顺众生乃至普皆回向。这正是果地觉为因地心所有作为的细分描述。身业、口业、意业、智业、方便智业，礼拜、赞叹、作愿、观察、回向这个次序，正是他来出功德入功德、入佛功德出佛功德、利世自利的巨大工程。这个工程完全在佛力作用下、佛果德之光明摄化下、随顺佛功德的作用力下而产生因真果真的事实。

我们在娑婆世界堪忍界中，慢慢会体会到诸佛无上智慧的荣耀、智慧的妙用、智慧的功德，真正作感恩世间的学佛者——感恩社会，感恩父母，感恩师长，感恩有缘，乃至感恩危害过我们的人、亲近过我们的人、舍离过我们的人、眷恋过我们的人等等。你的感恩成为感恩心的事实，让感恩心去触碰每一个现缘，不因为现缘变化而心智变化，成为一个纯正感恩心。知恩报恩，一切众生都与我等有恩，你真正像佛一样来随顺佛功德。一切诸佛是感恩者报恩者，就是成佛以后才能觉知的圆满觉，慈悲智慧的觉悟。

我们作为普通人，在随顺佛功德中亦会感知或者认知到当感恩一切的纯正感恩心，慢慢会体会到佛圆满觉悟以后的大用。作为普通有情，在知恩感恩过程中，所谓心佛众生三无差别之事实，我们就能彻底接受、认知与运用。不再感到那么高尚、远不可及或者高推于佛法，也不再低就，只是平等接受，清净面对，圆满地运用自心。

你就会生起法的无畏——与人交往法则中会产生无畏，在自身认取上会产生无畏，在言说上产生无畏。这种无畏是有理有据的，是有功德支持的，是有事实作用力的；非是夸耀，值得我们作为。所以“恐落于空”。

（三）愚人除事不除心，智者除心不除事

【不知自心本空。】

自心本空才有广大妙用啊！才有广大殊胜空间，或者广大自在力的选择。若没有阿弥陀佛的接引或者接度，我们“恐落于空”似乎是事实，因为情感上、意识上、习惯上、所知上很难接受。

没有体会到广大智慧之体的人，会对无我的说法、空的说法产生一种可能非恶意的、无知的诋毁、冲击或者否认、疑虑。一旦了解了无我的教育与本空的法性认知，或者无自性的事实，无所得的法实践的事实，我们心地的自在与光明自然在生命中悄悄生起作用。那种纠结的、得失的、对立的、有量的局限、缠缚、计较就会悄悄融化掉。

像现在炽热天气中，业力的冰就会迅速化成清净水，它可以流动了，不禁锢你了。我们业的强制像冰一样，会把身心作为固定在某一区域中。毕竟天气热了，佛光普照了，温暖来了，你这个业力固执的冰、愚痴固化的心智融化掉，就会流淌，会蒸发，会起到他应起的滋润大地的作用。

【愚人除事不除心。智者除心不除事。】

很多寺庙管理者经常会拿这话来劝导或者礼敬大家。劝导什么？“愚人除事不除心”，愚人说闭上眼啥也不要干了，但一肚子妄想！坐在那个地方，眼眯着，心早已跑到十万八千里之外，不知道在干啥。可能什么都可以干，妄想纷飞呗！“智者除心不除事”，心净明亮，无所染著，行自己当行之事，就是福慧双修。坐那儿打妄想，福慧因缘都隔绝了。现在这个时代，很多人已经陷入这种状态——废事不废心，人啥也不要干了。

我以前遇到一帮闭门闭户修行的人。我说你们闭若干天以后，门得被砸开。很多人不信，结果后面家里争执、社会不安、邻居不原谅都来了，甚至有报警的。为什么？心没歇下来，事歇下来了——该生活不生活了，该工作不工作了，该交往不交往了。别人感到这一群人僵死了，出问题了，固化了，所以会产生疑议与责难。

净土教法完全可以避开这些故作。当然你对果地觉为因地心的教法要相对了解与运用成熟。要不然在世俗中会没落。了解十分重要，实践十分重要。真正了解实践了，我们不需要关门闭户，可以在日常生活中，应做该做还去做，但是你这个做是觉悟地做，不再制造新的贪嗔痴慢疑不正见相续了，不再建立，而是觉悟、解决、解脱于每一个现行。觉悟每一个现行，解脱于每一个现行。

真正觉悟每一个现行，我们能不能做得到？若是以果地觉为因地心，一定做得到！能顺性观察每一个现缘，一定能做得到。主要是对这个法的认知与抉择，或者说接受这个教法，来印契自心，成为事实。

智者与愚者的判定不是强加名字。若是除事不除心，你一定是愚者。何以故？福慧俱减！福慧你会给它造成屏障。你不作为，身体全然无用，身体就会多疾病、多衰相、多无力，无有技巧、善巧，无有作用力。你的福没了，身体废了。我们在妄想中染著很多想法，颠倒很多执著分别，空净安乐的智慧也闭塞了！福慧双废，不是愚者是什么？

智者除心不除事，心境明亮，无所染著，清净无染，圆满觉悟于每一个作为，又不舍每一个作为，在每一个作为中觉悟它、认知它、运用它。你就是福慧双修，就是以果地觉为因地心的实践者，肯定是智人！

过去作为寺院管理者，这两句话是会背的，要常讲常说。在寺院里一看，没人干活了：柴没人打了，地没人扫了，钟没人敲了。咋办？他就站那儿喊：愚人！废事不废心！然后：智人！废心不废事！干什么？鼓励大家作为。这是真切的教诲，不是泛泛道理，有真实确切的内容。因为寺庙大家共住，要一日两餐吧？要有钟鼓板对我们——无情对有情的加持，整齐划一的提示，让我们生活得有次序、有安乐、有健康。

“无情度有情”是特别真切的做法。大家听到板了该做什么，听到鼓了该做什么，听到钟了该做什么，就会有次序地使生命条理化。我们要了解认知这个条理，寺院就有序、有力，共住人员能相互爱护，无事相处。这个无事，是非人就不必要了。因为打板，谁该干自己的本位事，该做什么做什么，各个都是活活泼泼的。不会打板了没人打饭、打鼓了没人上殿，不会那样。这样寺庙就有意义，群体居住在这个地方也有意义。

作为实践者，这两句话有其特定的福慧熏修，乃至果地觉为因地心的作为择取与认知，或者直指人心的认知。智者废心不废事——因为心得休息，身体常作常为，作为是福，心地空净明亮是慧，福慧在我们生命中起到作用了，就是智者。身体病歪歪叽歪歪，心理颠颠倒倒、染染著著、是是非非、当真当假，伸手不拿四两——慧没了，福尽了，等死吧！这样你感到生命意义会枯竭，思想会被颠倒疲惫所枯竭，身体会被疾病制约所枯竭，就是迷失者。

我们在学习传心法要过程中，也真正地慢慢地体验这样的生命内涵。我们到寺庙里，乃至以后走到社会，或者在某个角度上，有作有为，空净心智，空净心智，有作有为，是福慧双修福慧具足之正行，这样健康、有力。祝福大家在健康有力的生活理念下，过着福慧具足的学佛生活！

第十一集、自性虚通

“智者舍心不舍事，愚者舍事不舍心。”这是一般丛林常用的提示语，为了使我们福慧得到增长。

（一）心如虚空，一切俱舍

【菩萨心如虚空。一切俱舍。所作福德皆不贪著。】

不贪著福德，这是智慧。所作福德是福德受用，不贪是智慧的受用。一般学佛人都知道福慧双修的作用力。这个时代的人，福德相对薄少。可能有人说现在人享受的物质古人没有，现在人都有电话古代没有。但这个时代人大部分被这个时代的福德所累——是有很多方便、很多作为，但是被它累掉了，没有古代那么从容安乐。

像现在人作为求效率，古代人作为求过程体验，或者过程享受。他把每一个作为的过程当作生命内涵，仔细体验、消化、享受这个过程。现在人做事求快速——很快做到了，很快批量生产了，结果没人知道这里面的味道与过程；用了很多东西，反而给自己带来很多烦躁信息、不安乐的因缘。所以大部分人很疲惫，不管是工作、生活、交往，甚至所谓修行，都归到这一类上。

许多人有大量的资金、很大的事业，但他是负累的。古代人所有物质作为的积累，给自己带来极大的心理、作为、事业的宽松，令人安详从容地生活与交际，在往来中不丢失每一个作为的内涵。现在许多作为体验没有了，大部分人要一个别人做出来的结果，在别人作为结果上运用或者体验，那样变得格式化。

这个时代人看似外表的物化东西增加了，但是心地支配能力或者体验、享受、实践能力反而差了，大部分人比较笨拙。好比说发明出来什么东西，大家都去用它。像在很多地方，十有九个都趴在手机上。这个简单的软件就把许多人扣在它那个小方块里面，甚至大部分时间住在里面。坐在一起没人说话，各人趴在屏幕上去找自己对应的外在窗口。慢慢地生命变得可以被一些有能力、有方便的人所复制。很多人看过《黑客帝国》电影，这个人一碰就跟他同类了、一碰同类了……慢慢地大部分人也被电脑、软件、手机某些功能复制了，跳出这个圈子的很少。

在寺院里还稍微好一点，你到社会上看看。为什么会步入这个时代？大家会被一个东西框起来或者制约起来，又甘心情愿拿自己整个生命在其中投入运用？这是不可思议的！有人会警觉一点，但大部分人随着这个因缘去作为，这是普遍现象。这个时代人活的就是对外面物质的依赖。好比说停电肯定不行，手机信号停了也麻烦，网络停了更会出现烦恼与故障。这已经成为时代的致命处了。

【然舍有三等。内外身心一切俱舍。犹如虚空无所取著。然后随方应物。能所皆忘。是为大舍。】

大舍，皆不贪著，是大智慧的抉择或善巧。我们这个时代人的交往积累、意识积累，若不善用七菩提分心智中的舍、舍分，就是究竟安住或者究竟利益，很难体会到佛法给我们带来的利益。世间利益往往是物质积累、人情世故的积累、作为经验的积累，尤其中国人喜欢积累家业、资产、人事关系、经验等等，造成对生活的勤奋作为。

很多中国人一到南洋就成富人了。二十年后遭驱赶一次，搞一次反华运动，再过二十年又富起来。他们特别会积累，很勤奋，发展很快，在南亚国家比较突出。本地人基本上够吃就好了，够用就可以了，若国家给一点，若自己挣一点，或者什么因缘自然成熟一些东西，比较宽松地活着。中国人不，去了就拼命积累，根本不是满足吃用这个概念，是大量积累，买进土地，置办工厂，壮大膨胀！结果当地社会就会恐慌。

在被华人占有的土地、资源、资金不断膨胀下，过一二十年这些国家的人民就有一种紧张感。他们一算，国家财富大部分被华人占了！就来一次运动——排华！驱赶华人！杀华人！把财富捞回来。但华人不会接受教训，再来一轮。可能还是掂着两个包过去，十年后又是一个大工厂、大庄园，钞票多多，车辆多多，工人多多。政府压力又大了，一协商怎么办？反华就可以了！所以基本上十年二十年就会出现一轮这样过程。

为什么？中国人太勤奋——勤奋不是为自己吃用，他永远被一种不安全感制约着，拼命积攒财富，扩大事业空间。但在热带地区，他们感到今天生活能过去就好了，若有明天的储备就了不起了！所以活得简洁，没有压力，也不负累。但我们华人这种习惯是积累、膨胀，占有很多与自己没关系的财产，引起别人不能忍受，过来争夺。一次一次这样，为什么还不接受教训？

许多南亚国家，他们一算，华人资产占国家大半以上了！这时他们的民族危机感就出来了。这种教育，对物质超过自己适用量的积累与负累，给我们中华民族带来许多灾难。嘉庆年间八国联军到中国，把我们几千年积累一锅端掉。现在一些老牌殖民国家还有我们大量的金银文物古代字画等等。几千年留下来的所谓珍宝财富被洗劫一空！他喜欢积累，宁愿苛减自己一点，也不去用它。大量积累就招来别人不正常的眼光或心念。

佛教七菩提分[21]中让我们舍。积累到一定时间就会出问题。我们日常生活中的积累会带来人际关系的负累，相互计较、猜疑、不满意会增加。当然资金也会积累，经验也会积累——经验积累心会累，财富积累外围守护会累。这是一个奇特现象，佛教就处理这个。你要想真正安乐，你可以作为，可以拥有，但这个舍很重要——内舍，外舍，身心舍，一切俱舍。不要恐慌，不要把舍当成啥也不要了——不是这个概念，舍是不用积累牵挂它，就会给我们的生命带来解脱。

七菩提分中最后一个是舍分。菩提分就是把得道人的心理作为状态作个分配，把他一段一段可说可表达的分成七个片——正念或正见、择法、精进、喜、轻安、定、舍。舍是慧分，有戒定慧的实质内涵。把菩提道业的内涵分成七分，可以表明，可以交流，可以观察自己身心作为与道业有没有关系，有没有对称与相应法则。这可以使我们在心里对自身作为作个勘验。你有这个验证，学法能比较准确地得到法则与利益，不会迷失在根本烦恼或者随烦恼上。

舍，实际是安住的最殊胜方便。自己的劳作成熟了，把这个果德平均施给有情有缘——舍。佛陀所有证得果德不会自己独用，他会舍给法界有情。一切俱舍，犹如虚空，就是安住在空净的法界缘起上，会有轻松步履。

像我在没出家时有自己的生活环境，出家后在寺院居住，后来就感到有些疲惫或积累——不光人际关系的积累，一些物资、感知、想法都积累出来了，就希望找个寂静的或者简洁的地方住一下，到山林居住。在那些地方，最原始的条件，是刚刚能容下色身，有一点点吃的用的东西，人比较安逸。这个安逸是说心智轻松，身体不易疲惫，思考敏锐，因为没那么多顾虑。像现在放光寺、恒阳庵，有一点点建设与作为了，要是心中放不下，每天就有这样事情那样事情、这样说法那样说法……你要根据这个积累，身心就容易疲惫，容易被矛盾所制约。

很多人在交往中喜欢人云亦云，或者把一个事情说成十个事情，把一个小事说成大事，让事情变得复杂，让自己变得兴奋。但这种东西很苦，使人疲厌，自己厌倦。有时听到人说：我很累，我想下去一趟……都是积累所造成，是积累意识在交流过程中自我设置，在道业上有问题了。听到一些张说陈、陈说李、李说赵的事情，我一般是听一听，不太参与，因为各人关注点不一样。同样一个问题，会有张三说什么了、李四说什么了、王二说什么了……传来传去，有人就计较了，说你说我什么、我搞你个事情等等。

我们要关注的是择法、是正见、是喜悦、是精进、是正受、是慈悲、是不染著，还是扩大事实，兴奋于种种业相？每个人的关注点自己明白了，就是一个觉悟者。不管你关注哪点都行——你能关注那个点，你知道你关注那个点，你能觉悟你那个关注就会在现行中觉悟人生。有句话说是非止于智者。智是什么？不染著，心地自然把它化解了。或者自然展示了无一法可得、无所得的事实因缘。这样人心就在菩提分中有所熏修、认知。

要不然相互地你这样我那样，很多人会在这个地方兴奋。这个兴奋是什么？不愿意安住于无事、清凉、安乐状态。有人怕被人忽略，有人怕寂寞，有人怕自己空过……哪怕闹个是非、惹个麻烦，心里也有个兴奋东西。这就是世俗吧！所谓愚者舍事不舍心。舍什么事？清净事！不舍什么心？是非心！这个我们应该警觉。不管舍内、舍外还是舍身心、一切俱舍——舍是菩提分的一个根源，是清净法身回归的安乐住，也是无所得的安乐住、殊胜缘起与自显揭示。

我们不怕日常生活中的是非人我，不怕你说这个，也不怕自身说这个，或者迷失习惯等等，都不怕。关键要有反思：此时是要依菩提道业，还是要在心中做些贪、嗔、痴、慢、疑、不正见？是在伤害自己还在伤害别人？是在利益自己还是利益别人？这个地方我们完全有能力审观与觉悟。你说我就不管，我就胡说胡做——你会把自己带到被业力蒙蔽的苦海中不能自拔，那是不能自拔的事情！

在一切时处都可以觉悟人生的。以前在木香坪集个偈子说现行总集自解脱——解脱是你觉悟这个现缘。哪怕你这个现缘是贪、是嗔、是痴、是慢、是疑、是不正见，都没问题，它毕竟是无常无我，毕竟是如幻业缘，不可得。最重要的是你要觉悟它、了解它、给它一个准确认知——这个认知那么重要！你要给它个准确名字了，阿赖耶识、识心也会区分：此是苦处。好比说贪嗔痴慢疑不正见的相续与蒙蔽——此是苦处，此是迷失处，此令众生生诸多烦恼、轮回相续、无有出离方便。你作审视了，意识就会处理它。若不觉悟每一个现行，你惧怕它或者放任自流，就没有舍，没有运用智慧的机会。

所以无所取著十分重要。无所取著，包括对自己负面的心情、想法、作为，都没问题，你不要责怪它，也不要黏着它，能觉悟与认知它就好。这样不压抑也不张扬它，中性认知它，当体即解脱是为事实。角度很简单，要把它实践纯熟，你会在任何地方即显即解脱，即显即安乐。无论是别人带来的还是自己带来的，是外围的还是内外配合的等等，你都会令它安乐下来，心中荡然无存，清净安乐。并不是说断灭一切事才能清净安乐，是事情现前时，其本质无所得之事实。这个正面审观与认知会使我们在菩提分中得到安乐，得到智慧熏修。

在四正勤中有提示，我们生活中应该勤奋于此。如果还不熟悉这种做法，就提醒自己或者祈祷三宝加持，令自己身心依七菩提分有相续作为与认知。这是舍世俗习气的殊胜方便，然后随方应物，在一切现缘中——自己心中所引发出来、语言表达出来、思维交织出来、他人表达出来、反馈出来等等，都可以顺现缘来觉悟、认知、交往。要不然我们生命就黏着在种种积累中了。

每个人都在一日一日交往着，在不断地生存作为着，难免会积累。一旦积累，像南亚华侨一样，会招来难缘，会被血洗。你自己会招来很大难缘！可能我们这个民族的特质就有那种积累，把东西放在深深地窖里积累起来。很多人面子上不说什么，不表达什么，等着吧，我积累到一定时候再表达！有人会说我今天实在忍受不了！因为啥？以前忍的太多，积累的太多，突然火山爆发了，不堪忍受了，就“是可忍孰不可忍”了，成了激烈问题。

要是依这种教诲，能随方应物——“随方”，安稳，安乐，或者说随缘，随一个事情因缘透视它的本质。“应物”，自己依法安住，亦令他人依法得到启发与法益。否则我们说学习教法，日复一日地坐在这个道场中，缠缚在这个地方上，意义也不大。

“能所皆忘，是为大舍。”能所是人我是非——别人的是、自己的非、他人的非、自己的是等等，所作所用能真正从空净心智中观察，从本空心中观察，从无衰无减的真如心中去观察与运用。学会运用真如心，人心地安乐就会产生巨大的事实，“是为大舍”。

学佛人要学会舍。舍没损失什么，因为整个法界是为一切众生所设立，是大家共有业力所累积与成熟表达，任何一个业力都可以取用——若苦若乐，若贫若富，若智若愚，都是取用的，你不用背负它，也不需要积累。因为法界自然的大仓库就在这摆着，像一个大展厅在这放着。你要认为积累，要在你名下有个记录等等，就会造成伤害，像南亚华侨一样。现在我们国外环境中，有一个通病，就是国外人认为我们在掠夺他们的资源，他们有这个共识。这个认识就是大家的贪欲、敛财、积累意识所造成。

【若一边行道布德。一边旋舍。无希望心。是为中舍。】

大舍说能所两忘。过去讲布施者三轮体空，能所两忘，是大舍。“中舍”，若能布道，行道布德，就是修行，一面又不在自己所作因缘上计较，无希望心。尤其在寺庙中，相互抱有希望很麻烦。有时可以自己作为的，把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或者寄在回馈因缘上，往往有不相应的结果。不相应结果出现多了，人就有怨言，说付出这么多，为什么没有对应收获——名、利、作为等等，会有那样的残留。有作有为，但是无有希望心，不求回馈，这是中舍。

【若广修众善。有所希望。闻法知空。遂乃不著。是为小舍。】

可能大部分人还有广修众善这个心理。尤其刚刚接触佛教或者到寺庙的人，有人比较勤奋，容易有诸多作为，为寺庙、为他人有所作为。像我们这里，因为是山林寺庙，作为空间少一点，大小事也基本上都用工人。但是在一些寺庙中，很多事情要出家众或者沙弥来做。我们共同居住的环境，大家要做一做的。不做有不做的因缘，做有做的福德。

现在放光寺有一节课是出坡——把它当作一节课来做了。就是在福慧上自己去劳作，不要得肩周炎之类，有一点劳动让人身心有些舒展，把它当成一个福德了。但有人认为我啥也不做才是权威，实际这是自我废弃生命作用的恶见。你若啥也不做，完全可以把自己身体废掉了。很多人身体原先有疾病，到寺院勤奋了，身体也会好的；很多人身体很好，到寺院里或者一个环境中，唧唧歪歪，计计较较，很快有疾病了。这个可以观察。

能广修善缘，有所希望，这是最初的世俗心。做什么事情都期盼一个好结果，似乎每个世俗中人刚刚步入佛法都这样。但是这里讲“闻法知空”，了解到无一法可得的事实，慢慢地我们随顺着这个真理与事实可以作个舍离、舍离的认知。所以“遂”，逐渐的。“遂乃不著”，慢慢适应这个舍，“是为小舍”。从有所期盼到慢慢把期盼一个一个放下，是很好的修持。希望心是很多过患的一个根源。“是为小舍。”

【大舍如火烛在前。更无迷悟。中舍如火烛在傍。或明或暗。小舍如火烛在后。不见坑阱。故菩萨心如虚空。一切俱舍。过去心不可得。是过去舍。现在心不可得。是现在舍。未来心不可得。是未来舍。所谓三世俱舍。】

黄檗禅师把金刚经中“过去心、现在心、未来心不可得”说是舍三世的舍法。舍是慧用，我们要善认知：不负重是福；舍、无所染是慧。这个简单作为中会有福慧的安乐住，福慧安乐的实质内容。不管是过去事情、现在事情、未来事情乃至未来的因因缘缘，应该舍，在心中就不牵挂纠结，不去复杂它，不让它无量地衍生或者派生。

很多人遇到事情就不断扩大化。事情来了，可以，用舍观察；再观察如果染著、扩大，是什么样的负累？可能我们会取这个舍的喜悦与轻安。喜悦来自于智慧无染，来自于不负重的福德因缘。你要负重于此，就是染著，丢失智慧妙用，心很负累，无力于现行，造成慧福丢弃，福德因缘也丢弃了。

在寺庙中，有人勤奋地为大家前走后走，辛苦地为大众做着事情。也有人很得意，说这群人是傻子，有毛病。说这个话的人就是偷个懒，就是前面横个棍子他也绕开走，等着别人拿开。他不会拿开，认为自己聪明啊！别人在干活、劳作、勤苦，自己在享受别人的作为果报等等。这也没有讲的，只有因果在讲；没有惩罚，只有因果在起效果，在我们身心世界中表达它的福慧作用与减损无慧的果报样子。寺庙中没有严格说谁要监督谁，谁要策励谁做些什么、想些什么。像我们这个寺庙，大家到一起基本上是上上殿，吃吃饭，休息休息，没有过多内容，更是靠自觉了。

在藏教中或者阿含部一些传法中，还有些要求或者鼓励性的东西，他表达持犯，会有持戒、犯戒、凡圣、如法不如法等说法。在通教与顿教中基本不谈这些事情，就谈每一个事情都有觉悟机制，每一个生命都有如来智慧德相——他总在提这个。在圆教中完全是启发我们自主性、自觉性了，每一个现行都是真实的，圆满的——启发你的自觉。一旦自觉，其如实功德就直接展现出来；或者说究竟利益，不假任何造作、修持不修持，就显示它的内在功德了。完全是自主的、自觉的、自审自用的法则，是得大自在的法则。

我们这个寺院，若用某个角度给它判个名字很难。似乎也有人在学南传佛教，因为短出；似乎有学大乘；也有念佛；也有人在下面看藏传佛教的书籍，甚至认为自己是修密法等等，给自己戴上一个大花冠或者帽子。反正什么都有，这是什么样的寺庙？

玄奘法师去印度时三乘佛教都有了。到印度，他写今天某月某日到某国，到一个大乘上座部寺庙。什么叫大乘上座部？早期这些寺院是学上座部、阿含部教法，慢慢地大乘佛教在周边弘传起来，有一部分学习大乘佛教的人在这个寺院里成熟了，也外来一些学习大乘佛教的人。已有的阿含部或者上座部修持者也不反对，感到大乘也挺好，世尊所有体系很完整，也没有啥。他们就接受这一群大乘佛教僧众来安住。这样就形成一个寺庙中有上座部修持，也有大乘修持，所以就给它起个名字叫大乘上座部寺庙。

我们这个寺庙有点奇特，分不了。在这里居住就要舍很多观念的东西，放弃很多固有知见或者割裂的东西。尤其净土教法，是允许世俗，允许南传、藏传、汉传——允许一切是接纳一切，他接纳一切才能在一切现缘中令现行起到真正大用，就是究竟解脱的大用。他必须有这种包容心胸。我们住在这个寺庙用净土来说比较好一些，但又不能真把放光寺、恒阳庵改成净土院。

在这个地方，我感到阿弥陀佛是广大心智或者究竟心智的表达。我们念南无阿弥陀佛，就是愿用究竟广大圆满心智来接纳一切，令一切有缘同成无上道，或者说于究竟得见教法利益中同得安住。有这个广大心胸，是舍一切。过去现在未来都能舍——能舍过去，能舍现在，也能舍未来，使一切众生同归此广大利益中；也能舍凡、舍圣，舍这些纠结。这样我们学佛的理念就变得究竟真实，学佛人共同安住，能相互舒展从容一些，从过去一些似是而非或者积累习惯中走出来，我们学佛的意义、利益就能在学习过程中成熟表达。这是有意义的事情，大家会做这样有意义的事情！

三心不可得实是伟大教诲，是十分慈悲的劝导。这个劝导是十分平白、亲切的话语，是给我们智慧心的妙用，给智慧心的样子，就是心地无一物可染或者无一残留，心地清净明了。我们作为学佛者，不要用习惯去思维对法的接受与不接受，先尝试接受它、观察它、体验它，不要盲目拒绝。有时人会高推佛法，把它拒之门外。用习惯意识说，用习惯意识思维，很容易拒绝佛陀慈悲智慧的给予，很容易拒绝掉了！

“三世俱舍”容易让我们观察到粗重的心理状态。你容易判别：这是过去的记忆、过去的因缘；现在，现下，所记忆、所唤醒、所作为、执著的；那是未来，期盼、假设、推导延续出来——很容易自我审观。若能从容地、心平气和地、亲切地接受佛陀教诲与引导，我们这个生命或者心理会在随顺佛陀教诲、教导、引导下作个参照，依止着释迦佛教诲来思维、作为、言说，人会发生令人感动的变化。你真正在法义上受益了，会感恩戴德，对所触因缘会生起感恩心。过去的计较、分别、积累发生了质的变化——分别成了妙观察作用，积累变成现行解脱的妙用。实际就是随顺，亲切地模仿与实践。

所以对佛法要常生亲切感。三皈依劝导我们——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远离自在天魔，远离外道典籍，远离诸多心外求法者，令我们能依法安住，得到佛法亲切的指导。这是十分有意义的事情！

（二）以心印心，心心不异

【自如来付法迦叶已来。以心印心。】

禅宗这一支，达摩祖师一来到我们震旦，他传播的就是以心印心。

【心心不异。印著空即印不成文。印著物即印不成法。故以心印心。心心不异。】

这个地方是列举，让我们对“著空”“著物”二法作个超越。只以心智印契我们，唤醒、自显我们与佛无二无别的本心。一旦提到“印心”，许多菩萨会有很大距离或者很多假设。过去听过很多故事，尤其读到六祖大师到弘忍法师那里受法的过程等等，认为很玄妙，说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特定方式？这个地方列举。要是“印空”，你无所用；“印物”，你与法又相违背，会滞于相。所以“故以心印心”，惟有以心印心。

早期接触老一代人，他们启发我们晚辈时，大多是用自身的量，把你的心、你的感知拉到他那种量上来，让你产生一个变化。像现在做事业、企业、学问有成就的人，他有自己的完善体系了，原始积累完成了，这时来个最初步入这个行业、还不了解这个行业的人，这个已经成熟原始积累或者事业有所成的人就直接可以把他带到这个成熟环境中，让他了解成熟的人做些什么。他成熟了成熟人所作为、所意识、所观察乃至其环境，再走出去，亦会以成熟的心、成熟的环境、成熟的作为、成熟的结果来相续自己作为。这样一步就跨到成熟过程中了。大概“以心印心”有这样一些特质。

现在许多人误区在哪？在接触一个法则、一个善知识之时，好强，自许，自己假设一个修行路子、方法或者结果，自己给自己圈定，私下用力，悄悄给自己鼓劲，认为哪一天我就能出人头地，哪一天我要比别人强，智慧如海、神变方便、容貌姣好，就三十二相八十种好吧！最少有三明四智五眼六通吧！暗暗在下面用劲。在人前不那样，人前还行，但在下面自己设计，暗暗定下了宏伟计划。

像有人事业成就了，一个刚毕业小孩说我要像他做的那么大！于是在下面准备、用力、做呀、做呀、做呀……也可能成，也可能败。那样没有直接向成就者如实学习、了解成熟的内容再去作为来得简单。

那种摸索是未成就人假设成就的一个状态。他摸索修持，看很多书，半夜不睡，悄悄拜忏；别人说的只要听到一言半语就努力这样做那样做，感觉半年后自己就成名成家了。往往半年后就受伤了，一看，没人欣赏他！他说我做了这么大努力怎么不能讲讲法呢？收收徒弟呢？管管庙子呢？怎么不能摄受大众？还是一个失败者的心理或者不成熟心理，离法很远。这种现象在这个时代是一个特别大的弊病。

过去，僧法称为阿阇黎教，十分严格。若比丘律师，是通达二部的比丘；若比丘尼律师，通达本部戒法的比丘尼。他们在戒法上十分通达，从结界、解界、安居、自恣、受戒、忏悔、除罪等等，一切法无碍自在，都通晓了，这样的人可以摄众。摄什么众？把他无碍的实践内容传递给弟子。就是可以给人剃度，接引人出家，把他纯熟的戒法、法的实施方法善巧传递给弟子；弟子再传递，一代一代，一点点缝隙都没有地传递下来。

所以过去出家人省心省力。省心是什么？学的是现成法则，传递也是现成的成熟法则。他不会自己编造东西或者做个强人、弱人——强人弱人在这里不相干！所以过去出家人很从容。尤其佛陀住世时，大家依佛为师，成阿罗汉果；这些大阿罗汉再接纳弟子，一代一代，直到像法时代，都有禅定通力——成不成圣果先不管，他们都有很多善巧来接纳弟子。

到这个时代，大家对师资的认知……像达摩祖师往山洞里一坐，有人把手臂砍断，才给说个法则，还是单传。直到六祖，才给多人说，有七十二贤等等。慢慢地再延续出来云门、曹洞、临济等等，广泛传播接纳。经历五代人，到六祖，禅宗一支才开花结果。他们一生接引一个人、一生接引一个人，其他不接引。其他人跟着学可以，培养个善根。这样子传下来。

像净土教法广泛接纳九界，他有现成的教法。若是自己私下暗暗用力，不是一代一代人传下来的，你就会很辛苦，甚至心竭力衰，出毛病——先是心理出毛病，接着身体出毛病；身体出毛病，又会带着心理出毛病；心理毛病、身体毛病，身体毛病、心理毛病，然后环境毛病，然后大家都有毛病，不健康、不安乐、不喜悦，犹如怨怼。到一起没有法的喜悦、法的交流、法的安慰，没事找事，有事找更多事，不会大事化成小事，心中荡然无事。

身心健康来自什么？还是一代一代教化传承。你有传承，就不会骄慢，也不会自卑，因为你依法则实践自己的生命，安排自己的生命，没有焦虑的东西。承接一个成熟的东西来实践，再把这个成熟传递给周边人，不需要焦虑，也没有负累，不会责怪什么，不会计较什么。

若是自身练出一个功夫、一个能力，可不得了了！发挥不出来，你就压抑不得了，怨恨啊！一说话就会痛哭流涕。因为啥？说我这么大本事，怎么没人认？冤枉！它不省力不精彩。别人谁学你的冤枉？学冤枉也受冤枉！

传承很重要！现在我们能不能学得轻松一点、平白一点？不能平白一定要审视自身学的是什么，骄慢还是自大？还是暗暗较劲，要搞出什么？较劲的人一定很苦，心灵深处是苦，没第二个东西。真正学佛，他一定有轻松之处，依法安住故；一定有省力之处，依法实践故；一定有精彩之处，依法化解自己心中的苦与难缘，而不是建立，更不是破坏。很多人建立是为了破坏，比如私下一些积累，想达成破坏他人的权威。为什么？达到自己的权威。那更苦了！在佛陀教法中，历代人都不会传这个东西。

许多人读过六祖大师的坛经。他没修什么，就是一个行者，舂了几天米。原先是个樵夫，一个字不识。他修什么？因为闻到应无所住而生其心，他心生欢喜，心生明亮了；一明亮一欢喜，他就忍不住的去找弘忍法师，说这是真的还是假的？我们世间人都会说这是为什么？怎么会心常生喜悦与光明？你说修行，他较劲的是舂米，舂不动时给腰里绑个大石头。现在那个腰石还有。他对着米较劲，对人不较劲。他真是没有修行！但我们很多学佛人就有个误区，认为一定干出个啥东东。

不光是禅宗，其他宗也是这样。圭峰宗密大师接了禅宗荷泽宗的法——荷泽宗祖师认为他有所悟境、有所方便，把法脉体系传给他了。他认为自己不得，没有通达、无碍与喜悦，就往西安方向走，到西安住下来。读圆觉经时突然感到自己慧心舒展，得见圆解方便。他认为什么都可以用圆觉圆解观察了解了，一切事情的圆满相在他心中孕育成熟了，痛哭流涕。他认为这法若假于人与人的印心，若假于经教印心，皆得方便。

这时他又读清凉国师的华严疏钞。在读华严疏钞序的过程中，他突然认为进入了真正境界，连感动、感激、印心的影子也没了，能所双忘，一时全舍，整个生命发生了质变。这时他认为懂得了一切经，明了了一切教。他就写了遥拜清凉国师为师的祈求信，通过人传递给清凉国师。清凉国师看后给他写一个回书，说：尔之见地与佛心契故，许汝！就是许他了，你可以挂我的名字了。后来我们称他为华严宗第五祖。从杜顺长老一代一代到他是第五代，他后面华严宗称祖师的没有了。

因为他这个根利，表达的这种功德、教法、意识，其言教被后人广泛借用。宗密大师早期接受禅宗体系传播，认为自己没有那个利益。这就是一个自许与自不许。读到圆觉经感到自己心地舒展，能觉知一切法炳然现前的作用，无一尘可染的作用，但还是在理数上。接触到清凉国师华严疏钞，才真正洗礼所有知见与业习的尘垢，愿以清凉国师为师，依附彼来学习教法。没有一点点是他自己在底下用力能用出来的。要么是依师以心传心，要么是依经教所传，要么是依现在人教法所传，总没有自身要做什么的假设。

我奉劝大家，你一定不要给自己设圈套！一旦设圈套，你可能会步入自己虚妄的假设，一辈子受莫大冤屈。这样的人会冤枉得很，感到自己一肚子委屈，别人也感到你挺难受的。这与学佛、与佛陀教法、与一代一代传递下来的教法不相干！我们可以读临济祖师黄檗祖师他们的故事。每一个祖师所传递教法，以及他们所得到的善巧、实践的善巧，没有一个是自己给自己划个圈，站在里面说我成道了！

此处希望我们有抉择与认知。我们的虚妄假设是无始以来的习惯，这个习惯埋没了自己无始以来的觉悟机会。像我接触这一点点佛陀教法利益，或者自认为的一点点利益，莫不是在师长、经教、善知识棒喝中有一点一滴契合、一点点感动。过去所有自己的打拼、作为，最后就落个枉受其苦。

这地方说：“以心印心，心心不异。”

【能印所印。俱难契会。故得者少。】

契合者少。因为他有“能印所印”这种对法。若没有善知识与被教者，很难得到法益真实。所以过去在教法中，对善知识、师长、受益的感恩无以表达，那种亲切与无间无以表达！我们可以多读读祖师传记。

【然心即无心。得即无得。】

若没有抉择善巧或者机遇，你拿书说无得、无得……你还是没着落，心一点着落安稳都不会有。这样认取，你会有一种自欺的感受。

【佛有三身。法身说自性虚通法。报身说一切清净法。化身说六度万行法。法身说法。不可以言语音声形相文字而求。无所说无所证。自性虚通而已。】

很多人读金刚经，说这个不可得、那个不可得、这个如梦、那个如幻、不可以音声色相求……都讲智慧法身的作用。

【故曰。无法可说。是名说法。】

我们可以读历代祖师付法偈。释迦佛对弥勒世尊所嘱累的付法偈，让迦叶尊者传递。他守五十六亿七千万年以后，待弥勒降世，将“法本法无法”这个付法偈传递给弥勒。

迦叶尊者在守衣入定之前，也说了一个付法偈给阿难——法法本来法，无法无非法，何于一法中，有法有非法。阿难尊者取灭之前亦说付法偈。一直到达摩祖师来中国，禅宗历代祖师都有付法偈。很简单的四句话，把传递心印的语言结构准确表达出来，每一个祖师都有这样做法。所以“无法可说，是名说法。”

【报身化身皆随机感现。】

说报身随机感现，此处先放一放。说化身随机感现，我们容易理解。若非法身大士，欲见佛报身则是无缘。所以现在我们普通修行者见到的都是应化身，或者说应化所展示。

【所说法亦随事应根以为摄化。】

佛陀化身是摄化有情之垂迹。像释迦文佛在迦毗罗卫国诞生，乃至成长过程中娶妻生子，有父母、罗睺罗、耶输陀罗，他是以人类对机应化而示现。实际在六道中他都有对应色身、对应的应化身。

【皆非真法。】

真是对待而言。像我们现在学到的上座部及阿含部教法，是应化身，就是世尊示现与我们色身一样的五蕴身所说法则。这个法则是针对人类对应群体所说的诸多方便。很多人读《阿含经》特别亲切，因为其中充满了人类气息。大家喜不喜欢读经？许多人读《阿含经》就是比其他大乘经典亲切，气息特别近。

【故曰。报化非真佛。亦非说法者。】

所谓不真，是应大家的机而显现。比如三乘法中有说声闻菩萨教法等等，实际是权教方便；一切权教方便中是有为而显现，亦是如幻、无常、幻生幻灭、缘生缘灭。真实法是什么？以法性所展示之的真实教法，是不生不灭的教法。这种教法能真实究竟利益一切有情。

在黄檗禅师语录中，他所有提示没有离开法身教法，即是真实究竟教法，直捣一切众生无始无明窟——一竿捣到底，破除你无始以来的所有执著！不管好好坏坏、凡凡圣圣、自认为对认为错的东西，一竿子打尽。是这样的通透教法。

所以他说法身说法不可以言语、音声、形相、文字而求，就是非修非证，唯心印心。也就否认了我们自以为在下面用用功夫就能比他人强的虚妄心、慢心；或者自以为做点什么就有巨大回报的染著心、有回馈心。这皆是世俗心，与佛法不相应。但我们在没有真正了解佛陀教法实质的情况下，大多走这条路，在造作业习中以为有强缘建立。

在净心诫观的三十观中处处有说。此人常坐不卧、寂静处、阿兰若处、一味食等等做法，其目的是增长自己、建立自我这种慢心。乃至以种种能强胜于他人的法则取胜世间，亦是染污，缺乏智心与悲心的修持或者以心印心的传递。

我们要学禅宗，也是果地教教法、直指法性作用的究竟教法，不能对我们虚妄建立的心留情。一旦留情，你又堕入修法的疲惫、委屈、怨恨、迷失、烦恼中，不是真正纯净心智。许多人出家学法，用心不纯，落于名利而流转恶道。这是可怕的事情。假佛法的一些言说，不真正于法得到安乐与觉悟，反而假这个东西换取名利，是十分麻烦的误区。

这个角度我们慢慢地把它清理干净，走出过去的虚妄预设。没有禅宗这种猛利的教诲、破无始无明的顺法性教诲，往往我们心地角角落落的一些期盼、假设、名利内容会潜伏下来。这个教法荡涤与洗礼了我们的心垢，使我们成为清净法器，以心印心，使我们不再徘徊在业报与沉沦中，更不徘徊在假以佛教言说或者挂佛教言说而行世俗的假设中，那是虚伪业，所谓染著、希望等等。

【所言同是一精明。分为六和合。一精明者。一心也。六和合者。六根也。此六根各与尘合。眼与色合。耳与声合。鼻与香合。舌与味合。身与触合。意与法合。中间生六识。为十八界。若了十八界无所有。束六和合为一精明。一精明者。即心也。】

一精明是中国传统的语言，这是教义上常提到的角度。六根六尘六识为十八界。

【学道人皆知此。但不能免作一精明六和合解。遂被法缚。不契本心。】

若是我们住在一精明或者六和合的心念，作此认知，以为有此认知，契不了本心。真如本性实无一痕迹、言说、修证不修证来表达他。我们能逾越断常二见，对修与不修会有恰当运用。不住常见，不住断见，随顺法性而安住，远离造作积累的苦难。

他从另外角度让我们分析了解眼、耳、鼻、舌、身、意。我们平时对眼根、耳根、鼻根、舌根、身根、意根说为六根；对眼识等说为六识；于其所对的色、声、香、味、触、法说为六尘；融汇到一起说十八界。这是一个语言设定，是能所建立的对法。在百法明中、阿毗达磨中，对这些有详尽描述。

在汉地，尤其禅宗教法中，不许我们染于名相——心智、法、非法、智慧、慈悲，这些名言都不许染著。要想了解，可以静下心来学学百法明，了解心所、心王、善、不善法、烦恼与随烦恼等等，对人的生命有比较细微的认知与剖析。若在心不松散、不宽松情况下学这些，很多人会负累，被知识蒙蔽；或者说被知识支持，认为自己有知识，看不起没有知识或者说话没你准确的人，生诸多知识的骄慢乃至障碍。

有些人在这个地方细致用功，会被法、名言所负累。若是心地无一法可染，无一法可得，真正有清净缘起了，学这些法一定有意义。法是我们心地妙相的细分庄严，你各个可以取用自如。像十八界、十二入、烦恼、随烦恼、心、心王，可以自己看看，了解了解，也可以随老师学习。

【如来现世。欲说一乘真法。则众生不信兴谤。没于苦海。】

法非修非证，无一法可得。若直接高举这样的教诲，也是不易。所以世尊初转法轮，说四谛十六观智。在鹿野苑最初度五比丘，他转有轮，说苦集灭道。有，是让大家知道生老病死、求不得、爱别离、怨憎会等苦；苦谛说有，大家于此有体验。说行苦、苦苦、坏苦，让大家了解与认知苦。苦因为何？集谛，让我们审观与了解苦的来由。再让我们行灭，出离苦因与苦果，成就道。说四谛法，四谛法中每个法从四个角度阐述，就是观智。用观智细细剖析，表达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对世间染著于有法的有情予以接引接度。他接引我们的是对机说法，对众生苦集灭道的对机说法。所以说是应化身所施教与宣化，不是究竟法则，不是真实法则。

现在有人从初转法轮经中实践也可以。这个教法因缘与我们现在所学大乘或者净土教法作个类比，大乘教法来得真实、彻底、简洁，易接受，易印心。若以苦集灭道之观察、思考、亲证，就有漫长的学习与实践路子。

所以世尊若是直接说一乘教法，取相有情会生诽谤，拒绝法则。初度憍陈如等五比丘，实是与人世间结第一个因缘，结这样一个强缘，就是他的亲人——堂亲与表亲。释迦佛舍王城出家以后，净饭王与他姨母商量怎么派人侍奉照顾悉达多太子，让他不要受太多的苦，好好修行，憍陈如等就是派来照顾他的。他们从释迦族中选出这五个人来侍奉悉达多太子。

这五个人看到他那么精勤修持，虽然都是他的亲属，对他也是特别崇敬敬仰。因为他行种种苦行，尤其是六年中一日一麦一麻，难行之行，难忍之忍。我们不要说六年，你一天食一麦一麻，坚持三个月试试？

这六年中，世尊在苦行中一直这样作为，行诸禅定，乃至运气、用气、宝瓶气，学了很多色身修法，出现了很多不可思议的力量与作为。但他认为皆非究竟道业，必有苦作。世尊当时想找到令一切众生离苦得乐、不再轮回的方法，感到此非正道之行，所以去沐浴，然后饮食牧女的乳粥[22]；吃了以后体力增长，坐在菩提树下吉祥草上立誓发愿，然后证得无上菩提。

他这个过程，憍陈如他们还生过烦恼——看世尊放弃苦行去沐浴，说这人怎么放弃苦行了？是不是退堕了？然后看他又进食了，说这人是不是受不了苦？所以舍离他了，不照顾他了，不能坚持到底了。释迦佛就去找能安坐之处，找到菩提迦耶金刚座下[23]。

他最早度憍陈如这个法则，在阿含部有初转法轮经，十分亲切感人。因为与我们生活那么贴切，又能启发我们。以前我在世尊讲初转法轮经的鹿野苑，读初转法轮经之时，痛哭流涕。感到我们人类有对称导师，实是不可思议之胜事！真是如优昙花一样难得难遇！我们生在佛前佛后，庆幸还有释迦佛遗教指导我们，使我们走出人生迷途，觉悟人生。当感激佛陀！

我们在未来学习中常生感恩心，知法难得难遇，就会珍惜学习机遇与人生的每个经历。

第十二集、佛教祖教

礼敬三宝，祈祷三宝，是我们不能忘记的主动作为。一切学习、生活、实践、作为，要常作如是祈请，祈求加持。

（一）皆生报土，冥契寂光

　黄檗禅师在传心法要中，从不同角度表达心、心相、心体、心的作用，来启发我们，印契我们的心，让一切有缘抉择三无差别的真实心、清净平等一味的真实心，令一切众生有究竟安乐的归依处。或者说回到真实安乐、原本安乐的归依处。这个法则令一切有缘于一切现行中得究竟解脱事实，能解决无始无明，令一切众生在即行中得到真实究竟的佛法利益。从各个角度给我们阐述、阐明、提示、印契，以使我们有此殊胜因缘。

昨天讲到佛三身功德，提到法身的如实究竟教法、报化方便教法。净土教法体系中主要讲报身。我们在阎浮提所接受的教法是释迦文佛给我们传递，释迦佛是应化身。法身、报身、应化身，这对我们每个有缘究竟起到什么作用？这些法报化的名词、究竟不究竟的名词，若理解者就给一个解的方便；若契合者给一个契合的事实；若不作解，若无关无缘，就作一个无情的事实。

像净土教法中，尤其善导大师所提倡的以佛愿力往生彼国，以佛愿力了晓一切众生与佛究竟无差别的安乐国土事实回归。佛陀报德像大海，每个九界众生业分，我们的报德、业报身、业报缘，像百川之水，接纳无余，来展示接纳后的功德，而不是接纳前我们各人受到百川中若上游、中游、下游的种种差别果报。直指接纳你究竟归海以后的圆满报德，所谓报身佛的圆满觉悟世间的事实，这样一个圆满接引。

在传心法要中，黄檗禅师又提到报化非究竟，是随机感现。这说法有疑无疑？就法性身或者法身功德来说，法性身是无作用的清净，法身是作用的清净；佛陀报德、报身是圆满觉悟的展示，众生业分是觉性迷失、变异、割裂的表达。像百川之水不名大海，融入大海是名大海，终将融入大海是必然往生的提示。

我们没有抉择往生利益，很难体会阿弥陀佛报德的事实功德。阿弥陀佛回施，是他展示给还在个人业报不同的割裂、不完整觉知、分别执著的有情，给予回施或者揭示圆满报德，即是圆满回归后的作用内涵。所以接纳九界众生，利钝全收。像百川之水，若清若浊若有毒若无毒，若从雪山高原流下若从热带雨林流出，皆是统一接纳，无别接纳，融入一海，令其一味安住。

是不是权巧？这个接引十分重要！我们要了解百川与大海的差别，了解终将无差别的事实。我们遵循、运用无差别的事实再观察差别，差别就变成妙用的乐趣，而不是痛苦的对立与割裂。这十分重要，是对业报认知翻天覆地的变化！你知道百川终将归海咸同一味之事实，即如阿弥陀佛所证报德之事实——接受、体验此事实，再观察没认识此事实前的心理、感知与作为，就会对很多顾虑、迷茫、割裂、不满付之一笑，把这些分裂、割裂、对立、畏惧、担忧等等化作圆满归向与妙用过程。

这样我们对现行果报差异，会充满认真、尊重、感恩，不执著于苦乐善恶等内涵。在这种内涵中生起如幻，自如运用如幻现行，觉悟它必归大海的事实结果，安心于终将归于大海的事实而运用现行。觉悟每一个现行，珍惜每个归于大海过程的现行，使我们在归于大海之前亦得完成归于大海一味的安乐——往生得不退转之事实，融入佛功德之事实。

这样我们在未归大海的迷失、割裂或者种种分别对待执著中能解脱出来。黄河水不再争议，长江水也不用骄慢——清水浊水、水多水少，必然百川归海，咸同一味。我们在分别作为的现行中，都相互尊重每个果报差别——它终将归依的不可得的事实，或者顺性清净平等一味的事实，你就生起平等接纳、尊重一切的作为选择与认知。

黄檗祖师提到三身作用，说权教来自于报化二身，真实教诲来自于法身。这是如实解释。净土教法提示弥陀报德，经典上有清晰记载：阿弥陀佛极乐国土次于泥洹——这是十分重要提示，来融化或接纳我们的细微疑虑。“次于泥洹”，就不是与法身功德完整契合，有那么一点点距离。这个距离就是允许我们的疑虑、推测、想法。

像天台教判有四种净土[24]，若是没有弥陀报土，常寂光土离我们有些遥远。此处还是接引与消化的殊胜方便。一旦我们贴切认知到心佛众生三无差别之法性，回归到法性智海中，才能真正完成净土教法之事实。再来圆满运用于世间，于现行中一些习气、疑虑或者对待割裂的反复，你能清晰它，不怕它，不会因为反复而生疑虑。接纳这些反复、想法、认知习惯，又能清净安住在圆满报德中，无留无住。你没有排斥，就是接纳百川，接纳每一个过程，这十分重要！

　　弥陀教法处处显示了诸佛悲智的真正方便所在，从极细微或者粗犷角度来解决我们的顾虑。所以依阿弥陀佛报德接引众生，趣向法性回归之事实。在这个事实上少有运用，再来礼敬佛陀报德，你会感恩戴德；再看众生业报幻化差别，你会生起妙观察平等运用，一切皆是“是法住法位，世间相常住”这样清晰、无染、妙用于现行的认知，就是圆满觉悟世间，接纳世间，善于调整世间因缘。应该细细锤炼，实践念佛。是这样观察、了解、实践的过程。

弥陀教法实是不可思议的教法！有人说为什么净土不直接宣化常寂光土的教法，或者法性功德的事实？而多此一举建立阿弥陀佛报土？实际上九界众生恰恰有次于泥洹的种种业力作为，阿弥陀佛建立次于泥洹种种接纳众生的大圆满国土，令众生回入无生国，真正得见常寂光之究竟安乐，或者说顺应法性之究竟安乐。顺应法性究竟安乐——这个地方不耽误你！若还在种种疑虑、种种差别中，称为圆满之前的九界众生，他皆以次于泥洹的清净环节来接纳我们。

这正是阿弥陀佛悲愿所成。如果没有这个悲愿，单谈法性功德，像禅宗大德直指法性，破除一切无始无明的粗重细微作业，或者说细微无明粗重无明等等一时散坏，令人归入大寂灭光明藏，多有有情会恐慌于此。在清净无所得的法性面前，很多人会发抖、排斥或疑虑。阿弥陀佛次于泥洹的国土给我们有对称，里面有种种众生愿乐的设置、善巧、功德果报。如四十八愿中有细讲，我们可以细细地在无量寿经中具体了解。乃至在五种原译本中，我们可以从各个角度了解阿弥陀佛次于泥洹之道的接引善巧，就是满足众生世俗业相、圣者业相、度众生的业相，乃至说种种恶道有情的惧怕业相，来接引法界有情九界有情。

他讲到我国无有三恶道，接引那些畏惧堕三恶道的有情。有人对堕入三恶道有畏惧；也有人感到今生不受果报未来也会受，因为犯了杀盗妄淫的性罪，性罪无以散坏，他就说往生后会怎么样。阿弥陀佛说：往生我国者，不复三恶道！对种种人类有情善缘有情有宣化，对修禅定者也有宣化，说往生我国皆具紫磨真金身，三十二相八十种好，皆具五眼六通种种善巧，能分身无数。对善于度化众生，显现威德方便者，说往生我国后，可以分身无数到无量国土行短自在，行短自在时功德超出常伦，直显普贤之德[25]。

他给我们完整的各个角度接引，这个接引使我们真正回到究竟的法性安乐上来。这是很特质的，我们可以审观。不是有意要把这个地方提出来，但如果不提出来，禅宗大德所宣化的教法一说，有人会想净土是不是不了义？像善导大师他们所提倡往生彼国，皆生彼国报土，他破四土说。依汉传佛教中天台、华严、唯识、三论等等教的评判，评判得很细腻、很规范，各个角度都说得到，对这一类他们会判出四土往生或者三辈九品往生。

在善导大师依佛愿力接纳十方众生的角度，他把一切众生所有杂缘杂修放在一边了，直提阿弥陀佛愿力接纳，就是报土接纳。所以单举报土功德，就是皆仰仗阿弥陀佛愿力往生彼国，一生成就无上菩提。这样作以阿弥陀佛为本师的教法缘起的宣化、提示、体系，把九界众生所有修持皆放到杂毒之善上去。

因为九界修持皆是应化——应你自己修持之机所往生的国土，按教判是所谓应化土、懈慢国、边地疑城。善导大师单举阿弥陀佛报德接引之愿力事实，作狮子吼，令一切众生平等往生彼报土，就是皆仰仗阿弥陀佛愿力，往生次于泥洹之道的国土，常寂光土之事实必然现前。我们在娑婆世界中若能真正认识到阿弥陀佛圆满报德的接纳，在随顺刹那，常寂光功德亦在我们凡夫生命中展示出来法性功德——清净、平等、一味，一切法界有情了无差别的事实。

所以说净土是果地教，是以果地觉为因地心的殊胜究竟教法。不能因为是报身功德就说他不了义。有教下人这样判，有争议，随他去。阿弥陀佛教法的事实是以佛果地觉作众生因地心，这个事实不能推翻，我们当正面抉择与认知。在三身作用中我们作个提示。黄檗禅师说——

【故曰。报化非真佛。亦非说法者。】

他这里从破无始无明不留一法的究竟说法来表达。他下手一定顺法性揭示，不许有任何一个业报事实残留，不允许！完全回到常寂光的事实功德上来。若没有报德，尤其凡夫有情，心念中会落到顽空、死寂、无所作为的空泛概念上。

他把它回到识与心这个事实上来，从十八界归结到觉性或者一精明这个言说上来。

【学道人皆知此。但不能免。作一精明六和合解。】

若还有一精明六和合的解，我们就不能得到随顺清净无染乃至无名言的法性功德，就会被名言所制约——

【遂被法缚。不契本心。】

像阿弥陀佛教法中，若不了解佛从恩德与悲心中所下手、所回施的善巧，很多人就容易被一些现象所制约，没有真正得到法的滋养与安慰，反而给自己增加许多恐慌。如有人追求临命终时作为，用自己业分、分别、习惯、不安的心去念佛。而不是以阿弥陀佛慈悲圆明无碍的心称念阿弥陀佛，把圆明无碍的心纯熟起来，在现行中受到果地教法的清晰滋养或者加持。而是一种忐忑不安的、猜想的、假设的心情去推导临终样子，拼命用不安的种子去培养，培养成一个参天大树，就是不安的大树，带来很多痛苦。

修法反而增加了迷失，因为没有了解应该用什么心念佛，把念佛当成一种做法，把心地所依废弃了，用迷茫、业习、假设的心去修持，结果假设、不安、挣扎的心逐渐成为事实。所以很多修行人在这个地方一年、二年、若干年修行，惶恐不安，相互传播“念佛人多往生人少”或者“万人中无一二”等恐怖的、不明发心的、推测性的修持方式，背离了阿弥陀佛清净圆满无碍接纳有情的大悲、智慧、方便做法与愿望。

这是比较普遍的现象，所谓被法所缚。什么叫作解？认为临命终有个什么东西往生——把它著实了！这一著实，不光没得到法，反而多了一道缠缚，多了一个执著。在华夏大地上，这样的传播音声充斥在许多所谓学佛人的想法中、作为中，造成许多难以想象的学佛反而苦恼的业报、学佛以后反而增加疑虑的业报、负重负累的业报，让人感到震惊。因为完全背离了佛陀慈悲智慧方便的给予，就是离苦得乐，令人得解脱、究竟解脱的大功德。

　　为什么会产生这种背道而驰的发心、方法、实践？就是用虚妄心以讹传讹的误导。这个误导十分震撼人，把许许多多原本还稍有一点点安乐的生命搞得更加迷茫，没有趣向。因为他们把佛教当作除自己疑惑、解除自己负重痛苦的追求，结果又给他们原有的迷失上增加新的迷失，未除旧苦又增新苦。所以这一类学佛者很辛苦，甚至让人感到于心不忍。不能解决已有烦恼、已有疑惑、已有痛苦，一定不是佛法教法传承，不是世尊出世本怀，不是一切善知识的本心，也不是我们学佛人的需要。

　　这个地方要警觉起来！至少我们所学对应教法要解决已有的困惑、烦恼、负累。我们接触到教法，至少能给自己带来喜悦、轻安、明了与解决已有苦恼的方便。如果没有，我们学习佛法是奔着什么？要作为什么？每个学佛人应该这样审视它、反省它。当你看到一个念佛人比世俗人还痛苦、迷茫、疑虑时，你心中会有什么感触？世间人遇到这样事情会有什么感触？这始终是个大事情！

　　我们作为普通学佛者，至少不能以讹传讹。要主动地依法解决自己已有之苦、烦恼、疑虑、负累，至少可以觉悟这些，最简单的也要有对已有烦恼、疑虑、负累的解决方法。若能解决已有的烦恼，又能带来觉悟现行的喜悦轻安，乃至慈悲回向众生的善巧，除疑生信有作为方法，有究竟的可见可知的结果，那么这个法应该学习、了解与实践。

　　要是遇到了真正可以除去你疑虑烦恼、消融你负累的法，你又不学，来寺院还要学些什么？这应该思维，对每个人都很重要！已有的负累我们已经不堪而生烦恼，已有的烦恼已经把人制约得焦虑不堪，这些东西来自于疑虑积累——这个疑虑积累若不处理，我们来做什么？奔着习气好恶去取舍一些东西，是不是增加更多的疑虑、烦恼、负累？

　　佛法的确有美妙作用，有作用事实。若是佛陀教法除不了我们疑惑，我们学干啥？解除不了我们心中积累的负重，学他干啥？没有可操作的内容，学他怎么作为？要是你的作为给你增加新的负累与烦恼，又学他干什么？我们每一个人应该反思自己的真诚、尊重或者对自身的责任，应该把这个始终重要的问题有准确认知，有个确定。

　　一旦这个问题解决，我们再学果地觉为因地心，借助阿弥陀佛圆满报德的接引回到圆满觉悟世间的善巧上来——圆满观察世间有情、现缘，使自心在圆满觉悟、观察世间的过程中，平等清净地审观、感触、接触每一个事情，在每一个不可得的平等审观过程中了解它不可得的事实，我们会真正在清净圆满无碍的功德中安住下来，运用出来，休息下来。

　　净土教法的力度，我们对他的尊重、实践，就会产生真正意乐——心灵的接受，尊重的意乐，他难得、难遇、难闻！我们会认真实践这个可以实践、可以学习、可以认真接触的法则，使我们疑虑荡尽、负重减轻、过去种种烦恼变得淡薄。慢慢地我们了解这些淡薄以后的习惯、业力、分别、执著乃至种种作为，是它准确的名字、准确的名言，了解这个名言不可得的事实，从这种名言不可得的事实中过去执著现在解脱。

　　事情产生出来、想象出来、作为出来——想象出来即是解脱过程，作为出来即是解脱过程。远离积累、疑虑、烦恼的负重，使我们真正于法轻安起来，正受逐渐清晰现前，至真等正觉会在我们生命中慢慢表达他作用的金容，或者他的庄严，他的清净面貌。使佛陀美妙的、具足功德的、清净载负一切的教法真正在我们生命中滋养这个有限生命，把这个生命变得阳光、主动、有力、清晰，远离颓废、迷失、苦恼、负重。

那是十分有意义的应该做的生命改造工程、生命觉悟工程或者生命回归工程。值得做，应该做，值得我们反复审视、观察、推敲，值得！你可以细细地反复地推导、认知、观察他，耐得住你仔细的推导、观察、审视、了解。佛陀教法耐得住我们推敲，值得我们品味，其中充满了真诚、真切、如实。

对他越细致观察了解，你心地就越发纯正、安乐、轻安、喜悦，你就具足许多解决世俗积累、烦恼、疑虑的善巧，逐渐你掌握了这种善巧。也可以从自身、周边共业、他人因缘上得到解决问题现行解脱的善巧，解决负累、疑虑、烦恼的善巧，解决后的喜悦你可以与他人，也可以自身去觉悟、去分享、去体验。

　　文字也好，经典也好，教法也好，无外乎是择取我们心中真正需要或者真实样子。一切诸佛世尊证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没有一丝比我们人类或者其他生命更骄傲的东西，没有！他们充满了纯正、感恩、广大、平静、如实的传递与表达，没有我们世俗想象的骄慢自大。为什么？他揭示了一切众生心地清净庄严美妙的作用事实——他揭示了这个，彻底完成了这个，展示了这个。

　　我们在没有佛陀教法引导下，自显自表达的东西少，机会也少，因为埋没在执著分别割裂的习惯中，习惯越熏越厚，越厚越熏。原本的模样早已面目全非，你窥视不到，找不到原来样子了，佛陀才以大悲的清洁剂、智慧的底色、方便的净水洗涤这些染污，让我们看到他的底色，原来是这样子！没给你增加什么，也没减少你什么，只是说他原来是这样，不生不灭不垢不净的清净载体。我们认知不了，佛来传授个法则，让你根据法则使他真正浮现出来。这在戒律授受上特别明显。

　　我们平时念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在念皈依中有自皈依方便，有形象方便，有一体方便。一体方便，是外在佛法僧形象住持之皈依引发心智圆满觉悟、清净安住、无碍运作之事实皈依，是对皈依的运用罢了，就是一体妙用。他揭示的是什么？我们学习法则在此处要善于认知了解。

所以不能被法所缚。我们已经被已有的烦恼业习疑虑搞得痛不堪言挣扎不已，又背负上一些法的负重、背上心里对法的执著，造成貌似学佛但没有解决已有负累、疑惑、烦恼，这是依附佛教的大问题了！作为佛教徒，要真正在源头上反思认知清晰，不至于在学佛实践佛法的起步处，就是用心处，出现问题。这个问题在学佛过程中慢慢会细腻、深刻、全面地认知，慢慢纯熟运用。于自己学法得当不得当，是不是真正有益于解除烦恼、疑惑、负累的教法，你应该审视。依经、依教、依法印反复了解实践，这是始终应该关心的重要事情！

我们看到学佛的一些现状，这些现状首先来自于我们共业。这种共业我们不改善它就会消极，回避它也给自己带来不了利益。而通过一些教法学习与依法实践，慢慢会让我们面对这些共业，调整这些现缘，变得主动一些。或者在过去已有的疑惑、烦恼、负累中渐渐轻安，渐渐消除疑虑，渐渐能把一些烦恼变得薄少。作为学佛人，还有一线光明引导我们，学佛就有意义与价值。若是多年学佛，得不到佛法喜悦或者究竟喜悦，人不能真正安顿下来，往往在变异中奔波，在觅寻中疲惫。法则实践很重要！

（二）世尊分座，别付一心

【如来现世。欲说一乘真法。则众生不信兴谤。没于苦海。若都不说。则堕悭贪。不为众生。普舍妙道。】

要是世尊给我们单说一乘，没有接引方便，许多人会诽谤。尤其像净土教法，阿弥陀佛四十八愿中的第十八愿很多人比较关注，这一愿后面写“若不生者，不取正觉”，其后又写“唯除五逆，诽谤正法”——若以究竟法为正法，不诽谤正法的人很少！

自己可以观察，这不是随便给我们戴帽子。五逆是弑父、弑母、弑阿罗汉、出佛身血等过患。谤法，阿弥陀佛接引，九界同归，谤法有情一定在里面。若没在里，九界同归不是事实。为什么誓愿中加上这个话？

过去我听讲净土的一些法师私下说：设我作佛，十方众生，欲生我国，乃至十念，若不生者，不取正觉——这是阿弥陀佛所说；唯除五逆，诽谤正法——这是释迦佛所说。释迦佛为何不把阿弥陀佛圆满愿望表达出来，又加出这个？他们说依弥陀报德，就是接引十方众生，没有一个舍离，没有条件的！唯除五逆，诽谤正法——从不了义上说，从有因有果上说，你五逆谤法，就没有愿意往生的理由，或者对阿弥陀佛国土信乐似乎没有理由。他是提示这一类人！要是以圆教说，阿弥陀佛教法你听闻了，你诽谤——你诽谤的同时他消除了你这个诽谤恶业！诽谤之时令你无对待，他这个接纳令你无对待，得到无对待的回馈。所以他这个消除功德不可思议，只有这个方法才能除你的五逆谤法重罪，其他方法成立不了。

历代知识说什么的都有，这点我相信；每个经教都有无量义，这个我深信不疑；众生随类而解，随类而用，我也深信不疑。五逆谤法——要细细地静下来审观：佛说一乘教，不兴谤者十分稀少，那可能是佛再来了，佛不谤佛。所以黄檗祖师在此处提出，佛欲说一乘真实教诲，人会兴谤而沉没苦海，因为他不会缘一法的。要是世尊不说，遮蔽究竟真实法，又是吝啬，佛出世正因显现不出，价值何在？所以世尊为众生设置方便说三乘。

【遂设方便说有三乘。】

设置方便，为利一切众生，若钝根若利根，若善根成熟者未成熟者。像净土教法，十分慈悲地接纳一切凡圣有情赞谤有情。若说九界有情中没有谤，是不可能的。有人看到学佛人就说“阿弥陀佛”，用讥讽的调子。但他这一称佛也不得了，结上缘了！我们经常会遇到，在一些学佛氛围不成熟的地方，很多人看到出家人会嬉笑着说：阿弥陀佛，和尚！这里面有赞美的，有嬉笑的，也有其他想法的。在《妙法莲华经》中也有讲，“说有三乘”。

【乘有大小。得有浅深。皆非本法。】

三乘法不是佛出世本怀，是顺应众生接引众生所设置的方便。这一点我们要认识到。包括三辈九品等说法，都是设置的，众生心分需求的方便。其上辈者，舍欲出家，行作沙门——出家人一听，说值得！世尊说这个，因为凡夫心中有这种分别。中辈人不能出家，但能广行善法，悬灯悬幡，供养沙门等等——做善事的居士说值得！又一类虽信仰大乘，但是不能作诸善，这样人亦相信阿弥陀佛教法，该作为什么作为什么，但相信往生彼国，此人亦能往生。又有人不能改变自己什么，但愿意往生，也能往生——这一群人说值得，这很对我的号[26]！

这是顺应大家心理的设置。这个设置是无可得的一个法则，但是可以接引有所得的众生，使其心性平满，得以愿意往生的法喜。九品亦复如是。我们要看到这一点，就知道这种种说法，若大若小，若深若浅，皆不是究竟法则，是予众生接引方便。佛慈悲设方便，广利诸有情。他实是顺应我们心地参差不齐，给予对称或者令我们满意的设置，让我们得到满意的愿意往生的接引——这个对口，这个接引，真是佛慈悲！

【故云。唯有一乘道。余二则非真。】

法华经上反复在这个地方提示大家。经中讲一切众生皆是佛心中众生，一切诸佛如来皆是众生心中诸佛如来，一切众生未离开觉悟心，一切觉悟圆满成就者未离众生心，这太不可思议了！无对无待，所谓果中果，得见方便。

我们是一切诸佛心中的众生，你还怕啥？佛有大智慧慈悲方便，你只要祈祷他！你明明是他心中的众生，你怕啥，逃到哪儿去？法界的圆明，圆明的法界，就是佛所亲证功德藏，他安住在此功德藏中，没有一个众生刹那间的念头、想法能逃出这个环境，你还有什么不放心？若知一切众生皆是佛心中众生，你还有什么不安？最多是你的强制不安。一放松，一祈祷：佛，你来帮我，我只管等待了——你作了这个祈请，心一放松，法性自显。显什么？众生心中的佛自显。

就是讲这个：“唯有一乘道，余二则非真。”声闻乘独觉乘菩萨乘等等说法，皆为巧方便设置，以权巧方便导引众生。阿弥陀佛报德接引众生，亦是权巧方便，回于究竟道。但这回于究竟道之事实，是了义教。你要是认知到这点，就会以了义的果地觉为因地心，就是佛心中的众生来觉悟佛，佛来唤醒自己广大功德藏内的众生，就是接引一切众生无有残余！

因为佛所亲证清净法界含纳一切法界，无对无待。在佛广大圆满无碍之觉性智海中，没有对待割裂，对待割裂是凡夫业分。凡夫业的割裂对待休息刹那，众生心中佛的金容自然显现，你就能见法身佛报身佛应化佛。这个见，是无见所见的清净心中一定会浮现、成熟。不说远，不说玄，你但能在这里细细体验与运用，常见佛之金容。

【然终未能显一心法。故召迦叶同法座。别付一心。】

这个地方他引用了一个故事。释迦文佛在此贤劫中，以第四世尊应化在娑婆世界人寿百岁之时。他这个应化中，就做了一次与声闻僧、阿罗汉僧分座——唯有迦叶尊者！文殊普贤观音势至弥勒等无量无边大菩萨，佛不与他分座，他唯独与迦叶分半座，令迦叶与其同坐。迦叶肯定不坐，迦叶要坐就出事了。

迦叶年龄比释迦佛大一点，他早已是外道中成就者，被许多外道所尊崇，有很多眷属。佛以神通方便摄其皈于释迦文佛，他到任何地方就站在释迦佛旁边——我们看到汉地的很多塑像，阿难迦叶两人侍于左右，一老一少。

迦叶尊者有相好。不像我们汉地人画的那个迦叶尊者，谁看到都说是个老人，如此而已。其实迦叶尊者现金色身，很多人称他饮光尊者。饮光是什么？身有金光，相貌姣好。他的相貌十分俊美，比佛差一点点，就像难陀、提婆达多——难陀具三十一相八十种好，提婆达多三十相，比一般人要漂亮得多、尊严得多。他比世尊缺两相：脚下千辐轮相、白毫相，其他完全一样，混到一起你分不出来。我们不要小看提婆达多啊！不敢小看他。

为什么迦叶尊者被我们中国人画成这样了？这真是个问题。我们在迦叶守衣入定的华首门下面，没事了要问问他。迦叶尊者一出生就身有金色，在成长过程中还是身有金光，相貌夺目。他父母十分疼爱他，希望他长大后继承家产。迦叶尊者想自己找不到对象的，他就说要能找到像我一样有金色光相的人就可以。他的家人于是出重资，在全国各处竖起女性带金光的像去寻找，结果找到了！因为过去世有个女孩看到佛像残缺，需要贴金，但她没有金；她看到一个金匠，说我们能不能把佛像那个地方贴贴金？金匠说好啊！金匠是迦叶，有金色身相的女性就是当时那个女孩。

但迦叶尊者在我们中国千百年来成了老人。今天晚上大家都可以静坐五分钟，祈祷祈祷。以前放光寺，我们撞钟念那个——南无红色界守衣入定摩诃迦叶尊者！这不是我们故意添的。第一年我们在这儿住时——某某师现在已经去世了，这个师父说迦叶尊者给他有个形象说：这个红色界是自受用界，当礼敬，撞钟时要加上这个词就完美了。

这个出家师父是辽宁营口人，从小身体弱，容易幻视幻听。我说你是不是做梦？不管做梦不做梦，我们加上了。现在寺庙里就撞“南无红色界守衣入定摩诃迦叶尊者！”开始不是摩诃迦叶尊者，开始是“南无红色界守衣入定饮光尊者！”后面改成迦叶尊者了。有那么个典故，现在我们撞钟比人家多那么个词。

红色界也不是人编的，红色界在佛教中是自受用或者安住受用的说法。因为迦叶尊者守护正法眼藏，摄释迦佛教法于现行中。无论哪一传佛教，皆当尊崇正法眼藏，佛法源头。所以说这是红色界合适，不是说山土是红色。他安住在这守护的过程，称为红色界，就是自受用的意思。

但是这个老头的面容我不相信，肯定有问题。可能与中国人画阿罗汉要把他那个形象突出表达有关。我去东北看到寺院里挂的迦叶尊者画像，怎么看都感觉不对。那个迦叶尊者真不像迦叶尊者，像个饱经风霜的苦老人，不像具足宁静法则又守护正法眼藏之人。真应该祈祷迦叶尊者，现个相给我们看看！虽然不了义，现个相也挺好。

大家学佛要常生娱乐法海想，娱乐佛功德想，娱乐善知识威德光明中想，娱乐在佛的广大心智中想，这样你会对佛法有亲切感。而不是要练出来什么功夫，那就惨了，你不是修罗也是龙王。很多人鼓劲搞来搞去，搞一辈子就搞出来那个东东，嗔恨心很大，很能吃苦，结果与佛的觉悟教法没关系，但是也可以落到一类——来生有个护法果报。

“故召迦叶同法座”，迦叶尊者为何赢得释迦佛这样的崇高安排？释迦佛涅槃，把“法本法无法,无法法亦法，今付无法时，法法何曾法”嘱累给他，包括他的钵、十三条袈裟。为什么委托给迦叶尊者？大家应该问问迦叶尊者，有这个亲缘才好！

“别付一心”，所谓教外别传。过去人把鸡足山当成禅宗祖庭，也有其特定。迦叶尊者实际守的是释迦佛一切教法的源头。可以说释迦文佛取灭之后，一直到弥勒世尊降世，这段过程中一个承前接后的法的源头，这样一个特定位置。所以“别付一心”，此一心，迦叶尊者把他完整承接下来了。

【离言说法。】

没有付给阿难舍利弗目犍连等，许多上首弟子都没嘱累，就嘱累给迦叶尊者了，这有他的特质。这个特质，我们住在迦叶尊者脚下、华首门下，一定要多修祈祷，希望迦叶尊者能给我们有个启发，真是很好的修行对境。很多人要修阿弥陀佛本尊、释迦佛本尊，或者修某个对称修法，要找一个好对境——迦叶尊者这个对境十分好！我们要有这样心愿就多念叨，对我们真有很好的启发。

【此一枝法令别行。若能契悟者。便至佛地矣。】

这话不得了啊！在汉地，也只能这种直指人心即下成佛的教法能这样说。我们净土教法中以果地觉为因地心，也是这样说，一生成办，得不退转。何以故？因真故，所行皆以真因而行，必然果真。因真果真，依果地觉为因地心，必然成就无上道。他是那么真切！

（三）利钝全收，胜异方便

【问。如何是道。如何修行。】

这个问题很尖锐。

【师云。道是何物。汝欲修行。】

他把两个问题并到一起反问他。很多人认为我要有个好老师、好经典，问啥给我答啥、给我解决就好了——这是十分危险之处！许多学佛者在这个地方有很大的误区，就是不能反闻自心、反观自性、反闻自性。在外面他人的言说、解释、作为中期望得到一个结果，往往会迷失自心或者削减自心观察力，甚至慢慢变得懒惰，变得依赖性十分强，变得把佛教当成一种世俗纠结上去。这是十分危险的角度，我们可能都有这样经历，一定要警惕！否则你会把佛法当成世俗学问，甚至世俗纠结，慢慢没于心外求法的不正见上。这一点应该警觉！

师反问：道是何物，汝欲修行？反问亦是答。有四种置答方便，其中就有反问。这种回答比直接给你答案更有意义。我们真正作为学佛人，对自己的责任要培养——反闻闻自性，反闻闻自心，如实知自心，显得那么亲切，应该实践它。

【问。诸方宗师相承。参禅学道如何。】

他不直接碰那个东西，说诸方宗师相承。黄檗祖师在世时，宗下传播，尤其在中国东部与南部，已经十分广泛。北方包括终南山一带，还很少。“诸方宗师相承”，心印相接者称为宗师。现在我们说一枝开五花，结五个果子——临济、沩仰、曹洞、云门、法眼。这每支的开山者都可以称为宗师，宗师相承是以心印心的法的授受。“参禅学道如何”，此处他推来推去，看谁漏出马脚。过去宗下大德喜欢搞这个游戏，你推给我，我再推给你，看谁心里染上，看谁心里不染。像太极球一样，练过太极拳的都会。

【师云。接引钝根人语。未可依凭。】

这话就重了！在宗下，要把你放在钝根角度，你就废了。圆觉经中说有五类众生，有二十五轮所摄。佛三种事业中，倒来倒去有二十一个，加上那三个是二十四个，再加上圆修圆证是二十五个，称为二十五轮。我以前想可能我占个不算利也不能钝吧，结果一占——钝根！哎呀，自己夸耀自己，是啥就是啥，你吹嘘都没用！

“接引钝根人语”，利根者不假言说，但契自心就结束，言说设置是接引钝根。我们大家是钝根还是利根？基本上都认为自己是利根的。许多年轻人出家，问他说你在哪儿住过？他说我在禅堂住，我喜欢禅宗！因为啥？实际是说我喜欢自己是利根。我们大部分人都有那种小九九，认为自己挺利。你能不能言下即悟自心？要没有言下，没有举止言行中或者某一作为中契佛心印，就是钝根！六祖大师利到啥程度？担着柴悠悠晃晃，突然听到“应无所住”就生心了。我们听到“无所住”总不生心，生的都是有所住心。他们这一推一往，能推到哪去？

【云。此既是引接钝根人语。】

前面讲这么多，都是接引钝根的！我们要小心啊！都是接钝根的。此既是引接钝根人语——

【未审接上根人复说何法。】

这话真是一棒接一棒，那一棒打得很实。我们这要是有两个人这么对话，可能对到这个地方就没法说了，卡壳了。亏得我们有黄檗祖师，亏得给我们记载下来让我们学一学。

【师云。若是上根人。何处更就人。觅他自己尚不可得。何况更别有法当情。】

这个“情”是一种往来或认知。

【不见教中云。】

你听说过吗？不见教中云——

【法法何状。】

这有点把人搞晕了，反正我有点半晕了。宗下人就喜欢这一套。我以前禅宗寺庙都不愿意去。一到客堂，他们给你拉个凳子，先坐一支香吧！现在少了，似乎见不到了。以前一进禅宗客堂，进门两溜长条凳，你进来了，是挂单还是讨单？挂单包袱放在哪儿，讨单放在哪儿。坐一支香，看腿子如何再说话！像你一坐乱晃，讨不上单，腿子都没功夫还能参禅？所以过去禅林说，你参禅不参禅先把腿子功夫练好。所以禅宗的腿子多，你到禅堂一看，老参们那个腿“啪啪”双盘，根本不要手的。

【云。】

裴公又来问

【若如此。则都不要求觅也。】

那你都不要，也不要求什么，也不要觅什么了。这是引导我们还是开示我们？大家有体会。

【师云。若与么。则省心力。】

这是黄檗禅师说。过去人太厉害了！过去人说“与么者，泥牛入海”，我们不知道“与么”是啥。在我们随顺法性的心智尚未成熟的状态下，立个么，是个么。真正心如浩瀚之海，接纳一切的认知力、消融力我们没有。现在人一交流，塞个东西，马上梗在心中了——心智未与法性贴切，心智未有空净，心智未于不可得法中抉择。

黄檗禅师这一句话“若与么，则省心力”，这太不可思议了！就是心智已经浩瀚广大，承接九界没问题，法性智海已经自身融入。若与方便，省力；不与方便，亦是他。此处不能揣度。

【云。如是。则浑成断绝。不可是无也。】

裴公又说。这个话很有份量，可能大部分人会这样想。一说到实际理地、实际功德，往往人会堕入断灭。看他怎么接招——

【师云。阿谁教他无。】

“阿”是他们地方语。像在沿海地区，弟弟叫阿弟，妹妹叫阿妹。这是个口语，就是谁教他无？不要把地方语当神秘，说是不是阿字本不生？这是一个地方语。黄檗祖师在沿海地带。

【他是阿谁。你拟觅他。】

你怎么寻找？这言词我们心会生涩，反正我心是涩起来了，不敢想，一想就想不动。过去祖师手段毒辣，我们怕是接不上招；接不上招也不要害怕，我们有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你不接也得接，反正九界同归，你接不接都给你归，利钝全收，你去不去都收掉你！如果没有净土，读到这儿我们晕了，说算了吧，还是回家种地吧！要不然开个小门市，赚俩钱养家糊口也好。

这真是利啊！不是说利就利，真是接上乘根性。因缘成熟，心已能承接太虚，无一物可得之抉择已成为事实者，在他们这儿碰碰触触，还有方便。要不然搞得你目瞪口呆，下面就是打包回家。很多人真是苦苦觅寻，求之不得！

我遇到很多很用功的老参。九几年时候在终南山住，遇到金山寺的一个西堂师父、天童寺的一个当家师父，他说大众用功勤苦，但缺乏明眼人导引。他说处处想觅一个好的班首来开大家眼目。我说你们怎么不给他们开眼目？他说我们在苦苦觅寻哪！他们都是多年的班首师父了，很有方便，但是接引无方。宗下接引人真不易！这不是一句闲话。真正那个再来人，累劫善根成熟的人，没有一点染污与蒙蔽的人，难得，难遇，难知，难见！真是感谢阿弥陀佛！要不然怎么办？我们睁着眼都是睁眼瞎！在这个地方几个人能看见亮光？举举手，把你那亮光透给我们一点。

很多人遇到禅宗公案真是睁眼瞎，看不到路头。这段故事给我们了解净土教法有多么慈悲，多么方便，多么真切！他这个不舍是多么难得！没有宗下的对比，我们不知道净土是诸佛如来无尽悲心所成的特定教法！我们不会珍惜他。以前遇到那些老参，我就跟他们讲：你这十年二十年用功，要是作为念佛者，你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了！真正能依法实践念佛，真不得了。

我遇到一个参禅者，他跟我说：我此一生不悟，我来生悟；来生不悟，我下一生悟；下一生不悟，我下下生悟；下下生不悟，我累劫也要悟！我说：我顶礼！这个誓愿不可思议，他这种悲壮我也感觉不可思议。因为净土教法不需要你这样悲壮——你现生得以解脱，此一生最后一生，必然得不退转，究竟于教法；可以完成自己的未了业、未了愿、未了事，返回来慢慢做。但是一定要把你现在事情处理得清晰明了，那个清晰抉择，毫不混淆。没有牺牲与悲壮，真切，如实，大方，透明。谁要舍净土学参禅，认为自己根利，我也随喜你，但是一定不要太悲壮。

不是说宗下没有悲心，宗下这些知识真是悲心。但是一个是祖师教，一个是世尊教，这个地方有很大差异！祖师教，我们不得不遵；佛教，不得不依从。我们遵从祖师教与了解佛陀教诲，都是一样；真正能给我们带来利益，带来可行法则，对应我们因缘，才最有意义！能使我们从烦恼、负累、疑惑中解脱出来，是真实教法。禅宗也好，其他教法也好，对你有益你去学。或者暂时还不成熟，净土无疑是全盘接收。

这种大慈大悲的接引，我们当生感恩想、难遇想。有对比，有了解，我们才来说佛恩浩荡佛光普照，才来赞美佛陀。这样我感到是有内容、有内涵、有事实的。这样我们再念南无阿弥陀佛，再实践教法，会倍感亲切。不会在一个你还找不到路头的地方硬闯硬撞，或者像牺牲者一样壮烈。我们会调柔地、虔诚地、尊重地、感恩地接纳这个教法，完成自己去除负累、疑虑、烦恼的修持，或者真正成就菩提道业，自利利他。那是冷静的、真诚的、清晰的选择。

我们不废任何祖师的悲心教法与传递。要是能承接者，善哉！我们当随喜，赞叹，爱护。若不能承接者，佛陀这种接纳九界摄化九界圆成九界的不可思议教法，我们有机会接触的情况下，应该思维他。难得难遇之事实，真正遇到了！若不往昔修福慧，于此正法不能闻！“不能闻”是什么？经中说有一亿菩萨因不闻此法而退转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佛为什么这样语重心长地给我们提示与授记？学习传心法要会有另外一个角度，提示我们爱乐祖师教法，爱乐佛陀教法，爱乐一切对世间有意义的接纳有情的教法，这样一个真诚心。如实接受能自利利他的法则教诲，来实践它，来传递它。这样我们作为佛子，就有真诚接纳与体验。

学习是难得的机会。尤其是我们以念佛为归的寺庙，学习祖师传心法要直指人心的语录，也是我们不可思议的善根。我们在学习时是顶戴的、真诚的。同时要了解我们现在所处因缘，心地的接受与认知角度，如实地自觉，如实地接纳法则与尊重教法。这一点通过学习会慢慢地梳理清晰，认知清晰，使自己抉择清晰，有个清晰结果。

第十三集、道无方所

祈祷三宝加持！这是正行。黄檗祖师传心法要这段精彩对话，裴休一定是感到有益于后人，所以把他记录下来。这大概是我们常人的思维死角，就是断常思维方式。这个地方黄檗禅师没有痕迹地让大家能休息下来。

（一）不觅便休，则省心力

【问。如何是道。如何修行。】

这是每个学佛人、出家人都关注的题目。我们现在是学习，没问题；但是运用法则可能还有问题。教法的经本、言传、学习都很多，与我们生活中实际结合，或者在实际生活中一点一滴依法作为很重要。要不然学习变成形式，空洞无物。这个地方我们自己要有一个反问。

【师云。道是何物。汝欲修行。】

这又来反问。实际也是我们要问别人、问师长的——善于学会反观。裴公黄檗祖师一问一答，是我们心智中两个角度，推动我们的心理或者让我们认识自心。

【问。诸方宗师相承。参禅学道如何。】

你这样问，从各个角度，其他宗师都是怎么表达的？

【师云。引接钝根人语。未可依凭。】

教外别传的特质，实际遇事即是接引。利根者处处得以正机，能步入无所立的道法或者觉悟境地。这是真实提示。所谓钝根者，要假机、逗机、设机来引导令人证悟，予人方便；真正利根人随时随地随缘都是向上一着，他就容易接引。

【云。此既是引接钝根人语。未审接上根人复说何法。师云。若是上根人。何处更就人。】

像六祖到弘忍法师那儿接法，得以方便。弘忍法师遣六祖大师去南方弘法，避开当时的一些冲突。在过河时，六祖大师讲：未悟者师度，已悟者自度[27]。有这样一个角度。“何处更就人”，不需要其他人来接引。

【觅他自己尚不可得。何况更别有法当情。不见教中云。法法何状。云。若如此。则都不要求觅也。师云。若与么。则省心力。】

不觅求很省心。实际就恰恰的歇处休处，就这一点点机。我们这些钝根若是了解这个机，在歇处、休处、省心处，人亦得方便。但我们劳顿自己，在是非得失中奔跑惯了、取舍中作为惯了，休不下来，省力不下来，这么一点机也丢失了，往往习法不成，反被所习而累。本来习法是令人安乐、休息、无所挂碍，奔波于边见的人把这个机也丢失了。所以“若与么，则省心力”。

【云。如是。则浑成断绝。不可是无也。】

说是不是断灭？

【师云。阿谁教他无。他是阿谁。你拟觅他。】

你尝试着不寻求。我们这个觅求的心，就是判断是非的心，整个荡尽了、蒙蔽了我们安乐、休息、本来清净的真如心，习惯于择取与蒙蔽了。

【云。既不许觅。何故又言莫断他。师云。若不觅即便休。】

这个十分重要！对我们这些不会寻找机会的人，给一个机会。这个机会很清晰，所谓用功办道处。“若不觅即便休”，这两句话十分精准，对我们这些习惯于觅寻、判定、是非建立的人给一个休息的机，或者这样一刹那的方便。

【谁教你断。你见目前虚空。作么生断他。】

“若不觅即便休”，我们在此处也不要用力。任何问题到面前时，不要觅它对错是非，就如实正面面对它，人有机会了。“目前虚空，作么生断他”，没人叫我们断，这以虚空作个比喻。

【云。此法可得便同虚空否。师云。虚空早晚向你道有同有异。我暂如此说。你便向者里生解。】

裴公说：此法可得便同虚空否？他还依有解有得这样没有休息的觅寻，又作解，这样一个落脚或执著。这种执著又带来一种窠臼，会把你困在这个角度中。

宗下这些引导方式是不许一点尘埃、不许一丝牵挂，把你见闻觉知的染著或者所依习惯一定洗涤尽！常言谓举心即错，动念即乖。那么对普通人不允许举心动念，会不会出问题？很多人会出问题，因为他休不下来，没有休息下来的法则、觉悟、理由。因为不了解本具功德，总要觅寻，不知法尔本然，总要建立。可能这是常态下的一个惯性。这种惯性力量有多大？我们每个人在学这个文字过程中，都会对自身认知与想法有个测试。

这法真像电光一样，像石头与石头相碰那个石火一样，刹那间若是没有利益也就过去了。

【云。应是不与人生解耶。师云。我不曾障你。要且解。属于情。情生则智隔。】

这是十分精彩的。我们平时用觉性还是识心？用染著还是用清净？主动观照世间还是被动、被蒙蔽在烦恼取舍地作为？这是个焦点，是十分重要的交叉口。

“师云：我不曾障尔。”但他又要讲出来，很简单：“要且解，属于情，情生则智隔。”情就是爱憎、取舍、大小分别的情执，情执越厚，智慧越薄，与教法与道业越遥远。在日常生活中每个人可能都有观察、认识与了解。这段文字要是我们真不知道怎么觉悟自心，能常读读是个很好的认识、启发，令建立、取舍、解等情执有个休息机会。

作为欲界有情，情执最为细腻。情执就是什么迎合了你、什么没有迎合你。人一旦在迎合与不迎合，就是对着自己胃口与不对自己胃口之处当真、著实，就完全活在情绪化中，会脱离智慧安乐这种生命或者学佛的正面价值，而活在颓废、焦虑、不断被外围因缘冲击的不自在的末梢状态。我们观察自身或者周边一些事相，会有了解。“情生则智隔。”

【云。向者里莫生情是否。师云。若不生情。阿谁道是。】

谁来觉悟这个事情？用情有智隔，断情意义又何在？所以是非百句之类不是佛法，见闻觉知不是佛法，情是隔我们智、障智的。反过来说，善用者、智者，用于情而觉悟于情，不染于情。智者善用法则，用于见闻觉知，逾越于见闻觉知。觉悟了达之人善了是非百句，不没于是非百句。

此处是当体即是的不允许否认的事实。假设我们认为烦恼之外别有菩提，一定是生疑想，证道永远无由。此处不玄妙，是很细微的抉择运用角度。十分细微，不玄。但你若是方法、因缘、善根不成熟，情绪过重，取舍习惯深厚，似乎就很玄妙、很遥远。这个地方毫不隔离的！

【问。才向和尚处发言。为甚么便道话堕。】

跟你说话，怎么说什么都堕？裴公问。

【师云。汝自是不解语人。有甚么堕负。】

“不解。”前面讲你若作解，会落到自我局限。这个地方又说“汝自是不解语人，有什么堕负”？就是我们若不跟着语言事相奔跑，负堕无由。你在一个事的当下能不能休息平观于此、静观于此、无动于此？一刹那，你就能即事中得到休息，即事中认识菩提，即事中得到解脱，何有负堕？这个地方是黄檗祖师反向引导裴休观察自心的方法。我们平时遇事遇缘遇思维，有没有遇事而得解脱，遇事而清净无染，遇事即觉于当下？

每天早上起来撞钟：妙湛总持不动尊，首楞严王世希有，销我亿劫颠倒想，不历僧祗获法身。这是楞严经中的一个偈赞，大家都会唱，岂不知这正是用心方法。“妙湛”是赞美词，“总持”是个词，“首楞严”是个词，“不动尊”是个词，这几个词组成什么？不动尊之妙用即是首楞严！首楞严是甚为微妙法则。什么法则？遇事得安乐、销亿劫颠倒想的甚深教法，远离情执、远离爱憎取舍的休息处，称为总持。

亿劫颠倒妄想皆因染著动念，昧失事情当体原貌，染著于爱憎是非等等而流转。所以“亿劫颠倒想”由这个地方生起，“妙湛总持”亦从这个地方起作用！当体即是，没离开当体。当体是什么？可能是开嗓子撞钟那一刻钟。我们需要善思维善观察。

【问。向来如许多言说。皆是抵敌语。都未曾有实法指示于人。】

你说这个，他就给你一个对应语——“抵敌语”，那你有什么真实法指示于人？我也曾有这样经历。以前在参学中遇到善知识，感觉得到机会了，就要实法，说你什么高明东西也不要讲，无一法可得也不行，必须讲个有所得的！看似可笑，当时很认真。以为不可得之法是通说，一定有个可得之法，你得说个可得的法才行！这是我们所有人识心中的最后挣扎与执著。我读到这句话，自己在问善知识中也这样说过，就是给个实法。你说无所得的法，人人都知道，给个真实的法？人总是很奇特！

【师云。实法无颠倒。汝今问处自生颠倒。觅甚么实法。】

“实法无颠倒”，他还是给了。“汝今问处自生颠倒”，是不是颠倒？我们平时去善知识处、去尊重处，认为对方有法则或者能判定事情，往往要求一个与自己对称的自己需要的结果。要不然不去寻找。包括对一个事情的判断，你说我做得对不对？实际是说我做的是对的，你给个承诺就行了。要不然他就不会到这个地方征问意见。

我们心中这种建立就是颠倒，颠倒、是非业海没有边际！许多学佛人不警觉于此，就掉到苦海无涯里了，就是是非无涯。自许、自以为是、永远好胜的人就是永远受苦，永远在刚强难化的角度上惩罚自己的心灵，不调柔自己那种负重坚固的心，就受苦。这个苦本无所得。智者会呵护这一类人，希望这些人不受这个苦，因为完全是枉受。

我们在日常生活中经常遇到这样枉受其苦的作为、因缘、果报。很多事情真没有定向的苦与乐，没有一个不变的事实，只是人因为不同的法界观、不同的思想、不同的意识、不同的角度，在同一个问题中会产生种种不同随类而取的果报。

大家意识中比较容易分辨的水，饿鬼看它是脓血、火焰，天人看它是琉璃。它的质没变过。人看它可以饮用、除垢；修罗拿起来可以杀伤，可以成兵器；鱼在里面游历，就是房舍。它从来没有变过它的质。为什么不同生命的不同业报，水会发生这么多不可思议的变化？哪个对哪个错？哪个又有建立？实际水一直未动其本位状态，各个生命随类而取，变化是随类而产生出来。人、天、修罗、鱼、饿鬼，大家要来争论，什么地方能争论出头绪？永远没有结果！

你要包容诸多类众生对水的感受，然后了解水在这些不同感受下所产生的不同作用，你就真正了解了水，了解了这些众生。你这个情隔就去掉了，智用就现前了，不染著于一个对错，不执著于一个是非，你就会通达无碍地观察到水对种种众生生命的作用力，就能清晰自然地观察到这个作用。

我经常会遇到大家就某一个事的不同角度——若两个、三个、五个角度，十分不可思议的差别，很小一个事会有天地悬殊。有人会爱一个东西，有人会恨这个东西，有人就排斥，有人就黏着，有人似是而非，有人明确表达……我们在日常生活中若依水作例子看，经常会遇到鬼心、天心、修罗心、人心——不同的心对这个事情的分析与认知，你要随哪颗心？

你要了解有不同角度产生着这样一个事情，产生不同的心理状态与反应，能包容能理解，基本上能过关。我们生活在这个世间，如果你是认真的，一定是我这个决定正确，其他人要否认掉！那么一定活在十分辛苦的自我建立与否认他人的挣扎过程；若再积累，就不堪负重了。

水的例子大家每天都会触及，饮用、洗漱等很多作为都离不开水。实际上我们很多事情也同样离不开——思维、言说、与人交往，都像水一样在我们生命中起着滋润与洗涤作用，当然也可以减损你、危害你。减损与利益从哪个地方认知？若能理解、能包容、能交流、能调整，一定是利益的；若是对抗、伤害、膨胀自我，一定是伤害。我们善审思。传心法要这种对话，无疑是给我们反复提示，让我们自身观察遇事的方式方法。在佛经典上也多有类似一问一答的故事情节。

【云。既是问处自生颠倒。】

觅什么实法呢？这个自生颠倒。颠倒本不生，我们要知道这一点。尤其是我们在迷失、苦、灾难、烦恼时，要知道这个烦恼、灾难、迷失本不可得，本是无生。我们为何生生取用于此？这点应该引起作为者自我警觉！“云：既是问处自生颠倒。”

【和尚答处如何。】

我这个说法是颠倒，你那个角度呢？这反过来以其矛攻其盾。你这样说，我这样也说你行么？此处是裴公拿自己角度，用我们所有凡夫的心作这样一个反扑、尝试——和尚答处如何？

【师云。你且将镜照面自看。莫管他人。】

你照照你自己吧！不要管别人！他讲得很实在，又很圆滑，让你抓不住头绪。让你抓住就出问题了，你若抓个正着就麻烦了。他们智观方便是没有染著的，因为没有对抗与情绪。我们在交流、作为或者事相上往往会用情绪，甚至恶性情绪。情绪是啥？本来不生中我们建立了种种善恶苦乐。这个建立自作自受，怪不得他人。所以说你自照面好了！

“且将物照面看。”实际我们所受因果，你若静下来一照，与照镜子一样。你在干啥，镜子里会反映出啥，没有其他东东。别人也可能在其他地方休息、唱歌、娱乐，可能是静坐、吃茶，你在这里面烦恼，你说天下人为什么不烦恼，为什么我独烦恼？天下人为什么不颠倒，我独自颠倒？自己照一照！自作自受这句话说起来绝情，实是很真诚！我们对自己的作为、感受要负责任，一旦负起责任，你自作自受的东西就会充实起来，就会做你堪于忍受、能忍受、乐于受的东西。

像人照镜子一样。照镜子为什么？使自己整洁一些，使自己的着装、形象感觉到某个环境中是适宜的、匹配的，戴什么帽子、留什么发型等等。当然出家人没有发型，也不许照镜子。出家人是以万事万物为镜，世俗人是以玻璃镜、金镜、铜镜。我们若不依万事万物为镜，怎么照见自我作为？怎么能适宜地生活在自己的作为空间？应该是这样。“尔且将物照面看，莫管他人。”

【又云。秖如个痴狗相似。】

我们这有大黄小黑，大家很熟悉，它很忠诚，没有我们那么精明。

【见物动处便吠。风吹草木也不别。】

他这直接的一个回馈罢了。什么东西来了我只管照见自心、照见自己。万事万物只照自己，人一定得到万事万物的方便——原来万事万物都是我们照见自我的方便！整个法界都为你设置了，为你觉悟而设置。我们若不用万事万物来照见自心，反而去外面觅求，推脱责任，想要他人给我们公正，你就觅寻去吧！你永远得不到他人给你的公正，没有人给我们公正。我们自己对自心都不公正，欲求外处、他处得到公正，实是自欺。

山河大地有情无情皆于我们每个觉悟的人提供了一个大的机会与福德因缘，就是照见自己。如果处处外寻外求，要求别人，推脱责任，要求他物给予——这样的人迷失于现状，处处觅求，终不可得，丢失法界之庄严，法界给予的广大机会丢失于当下了。那是迷失的人，处处觅菩提，总是不可得。

那些知道觉醒、觉悟于每个当下的人，事事物物来照了自心，明了自心，觉了自心，善用自心，山河大地有情无情皆是你觉悟的增上缘，皆是你的导师，皆是自心所现，值得尊重。要不然我们做这个多余动作，是画蛇添足或者头上安头的寻找。

（二）情量尽处，此道天真

【又云。我此禅宗从上相承已来。不曾教人求知求解。只云学道。早是接引之词。然道亦不可学。情存学解。却成迷道。】

在我们这个时代，可能不了解宗下大德的慈悲，也不了解教法慈悲。人多把佛教当作学问，把团体当作推脱责任或者倒垃圾的环境，没有作为净化世间的方便，没有解脱自己缠缚的休息处。不会净化自己，不会于环境中休息，所以往往到一处污染一处、扰乱一处、烦恼一处。若在家庭烦恼，若在社会烦恼，若到寺院里相续烦恼。为什么？没有解决自己的问题。

若依学识上用功夫，心外欲求法，会出现迷道的挣扎与积累，学得越多、越久，离心越远，越会推脱责任、蒙蔽自己、妨碍他人，没有清净互助的增上缘。这在我们周边因缘上可以看得到。那些善良的于道业有热爱、有利益、有报恩的人，会相互辅助，善语相助。而反过来危害、破坏，相互使事情不能顺理成章作为，一定是迷道，迷失了自己应作的清晰方向。

【道无方所。名大乘心。】

在大乘教法中是时时处处，不建立某一处某一点。所以大乘教法周遍如实，不舍任何因缘，都可以来觉悟自心，莫管他人。觉悟自心并非自私，觉悟自心是觉悟他人的方便。要不然我们不得此方便，会迷失在这个方便现下，变成负累。很多事情大家都可以在学习与生活中细细地勿急躁地反复调整、审思、作为。急躁不得，急躁不得！

【此心不在内外中间。实无方所。】

实无方所啊！“无方”二字是大用现前之说。所谓大用现前，立不得，取不得，能用得。若取，实无一物可取，你想逃逝亦无处可逃，你用他则可时时处处得用方便。欲取用、欲占有，你是一法得不到的，你舍离亦无从舍离。这样称为无方方便，无方得见。所以无方净土，无方的大乘。“实无方所。”

【第一不得作知解。只是说汝如今情量尽处为道。】

这个地方抉择得十分明确。“只是说汝如今情量尽处为道”，此话直接点明我们情绪是迷失处、受是苦、情绪是苦、各自用方便的焦点，所以“情量尽处为道”。我们爱憎取舍人我是非全然休息了，无道处说即是得道。此处解无用力处，舍无用力处，但用有方便。你随顺这个法则即得方便。

所以世尊说受是苦、情绪是苦、著染爱憎是苦，这个苦是我们欲界有情的一个特质，就是情。黄檗禅师讲情量尽处为道——情量尽处！我们可以在日常生活中不断锤炼自己这个情量尽处，看看是不是能得到安乐与道法方便？这段文字是宗下对我们的教育或者提醒，实际佛教一切教法中都有这个引导。教法但令我们歇心，如实照了自心，休息下来，而非增加或者积累知识。这是历代善知识在传法施教过程中都要重点提示或者重复提示的地方！也是现代人特别缺少的地方。

现在人多把学习当作知识学问的积累、名利的支持，没把它当成解除烦恼缠缚的方便。所以许多人为学日增，烦恼亦盛。世俗烦恼加上学佛知识的负累与烦恼，令人疲惫不堪。许多所谓学佛人学很多知识以后，倒向世俗。因为他没有真正、恰当地把佛陀教法、把每个传承体系的教法来洗礼心地的尘垢、业障、缠缚与负累，使自己能超越它，而是增加更多知识或者与人言说的技巧。结果没有解除心垢，反而增加名利的心理负累。这可能是这个时代的一个特定现象。

许多人会说世间人对搞学问的学佛者不够尊重等等，岂不知很多人比世俗人烦恼更炽盛。我有一次参加国内一个地方组织的净土宗论坛。这个论坛大家发言，大德、有名的人、有权威的人，发言、发言、发言……结束了，去旅游。这时候为谁走在前面、谁坐第一台车子、这个路谁先走等等发生了多次争吵。争吵的都是那些大德、有名望、有学问或者泰斗级的人物。他们攒的是学问，就是性格。因为啥？是权威。什么权威？学术权威。对学到的东西从来不自己实践，讲出来一套一套的。

那次我最后一个发言，小和尚嘛！我发言共三句话：听了许多精彩文章，很感慨，但是不知道里面写的东西几个人能做到？结果旅游时不幸被我言中了。说话十分高尚，一到小事上就会大吵大闹、斤斤计较。

黄檗祖师这段话很重要，我们把它再读一遍：

【又云。我此禅宗。从上相承已来。不曾教人求知求解。只云学道。早是接引之词。然道亦不可学。情存学解。却成迷道。道无方所。名大乘心。此心不在内外中间。实无方所。第一不得作知解。只是说汝如今情量尽处为道。情量若尽。心无方所。此道天真。本无名字。只为世人不识。迷在情中。所以诸佛出来说破此事。恐汝诸人不了。权立道名。不可守名而生解。故云。得鱼忘筌。身心自然。达道识心。达本源故。号为沙门。沙门果者。息虑而成。不从学得。】

学、学解、情存学解——这是我们这个时代的最大障碍，可能也是达摩祖师到中国来看到的一个普遍现象。大家各有所表，解说纷纷攘攘，文章越来越多，细分越来越多，但是令人心智无所依从。这段文字很重要，大家可以反复认知。

“情量尽处为道”，诸佛出世就为了道破这个事。这一点我们要看得清、认得准，其他顾不得了。我们是不是不在解上用功，而在照了自心、天真心性上用功？那样人有学道方便。“情量若尽，心无方所，此道天真。”在比丘戒菩萨戒的受戒中，一些教授师父会提出这样的准确名词：无作、无作体。说戒体无言说、无方所，不可以解释，不可以解见，不可以解用，但以清净印契，令人心智认觉、认识、明了、知道，即得无漏戒之方便，能任运止恶扬善，成就道业。

现在人学东西认为自己能学出个什么、能修出来什么，与历代善知识所传教法实不相应。这点需要认真思量，否则真是麻烦。好好人家的子女，到这个地方学成坏孩子或者名利之徒、是非争斗者了，太可惜了！真是辜负了父母师长，辜负了诸佛世尊，主要是辜负了自己，对不起自己这个选择。这点应该引起重视！

【汝如今将心求心。傍他家舍。秖拟学取。有甚么得时。古人心利。才闻一言。便乃绝学。】

闻一言便绝学，像伪山、仰山等祖师，都是言下就弘法去，别无他求，别无他得，别无他学。六祖大师是闻到“应无所住而生其心”，第一次闻是偶闻，第二次是弘忍法师给他读，还是闻到这句话，就真正使自己身心从这个地方彻底印契一次，然后可以以心印一切万物，没有那么多啰嗦。我们现在学佛“将心求心”，依附在他人因缘上觅学，利益太遥远了。“才闻一言，便乃绝学。”

【所以唤作绝学无为闲道人。】

“闲”是废心不废事的闲。不是蹲在哪个地方，像茧一样把自己一围，装到里面无所事事——那不是闲道人，心理还忙叨呢！闲道人是心地休闲，心地安乐，不然随便一个小事情就把你困扰得不得了。

昨天一个居士跟我说：男人从根本上思维，女人从树叶上思维，思维方向不一样。男人思维会从大体上、根本上看一个事情，女人思维从每个枝叶问题上给你一个一个说。我不知道是不是？人的思维与认识角度有差异，这没有过患，但是的确有差异。“绝学无为闲道人。”

【今时人只欲得多知多解。】

我不知道大家是不是这样？现在多知多解的人太多了，真是麻烦。多知多解的人往往自以为是，啥都会，啥都能，结果累死了，不见得真会。

【广求文义。唤作修行。不知多知多解。翻成壅塞。唯知多与儿酥乳吃。消与不消都总不知。】

我们学的东西若是不能消化，就像很小的孩子吃乳都不能吃，还要给他稀释一下。有母乳是另外一说，要是没有母乳，奶粉奶制品要稀释，不稀释孩子消化不了。我们学佛人学了很多东西，消化不了，所以“消与不消都总不知”。

【三乘学道人皆是此样。】

现在这样的人多。

【尽名食不消者。所谓知解不消。皆为毒药。】

这话重了，也很准确。要是我们学了，不解决自己烦恼，只作与人言说技巧，争些话执，那就中毒了。那个例子我忘不了，堂而堂皇的大德做堂而堂皇的小人事。知识愈多、名声愈大，作为反而让人不知道怎么评价了。看来还是自己需要修养。要是不了解学、知，积累用得不得当，则是言说巧妙，作为笨拙。说得头头是道，做得处处不到，那就苦了自己，灭了法教。

【尽向生灭中取。】

这个我们可以体验，可以看得到。生灭中、得失中、凡圣中、正邪中，就是对法中取。大部分人交流说这个事对不对？这个事情是他对还是他错？没有离开这个话题！没有说把一个事情干干净净、圆圆满满地相互解决烦恼，解除负重，相互给予休息与安乐，多是判定是非。一旦到事上，就是哪个对哪个错，哪个是哪个非，所谓生灭中取。

【真如之中都无此事。故云我王库内无如是刀。】

法王教法内没有这样的异语——不利于有情的语言。

【从前所有一切解处。尽须摒却令空。】

在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的教导中，实际是放下过去所有知见、取舍、爱憎等等，令心休息。六祖大师说觉、正、净的皈依方式，令我们心地彻还清净本源，从本源处审观现缘，觉悟现缘，明照现缘，是有意义的事情与作为。所以“尽须摒却令空”。

【更无分别。即是空如来藏。】

如来藏——要是把他当成教法，我们人人时时刻刻处处都在如来藏中，没有出过，没有一个人能出如来藏。这是法藏、宝藏、功德藏、无尽藏、光明藏，同时也是业海、无明海、烦恼海、生死海，没有离开此当体。

【如来藏者。更无纤尘可有。即是破有法王出现世间。亦云我于燃灯佛所无少法可得。】

这又回到《金刚经》中释迦文佛与解空第一须菩提的对话了。解空第一的须菩提，我们看看怎么解。

【此语只为空汝情量知解。】

这又回到情量与知解上了，说这个空不是顽空，只空我们染著分——“情量知解”。

【但销镕表里情尽。都无依执。是无事人。】

说是空，说是无一法可得。我们情计、知识的积累与蒙蔽，此处当空，当歇，当休息，当无挂无碍；不去牵扯它，不去寻觅它。

大家这个习惯，任何事情现前，张嘴言说，一定要审判一下，给它一个好坏、对错、凡圣、正邪等等——给它附加一个名字，这个名字似乎是我们的审判权一样。这个审判有解、执的支持，有很多知识、情绪、情量状态支持你这个判定。若对哪个事情不是麻木不仁，又不用所知判定，了了分明，不予名言，不予附加，一尘不染，那么你心智明了，智用现前。我们现在这个判定就是判定习惯、知识取用习惯。有人判定不了，要赶紧扒书找解、找答案，第二天再判，说这一次我可以判定准了！

我们会重复这些事情，所以为学日增。慢慢地学，这个地方没问题。但智慧者善学而化解心结、烦恼、方便。他不执著于解，善用于解，解众生心结，而不作骄慢或者谈资用，则是正解。否则我们这个解变成负累，这种负累不知累了多少人。

所以他反复引用“我于燃灯佛所，无少法可得”，消融我们这种情执或者情量知解。“但销镕表里情尽，都无依执，是无事人。”是无事人很重要，心地无事天地宽。心地无事不是装的，也不是要给别人表达什么，实是心地空净与广大的回归与安住，是学佛的利益相，有益于自身与他人。

【三乘教纲。秖是应机之药。随宜所说。临时施设。各各不同。】

这个地方强制地说是临时设置，并不是释迦佛早准备好了。释迦佛没有备过课。说汝问汝问，我给你回答，没有说他要备备课，备熟了再给你讲课。阿难尊者所集经，优婆离尊者所集律，乃至阿毗达摩等等，乃至迦叶尊者所集，没有一个准备的。释迦佛从来不准备，一准备就出问题——他不是无上正等正觉者，他还是学习者。

我们要是天天备书给人施教，不如读大学、读研究生、读个博士去。这个地方要有认知。教法与学识的差异究竟在何处？佛陀教法与教义，与学问的确有很大差别。世间人学东西是为了壮大自己，佛教教法是解脱我们自身。壮大自己是为了更多事业名利，他就勤奋学习道业，学习法则，学习理论等等。佛教的教法，从小解脱、中解脱到大解脱，莫不为了令我们解除无始以来的缠缚，出离三界，出离生死，得于涅槃或者究竟涅槃。教相取相不一、用法不一。我们要有明确认识与了解。

“三乘教纲，秖是应机之药，随宜所说，临时施设，各各不同。”所以无有一定法可得，但予众生解惑除疑，令人心开意解。干什么？得以出离种种惑障、烦恼障、业障，别无建立。

【但能了知。即不被惑。】

我们要读读付法偈。你若烦恼来了就背背付法偈：法本法无法，无法法亦法，今付无法时，法法何曾法——没有依从，没有建立，你烦恼啥？没有情，没有执，你烦恼啥？执于对头不对头、好坏对错，你会烦恼；情执就是对住不对我、顺我不顺我、逆我不逆我那种知见。

【第一。不得于一机一教边守文作解。何以如此。实无有定法如来可说。我此宗门不论此事。】

世尊对机随意所说之法，宗门不这么设立，所以称为教外别传。教外别传不是说这个法高明不高明，实是他的特质，不依文字。现在我们是拿着文字在读，只是我们要不泥文字，不定于法则，有当下印契的方便。

【但知息心即休。更不用思前虑后。】

古人参禅，一个话头表明了教外别传。一个“无”字，几十年用功，是他的绝虑处与修行方式。以前放光寺有个无穷禅师。现在在武定狮子山上一个寺庙里，还有铭文记载无穷禅师的参禅经历。他二十几年用一个话头，心智有所了达，就住持一方，接纳十方有情。接纳什么？接度有缘，给人方便。很简单的一个话头，没那么多说法。

我们能不能在绝学处用功方便？现在人歇不下来，怕失去什么，怕落于空，惧怕无所得，总想得到什么。不得什么出家干什么？不得什么学佛干什么？总要得个什么！这似乎是常规心理，这种心理正是我们学佛的死结，你就结死了，它恰恰与学佛学道背离。来到寺院若不得到什么你来干什么？很难问清楚自己。

过去学道人知道，来除众生生死之本，寻找能令一切众生得以出离生死、烦恼、困惑的方便教法，自己来实践与学习，为利一切众生故。为利众生而成佛——这是过去人学佛或者到寺庙的动力与方便。

现在我们也会喊两嗓子“为利众生而成佛”，但私下里想不得到什么我来干什么？可能这是我的丑陋心理，大家肯定是为利众生而成佛，是不是这样子？我们应该想一想，负责任。前天有个居士给我声明：法师！我知道我说这话不符合你们教理，但是我来就要求福求慧的！我说：你挺厉害。求福求慧是要得，关键什么是福什么是慧？不要把世俗得失当成福慧就好。

“为利众生而成佛”这个话是巧方便的发心，是十分善巧的智人之语。无智者听到这样话太没味道，他心里会说：为利益别人而成佛？还是为自己吧！从根本上说，一切究竟功德者，即是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的成就者，方能利他；菩萨利他亦是自利修持。这不是惑乱大家，希望了解来寺院干什么？说无所得我来寺院可不行！那你想要得个啥？觅个啥？求个啥？那样你会生诸多烦恼。

若干年来我受到出家师父给我算账，我就发呆，我说我代表不了佛，也代表不了法，更代表不了僧，怎么找我算账？很多人为寺庙服务了十年、二十年，或者出家了七年、八年，或者在寺庙里做了很多勤苦的事情，但他依着有所得或者名利心来作为。突然有一天他感到自己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就找一个他认为可以算账的人来算账。

有位出家师父舍戒之前，说我青春年华十多年怎么算账？我说给你个石头就够了。金银有价石无价嘛！我给他拿了一块石头，说你走吧！那是缅甸人给我送的石头，说值很多钱，但是没法定价，我给他了。我说这够不够？我说这个东西没有价格的。

这看着是可笑事，但是我们稍不注意都会这么做。只要想着有所得一个东西，存在你心灵深处，哪天你感到达不到目的，一定会找个人发泄、算账。我劝你最好不要找佛像算，还是找人算好一些，有人在佛像面算就算得惨了。

有出家师父这样子，委屈了，迷失了。自己最初那个想法——我到这里可以得到什么样的一个预想，结果没达到这个结果，这个账要想想咋算了。实际他不知道诸佛如来这个大慈大悲道场、清净道场来接引我们，已经隔断了很多恶缘，给我们相对清净的善缘，这个恩德福报不知有多大了！再碰到要算账的人，我们要他天天劳动，治罚治罚。很多人身在福中不知福，根本不知道福。所以“更不用思前虑后”。

（三）全体是佛，无有异法

【问。从上来皆云即心是佛。未审即那个心是佛。】

这话又往那个地方引我们了。即心是佛，哪个心是佛？我们都摸摸自己这个心——这个心是不是佛？是妄念、肉团心、见闻觉知还是什么心？

【师云。汝有几个心。】

我们有几个心？净土教法不这么玄，他很认真，说众生心念佛时即是三十二相八十种好——就那一颗心！他就给你玩得很真，心作心是也好，即心即是也好，那个偈子就得方便。宗下大德别开生面，他说你有几个心？要是我们，怎么答？我不知道问大家，大家怎么答？要问我，我肯定会说晕！因为我们从来没有停过心、安过心、歇过心，心太多了。怎么说？不能说无数心吧？他问你有几颗心，看来心还是很多。你有几个心？

【云。】

这是替我们答。

【为复即凡心是佛。】

他尝试这样答，看看对不对？像猫走步一样，一步一步探着来，“为复即凡心是佛？”

【即圣心是佛。】

这是试探着说。这里面有猜疑的感觉，测试着，尝试着，看黄檗祖师怎么个答法。

【师云。汝何处有凡圣心耶。】

我们有没有凡圣心？凡夫分别执著心常存凡圣！不是这个凡就是那个圣，不是这个是就是那个非。这里直指——汝何处有凡圣心耶？

【云。即今三乘中说有凡圣。】

听三乘教法中说，这又从学中来，从知识中来。裴公学识厉害，我们先把他放在那，让黄檗祖师说话。现在不能太关注他，那会忘记自己，他这个人太了不起！我们读楞严经，裴休老菩萨也有一篇序，很厉害的。

“即今三乘中说有凡圣。”他推脱责任了，说不是我说的，是三乘教法中说的。他一摸自己的心，心里面没有凡圣的。实际我们真摸自己的心，里面也没装凡圣，凡圣是听别人说的，看经书上写的，不是你心中真有凡圣。你心中真有凡圣吗？拿不出来的！要把经文或者他人说的凡圣抛出去，我们心中空荡荡，觅不得啥。“即今三乘中说有凡圣。”

【和尚何得言无。】

他拿经来批判他，黄檗禅师可面对着挑战了。有学问人不一样，说话就是有学问。所以情识与学问不得了，他会有机巧善辩，会拐弯抹角。要是一般情况下，闻到说你何处有凡圣心？他要是没读过经典，没那么多学问，没作过那么多解，他一定会反观自照——自心深处、深源处、原始状态处、无动无念处，是个啥玩意？他会反观。但他有学有识有情执，完了！他就说我拿佛教跟你对，我们平时都有这样策略。

【师云。三乘中分明向汝道凡圣心是妄。汝今不解。反执为有。将空作实。岂不是妄。妄故迷心。汝但除却凡情圣境。心外更无别佛。】

这真洗礼我们啊！过去善知识开口都是甘露法语啊！洗涤我们所执的心垢与情执的心垢，真洗礼人。“汝但除却凡情圣境，心外更无别佛。”

【祖师西来。直指一切人全体是佛。】

连心都不谈了！看你咋用心？可能我们思想会凝固一刹那，很快又活跃起来了。

【汝今不识。执凡执圣。向外驰骋。】

原来我们听到的言词、学到的学问、作解等等，皆是心外之物，心外所求。善观啊！这个地方要善观，这个地方当反复审思。心外东西太多了！内心究竟是什么？需要审思。所谓全体是佛，一旦染尘、染是、染非、染凡、染圣，就堕入迷境。“汝今不识，执凡执圣，向外驰骋。”

【还自迷心。所以向汝道即心是佛。】

全体是佛！这个即是全，这个全是即，看看有没有方便？若有方便，人心安乐休息。至少思维处得休息，思维无著力点得休息。我们妄想支撑点太多，把我们牵制得东奔西跑，迷失门头，不知从哪出哪进，总是十方觅寻。“即心是佛。”

【一念情生即堕异趣。】

“异趣”，是心外之异趣，即心即佛之异趣。这个地方小心，毫厘不许差！所以佛法在每一个当下都是生死关口，你用得上功夫吗？你休息下来了吗？过去禅师是给我们人生中别开生面，给我们思维、作为、休息上找个不可思议途径——回家的途径。这个途径若你觅得了，用得了，识得了，一定会得究竟方便。

【无始已来不异今日。】

这是一念圆三世、三世为一念的要点！很多人不知道这个地方用功方便，欲在他日觅寻、欲在未来觅寻、欲在更胜缘处觅寻、欲在哪个教法中觅寻，岂不知现下这一念正当机！或者说正是今日，“不异今日”。

【无有异法。故名成等正觉。】

民间对懈怠者说：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提醒我们时光流逝的速度，让我们认识生命每个当下的珍贵，不虚度年华。在佛教里，我们真正依清净心来作为，是不空过年华。不空过是不染著而净化世间、利益世间、自利利他的不空过。

染著于利害得失、色身情执等等，都是空过。哪怕你每天锻炼二十四小时、十八小时，还在空过。为自求、为自利而建立种种作为、种种勤苦，都在空过。终将骨灰盒里一装，你啥都空过了。有人在净化世间，饶益他人，种种依法作为，以菩提道业的作为——骨灰盒子里装了，没问题，相续善缘功德利益没有泯灭，那是不空过。此处要反思认知。

所以成等正觉不离一念，无始以来轮回也未离一念。一念无始轮回，一念成等正觉，这一念究竟何用？谁来用？怎么用？这是每个人自问自答了，要设答。否则别人给我们设问没有用。

我们读传心法要，似乎这几段文字渐入佳境，直指我们凡情圣解的习惯、种种作解作实的习惯、种种取舍得失的习惯，让我们真正学会休息，歇心回归。

【云。和尚所言即者。是何道理。】

裴公真是我们的代言人。“和尚所言即者，是何道理？”学净土中，蕅益大师依教判念佛有三种根性——虽然利钝全收，你要知道你的根性：即心即佛是一个根性，心作心是是一个根性，佛力不可思议得以随顺方便也是一个根性，你是哪个根性？要知道自己！要了解自己根性，不了解你实践法则无有方便。即心即佛这个“即”是啥样用法？是何道理？这真是要点。

【师云。觅什么道理。】

刚才讲“一念情生即堕异趣”，你现在又要觅一个道理，他就来反问：觅什么道理？

【才有道理。便即心异。】

此处异同方便，大家要觉察，要警觉！无始以来执著分别割裂建立，是凡情圣解的一个根由，是我们轮回的基础。我们轮回就由这个地方出生——凡情圣解。你这一念、一动念、设立一个道理的觅寻，就生出来一个心异的法则。

动念即乖，举心即错。不用举心动念，我们用什么方式？善知识希望我们休息刹那，去体验用心方法。休得休不得？歇得歇不得？若无畏惧，人可以休息，可以歇息刹那。这个刹那休息、一念回归的运用若是没有机，无始以来我们相续作为的业相不能终止，就是无始轮回尚未休止。

我们有休息刹那，有回归的刹那，有佛自显的刹那，或者说即烦恼中即觉悟的一个刹那，不割裂不分别不对待不建立的刹那，无始以来轮回出离有望，有机、有因、有缘了。这是生死交接线，是若出轮回若没轮回的大事因缘！

此处可以省力处着力，省力处休息用功。古人讲得精准：此省力处着眼，人得方便，于道业得见方便。若在费力处、迷失处挣扎用力，你久久不得佛法利益。现在很多人走般舟、念佛、勤苦修持，悄悄在用功，怎么样的都有，关键是得当不得当，省力不省力，准确不准确，着眼处是什么？是三世为一念还是一念为三世的着眼？还是无所分别地着眼用功？这是每个学佛者在举心动念处当仔细、应仔细之处。

我们过去的迷失，给自己带来了很多粗重烦恼蒙蔽，没有休息，没有歇心，没有回归机会。所谓躁动迷惑，烦恼障。通过学佛，通过善知识引导，我们在寺院维护道场、习法、学习经教，慢慢使自心细致下来、静下来、调柔下来，哪一天真正学会了休息用心。

像净土乃至禅宗，这样的果地教法中，莫不有直指的、根本的说教或者引导、抉择，就是令大家生活中休息，休息中生活。这一点我们慢慢能识得清、用得明。

第十四集、佛之恩德

传心法要继续学习。礼敬三宝是我们念兹在兹的必行法则，这可以使我们任何一个学佛者在行住坐卧四威仪中、在举止言行思维中，无有空过。

（一）心无增减，法用自在

一切诸佛世尊所给予教法，其教法之体虽是不生不灭、不垢不净、在凡不减、在圣不增的广大清净圆满安稳的事实，而要起到作用，念佛念法念僧亦是迅速打开我们无尽法藏的钥匙，是迅速开启我们心灵自在宝库的善巧方便。

一切众生具足如来智慧德相——这是一切诸佛如来如实宣化众生真实的事实。此事实功德若被认取，我们已经完成学佛的第一步，就是皈依于佛，认知于法。此法是本净缘起，顺性而作。这样我们就远离了九界迷途或者六道迷途，远离分别、执著、对待、割裂的世俗习惯，乃至法执、寂灭法执的习惯，归于究竟道业。

历代善知识莫不秉承诸佛如来甚深教法功德，传递着不同的教法法则或者角度，归元是一如的究竟法义。如《妙法莲华经》所宣化，佛但说一乘。宣化教法虽各有异同，目的是一个：令一切众生出离现行烦恼，成就无上菩提。现行烦恼处理是我们作为学佛者最应认真、最直接下手处。宗下善知识亦复如是，在每个现行当下给我们直指觉性、法性的作用，使我们出离分别执著习惯，即下回归于等正觉之事实功德。净土教法果地觉亦复如是揭示。

【云。和尚所言即者。是何道理。】

“和尚所言即者，是何道理？”谈到种种说法，最后谈到即心即佛上来，“是何道理？”

【师云。觅什么道理。】

过去善知识，言语没有离开心，心没有离开佛——佛、心、言一如，佛、心、言来调整、指导境界或者对象。裴公代表一切凡夫有情，就要有个解、有个道理，这是境。黄檗禅师的言说即是心，心即是佛，佛是无所增减的——他直接展示佛、心、言一如的境界，就问觅什么道理？因为一切教法中，本无增减来去生灭故。

我们在平时生活中，有没有这个直接或者间接认知？我们的心、言、佛陀、对境，是不是一如一味？是心、佛、言说、思维被境所转，还是以言说、心、觉悟来转境、导境？或者觉悟、认知、印契于境界？各人有各人用法。

【才有道理。便即心异。】

此心直指真如心、实相心、涅槃心、诸佛正等正觉心，乃至十号具足所亲证之心。佛最不可思议的功德就是阐述了心佛众生三无差别之实质。但举实质，令一切众生归向于清净体性、体相这个根本所依。或者说大海接纳百川——众生心千差万别，犹如百川之水；大海犹如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正觉之心，这样一个水的归依处。若不离于大海之体说百川之水，则咸同一味，说其归结故、根本所依故。

这个地方黄檗祖师纤毫不动，一定是处处抉择于不增不减的如实心体，妙用于此，不染著，不迷失，不割裂，不对待。我们作为以对待、分裂、执著、分别习惯生活的人，往往在这种语言下会有种种这样那样的想法说法。

【云。前言无始已来不异今日。此理如何。】

你这个地方不回答，裴公又换个角度，让你那个地方回答。你这个地方不染，看看你其他角度染不染？他就接着话说：无始已来不异今日，这个理如何？前面讲有道理即是心异，他又逗一个角度。我们可以看到自己平时的心理，千个问题万个问题，没有离开对待、妄想、分别、执著、割裂，习惯于此，他就会从不同角度来动摇此一味清净真实心体。

【师云。秖为觅故。汝自异他。】

没办法直接随着他跑。一旦随着裴公语言跑，就是非理回答，就是无道理的问题，或者说一个颠倒知见。智者要随着颠倒知见跑掉，一定是被境转、被语转、被他人设置所转动。所以不直接随着他的语言跑，直接指出：秖为觅故，汝自异他！

“无始”是多生、多劫、累劫、旷大劫、不可称劫以来，“不异今日”，哪个识得？若依清净法性，清净觉性，圆满觉性，无碍无挂无得之自性——依任何一个角度来审思这个语言，你就知道他语言的落脚处、缘起处，就不会被这种语言所转动，就能帮助这种转动与迷失回到清净本位上来。

随缘不变，不变随缘。随缘是对方说的境相等等；不变，是智者守护的清净智相智体，真如心智之功德。不变随缘者，常安住此功德中妙用世间，了达一切众生种种变故而无染著，善用于变化妙用，无得无失；于众生染著得失的即下境界中得到不动的回归与安乐，即众生烦恼显现本体觉性，所谓即烦恼即菩提，“即”字就用得上力。众生边，分别、执著、贪、嗔、慢、疑、不正见等业相续称为烦恼，因为令众生迷倒故，挣扎，负累，消极，迷茫。

守护着清净戒德之体者，必然安住在清净的不增不减不来不去的如实法益之中，面对着无穷无尽变化，觉悟每一个变化的现行，运用于每一个变化的现行，积极导引着每一个变化的现行回归到清净安乐住上，就是烦恼即菩提。这个菩提是觉者所用，是智者所用，不离烦恼当体——众生烦恼之当体正是智者觉悟之当体，无有异同说。异者，是烦恼、菩提；同者，本一体故。善于觉察者、善于运用者，不离此世间而得出世间法则，以出世间法则在种种世间作为中得以安乐住，种种现行中得以安乐住。就是“无始已来不异今日”，不异今日——我们在观察事物中会不会用过去心、现在心、未来心、无记无明心？

“秖为觅故”，我们这个觅求的心，会在一个烦恼的体性之外、作为之外，总在这个体外又设立或者建立一个所谓智慧、所谓觉悟、所谓法则。这种觅寻使无量众生头上安头，使无量有缘画蛇添足，做无用功事，就是无果事——在佛法利益上无果的事，在世俗上有种种相续业报的事，被一切智者所怜悯。所以有佛陀菩萨相续传承一些教法，接引这一类迷倒有情。

【汝若不觅。何处有异。】

禅师直指我们这种分别用心的过患，或者分别用心所导致的结果。若依平等心、圆满心、无碍心审观于、照耀于每个事的现行，了知事情的本质，清净平等圆满自然现前。何以故？以此印此故。所以以心印心无增减，得法用自在方便。所谓异同说、凡圣说、觉迷说，一时散坏，清净安住是为必然，圆满觉悟是为必然，无碍于世亦为必然。这个地方可以善于引用，随顺着黄檗禅师引导来了解自己用心方式。

【云。既是不异。何更用说即。】

总要挑出一个问题啊！在我们普通人心中，若没有一个攀缘，似乎就不能忍受这个相续，就会有断灭，就会有无明，就会有迷茫，就会有一个痛苦的盲点，就是无记的盲点。所以总要攀一个缘，抓一个问题，找一个话头，找一个事情，令心相续或者令心有所缘着。这可能是大部分在凡有情习惯作为的方式。

【师云。】

黄檗禅师是代表一切诸佛世尊在宣化真如实相之功德，就是体相用功德。裴公代表着我们凡夫分别、执著、颠倒的知见。各有代表角度。

【汝若不认凡圣。阿谁向汝道即。】

假使他不设置凡圣之说，或者烦恼菩提之说，说“即”的缘起没有。我们处处可以看到，黄檗祖师所守护的丝毫不会移动的一个地方，又不是执著——他不离开般若之体，就是无染无著的体相。他所有言说皆在无对无待不垢不净的体相中，如实地从容地端坐在清净莲台上，就是般若之体上。你怎么拉，他都不会移开这个，所以恒常坐此菩提座。此座能觉悟法界一切事相，能圆满摄化一切众生，究竟真实不虚。

我们的心念日日时时分裂、割裂、对待、分别、取舍、爱憎，就是不断地在六道奔波轮回中，在凡圣奔跑着，正邪奔跑着，在这中间来回拉锯。使无量有情的生命消耗在对待的两端之间，就是矛盾、徘徊、犹豫、取舍中，使我们累劫忙叨，在殊胜教法功德中没有真实利益，就是世俗作为。

【即若不即。心亦不心。】

这是十分重要的！我们一旦认清黄檗禅师扮演的角色与表达的法则，认清了裴休代表的角度与法则，就能十分清晰看到烦恼与菩提的样子。同一个话题，烦恼表现在凡夫边，凡夫就是执著、抓取、分别、取舍；菩提就是无所用心、清净安住、不取不舍、无挂无碍。我们会在学习、对比、观照中，慢慢来运用本具的妙观察智——善于观察，妙观察于此，令心有个真正安乐处。那不辜负出家或者学佛这个名号，真正得到了佛法无衰无减的利益与安乐。这对大家十分有益。“即若不即，心亦不心。”

【可中心即俱忘。】

这个忘，对一切凡夫有情来说，是觉悟刹那的轻安解脱状态。我们有个忏悔词说：罪由心生将心忏，心若亡时罪亦亡[28]。这个忘心必然能使我们从烦恼中解脱出来，这个烦恼就是我们的分别、执著、妄想、凡圣等等。

大家在这个地方，精心地、细心地、不草率地随着黄檗禅师真如心智的授记、给予、接引、不断劝化，慢慢体会“心即皆忘”的解脱过程，或者这样一个缘起、机会。碰得到，用得上，是法喜，是不可思议的利益；碰不上，碰不到，我们也有学习认知结缘的殊胜因缘，亦是难得。“心亦不心，可中心即俱忘”——“可”，满足，平满，清净，不再增减，不再牵挂。这个心我们应该有机会体会。

【阿你便拟向何处觅去。】

“阿”是他们这个口语。你更拟向何处觅去？我们还在找什么？这个俱忘是解（xie）脱的样子。解（xie）脱是原本不可得的如实表达。解（jie）脱是我们以为有，通过一定的法则，使我们从里面挣脱出来。或者说我们在制约状态中有个恰当法则，把我们解（jie）脱或者解放出来，称为解（jie）脱。解（xie）脱是本来就是这样。不管是心，不管是即，俱忘是其本来样子，是法尔本然之事实，不造作之事实。

无始以来，法界是空净的。诸多无明引发诸多造作，产生诸多法界。这些不同法界，皆是空净法界中种种类有情妄想执著相续而生的本不可得的虚妄业相。虽是虚妄，一旦执著以为实有，令其相续，这种虚妄就会产生力用，这个力用就是六道、九界或者法界。所以一切有为法中，其所依止，若以诸佛世尊智慧慈悲方便，就是菩提道；若以无明烦恼疑惑等所生，就是业障或者六道。

这些业相与因果我们要从同一法性中作如实审观。一旦审视清楚，我们就会回归到俱忘的解（xie）脱法界，或者究竟解（xie）脱的法界，安住在清净圆满无碍的诸佛境界或者一真法界。我们对一真未了知时，世尊设立种种方便接引我等，包括善知识作种种言教，接引众生回归一乘。就是一真法界的功德，来接引、导引有情。

我们对“俱忘”有没有回归解（xie）脱这样轻轻着陆的方便？或者说起用法性的方便？回归法性的方便？就是我们对体的认知。往往我们对这个体的认知是断灭的、不清晰的、死寂的、无情的，不敢碰触他，或者自心中设一道防线拒绝他，而要用有所得的知见支配自己心意与作为。这是常态。

（二）不得一法，名为传心

【问。】

这个话题不能终结。若是终结，大家就大彻大悟了，回去可以弘传一方了。继续，继续可能还是没有处理干净。

【妄能障自心。未审而今以何遣妄。】

他总要找一个话题啊！就像我们的心，就是不老实，就是不休息，就是不回归，就是不落地。忘不得，忘不了，不敢忘，它要躁动的，我们就不能回归如来至真等正觉之大功德藏。我们还游离在分别、执著、是非、人我、得失、凡圣的业海中，还在一起一伏。看他怎么解决这个一起一伏的溺水者、溺于业力者。

【师云。】

黄檗禅师又来解答，他一定不会随你跑。若随你跑，我们不会称他黄檗禅师，而称他黄檗迷人了。我们在日常生活中容易随着他人语言、作为、暗示等等跑掉。人说个迷失的话题，我们心中可能也会迷失、奔跑、争斗、是非、人我。师云——

【起妄遣妄亦成妄。】

他不随你跑，他解决你这个问题。什么问题？你有遣妄之说，你起这个遣妄的想法本身就是妄。我们在修行时何尝不是这样想法？有一个妄想，就想着怎么对付它——又生出一个对付它的烦恼、对付妄想的妄想，妄想又接上了，相互推动有力量了。前一个浪是妄想，被后一个浪又推动了。像钱塘江潮一样，一浪高过一浪，我们的妄想就会一个接一个相续着。

许多修行人在这个误区中盲目用功，结果造成像没有机械化时代的毛驴拉套一样。过去碾米，一头毛驴眼睛一捂，绳子拴上，一个木杠驮着一个磨，哒哒哒……走那个圆，越走越圆，越圆越走，越来越圆，一年一年又一年，走圆了，很圆满。

我们以妄遣妄也走得很圆满，你感到那么纯熟，前蹄搭着后蹄印，总在走，一个妄推动又一个妄，不断在原地踏步走。不得法的修行者都在这个迷魂阵中，被遮住眼，在那儿走圆——就是原地，在妄想的原地用妄想遣除妄想。年复一年，也挺用功，年龄大了，日夜力量都消耗了，但还没有出那个原地。黄檗禅师这个地方讲得十分清晰——起妄遣妄亦成妄！

【妄本无根。秖因分别而有。】

妄,这个名字是不设立的，因为我们分别建立而有。有什么？它的作用，产生了作用，我们称为有。有就是你这个分别所造成的妄想，你支持这个、守护这个、感知这个、成熟这个，就是有。它本无根，本不可得，是我们制造出来。

世尊举例子，像人眼花了、长眼翳了，看到空中开了一朵鲜艳的红花，他抓过来一个人说：你看天上开了一朵花！别人没眼翳，说：没有。他说：有！真没有，真是有……一个人真没看到，一个人就那么看到了。看到空中花的人不光认为有花，还希望花结果。没有眼翳的人不光没看到花，也知道它结不了果。

觉悟者像清净眼目者，肉眼简择，法眼清净，慧眼天眼通达，圆满无碍[29]，他能运用这个眼目。愚者执著事相，蒙蔽自己的慧眼，使眼变得复杂，影子重叠，以为实有。哪个人讲的对或错？第三个世俗人会评判甲对乙错等等，实际个人所具业报角度有异。若是参与二人的对错评判，那亦是愚人。我们在世间受的教育就是判官教育，说对啊错啊，两个人争论一个问题，一定要找人评判对错。我们遇到什么问题一定也用有无对错正邪来评判，我们接受的就是边见——不对一定是错，不允许你其他的；你不错一定是对，不允许你有其他。

佛陀教法告诉我们这不可得，因种种执著产生了种种分别见。种种分别见的果报原本不可得，因为种种虚妄造成种种虚妄果报相续。这种差异是虚妄的差异，没有实质差别，皆是虚妄所生。作为觉悟的守护者，或者向往佛法的实践者，我们心智若不安住在真如实相的心佛众生三无差别的本心本净法位上——不安住在此实际功德利益上，则常犯种种过失，常造种种业，常作种种不可思议的轮回。大家会慢慢地细致体验与认知它。

【你但于凡圣两处情尽。自然无妄。】

这是禅师反复提的地方，令我们在凡情圣解处得到休息。世俗人说对说错，学佛人说凡说圣说正说邪，只是改头换面，内容无异，皆是分别执著相续的习惯。这个习惯应该了知觉悟它。

【更拟若为遣他。都不得有纤毫依执。名为我舍两臂必当得佛。】

人认为我舍、实有东西可舍，亦是虚妄认知。“断臂成佛”这个比喻。不管是凡是圣，实是假设，无有实质内涵。我们若把它作为自身实有的机制、机体，法执烦恼执必然成立，于无上菩提不能进趣。

【云。既无依执。当何相承。】

这一点一点的……你粗中能避开，我细处问、微细处问。“既无依执，当何相承？”在我们常态思维下，这已经很细腻了，很容易闪着人，容易让人掉在这个问题中不能自拔。黄檗禅师肯定自有答法。

【师云。以心传心。】

看似简单一句话，避开了很大陷阱。我们平时学佛中会讲四种力：心力，境界力，所依力，串习力，这些力的作用。在世俗中、修行中，不管是有为法、无为法、出世或者入世作为中，都会谈到这些力，包括所依力或者境界力。

“既无依执，当何相承？”相承二法，他说得十分容易惑乱人。禅师有极清晰的安住方便，有四两拨千斤的功夫，你的力量还给你。“以心传心”——直用心力事实！于四力中，直指心力妙用，不作增减说，不作取舍说。令众生还得清净，令心业还得清净，不离于现行，不离你的染心即令清净。我们在日常生活交往中、修行学法中，往往是执著、分别、染著、取舍相续。禅师在时时处处，丝毫不留情地以心传心，毫不染著地以心传心，毫不增减地以心传心，如实地以心印心，令我们在现行业缘中得到印心的方便、启发及其事实效果。

裴休代我们引导了一些分别执著问题，黄檗禅师逐一帮我们梳理，引导回归清净法性。不断用真如心，印我们人人具有与佛不一不异的觉悟妙体；以心印心，不断启发不增不减不来不去不生不灭的法藏，让他怎么来打开、怎么来开启、怎么来运用。禅师言说是心体，言说与传递没有一丝增减。虽然随着裴休菩萨言说的这个角度那个角度，他不迷失于现前境缘，只作清净接度，若一次、两次、三次、四次、多个角度……

师云以心传心，来回答既无所依当何相承。此真如心能开启众生真如心的作用，这是无疑的。

【云。若心相传。云何言心亦无。】

心既然有心印——传心的内容，怎么能说“心亦无”？在这里有一点点染著，就让人……说怎么会是无？以心印心也要有个心，哪怕是细微心，哪怕是种种作用所依，一定要有个什么呀！这十分容易使我们回到世俗分别割裂的意念上来。这个地方是十分细微的角度。

【师云。不得一法。名为传心。】

这个角度说得十分有力精准！在你要堕入染的一刹那中，给你一个无染的增上缘——不得一法，名为传心！

在净土教法中，此处运用的极为巧妙。所谓果地觉为因地心，令众生清净回归，圆满安住，就等于揭示了自性本具功德，直接印契人心。以果地，阿弥陀佛兆载永劫修持的功德，平等回施十方九界众生，令每一个有情皆有回归安住的正机，即是揭示一切众生皆有如来智慧德相之事实。把智慧德相的妙用直接回施众生，令一切有情于现行中无疑运用本自所具的如来智慧德相，或者本具万法之心，安住回归在不增减的真如心中。

这十分巧妙地避开有修有证的染著、对待执著的染著、分别凡圣的染著，使一切九界众生在究竟平等的大印契下，启用本具的与佛无异的真如心。这真是不可思议的极大善巧，是究竟教法的善巧。

果地觉为因地心——他没有以印心的说法，是直接用心的说法，直指三无差别心的作用：圆满清净的作用，圆满清净无碍的作用，圆满清净无碍真实的作用，圆满清净真实无碍的究竟大用！传递给我们，十分巧妙。这个法的传递没有任何痕迹，平等如实地回馈给每一个众生。

“我于无量劫，不为大施主，普济诸贫苦，誓不成等觉。”大施主是平等回施九界众生，咸令成就究竟菩提，咸能运用究竟佛心。在凡圣的当下回入究竟觉，以究竟觉运用世间善巧方便，来觉悟世间有情，或者顿超世间种种作为，圆满无上菩提。从什么样角度都是极为巧妙！所以为历代善知识广为传颂、礼敬、修持、守护、传播，十分震撼人心！因为他的巧妙，就是阿弥陀佛兆载永劫修持，以其圆满功德彻彰一切众生原本具有的如来智慧德相，或者本质一如的心佛众生三无差别的真如心——无差别心，直接让一切众生在现行中启用此心，即是果地觉为因地心。

这是易行道，易行在一切现行皆可究竟抉择，一切现行皆可究竟回归，一切现行皆是究竟圆满，一切现行皆是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何以故？初发心已成等正觉！此初发心以果地觉故，即是正等正觉。你若不依这个，就是凡夫分别执著心。运用果地觉为因地心，圆满觉悟世间，圆满利益有情。这个“圆满”真实不可思议，非修非证，佛所布施；佛所布施，无得无失；无一法可得而印契自心；印契自心，无一法可得。善用此如来藏，善用此功德藏，善入此功德藏。这种不可思议的教法及善巧震撼着十方法界！

所以在《大势至菩萨念佛圆通章》中，在《观无量寿佛经》中，大势至菩萨一个举止、一个动作，无量佛国一时震动，这真实不虚！因为我们起用念佛，佛果地觉为因地心之取用，能震荡十方法界。与诸佛同一根源故，同一法源故，同一体性故，能摧毁一切魔宫，逾越一切障碍，圆成一切道业。

“不得一法，名为传心。”阿弥陀佛平等回施九界众生圆满的果地觉。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这种无上正等正觉的果地，以这种力量、庄严、清净、万德的内涵回施众生，众生在无得无失的接受过程中，印契了本无一法可得的真如实相——真如心智得以认知、感受、触碰，得以方便。你认知十分重要！若无认知何以取用？所以这种印契或者启发是诸佛恩德。虽然一切众生与佛具足同样觉性或法性，但是如果没有诸佛无量兆载永劫修持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的功德给我们圆满作证，我们还住在自己业力的迷茫徘徊中。

佛之恩德！这种布施是先行者的功德，令十方众生所赞叹、所敬仰、所皈依。就是我们皈依佛——南无阿弥陀佛南无十方诸佛的心地称谓，或者说事实应该礼敬的内涵，打开我们无尽宝藏的极大恩德。能免除我们无始以来轮回的生死恶业或者种种苦乐业相业报。顿出生死实是这个教法最有力处与真实功德。

像宗下这些善巧，是以直破无始无明，一切染著一时荡尽，但于无得处安立。若荡不尽，无始无明不能破除，无始以来的习惯自然还蒙蔽着我们，使我们在习惯中不能自拔。虽然实无一法可得，但在执著坚固的业相续中承受着种种苦乐的迷失与执著的蒙蔽——蒙蔽造成迷失，迷失造成颠倒妄想，妄想无明等等相续推助，使生死不休，没有尽头！

“不得一法，名为传心。”此处真须着眼，不可放过！你若是放过，千修万修总在造作，千修万修总是觅求一个可得、希望抓住什么，总是世间福、世间因、世间缘，不能出世间。

【若了此心。即是无心无法。】

许多人在念南无阿弥陀佛中感到没意味，想求个什么境界，求个什么功夫，求个什么内容，总认为会得到什么样超出常态的状态。苦苦假设、觅寻，结果以以妄增妄，妄妄相递，痛苦不堪。因为缘起出了问题，虽是嘴称佛号，心离佛远。因为染著故，骄慢故，迷失故，虚妄设计故，不能与阿弥陀佛之万德印契相应，不能与不可得、平等无一法、不增减之事实印契。这个心总不生作用，总在有得有失有异有同中挣扎迷失。

所以许多修行人苦在所谓修行上，不是依法修持，不是如实知自心而用自心修持，不是如实回归真如心中来校正染著，而以染著心修无染著的法，你怎么能无染？种子出问题，果一定出问题。所以楞严经中说“因地不真，果招纡曲”，那么准确地表达出来了。发心、用心、起心动念的重要性对我们每个佛法实践者来说十分重要，十分当紧，要认真面对！

无法无心，了无一法可得，是名印心——敢不敢拿这个来印自心？你印了就会发现，你有许多妄想、颠倒、凡圣、人我、是非等妄想杂念。杂念怕不得，也不要遣它，不要排斥它，不要随从它，就静静地关注它本无生灭的生灭相，本不可得。我们以前以为有所得，要遣它，要随它的迷失相。我们了解了此为妄，不动不摇，不染不著，此为安乐；觉悟与安乐，观察过去种种虚妄习惯等，在虚妄中即得觉悟，即得解脱。这是十分有意义的修行事或者修行缘起。

若不如是修持，认为有妄可遣，在遣除虚妄时又增加一个遣虚妄的执著妄想。这个妄想会一个接一个，无休止下去。有人会在常见下以为实有因果，昧于因果，在因果中迷失于业习恶报等等。如是作为，如是果报，而不自觉。所以不管是断见还是常见，都令人迷倒。

无一法可得是直下解脱，直下印心方便。我们可以在自己举心动念或者思维、作为的刹那审观此法不可得，运用不可得，印契于此——虽是名言，印契亦不可思议。我们敢不敢假名言以印契自心？无法无得无失？假名言来印契，逐渐成为习惯亦不可思议，正见、正思维会在我们这种钝根有情中逐渐起到不可思议的作用——有清净抉择，逐渐成熟此抉择。利根者闻法即得解脱，不需要更多假设，亦无前后方便，直指即是。

我们因为慢心生在佛前佛后，因为慢心阻隔了得见释迦文佛、拘那含牟尼佛、迦叶佛、拘留孙佛乃至更多他劫的世尊、未来世尊等等，使自己生在无佛时代。这是慢心支使，慢心业所成。

很多人认为自己很调柔，实际静下来看看共业果报，这个时代的慢业是巨大的！何以故？若无慢业，诸佛一定应化世间。诸佛应化皆以众生劝请。众生若不劝请，诸佛不会应化世间。很多人读到过阿难在世尊最后三月被八万四千法魔所阻碍，这个事实来自于佛取灭后的众生。因为在诸佛如来广大清净平等的法界中，没有过去现在未来。过去、现在、未来是众生业报分割裂建立。在一切诸佛世尊的清净圆满法界中，这个不建立。

我们这个时代人的骄慢共业，透过阿难表示出来——没有劝请佛住世，释迦文佛三个月后就取灭了。一直到五十六亿七千万年，弥勒世尊在人寿八万四千岁时再来示现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之功德；初会、二会、三会，度种种无量无边有情，令得成就菩提道业。那个时代的有情慢心已息，善业成熟，调柔谦下，常供养佛，礼敬于佛，常劝请佛，诸佛得以安然应世，安然住世，安然传法。

到这个时代有个特质，人的随喜心少之又少，助缘心少之又少，爱乐法则心少之又少，自我意识坚固，排他性与嫉妒心强。对其他人的作为善巧往往没有随喜心，造成恶业炽盛、善业衰减。你要是有公正心，冷静地如实观察，就会看清楚这个现实因缘果报：随喜者、随喜善缘者、随喜他人功德者，少！减损、制造障碍、嫉妒者、令人不得某个角度善缘者，多！

我们都这样做，就造成一个集体性果报，就是共业——各相侵害，更相报复，转相危害，结果造成社会道德沦丧，人与人之间没有真诚，没有平和、如实、爱护的交流，只是私下使诸多障碍。现在人若是善缘交往、随喜交往、尊重交往、真诚交往，就生活在增劫人的福报中；若做减损、嫉妒、相互伤害等作为，不能阳光、主动、灿烂地相互解决问题，你就生活在这个贤劫中减劫时代，这个时代还很漫长。

我们能不能警觉减劫对人的危害？少受其苦？能不能警觉九界众生增劫减劫中的所有不足，不染一切法而用佛陀教法印契自心？接受佛以心印心的清净教诲？那是每个学佛者智慧的选择、迷失的选择或者愚痴的选择。是这样一个清晰的分配或角度。

我们每个学佛人，对自己的责任、对他人的责任、对时代的责任、对整个有情法界的责任你要担得起、用得起，就是顶天立地的觉悟者、丈夫、佛子。要是对自身不负责任，对群体不负责任，对这个时代不负责任，对法界也无责任，那是迷失的、消极的、狭隘的、自私的，多诸痛苦，烦恼炽盛，你枉称佛子。哪怕搭这样衣，现这样形象，日日在这个地方，所谓行法，所谓精进，所谓作为，你心地若无真实无所得的依止与抉择，亦是虚假之行。

不得一法，名为传心。若了此心，即是无心无法——黄檗禅师反复洗礼我们每个角度的染著，使一切染著能在我们心念意识海中得到净化。无一法可得是甘露，是无上醍醐，能滋养生命，能消一切毒害。凡夫有情一说无所得就茫然无味——要么茫然，要么没味道。所以许多学法的人就在世俗得失习惯中，过不了这一关。一听无所得失，茫然的心、拒绝的心直下就成熟。学法无味，干脆告别这个法，去找有味的实践。这在这个时代十分充分。

在世间奔波极为疲惫的人、有大事业作为厌倦的人、痛苦挣扎过的人、不堪负累的人，得到此清净印心，还可能有刹那喜悦与感知。而那些还埋没在世俗大小得失名利等业相中的人，一听这个就直下拒绝了，不断地积累业相，在得失有为中缠缚自己，享受着自己设置的种种染著果报。在生生世世相续业缘中纠结无穷，找不到头绪。

【云。若无心无法。云何名传。】

刚才说相传，这个地方说无一法可得，那你还是有传？他还要纠缠一个事情！裴休是我们的真正代表，他不代表我们不甘心，他要做就做到底，一定代表一切凡夫的纠缠心，说我来跟你纠缠、纠缠……黄檗祖师代表传递诸佛心印的清净者，坚守自己传授、传播的清净角色——你再纠缠，我也让你纠缠不上！

这是他们一对一答传播佛法抛除疑虑的一台戏。这台戏精彩不精彩，关键在于我们参与不参与。你若不参与，再精彩也与你没关系。别人说黄檗禅师与裴公演了一个大戏，你说我睡着了，跟我没关系……要参与进去！裴公所提的问题，其实直下是我们那个取舍心念、分别心念、割裂心念的状态。

“若无心无法，云何名传？”这个传，大家认为一定有传递、有内容、有实质，不然你传什么？无法无心你传什么？似乎我们理所当然会提这样的问题。若是这个问题问到我，我肯定晕了。不信现在书都合上，一个一个问，你怎么答？除非你看答案了。你看答案若没有从心底生起这样答案，亦是麻烦。因为遇到事相，你还会沉浸在：你要是没有法、无所得，传什么……还会留在这样的疑烦恼、疑根上。

在这个戏里，疑烦恼、疑根、无明还蒙蔽着裴公——我们这样一类凡夫有情。是不是蒙蔽着？合上书就蒙蔽着，打开书就照亮了。很多人看书顿时明白，合书一时糊涂了！因为打开书是答案，合上书没答案——那个答案没有从心里过一遍，合上书就忘了。无法无所得，你传什么？我们会这样问别人，也会这样问黄檗禅师这样的善知识。

经教中说“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无所得，什么菩提萨埵？有所得才有菩提萨埵吧？哪个人不以为有所得才有力量？无所得怎么有力量？我们的思维习惯颠覆掉了！是不是被颠覆了？作为执著于无明、染著有所得或者疑虑的凡夫有情，就用这种心念蒙蔽着自己。

下面这句话一打开，就把心眼照亮了！就把传什么讲出来了——不忍心看哪！都不应该忍心看，应该自己找答案。自己不找答案，看书太麻烦，书一看就过去了，真正解决你问题了吗？无明、疑虑、疑惑、染著的心解决了吗？这些菩萨以清净心传递清净心，来印契、洗涤我们的心，令我们的心回到清净因缘上，为什么没起到作用？学法者应该警觉！若不警觉，今日学明日学，学来学去，书本一合，还给黄檗了。裴公依旧裴公，黄檗依旧黄檗，这个教法的意义就在我们这儿荡尽了。

还得打开书，看看黄檗禅师怎么说。实际不堪看，一看就泄漏天机了。

（三）依愿成就，如实修持

【师云。】

黄檗禅师就以清净无染之心，以诸佛之心印——又拿出这个心印，让我们佩戴这个心印了。我们佩上佩不上？师云——

【汝闻道传心。将谓有可得也。】

反问，反闻。无论是念佛还是参禅，反闻很重要！很多人念南无阿弥陀佛，说念佛没味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真没味道，妄想纷飞，一点解决不了问题，身体还不好，事业也没顺利，家庭也没和睦，社会环境也没改善。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不念又害怕，念吧没味道，主要是没有反闻闻自心。用什么心在念佛？用什么心在念佛最重要！不是从阿弥陀佛这个声音中掏出点什么东西贴在自己身上、贴在自己心上、贴在自己脸上，没有那样的事。

但很多人就认为从阿弥陀佛名号中能掏出一点金银财宝，能掏出一点官印官气，能掏出一点健康、轻松、禅定、通力，掏啊掏啊掏啊……越掏这个名字越感到没味道，因为没有如期的效应。假设半天，没有与自己那个心对上号。怎么不对号？万德怎么不得呢？万德，应该掏什么有什么嘛！不说是摩尼宝号吗？摩尼宝号里一定能掏出东西啊！摩尼宝号是众生所愿乐一切能满足，我要啥他给啥呀！

很多人读药师经也是这样。药师经上药师佛发了一个愿，众生需要官位得官位，需要男女得男女，需要饮食得饮食[30]，反正需要啥都有。有人说：好，我抓住了！关门三个月，天天就是药师佛给我、药师佛给我、药师佛给我、我要、我要、我要……要了三个月，一开门，啥也没有。

有一次，一个小伙子念了三个月药师佛，来找我了。他说佛经是骗人的！我这三个月可精进了，经典上怎么写我怎么做——供水、供灯、供佛像、供花，我都尽力了，我就二百五十块钱，花完了。结果我打开门什么也没得到！我想得个官位——没有！想得到金钱——没有！想得到某某——没有！经典上写得清楚，欲得男女得男女，欲得官位得官位，我念三个月怎么不给我？他就在药师佛名号中说给我、给我、给我、快给我……念了三个月，这药师佛没给他。

以前我遇到一个小伙子，他读到普贤行愿品中说：一念能灭无始以来一切罪恶，能得种种善巧方便等等，行普贤之德[31]。这下可抓住了，他说我这么多年想坐到总经理位置就是没混上，这次我用功夫七七四十九天——我不搞人身攻击，只说这个事——他读啊读啊……读了四十九天，每天读四十九遍，四十九遍四十九天读完，书本一合，门一打开，想应该坐到总经理位上了！结果人家把他解聘了，说他有病！说你现在天天关门嘟嘟囔囔念经，是不是有病？他没晋级，反而把工作丢了。

这真是大事！经典上所说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很多人在这里迷惑，就是分别执著的迷惑、无明业力的迷惑、贪欲心的迷惑——怎样得到求男得男、求女得女、求什么得什么？怎么得到消除一切罪障？这一定有其转机，有其法则。

药师佛有个愿说：设我来世，成就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时，光明照耀无量无边无数世界，具三十二相八十随形，令一切众生如我无异[32]——这个愿很重要！这个愿是什么？他所有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的功德，是为了印契一切众生本具光明之相，他来印契、来启迪、来唤醒、来觉悟一切世间有情。这个地方转过来身，后面话都成立了，就是药师佛许十二愿中的每一个愿都成立，你都能体验到。

若不依佛愿来审视人生，不依清净心智审视，而用我要什么、他要什么这种染著心来认为自己修行可以成就——你这个修行方式、福德因缘、传承机制要十分准确！准确到什么程度？一定有那个本尊成就的善知识给你作本尊教法的指导，所有作为不能有丝毫瑕疵。这又折到随顺法性的作为实践上来，不过是从事相上折过来。否则一定成为妄想心中要达到的虚妄结果，就是世间法、世间轮回。这个世间轮回是死角，就是我们的苦与难不能自拔。

药师佛乃至一切诸佛所发大愿，实是引导我们趣向菩提，究竟成就菩提道业。不是以世俗小恩小惠令你怎样，小恩小惠是引导你趣向无上正等正觉的方便接引。你说我要得到那个东西才来修无上正等正觉——可以，那么你每个步履要十分严谨、准确、真实，一步都不能踏空；一步踏空，这个事实不成立。所以过去人修这个法十分严谨。

在元朝时，派了很多军队去攻打现在的日本这个岛国。日本有些药师法修行团体，他们是一代一代人严谨守护着这个法则。战争一来，主政者就到寺院里祈请——一个是军事防范，再一个祈请这些修法人，祈祷他国军队不能侵入本土。因为他们严谨修持，与八万四千罗刹是通达的——十二药叉大将各有七千眷属，就是八万四千个眷属。这个眷属皆以种种方便威德身，比如罗刹身等等身，执行作为药师佛本尊的功德因缘。他们可以顺应众生如实、次序传递的要求，达成事实业报。

不是说我一时脑子热，做些不如法乃至自己想像的修行，就能与药师佛功德相契合——没有那样的，所以传承十分重要！就是渠道要十分真切，不能似是而非，更不能自己想像——拿着一个名言就想像一个结果，那是虚妄假设，没有连接，渠道不真实，不能成就。

元朝派了几次军队，都被大风所吹。所谓黑风所吹，船舫翻掉。不管是自然力量还是药叉所行，就是那个结果。我们要想在一个法上实施这个次序，先以欲钩，召唤有情，趣向究竟菩提，这是他们的进趣方便。你若是但有欲钩，没有究竟方便，欲钩的意义是什么？我们在世俗中本来就在行种种贪欲，不需要佛再设置这样教法。很多人就会迷失于这个因缘，取不如实的修持。

很多人读《观世音菩萨普门品》，说以何身得度即现何身。但这后面一定还有话——得度！得什么度？成就菩提！前面是度，后面是究竟菩提道业。要不然很麻烦，他救你干什么？让你继续轮回造更多业，那个意义是什么？观世音菩萨帮助你这个苦难众生，是让你觉悟世间，不单是为了救你那个苦、解决你一时之苦，是要解决你多生多劫的轮回苦！

这个角度，这个传承体系，我们若是接不上、看不上，那个虚假分段或者自己虚妄设立的修法不成立。很多人这个地方有迷失。但有没有效果？实际也有效果。像上面说这两个例子，两个小伙子后来都很好，虽然没即下当上官、满足那么多需要，毕竟有诵经与供养功德，在相续中还是解决了大问题。只是说他在相续因缘中，像春种秋收罢了。但他太急了，说我丢下一个种子马上要收回一百斤粮食——太着急了，太武断了！

有为法则中就是春种秋收，要有个阶段才有效果。否则出现一个极大误区，马上来、马上来、马上来……下命令了！阿弥陀佛不执行命令，药师佛也没有执行命令，观音也没有执行命令。你是什么官？你这个职务也太厉害了！很多人不是学佛者，是命令佛者、命令菩萨者、命令贤圣者。但你这个命令要执行，也要有传达过程啊，传达多久要从事业相上看。你是什么角色？你得回到那个角色位置上才能命令他呀！

我不知道谁能命令动阿弥陀佛，可能一切众生吧！但你若不把自己放在一个众生位置上，而放在骄慢位置上、邪见位置上……你不是觉悟自己是个凡夫有情，真正于这个法有回归、有需要——不是这样的祈祷，你是命令形式，他再慈悲，你这个命令的慢心也会阻隔他的作用。最终会起作用，这没问题。只是慢心会隔绝现世或者即下利益。

不是佛菩萨不慈悲，说佛菩萨是一切众生的仆人、是一切众生的支持者、报恩者、利益者，这也真实不虚的。但你的方法若不得当，用慢心、瞋心、贪欲心或者什么作为，那没有接轨，没对上暗号，他不执行，他没听懂你说的话。你给他命令，他认为你给石头、砖头或者那个无情物下命令，没有对称因缘。

我们要实践法则，这点要审视与认识清晰。一切诸佛如来菩萨所有誓愿真实不虚，主要是我们怎么样恰当、对称、相应地作为。这个作为实际是让我们出离生死烦恼。

很多人看到地藏占察善恶业报经、十二因缘占察法、文殊占察法等占察方式。这些占察方式是根据众生的好赌、喜赌之心——你喜欢赌博吗？投骰子吗？我给你制造十二个骰子，你来投吧！干什么？占察你的业是善是恶，是清净是不清净。他就利用你的习惯让你觉悟人生。你不是好玩吗？慢慢玩，给你这一条那一条，那么多玩法。实际是导引我们出离生死烦恼，借着我们这个习气、烦恼、做法而出离生死烦恼。

佛说八万四千法，是根据不同的人、不同习惯、不同作为、不同因缘设置种种善巧，他最终目的是让我们明确知道一切众生皆有如来智慧德相之事实，了解心佛众生三无差别之事实，回归到究竟觉悟之路上来。不要迷失在不自主的六道轮回中，不再迷失在不究竟的声闻缘觉中，不再迷失在无休止度化众生的六度万行中，直下圆满无上菩提。这时你再运用九界众生所有作为，皆得自在方便，而不昧于其中，即是于法得大自在。这是佛的彻底悲心与最上乘布施给予，不是小恩小惠，他不必用小恩小惠诱惑我们。

我们每个学佛者，要知道学佛什么样的究竟悲心与方便。有这样的认知与回归观察，我们会对一切佛陀世尊善知识生起真正尊重想，如实接受他的教法教诲，在每一个教法中认真体验，不轻易带过，不笼统，不草率，不混日子，不打发自己有限的珍贵人生，而是珍惜每一个修行机遇，在功课、日常生活与人际交往中都能恰如其分地觉悟人生，自利利他。

第十五集、诸法唯心

（一）无心无法，悬崖撒手

【师云。不得一法。名为传心。若了此心。即是无心无法。云。若无心无法。云何名传。】

裴公又有个说法：若是无法无心，传什么？怎么说这个传字？我们凡夫有情一定要捉取一个现缘。意识要有捕捉，没有捕捉对境人会茫然。这个茫然，是无始以来无明的见思二惑制造的烦恼，困惑着我们，造成被动、无奈的习惯作为。这个作为在一切凡夫有情现缘中都是这样。

跨越了染著、抓捕或者一定要有个得失评判——逾越于此，人在寂灭心智中真正能得安住，或者真正能了知无一法的实相功德，安住在真如实相的广大法界。从一切有为造作中解脱出来的生命会有这等作为或者方便，就是无依无取地休息。

许多意识境界有一定制约，制约来自于普通凡夫有情的心理思维习惯。诸佛菩萨善知识想透过这种依贪嗔痴慢疑不正见的思维方式，让我们能休息，有个超越，就不断引导我们在贪嗔痴慢疑不正见的作用习惯下休息片刻。假设有片刻休息，就有步入、超越见思二惑习惯心的感知或者心灵回观——这个回观对我们每个修行者来说是未曾有的天地。

我们一直在运用贪嗔痴慢疑不正见。这种见思二惑的作为思维习惯，对所有东西都用重复来处理，或者是不知道、不理解、与我的知见不一样——在贪嗔痴慢疑不正见上找个对口，来接受、排斥、染著或者厌恶，造成见思二惑烦恼习惯的循环。一生、多生、一劫、多劫、累劫，无始以来就这么作为，困惑着无量无边没有得到极殊胜教法因缘的有情，困在六道轮回中，困着！

他那个焦点原本不复杂。若是处理清晰，唯一途径只能依智者、觉悟者、已经跨越见思二惑缠缚的成就者、善知识的教法，他们所传递未曾有的清净广大心地的内涵——以那种气息、那种作用力导引我们回向、回入、自显本自具有的智慧善巧，回到这样平等缘起上来。这种平等缘起我们有时乍听很简单，甚至你会感觉没有丝毫味道；有时感觉好操作，像在干热的空间中透过来一丝凉风，但很快又会被我们见思二惑的多味道习惯，充满现在人说的酷、爽等等——被这样有冲击力有不同苦乐味道的感知习惯拉回去了，感觉这太没意思了。

在学法中这是一个很大的关口。像中国古代一些关口，山海关玉门关等等，作用是什么？有人把守这个关你就过不去！这是个关口，是我们能不能走出三界、逾越轮回、出离烦恼的关口。大部分人在这个地方耐不住没味道——没有那种甜酸苦辣、死去活来的味道，他耐不住。包括许多多年用功的人，他还是修行在找某种味道，以为有什么可得的实质内涵。

能不能在见思二惑中休息？若没有一个法来接引，使我们有操作或者熏修内容——不应作有了，应作若是没有，他又迷茫了，说让我休息，啥意思？没味道啊！所以世尊会权巧设置一些应作来接引我们。实际这些应作是众生心分一种自设的亏欠，或者割裂、阻隔下不能畅通感知的信息阻塞状态。

在广大法界中，实际任何人、任何有情的作为皆是通畅的。虽然各个作为看似一个一个独立体。像我们人类，现在地球有七十亿人，有七十亿个体——白种人、黄种人、棕色种人、黑种人，还有一些说不来的人，这个群体多少亿、那个多少亿，这样群体中有受教育的、有未受教育的，有信仰的、有未信仰的，有生活在文明国度的、有相对落后的，有的比较原始、有的比较发达……看似有巨大差别，但这里面心地的信息量没法隔开，我们心地如佛所说三无差别的共同本质是找不到差别的。

过去的智者解决了一切人类、一切生命的心地所依，其心地就会发起广大无碍圆满清净自在安住的善巧。不再有亏欠，不再有迷茫，不再有好奇，不再去挣扎，不再索取了，索取、挣扎、好奇的东西休息了。他自显圆明，整个生命所具有的法界内在真实功德一时联通了，像我们说佛陀世尊一样。

像释迦佛所示现八相成道，在菩提树下展示了对三界种种生命的观察，包括通过智观禅定的观察，若一次二次三次、一返二返三返的审观，他确认了这些东西，从此心地永远得到宁静与休息。再运用就是众生心、三界种种有情心念。他不再用心了，他这个心如实了，如实就回到一切众生心中——如实是周遍的心，含纳了一切众生的若作未作的心。

他一时如实了，安乐了，证得无上正等正觉，至真等正觉。等、正受——真实对应的受觉，圆满真实对世间的觉悟。对我们这些生活在见思惑烦恼习惯中的人，怎么传递清净广大真实圆满的觉悟内容？若是执著于自己见思惑的习惯，那等于拒绝、屏蔽了一切佛陀世尊或觉悟者给我们传递这样正等正觉的信息、力量、内容的机会。

对自己、他人、有情，依见思惑是我们的正常心理作为或思考模式；以觉悟、以等正觉、以至真等正觉、无上觉审观，是不正常的。我们在学习过程中对此慢慢有对比性的思维观察，再把这种思维、对比、观察放松，让阿赖耶识回到圆满镜智的机制上，把分别回到妙观察上，把执著回到平等智慧上，把法界纷纷攘攘这样那样的业报回到净识、法界体性智上来，人就能如实地、不增减地、清净地、平等地安住在现行中，处理、觉悟、传递现行中正等正觉的功德内容，化解现行中过去见思二惑的烦恼习惯等等，令这些心结得以化解、认知与超越，得到解脱、大解脱、究竟解脱，偿还或者回还到我们本来面目上，给自己这个单体生命或者一切生命这样一个公正的不委屈的机会。

裴公问：无心无法，云何名传？我们也会这样问，因为这个心没落实在无依无托的真实法界，总要遵循追求一个结果。现在人往往说追求第一因、追求终极结果——他那个心永远在追寻着、寻找着，最后会落入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个自我矛盾、自我混淆的愚痴设计问答上去。永远是鸡推蛋、蛋推鸡，鸡蛋蛋鸡推来推去。无始以来就这样愚痴颠倒、颠倒愚痴，在这里使我们有限的生命消耗了一生一生又一生，造成了无限轮回与循环。

黄檗禅师不会被他搞糊涂，他善于剥离与引导。

【师云。汝闻道传心。将谓有可得也。所以祖师云。】

这是黄檗祖师引用的话——

【认得心性时。可说不思议。】

要是有那样的机会、因缘、教法，识得心性，我们一切思议的、对比的或者认为可知的心，只有用休息、用舒展、用融入来表达了。表达也是一个名言接引。

【了了无所得。得时不说知。】

黄檗禅师把这个知讲得特别清晰。我们执著这个知，有人说这个事情不搞懂我不会做的，有人说我做做看一看，有人就直接下定义。说做着看着调整着的，相对调柔一些；弄懂再去做的，理性一些；直接拒绝、下定义，是比较愚痴固执的。我们可以观察现在的社会状态与自身心理状态。

【此事若教汝会。何堪也。】

若说不知，我们用意识见闻觉知习惯的人，不堪于休息下面的接受或者随顺接受。像净土教法往生论中，他自始至终告诉我们：世尊我一心，皈命尽十方，无碍光如来，愿生安乐国。他一开章就说什么？我来皈命，或者我来随顺，我在礼敬，“皈命尽十方无碍光如来”，我融入佛无碍心智中，体验这种安乐、安乐国土。他这样发愿引导自己与有缘步入净土教法，随顺得入——随顺佛的果地觉，得入、融入佛果地觉的善巧。

这个善巧怎么融入？他发愿。发什么愿？主动导向自己心愿随顺佛果地觉，照十方国无所障碍，安住在顺性极乐中、无衰无变之法益海中。他立这样的誓，主动随顺佛功德，融入佛功德，真正安住在心佛众生三无差别的功德海中。随顺无疑是殊胜方便！我们若不发愿或者不清晰梳理自己的心、心地所依、作为方便，往往会依止着贪嗔痴慢疑不正见，对所学的教法、善知识、所面对的世间都用这个东西来对付。

尤其在我们这个五千年文明的农耕封建大国，人的意识千百年来熏修在这个空间，把怀疑变作一个高尚作为。一般人想表达受不了时，他说我怀疑、我对这个事情有疑虑！他脸上就会放光，眼神会冒出一尺二的光。因为他一说怀疑就感觉自己价值出来了。若不说怀疑、有疑虑或者有对抗，就感到太没有味道，我怎么表达自己？这样太平白了，我随顺也太没意思了——自己的人格内涵似乎被扼杀掉了。这样一说，人突然感到神采奕奕——我怀疑了！这不得了！平时很平和的一个人，要说他怀疑了、疑虑了、有想不开地方了，那个“光彩”就出来了。

这个时代，疑烦恼在我们心中是一个极大“自尊”，或者色身寿命的营养，支持这个色身与意识。若没有怀疑，这个意识会进入无记、混沌、迷茫状态。岂不知疑虑正是无记无明烦恼的一个样子。但我们会用它来思维、自许、不警觉，往往就不堪接受教法及其传递。

说我依教奉行，这样的人真是不可思议的善根。遇到教法能欢喜信受，依教奉行，这样人的善根不可思议，是净器、法器。

在华夏大地上，疑虑似乎是人的权利。也不能否定我们这个疑虑，这也使大乘般若体系教法在华夏大地深深植下根。金刚经与心经就广受这个群体人的欢迎，大家都会说几句其中词汇。哪怕根本不是佛教徒、很反对宗教，他张嘴也会来个“色不异空，空不异色”。只要是般若乘经典上的名词，人似乎随口就来。为什么？这类经典容易被这些疑虑的人想来想去、思考来思考去，突然感到真有道理了！想累了，突然顺他那一刻钟，还真有道理！

往往在我们考虑来考虑去，考虑来考虑去……突然那一刻累了，说我顺着他思维一下：色不异空，空不异色——哎，挺好的，休息一下。他会有一些喜悦。很多人有这种机遇。说你大悲咒念多少？四十九遍。念多少年了？十年了。什么感受？观世音菩萨慈悲啊！慈悲在什么地方？反正我念了这么多年，总有个事干呗！（众笑）要不然你做啥？观世音菩萨，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广大圆满无碍大悲心陀罗尼——这么长的名号一读，这么多功德，这么多内容，这么多善巧！有一千个手一千个眼，这一定有不可思议的内容，就念啊念啊念啊……实际一个内容也没知道过。

接触佛陀的经教真言、祖师传递的善巧，我们若不能信受，多是被自己的疑虑或者见思惑阻隔了。这个阻隔使我们心地原本具有的智慧慈悲善巧封杀在见思惑习惯中——把他封藏起来了，没有毁坏过，但是不起作用。起作用的是我们贪嗔痴慢疑不正见，或者常说的十种烦恼——根本烦恼引发随烦恼，随烦恼引发根本烦恼，就在烦恼中循环着。

祖师善知识，他们唯一有动力地来慈悲传法，是感到大家同样拥有这样的智慧慈悲善巧，为何这群人还枉受虚妄执著颠倒烦恼的苦难？这是他们化解我们凡夫苦难的动力，因为大家本来同一法性。在同一法性作用下，为何延续出觉与迷、苦与乐、轮回与自在？他们会审观。

【问。】

一看到这个问，裴公那个样子就能想象，用那种迷惑眼神看着黄檗祖师。哎，就问吧！

【秖如目前虚空。可不是境。岂无指境见心乎。】

有没有指境界让人见心？他问。因为黄檗祖师前面答：“若认得心性时，可说不思议，了了无所得，得时不说知。”他的思想是随着这个思维轨迹来提问。

我们要深入场景。若不深入场景，黄檗是黄檗，裴公是裴公，我们是我们。这个毕竟是唐朝，太久了。我们要步入这个境界，扮演裴公也好，扮演黄檗也好。或者两头跑，一会儿坐在裴公位置上思考思考，思路不断；一会儿坐在黄檗位置上，看看怎么用清净、不动、具足的心智来接引。

【师云。甚么心。】

一看禅宗这些文辞，你有时会生恼，你给来点真的不行么？总说这些不可得，让人捉摸不透！“甚么心？”

【教汝向境上见。设汝见得。只是个照境底心。如人以镜照面。纵然得见眉目分明。元来秖是影像。何关汝事。】

他举这个例子，我们就亲切了。许多人都有这个经历，早上用镜子整一下着装发型，涂粉描眉等等。你看到这个境，只是你色身表达的一个眉目影像罢了，我们执的是个影像。

“汝”很重要！禅师这些引导语言，往往让我们心中没有着落、没有依靠了，这是个特别大的问题。看看下面，裴公还会说你让我没着落不行！

【云。若不因照。何时得见。】

不照看见什么？这个场景很清晰。我们会顺着人扔的石头跑过去，叫逐块之徒。这是骂人的，大黄小黑它们会那样。我们的思想有时与这一样，嗅到什么东西跟着就跑了。跑到哪个地方为止？落实再说！安稳、不染、全体承担者十分少！我若是黄檗禅师，就不愿回答了，把他撵出去。怎么引导就怎样问。

【师云。】

禅师悲心啊！实际这些大德生命只有悲智二法，才能留下来这个生命。我们凡夫的心，只有愚痴倒见执著业习，才存在这个色身与生命。他们只有慈悲与智慧才留下这个身体，就是充满了慈悲。师云——

【若也涉因。常须假物。有什么了时。】

黄檗祖师的话一收，我们心念就会突然落到一个不知所措的状态。就是我们的心从来没休息过，总要觅个什么、求个什么、伺机什么——这是觉悟者与未觉悟者特别大的差异。觉悟者的心再不觅寻了，也不用起与伏、善与恶、得与失、知与不知表达，只用平和、明亮、圆净、真实、妙用无染、透达无碍的言说意识作为。这令人十分感慨！

“有什么了时？”何时得见，就是所谓了时。平时持咒、念佛、做功课，有出家师跟我说很无聊、很疲惫——这个言词是起用的心与落脚处出问题了。一起床，说又要上殿了！一听打板，说又要……一动念就出问题，就是迷茫的结果、落脚。

裴公他总要个了时——你给我这个印心印什么？传个什么？印心传心，你传个什么？总要有个东东！黄檗禅师经过很多角度，这样比喻那样比喻，没有一个契合裴公，要不然这本书到此为止了。所以宗下接引人十分不易！很多人读过去宗下大德证悟的千七百条公案，感概过去人根这么利！随便一个事情，一碰、一撞、一脚踹去，人就证悟了。自己怎么这么没福报？若是真碰上，我们会起嗔心，会打人的！时节因缘差异太大了。“有什么了时？”

【汝不见他向汝道。撒手赐君无一物。】

慢慢地往悬崖边上推我们了。“撒手“，人还攀一个东西啊！这个东西不攀，万丈深渊，“撒手赐君无一物”，这是什么话头？

到这个地方，我们作为普通人，若是没有念佛法门接引，没有名号即是实相的接引……万德洪名是功德名号，你念他，就会你需求什么他如实对称，令你的心安乐满足的给予。阿弥陀佛发这样的愿，让自己名号具足一切众生需求的对称，令心安顿下来。他将此名号中注入了这样不可思议的愿力，修持功德通过六字洪名来回向、回施、布施一切众生，令我们在持诵、听闻此名号时得到休息。

他有这个传递，所以念南无阿弥陀佛就是实相——我念的时候就是实相，就是对称，就是休息，就没有缺欠。万德，万德洪名，实相名号——你就这样随顺他，令心休息。这个地方是让你回到无一物可得这个教诲上。

要是黄檗祖师这一句话我们听了，“撒手赐君无一物”，结束了，你回家了！如果心里回不来味，你说我几千公里来了，费了那么大功夫，千求觅百求觅来求法，你给我这个东东——不可得，我到哪不可以知道？谁不会说？

所以阿弥陀佛教法给我们万德洪名——你可以持万德洪名，若一声百声，若一日七日。你说我一声——你念去，很好。智者一称南无佛，心已融入佛道，全体融入了，就是万德具足，朗照十方，一时圆明，心智休息了。这就是即心即佛者，一碰就好了。

碰不好没问题，他说我心作——阿弥陀佛万德洪名，阿弥陀佛有这个愿，我依着这个洪名得到万德印契，自己念时就是三十二相八十种好。钝根一点也好使，回家不会说没事干，闲下来还有一个佛号念。念一声不行念十声，十声不满足百声，百声不行千声万声，万声还不行十万声，你就念呗！

要是万德洪名，念一声与十万声了无差别！像你拉开关一样，你打一次开关，灯就全亮了；你打一万次，灯可能烧掉了。现在很多人把灯烧掉。他闭上眼睛开灯，亮不亮？亮不亮？亮不亮？开了一万次，开关烧了，灯也烧了，他睁开眼说还是不亮。他不知道用什么心念佛，念了一万声说我念得很累！很辛苦！没照亮我的心，没让心休息下来，万德洪名没有啊！就是闭着眼睛打开关，打来打去，那个金属疲劳了就断掉了。

很多念佛者不知道阿弥陀佛的悲心。阿弥陀佛有愿，在无量寿经中说：诸有众生，信心欢喜，乃至一念[33]。善导大师比较直白，他不说乃至一念，怕人不知道这一念是什么内容，他干脆说乃至一声！一音声的声。乃至一声十声佛号，亦得往生，住不退转[34]。

去年讲净土生活中举那个例子，实际是拿我个人作个比喻，把自己放在一个最懒惰最懒惰的学佛者角度，别人每天念十万声佛号，坚持若干年，我做不到。我想一想自己是懒惰人，念一万声做不到，念一千声也够呛，念一百声也经常忘，念一声行不？也不敢说。以前不管咋的也念过十声八声，这一刻钟我念三十声、二十声、一声，行不？

我这一声接受万德给予，依万德作为生命缘起的确认，把音声、功德、心、实相融在一起观察，将此实相名号心智放在一切时处让他去舒展，将此一声南无阿弥陀佛之称念——实相功德的融入、阿弥陀佛愿力的融入、自己究竟意乐的融入，并在一起，然后让这个心念舒展在一声、十声、百声、千声、万声、无量声、过去现在未来一切时处，让他这样去照耀，去舒展。作这个简单观想，这样观想成为事实，感到自身念佛如实了，念一句南无佛，皆已成佛道[35]。不是这个生命了，乃至一切众生亦复如是。

我们念一声南无阿弥陀佛的功德，自身在这个因缘的舒展中，看到了，认知了，观察到这个作用力了。这是认识的影像，认识销归休息的确认机会。再把这个功德回向众生，可以休息一分钟。休息一分钟了，你再随缘念一句阿弥陀佛，还用这一分钟的休息状态让他起作用就行。不断地这样做来做去，哦，原来“一称南无佛，皆已成佛道”真实不虚，法由心生真实不虚。真实心中生真实业，虚妄心中生虚妄业，都是由心生。

我们慢慢地会知道，修行原来不是修什么，是令自心与法则相合、与佛愿相合、与实相相合，令他一念入三世，一念舒展到无尽法界，融入一切生命空间，融入一切时处，无二无别地平等审观。你再念佛、持真言，突然感到生命不再有位置，这个生命念什么就会出现什么对称位置。原来不调整不断地在调整，原来没有什么坚固不变的内容或者执著、取舍、善恶。

能不能这样称念？能这样称念，就可以对宗下这个话题“撒手赐君无一物”有了解了。我们要在此处用功！过去人提个话头，搞着搞着味同嚼蜡，可能会放弃了，还不如去甜酸苦辣，不如在十种烦恼中或者七情六欲中苦苦乐乐揉来揉去感觉有味道，这地方太单调了。

念佛法门有味道！阿弥陀佛在他的因地观察一佛国土、两佛国土、百千佛国土，一直观察了二百一十亿佛国土诸佛如来的种种作为、种种功德、种种善巧，观察他们一切有为的给予，最后找到这个方法：我于无量劫，不为大施主，普济诸群苦，誓不成等觉；设我成佛道，名声超十方，究竟有不闻，誓不成等觉；闻我名号，俱来我刹——以这样的功德力摄化一切众生，“若不生者，不取正觉”，能除一切众生的障碍！我的成佛，就是使一切众生无所障碍，圆满菩提，我就要成那样的世尊！他观察来观察去，找来找去……五劫思维没白思维，给我们末世众生提供了一个极大殊胜的不可思议的震撼着十方佛国的极大善巧。

（二）应病予药，除一切苦

今年学习传心法要，为了让我们解决现行烦恼，除已有之苦，不增加新受。令已有的烦恼习惯逐渐能化解、认知、觉悟，不再建立新的负累、负重，使生命变得调柔、轻安、喜悦起来。这是佛陀世尊出世情怀。

学习传心法要是大家表决出来的。严格说，我比较看好真心直指，那个文字内容特别细腻、有层次，他到某个地方就有个说、有个观察与觉悟角度。好比说你怎么了知、怎么体悟、怎么契入、怎么作用。好比说对心体怎么认知，怎么有个感悟，怎样在心体上契入，怎么用这个心——他讲得有次序。

黄檗禅师厉害是厉害，就是一竿子到底！一旦说“不可得”，大家说这有啥意思，不可得还用讲吗？无一法可得，无一法可得，无一法可得……要讲九十天这个还真不易讲，没办法，我只有搬出阿弥陀佛来化解这个不可得。因为众生那么多愿、想法、作为，“不可得”一句话打发了？这也有点粗暴或者过于简单了。所以我们还得搬出阿弥陀佛教法给大家润润嗓子，给大家有些作为、认知的支持。

像黄檗禅师传心法要这样干净纯正的文字，我们读心经时大概有体会。一读到“观自在菩萨”，你就感到自己迈进那个门槛了，去行智慧行，去深入智慧行。你会了解这个生命的本来实质是不可得的，你会了解色与空原来是一个话题，你会在苦上觉悟，在苦上善用，你会没有苦厄。有苦，但没有厄。我们会慢慢了解一切菩萨从无智无得中走出来，众生有智有得地埋没下去。你慢慢能了解怎么在现行中安住智慧心智，我们会通过文字叙述，很多人读得很纯熟了。

传心法要的文字过于简洁。他就守护一个无得、无得、无得……有时想想黄檗祖师也太好做了。说“大唐国内无禅师[36]”，这不到处是禅师吗？说个无得就行了么！不可得，无所得，就能坐在禅师位上，太容易了吧？要是我们真正心智、行为、意识不被外境所转，不被他语所转，不被多语所转，可能真是禅师了！若一时抓住这个话头、名言，似乎人人会说。很多人做了过失或者不如法事情，说不可得嘛！酒肉穿肠过嘛！色不异空嘛！干什么？拿来解释自己的不恰当作为。佛教肯定不是干这事的！

黄檗禅师这个语录干净彻底，就是一次性的，你若能解决，无始无明都给你解决完，你会回到究竟解脱的真实利益上来。你若一次性处理不掉，总是有个落脚地方，那么禅师这些话你没办法，就是不堪受，所以我们只能祈请阿弥陀佛了！

讲到“撒手赐君无一物”，再讲我不知道咋讲了。因为这个地方的名言，你再举例子也是在无可得的例子上作举、作表、休息、回归、随顺、安住，于不增减中得以认知作为方便。黄檗祖师这里也给我们从有为的净土教法中来认识。我们为什么称阿弥陀佛为接引导师，为什么这么多有情称念南无阿弥陀佛，为什么有人不学佛就知道阿弥陀佛名号，为什么阿弥陀佛为一切诸佛所礼敬、所推崇，称为佛中之王光中之尊？为什么释迦文佛授记这个时代修行成就者少，净土是三根普被、利钝全收、同得大利的法则？黄檗禅师语录会给我们提供一些参照与推动。

我们在这个角度上不是否认宗下大德的不可思议教法。这个教法真是猛利，他也接引利根、钝根乃至种种有缘，只是他这个接度方式没有净土教法那么直白——三根普被，利钝全收，凡圣同修，九界同归，就是直指清晰明了的述说与教法完整的体验。

宗下不是。—接引你了，破无始无明得方便了；没有破，他也告诉你这个，不断地孜孜不倦地告诉你。实际也在接引着我们，洗礼我们心地的尘垢与不必要的执著。只是我们因为知见坚固或者心地不太善于调整，往往把自己定在某一位置上自以为是，而不是在无位无畏上——没有位子上，行无畏的法则，在广大空净法界中真正得到自在、生命意识作为的自在；而不是被某个名言、名字、自我——被自许的自我或者任意强化的自我，制约在某一角度上。

这个教法，严格来说与净土教法在传承利益上无二无别。不过一个是阿弥陀佛所传递，一个是历代祖师所传递。祖师传递的接度方式十分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在要是有善知识、这一类大德出世，他就会直接接引无量无边的有情。要是像末世我们这些无力者，用这极殊胜教法接引人，可能接引与被接引的利益都是微乎其微，因为没有殊胜善知识出世。我们也祈祷有殊胜善知识来接引世俗的烦恼有情，令我们离苦得乐。

阿弥陀佛教法，任何世界他都可以展示这个接引。普通有情依止这个法则，也可以依第五门修法来接引众生——以无畏的心智，没有位置的作为，在返向往生修持中一样可以接引众生，令众生成就究竟道业，也是破除无始无明的效果。这是不可思议之事！当然在这里不是拿阿弥陀佛取代什么，只是说我们这个时代遇到这个因缘了，就来了解世尊所说法则是互相辅佐的，没有互相遏制的东西。一切教法皆以悲智二心所推动着利益世间，这是他的本分事。

所以学习黄檗禅师语录，一样可以使我们了解净土教法的实质，一样可以通过净土的学习、安心，慢慢了解禅宗一些破除无始无明的善巧所在。像永明延寿大师所讲有禅有净土，我们可能现世就得到不可思议的利益，现在心有所寄，身有所用，舍报阿弥陀佛国土是我们安稳回归。

撒手赐君无一物——

【徒劳谩说数千般。】

古人这个言说的力度！现在到了调侃时代，许多人语言中不是白话化了，白话加网络语言，网络语言又兑点水，现在很多“水军”嘛！说话不负责任，没有内容，语言意识不易搞懂。古德的语言特别有分量，文言句也特别有分量。我们现在人是简化字、白话文，慢慢与古人这种语言结构脱离了，思维也很难整合了。我们慢慢学习吧！

【云。他若识了。照亦无物耶。】

裴公真是个可爱的人，他总是一步一步的，思维轨迹很清晰，怎么地也要这样下来。“他若识了”，他是什么？若运用这个法则，走到这个地步了，这是个他——心念、意识、状态。

【师云。若是无物。更何用照。】

他反过来让裴公反思。

【你莫开眼寐语去。】

你睁开眼睛说梦话！这段文字十分有意义。有什么意义？一旦说无，“照亦无物”，这个无物是断灭了？我们的习惯不说有一定是断灭，要不然怎么安排自己？像裴公这样有善根的人，他在这个地方也很无奈。因为随着共业，大家的识心边见习惯推动，一落就落在断见上了。

《金刚经》说：若以音声色相来见我求我，是人行邪道[37]。很多人就拿这个地方套净土教法，说佛经上分明这样写，你念阿弥陀佛不是音声求吗？你观察佛三十二相八十种好不是以相求吗？以三十二相觅求世尊，那转轮圣王就是佛——世尊这样讲一点都不假，后面世尊又说佛法不取于断灭的。

这个弯有点急，我们用思维方法很难跟得上。世尊分明讲以音声求不行，以色相求也不行，这样的人不能见如来，这样的人在行邪道。但是阿弥陀佛也是释迦文佛说的，释迦文佛说西方有极乐世界，不是相吗？过十万亿国土有佛，有阿弥陀佛，今现在说法[38]，不是有吗？这真是不可思议之事！

破无始无明，一竿子到底，般若之体与融入般若之体的大智慧者的作为方便，本是不矛盾的！但是我们没有转过来意识之前，把这两个语言放到一起就形成一个矛盾。这个矛盾不是佛说法有矛盾，是自己心中建立矛盾。这个地方能转过来很难得，转不过来你会疑佛、疑法、疑净土、疑禅宗，你甚至会怀疑信仰。要是转过来，你会感恩戴德，随顺教法，深入安住在信仰的功德中。这真是千古冤案！冤枉了很多人。本来都是那么真实的说法。

我真想听听大家咋说？世尊说若以音声、若以色相求我，此人行邪见、行邪道，为什么又说阿弥陀佛极乐世界，说阿弥陀佛相好庄严，说观无量寿佛经？佛说以音声色相求，是人行邪道，这是真实不虚的，因为色相音声我们若染著以为实有，就会堕入歧途。那么阿弥陀佛、极乐世界、佛的殊胜功德如果没有，我们往生极乐世界不成妄语了吗？这两个角度究竟怎样折射的？

世尊在不同时期不同因缘所设置的接引众生的教法，的确各有善巧。对昧于因果者，佛广说不可得的般若乘教法，但不说断灭，让我们善用因果，觉悟因果，不昧于因果，能超越因果；回入生死林中，得佛法游戏自在，利益梦中有情，令有情得以一路超出的机会。广传广说的般若教法，如大般若经，广泛破除我们昧于因果的执著，同时遮断灭见。

要是把我们推到断灭层面上，会更加迷茫痛苦。昧于因果的人十分辛苦。我们静下心来可以观察自身或他人，一旦对一个因果作为著实，这是个无底深渊。很多人可能过一段就看到一个深渊，过一段又看到一个深渊，就慢慢地对很多深渊著实了。这种人的心理历程、生命意识的操作历程就很辛苦、很痛苦、很负累、很畏惧，往往会推三推四，什么事情都说让别人去做，因果太怕人了！说我不行、我弱，他们来、他们来……慢慢就被自己记忆中自身的、他人的、共有的业力埋没着、埋没着，在自己弱小肩上压垮了，全然无力面对世间的现行因缘，没有能力再面对现世因缘。

像到成家年龄了不敢成家，成家了不敢生育，生育了不会养活。出家了不会做出家人事情，在家一塌糊涂，出家一样糊里糊涂。糊涂什么？无力作为，无力思考，无力承担。昧在因果的人十分负累，很容易责怪他人，也很容易责怪自身，就是荆棘丛中的生活状态，遍体鳞伤。

在这个时代，作为中得当不得当、如法非法、如戒律不如戒律等等，每个人都在经历着、交织着。作为学佛者，觉悟每一个事情的实质，我们就会在作为中或者作为后反省过程中超越它，这个事情本身就是觉悟的真正增上缘，就是福慧资粮。你对作为或者现实环境不会颓废，也不会草率承担、草率自许，会做得得当，或者相对能调柔、调和环境，那种僵化、固执、碰撞性的东西会越来越减少。

昧于因果是这个时代许多自许学佛人的一个障碍。很多人认为自己是学佛的，尤其是高喊要做好人、高喊着持戒、像卫道士一样的人。这样人多是心目中有对自身、对他人一些因果的畏惧，他要用这种东西保护自己已经变脆弱疲惫的那颗心，保护！找个壳子把自己装在里面，要不然是个软体动物，容易受到伤害。

昧于因果！世尊在经典中对这一类有情说大量的空——内空、外空、内外空等等二十空，空得让你一个地方都落不着，最后在无所得处你稍得休息。但有人稍得休息就会产生断灭见，又会到另外一个极端角度上去，认为无因无果。

若顺法性，所有无为法中逾越了我们有为的因果，是真实不虚的。但在一切教法面对世间有为法这个状态下，若妄说无因无果，会令无量无边有情堕入幽暗世界中，不知遵循什么作为与法则。所以断灭见令人失心，狂妄，肆无忌惮。像现在人一些过激的杀害、过激的恶作、肆无忌惮、疯狂，基本是失心状态。因为没有因果遵循，没有次序，又得不到支持，又无梳理理由，就会茫然，然后失心疯狂。断灭容易使人疯狂！

现在很多人，因为没有信仰的因果梳理与超因果的法性安住教育，不得安乐，又不得因果次序，就造成了失心、疯狂、迷失。很多出家人学佛人也会用断灭解释自己的恶作、恶为、恶报。这样的人在受恶果恶报时，一味地推脱责任，因为他张嘴就会说没因没果。我听一个法师说没有因果。我说没因没果作者在受什么？不受什么？你要能面对这个作为，能如实坦荡地面对作为与果报。你说没因没果，说有因有果，这是交流角度，还是自心安住的角度？

有些人作为不得当，果报不能忍受，就用无因无果蒙蔽自己，或者用覆藏的心、业来蒙蔽自己，结果也会失心，进入疯狂迷失的状态，不断做一些自己不能承受的果报苦业。很多人的作为自己承受不了的——不是不让我们做，或者谁来阻止一个事情，不是，是自己承受不了！

一旦断灭的心，他稍在这个地方自认为尝到甜头，好比说把无因无果当作自己心地的支持，实际是一个断灭的支持，他认为我做什么事情做完就完了，人死如灯灭，这样的断灭见、唯物主义者。唯什么物？人死就尽了，尽了就灭了，灭了就完了嘛！这样人有一种对现行作为、未来果报毫不负责任的心，没有负责支持的作为，容易失控。语言意识或者在因果上，都容易失去对自身恰当的生命作为的尺度。没有尺度，无端地惩罚着自己这个色身，也冲击他人。一旦大的恶报现前，会用最恶毒的语言去责怪环境、责怪亲人、责怪师长——谁跟他触碰到，他就责怪谁。为什么？他不知道因不知道果。或者他用拒绝因果的说法来面对果报，就是迷茫的说法、挣扎的说法、责怪、推脱责任。

在现实社会中你会看到一群这样的人，做事在心灵深处没有依靠，现实中表现有时十分“无畏”，有时十分懦弱——承担因果则懦弱，作为则肆无忌惮。为什么会有这两极状态？过去说，菩萨畏因，凡夫畏什么？这点可以让我们有个思考观察角度。

说到阿弥陀佛教法了。为什么会说无量寿经这个教法体系？这是从果报相续上说，从有为与无为交换往来的说法中提示。很多人判定净土教法不是了义教，但过去的证悟祖师，他们说净土，如彻悟禅师在宗下证悟以后，他说净土是了义之了义之了义，说了很多了义。为什么他认为净土是了义之了义？他是直指心性大用！契、悟他都不谈了，只说用——用处契真如心智，在用中悟世间，在用中了知世间。

他是果地，他是倒驾慈航的回施方式。正常次序是戒、定、慧、解脱、解脱知见，他是从解脱知见到解脱，再看慧、定、戒等等，这种方式真是不可思议！这两个教法丝毫矛盾都没有，只是传播人群中的方法角度有一点差异。我们通过学习慢慢把建立的对待意识化解掉。

裴公说“他若识了，照亦无物耶”，又趋于断灭了。所以黄檗禅师还是授予真正的八正道的正语，绝不说绮语——若是无物，更何用照！

许多人读过圆觉经，其中有四种觉性随顺。若是众生听善知识教诲，了解世间如幻不实，趋向于对觉性的观察，这一类人是众生随顺觉性。照了觉知如梦如幻，对幻觉有所认同，去除世间顽愚的执著与固执，他就有随顺觉性的善巧，是众生随顺觉性，心得清净，对法有清晰认知。

菩萨随顺觉性，有观有照，对事情能观能照，在观照中行观照方便，遇见事能逾越世间常见断见的埋没与迷惘。有观有照，对生命运用就能行菩提萨埵，有不可思议的觉悟力，即是观照力，止观二法得方便。这一类菩萨有个障碍——有止有观，止观为碍。所以利处正是钝处，利处无碍处是他的障碍处。

有登地菩萨所行方便，知一切法不可得之事实，法如筏喻，接引众生，无有一实法。登地菩萨真正断除一切烦恼，解脱无始以来的一切烦恼重担，有这一类菩萨对法性觉性的随顺。

一切皆是究竟觉，一切障碍皆是究竟觉等等一大套文字，是如来随顺觉性。所以一切对法一时散坏，地狱天堂无异净土等等。这种说法是诸佛如来广大清净心境随顺觉性所显境界[39]。实际我们学阿弥陀佛教法，是诸佛如来随顺觉性的广大境界回施，令一切众生随顺广大回施，用这种境界力、因缘力、随顺力来作为与观察世间。逾越众生随顺觉性、菩萨随顺觉性、登地菩萨随顺觉性，直指究竟觉来审观世间，或者融入究竟觉审观世间。这个角度的差异很大。

所以，若是无物更何用照？这个地方实是作为中照了觉知的方便。方便什么？来接引众生。从众生觉性、菩萨觉性、入地菩萨觉性乃至诸佛如来随顺觉性这样体证法则或者增上法则中，我们会看到不同角度，或者随顺不同觉性会产生不同效果。他用的是一个觉性，但是效果有很大差距。我们平时的凡夫有情，完全没有随顺觉性，完全在随顺着贪嗔痴慢疑不正见，随顺着烦恼，随顺着见思二惑在迷失罢了！佛陀这些教诲，无疑都是令众生开示悟入佛的随顺觉性方便与功德藏。

（三）觉悟习惯，意乐人生

禅师在这个地方给我们提出来：尔莫开眼寐语去！你睁着眼睛说梦话！你要真了解这个地方，还用说无物有物吗？有法无法吗？实际还在说梦中语啊！若说有，若说无，就会常见与断见。这真是我们应该逐渐熟悉的一个认知、体验佛法的一个实践。

习惯在我们生命中的力量不可思议。我们一旦警觉：九界众生的习惯、六道众生的习惯、人类自身的习惯、交织业共有的习惯——一旦你警觉这是个习惯，就这一点点认知，你悟入、契入、运用佛知见必然有机会了。若是没有认知、了知、觉悟这个习惯，而想趋入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机会在何处？尤其人类有情，对自身习惯的认知或者观照认知，是十分重要，十分有意义的！

阿弥陀佛圆满功德回向，令我们休息下来，我们有观照力了。这个地方，观照不可怕，观照不是障碍，是仰仗佛圆满清净心智的回归，或者印契，或者启迪，来观照世间、自身习气、他人习气或者交织业力。

我们人类有个方便，我们每日还在生活中。不管上殿、下殿或者回到世俗中生活，你要了解：我难受了，我心中对某些事情不理解了、纠结了——这是一个习惯，这个习惯会带来苦、会带来乐，大家认为它是个好习惯或坏习惯。但这是个什么习惯？这个习惯原本不可得，因为执著分别建立了这个习惯，这个习惯才产生了力。现在我要了解这个习惯本不可得，是个名言，你觉悟习惯、超越习惯、驾驭习惯都会变得有力，而不会被习惯所埋没，被迫于习惯力量之中。

你没有办法超越它对你的制约，你不做就难受；很多事情我们习惯了，改掉习惯就很痛苦，强行改变更痛苦——强行改变就感觉像进监狱一样，被强制了，人受不了，人要反抗，叛逆心会表达出来。我们要了解这个习惯，实际我们日常生活中处处在被见思二惑或者无明推动的习惯所支配着。像吃过饭应该做些什么，走路时应该怎么走，说话时应该怎么说，穿衣服着装等等，大部分都是习惯的影子。

了解了这个习惯，你还可以去做，你在做的时候清楚知道这个习惯，你欲使这个习惯厚重一些还是淡泊一些？你审视这个习惯是苦是乐？你审视好习惯，看看它的乐处、轻安处；不好的习惯，看看它的苦、苦的结果。你可以去做，这不妨碍你的觉悟，也不妨碍你的修行，但你一定要知道这是个习惯——这点很重要！

很多人会把自己的习惯当成某种优势。好比说有人修礼拜的加行，修一些真言的加行，在汉传佛教修一些忏悔的加行，令身心轻安，意识通力……像习禅定就有上座入定的方法；没有这个，肢体气壅塞，意识也壅塞，妄想也纷飞，加行不够想修禅定就很多障碍。了解障碍从哪里来，我们就可以处理它。了解每一个生活中的习惯习气，你就容易超越自我。

若不知道是习惯习气，苦，我就拒绝，尽量避开；乐，我就尽量染著，多做多为，结果越来越多的是自私自利习惯。这个自私自利习惯使许多人很迷茫，说我想离苦，怎么没离开苦？还给自他带来更多的苦？离苦得乐，向往乐，离开苦，这似乎是每个人的生活状态与习惯。没有谁说我一定要找苦吃——这样的人很少。当然有一些特别执著，暗暗较劲想搞出名堂，那样无端制造苦的人也有。就是自找苦吃，伤害自己，伤害自己锻炼好了去伤害别人。因为他那个苦的记忆会在自己生命中释放；释放不完，谁跟他接触谁就倒霉。

佛陀修持的教法都是安详、从容、喜悦、慈悲的。培养清晰了，认识清晰了，在有为法中他展示给人们都是安详的、从容的、有益的。要是处理不干净这个习惯，就会自我伤害并伤害他人。所以我们若用执著于有无的知见，去推测了解诸佛如来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这种正知、正见、正行、正业、正命、正语等八正道所有功德，一定是自欺，那是我们还想在梦中得到醒来的广大自在与方便。

一定是在醒来的作为中有广大自在方便！像我们现在醒来的人也没几个有真正的广大自在、自主、慈悲、善巧方便。现在与睡梦时比，比在梦中思维言说作为自由了很多，但对自由、自在、智慧真正纯熟运用的并不够，还在白日中阴中受很多业习习惯的制约。

很多人说我明知这个事情不好，我没办法，还得做——被梦寐着一样。梦寐之中没有办法，就在业习的梦寐中不得自在。我们可以慢慢地在日常生活中警觉自己的习惯，每一个作为其实都是习惯，你来审视它、觉悟它。

这个入手处，以前在意乐人生中学习过[40]。真正能警觉每一个习惯，会对生命充满意乐、安乐、喜悦、主动的作为，把被习气推动的生命变得用意乐与智慧来审观、运用、把握的状态，无疑是生命的转机。也是从消极的业习被迫中，变成主动的、积极的、意乐的人生；把消极的出家生活、学佛生活、世俗生活，变成积极的、阳光的、向上的意乐人生！祝福大家安住在意乐人生中！

第十六集、不为自求

传心法要我们学习，自始至终离不开世尊三宝的加持。祈祷，认知，归命于此，是佛教徒最基本的理念。此处认识清晰、运用明了，于法会得安乐，远离诸多习气的自我困扰，亦能帮助他人解决烦恼习气的制约。祈祷是一切宗教通用的方法，也是走出自我的最好、最简单借助与起步。

（一）无求第一，道人无事

【上堂云。百种多知。不如无求最第一也。道人是无事人。实无许多般心。亦无道理可说。无事散去。】

过去堂头和尚，心地里守护着不动的善巧；于清净缘起，在每一时刻，直指其大用，在不增减法则中善用世间缘，挥洒自如。“上堂”，这是黄檗禅师开示。过去宗下是无多事的丛林。像我们现在聚到一起，也是无事找事，不然许多人会失去方向或者有焦虑——人于无学处、无思维处、无交流处有时会产生一些挣扎，尤其是习惯上。

上堂来，本来是无一事。无一事，人是安乐清净的。我们要习惯于安乐、清净，而不攀缘于任何事相、道理，就是得到休息。此休息的纯正作用，会使法界真容现前——法界真实相貌能自然地在我们面前舒展开来。但凡夫疑虑多，因为贪瞋痴慢疑不正见，不断要攀一个缘的思惑见惑，困惑着凡夫有情。所以上堂就直指这样一个事情。

“百种多知”，我们这个时代不是百种多知了。这个时代的信息量空前庞大，无论是手机还是网络，全世界没有死角，网络遍布全世界每一个地方。古代传播一个信息可能要若干年月，没有机械交通的时代是几百里加急，跑死几匹马来传递。只有王权者能掌握一些边疆信息、军事信息，大量的人生活在朴实、安稳的环境中。过去稍微有一点点战乱，就会影响大量人的居住，就会迁徙。像现在说移民一样。有一些干旱、涝灾或者粮食欠收，会造成社会的极大变异。这个时代交通发达，没有南方北方热带寒带的阻隔了，什么东西都在流通。所以现在人的心若是多事，就会更加焦虑。

若能在这纷纷攘攘中了知这些如幻信息皆是种种因缘，生生灭灭，没有实质，你可以关注娱乐着，也可以筛选认知着，也可以闲置它——你休息。不然人会认为自己无知而拼命学习与记忆一些东西，焦虑症、焦虑因缘的冲击自然就来了。我们这个平静的学习，每天有次序的作为，也是一个福德因缘。不增加知识，只是让我们心地有个歇息、休息的依止或劝导，那是十分有意义的事情。

像现在很多小孩子学习知道的内容，可能比过去几十岁甚至终生知道的多。现在成年人所涉猎的知识信息十分惊人。了解历史再看现在，现在人缺乏的恰恰是安稳、条理、从容、休息——不是不作为，是有条理的作为。现在人的工作生活环境，随时在发生一些随意变化。古代人，乃至几十年前、一百年前，也完全不是现在这样。这个时代最缺什么？

我们在这个大房子里，有相互劝谏或者这一节课，作为一个休息、对休息方法的认知，接受黄檗禅师或者佛教教义教理的引导，令我们疑虑、对待的心休息片刻，是十分有意义的。

“百种多知，不如无求。”到寺庙里，人心越平白越安乐。寺庙本来也是让我们实践无求法则的环境。大部分设置是共用设置，个人拥有的角度很小。大部分时间是集体活动，个人就剩下一点点休息时间。我们要把集体活动当作护持佛教体系、护持道场教法——有这样的发心，人容易松驰，因缘比较广大。若在这里计较或者在意自身拥有什么，就容易热恼，因为不对称。不像世间每个人有家庭与独特的居住环境，寺庙不是这样。

黄檗禅师说多知不如无求最第一，在民俗中也说人到无求品自高，“无求”是不是误导人？大家可以审视。我们所有烦恼来自于贪欲，对生活环境、物质财富乃至感情等等的拥有。人的贪欲、过度贪欲、不适量运用，给许多人带来了不可思议的烦恼甚至伤害，更恶毒更麻烦的是杀戮、相互恶意危害等等。

“道人是无事人。”传统上对道的认知，说不可须臾离者为道，被功德、利益、智慧载负者为道。黄檗禅师也借用中国传统语言说“道”。弥陀教法对法性、觉性的揭示，也告诉我们没有须臾离开过。无始以来的轮回因缘中从未离开过，也未破坏过，更未动摇过他。往往我们不能认知或运用他，脱离了佛陀那种得大自在的方便与从容——在十方法界海中拥有一切法，不拘于一切法；方便运用，但不占有；回施众生，不作骄慢业；饶益有情，无所休息——常于作为中休息，不特立休息。

我们若真以无事心，同样能趣入道，就是佛陀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的无上道。这个道是诸佛证实，一切众生所本具，是平等缘起所在。我们完全可以证实这个角度，不需要躲躲藏藏或者受何委屈，不需要任何骄慢或自卑，他是那样真切！

我们善不善于运用无事心面对诸多世间事情？每一天每个人都会遇到一些事情，若自己应该做的，若集体所共有的，我们每天都面对这些。若以无事之心面对诸多事情来作为，作为本身是休息，无心者自得休息故。无心也是无染、无取、无舍，必然被清净缘起所载负。所谓载负，没有离开过。没离开，我们认知于此，安住于此，从容安详在生命过程中就会充分表达出来，在每个事情作为的初中后会表达出来，即是佛法中说初善中善后亦善。若把无事贯穿在一切事的初中后，我们一切作为亦是初善、中善、后善。

原本这个道理与我们没有距离。因为贪瞋痴慢疑不正见的习惯蒙蔽，我们建立了距离、隔阂、分裂或分割，使这个触手可及的清净安住变得急躁、变得对立、变得不满、多事、烦恼。一旦对此有正确认识与恰当实践，回到从容，无上道业不离我们每一个现行。在现行中即显从未舍离的道的功德与作用，即是安住无疑的作用。

“实无许多般心。”我们对心念可以数一数，每天有多少想法？这些想法又有什么价值？有人在许多时候会妄想纷飞，但其中对自身与他人有安慰、有从容、有意义的想法并不多，而反复用一些不良想法或者无意义的想法相互推来推去。

这在亲人中也比较普遍。很多父母对于子女的成长有焦虑症。孩子还在怀孕期间，就开始顾虑，找一切理由去疑虑：吃什么药了，打什么针了，心情不好了，什么时间酗酒了，闻到不好的气息了……找很多焦虑之处。很多人念到药师佛，不焦虑了。到孩子成长，又开始焦虑：会不会受人欺负，过马路怎么样，邻居怎么样，社会这么不安全……永远用焦虑或者负面情绪加到孩子身上。

夫妻之间有焦虑：出差这么远，吃用怎么样……老年人亦复如是：子女不成家，成家不要孩子，要孩子怎么教育，买房买车钱够不够……直到老死，似乎辉煌的一生写完了，就是焦虑！

这种焦虑，往往是用负面心情牵引出一个角色，不断地在这个事情上反复。所以我们中国人活得特别辛苦！小孩辛苦，因为被父母长辈的焦虑所传感；父母因为有孩子有长辈，焦虑；成年人因为工作、车子、家庭、房子、交往、地位、事业，焦虑。似乎一生就在焦虑情绪中。

不焦虑而从容生活的人，是了不起的智慧与善巧。并不是失败、没受好教育或者违缘多了才焦虑。很多人的教育也好、家庭不差、作为还行，但焦虑还弥漫着。对职务、对家庭、对社会环境、对教育、对医疗、对保险，包括出家人对出家生活方式，当然更大面积是在社会上，都是焦虑。

放光寺是比较寂静的地方，很多人就焦虑我们说：你们吃什么呀？我说：大家吃什么我们吃什么。他说：你们怎么有东西吃？他很奇怪、焦虑！然后说：你们住在什么地方，这么艰苦？焦虑！你们没有保险吗？焦虑！养老金怎么办？焦虑！出个问题怎么办？他什么都焦虑！已经习惯焦虑，交流基本是不安、不信赖或者心地不认同的生活。

昨天有个出家师父说家人给他买养老金和医疗保险。我说家人愿意给你做就去做，但这不能放在焦虑上。放到焦虑上作为缘起，就出大事了。因为经常接触人来人往的信息，我听到的焦虑音声比较多。对出家生活，社会上很多人认为：没有养老医疗保险，你们怎么生活啊？

从九七年我们来这里到现在，听到了很多音声：你们吃什么？你们没有这个那个怎么行？可能这个寺庙的拥有比较少，有人说这样人怎么活呢？他们问：你们寺院每个人每月有多少花费？这个大概十年前算过一次，每人每月基本消费有几个钱，他们说还不如我一包烟贵！

从另外一个角度说，我们避开了很多消耗生命的危害。这里自然环境适宜，心理松驰一些。物质消费少，但我们对自然环境的消费也有，这没法用钞票算。听说国内出了一种空气罐头，一罐若干钱。我们这儿不用买空气，自然空气大家每天呼吸。要用那个罐装空气价钱来算，我们也很富有。

拥有世间财富或者作为，有时真不好计算。比如很多人收入很高，在社会上很有作为，但汽车尾气、雾霾、水污染、焦虑污染、交叉心理烦躁感染等等，得一个病，到医院一治，比我们穷了。我们在寺庙里，没什么拥有，但是环境相对健康。有时可能也有习气烦恼交织，但与社会上的利害冲突相比，不至于那么尖锐；有尖锐地方也是自身方法问题，可以调整。

前几天听到有工人说：在这个地方干活真烦，没花钱地方，要去汤圆街才能吃碗东西。又有人说：在放光寺干活好，回去了基本能把工资保住，因为没花钱的地方。同样一个事情，有说不好有说好，这是世间心。我们在这个地方，真正作一个道人、修行者，不在对比中生活；心闲下来，休息下来，是真正的富有者。

这个富有是心地富有，不需要与人攀比或者炫耀。你慢慢在智慧、善良的角度上了解了自心，再看社会现象，可以给社会带来一些相对宽松的意识。我们没有世俗中那种争夺占有，本身就在布施——对工作岗位的布施，对社会空间的布施，对感情物质的布施……反正很多布施。

这是学佛人应该关注与审视的。道人是无事人，不需要那么多对比或想象。我们有时可以用娱乐的心观察世间状态、自身作为、周边若有信仰若无信仰人的一些角度——你若是愿意观察，心里那个不愿意无事、还没有无事的透视力或者真正充分抉择可以用不染著、不热恼的心恰当观察。看看新闻没问题，了解社会没问题，但要用简单的心、简单的状态去看，去了解。

尤其现在听说哪个地方温度多高、哪个地方水怎么样、空气怎么样，我就想人往往有围城的心、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心。无论在山上住还是在什么地方住，我们一定要珍惜现行！那特别重要，是对自身生命的尊重与不疑虑。现在人的疑虑太耗人，我们学佛人至少用祝福，或者心灵深处引起重视、尊重、以人为本的安住，有尊严地觉悟世间。一旦丧失自尊，对自身的抉择、作为乃至形象、因缘等等都会生起疑虑。

现在人之所以不安顿、不安稳，社会现象比较热恼、交织等等，就是焦虑疑虑所造成，形成特别大的社会共有现象。这种焦虑谁去安抚？若是认知这种焦虑没有必要，是完全可以调整的，完全可以尊重与从容的，就可以从这个焦虑里自然走出来，从容面对焦虑的共业、社会、环境，带来一点点凉风，让人有一点点安慰。要不然热恼加热恼，人没法承受。

“亦无道理可说。”这是黄檗禅师自始至终的智慧样子。他不会因为周边人因缘变化而变化，他守护在清晰安乐的作为次序中。我们读到前面那么多裴休与黄檗禅师对话，看到裴休代表的凡夫有情，心中不断地疑虑、跳跃、觅寻等等；黄檗禅师始终一如，像清净溪水一样流淌着，一直是清清净净的，遇事不变，不变地遇着事情。你提什么问题他都是清清凉凉的，他清清凉凉地滋润着他每个经过的地方。就是遇到每个问题，他都能清凉、简单地化解。我们在日常生活中有没有这个力道？这是需要熏修的。所以“无事散去”。

裴公感到这一段很精彩，就把它记录到这个一问一答的语录上来。这可能是某一日禅师看到大众上堂，就开示这么几句话。过去禅师善知识接引人，就是那么直白明了。

【问。如何是世谛。】

世俗的道理，世谛。

【师云。说葛藤作什么。】

他永远是这样子，一扯，他就认为你在扯葛藤。人纠缠什么？但是很多人生活在一起，尤其像家庭感情、社会交往，似乎不搅在一起说不明白。但搅在一起也说不明白。说不明白就搅在一起，搅在一起就说不明白，反正必须搅在一起。

放光寺后面有片林子，很多藤都攀着一个大树长上去搅到一起。有的藤相互搅杀，有的相互支持，有的在支持中相互搅杀，有的在搅杀中相互支持，反正是缠在一起。看到那葛藤，你感到在世间扯出一个藤子一拽，拽不到头。在寺院里哪天修房了、整理环境了，如果拽出一个藤子，一拽就是一大堆，甚至拽不到头，很厉害。

裴公张嘴就问什么是世谛？禅师说“说葛藤作什么”！要是我们有这样威德，你试一试？你对自己方便对话，只要找道理时，你说：这个人在扯藤子，没事找事！在《意乐人生》中有这个话题——动念了、言说了、作为了，尤其是思维妄想了，你不急于什么，先给它一个判定。这个判定，像黄檗禅师这里是“说葛藤作什么”！

【本来清净。何假言说问答。】

要是遵循着禅师这种善巧引导，我们在他的每一个举止言行中会得到清凉洗礼，或者得到歇息、安慰的引导，或者得以休息之直指，回到法界本来具足上来。那是真正的心的回归，清晰自然的回归，不是假着一点造作、搞一些理论说法——没有这些事。直接让我们的心回到休息，回到法界事实上，或者道载负的亲切上，被道业所载负，被法性觉性所载负。你在这个载负下可以观察法界，可以游历法界，可以取用于法界，不需要费任何力量。我们没有这样作为，就有无事找事的习惯。

“本来清净，何假言说问答”——他一问，他也给他一个反问。

（二）有为无染，即行无漏

【但无一切心。即名无漏智。】

许多比丘比丘尼都受过戒，戒体里往往说无漏戒体。无漏——他不依生灭相而建立，但他可以传达、表达、印契众生心。所以登坛之前有一种教诲，阿阇黎会给你提出来：你要登坛受戒，要作种种观想，这些观想可以引发你的戒体，这个戒体是无漏戒体。它是无色无作的。

很多人就会作种种观，从第一羯磨第二羯磨等等，观察怎么授受的过程。这个过程实无所得，但生命会发生巨变。无所得而发生巨变，为什么？就是无漏戒体的授受，或者说无作戒体的回归。我们生命是有作的，我们意识是有染的——有作、有染、有生、有灭，造成这个轮回世间。怎么出离轮回？就要回到无漏无作本来清净之事实上，逾越无始以来的生死造作。这个授受是以无漏智授受的。

但无一切心，就有无漏智。受过戒的人有体会，从三皈五戒，严格来说，都是无作的授受。所以世尊在世时，诸多三皈依者皈依之时就证得圣果——初果、二果、三果、四果都有。在沙弥中证得四果是有的，在居士中证得三果是有的。

在三皈依授受过程中，有人见到世尊生起喜悦。看到了这种光明，可依，就是从容的可依，生起了喜悦，见佛世尊就说：世尊！我皈依佛皈依法——在未有僧团之时说二皈依——皈依佛，皈依法。如是皈依即得不可思议功德利益。后来僧团建立，有人见到世尊就会说：世尊！我当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于如来教诲生起正信故，依佛修持，或者在人世间有种种智慧作为安乐住。出家者就说：顶礼世尊！当依世尊，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当依如来至真等正觉功德而出家，行作沙门，习于净行，安慰世间，令世间诸多苦恼得以出离。

戒的授受不是我们搞出来个什么名堂，或者三师七证有什么妖法魔法，给我们身中种下什么软件硬件程序——不是！是直接开启我们心中本具之无漏智。这一点受戒的比丘比丘尼有没有感知？沙弥式叉摩那有没有认知？我们在慢慢学习中了解认知他，这个认知十分有意义。像净土教法中，所有阿弥陀佛的给予、印契，亦是无漏智的直接给予、引导，使我们成熟与运用一切智、无漏智。或者说本具觉性的极大善巧确认，这样一个启发、召唤。

黄檗禅师他们这种传递方式，没有任何包装，没有任何加法，赤裸裸、简简单单直指这个事情的本体——接受，即得方便；不接受，慢慢地一次一次看，换个角度认知。

文字体系中我们看到这样一个场面：一个禅师给一个代表一切凡夫有情的发问者不断对话。也是揭示我们心中一凡一圣的对话，觉与迷的对话——迷失者一直在向觉悟者寻求觉悟的方式方法；觉悟者一直在表达着觉悟的样子、觉悟的内涵、觉悟的启迪与善用。这一凡一圣的记录，实是我们每个人内心中原本拥有的角色。每一个凡夫有情，你若把自己定在凡夫位置上，就不是个凡夫，你可能是坚固一个名言的守护者；你若是觉悟这个凡夫的心念与作业，你是觉者。没办法定位，因为世间一切法无我。我们坚固于它，它也会变异变化，因为它必然是无常的。

佛说诸行无常，我们在无数经历与观察认识过程中会确认它。这个确认会使我们回到觉悟者，如黄檗禅师这样的角色上来。从裴休这个代表我们世俗心、业的角度，慢慢地与自己心灵中的黄檗禅师、智者对话。

这个原本在我们现前大众面前，可以说都不是心外的，虽是以共业而显现。这个对话在自心中越来越清晰的情况下，就会让我们了知何以觉、何以迷，认清觉与迷的角度，而知道这个法皆是不可得。智者无一物可得，迷失者亦无一物可得。但智者在事相上有无穷妙用方便，愚者在本不可得法中受一些无益之苦，就是执著、迷失的苦。迷失会使人挣扎、痛苦、徘徊，执著会使人疲惫、厌倦、无力。我们会在学习中慢慢看清我们心的这两个作为状态。“但无一切心，即名无漏智。”

【汝每日行住坐卧一切言语。但莫著有为法。出言瞬目。尽同无漏。】

我们所有言说作为，皆是无漏。因为啥？他给你一个最简单解释——莫住于有为法！我们在行住坐卧举止言行，哪个作为以染著、以分别执著的心念，则是有为的；若不著不染，即有为法这个作为而得到无为之妙用，不染不著之妙用。我们有没有体验？黄檗禅师提醒我们：莫著有为法！

【如今末法向去。多是学禅道者。】

他举唐朝时代，说我们现在也不过时，也不是太提前。“如今末法向去”，末法但是众生心业分所成熟，与法不相应的一个状态时代。“多是学禅道者。”

【皆著一切声色。何不与我心心同虚空去。】

“皆著”这个词是对这个时代的一个总体说法。大凡、大概、主体、主流，都是著于色、声、形象。这个染著造成有为法的有为生灭，有为生灭习气的培养造成生灭轮回的执著，执著又造成了生灭轮回，生灭轮回又造成了执著，执著生灭轮回，生灭轮回而执著……不断相续着，成了轮回世间，无休无止。

禅师说：你怎么不与我心同虚空去？这个提法还是导引我们。因为禅师是我们心中的禅师、智者；裴休亦是我们心中凡夫的执著、分别、种种道理，没有离开我们每个人的心念。我们能触及的一切文字言说，都是活活泼泼的，没有离开心念。都可说是站立着的、表达着的、相互召唤着的，你只是契与不契，用与不用。

【如枯木石头去。如寒灰死火去。】

这是引导我们，在这个地方安排我们过去躁动的心寂静下来，让它无情下来。此处的无情与断灭无情不相干。因为前面讲到有作有为、行住坐卧、举止言行——我们眨眨眼睛、说说话、走走路，都是有为的。这些内容若不著，若不染，所谓如枯木石头——他用这种无情比喻，在有为的作为过程中这种用心十分得当。若是没有作为，这种用心，那你全体无情，就是个无情物，就是个石头木头。

此处是在有为、有情作为的当体，你像枯木、石头、寒灰、死火，实际是无染无著的一个表达罢了。这种喻说准确、干净地表达了有为无染的不动心智。若是全然无为，易误导众生入断灭与无情法界，那么佛法全然无用，觉悟也没有用了。

此处的觉悟，正是在有为中无所动心，无所染著。这个机十分准确，逗机十分准确。我们若有这样随顺，这样观察，会在某些角度上，在一切作为中，心如死灰；在一切作为言说中，心无荡漾；在一切言说作为中，心如枯木石头。

石头是不染不著的一个恰当比喻。恰恰这是究竟的方便、无漏的方便。我们会想像自己的心像个死灰枯木——你若用想像、理解等等，就不愿意进趣这种心念。要用稍微人情一点的话，就是无染无著地运用有为法则，在有为法则运用过程中无染无著。这种枯木石头寒灰死火说得比较形象，与全然断灭不是一个指向或作为。这一点我们要有清晰认同或者贴切契合。

【方有少分相应。若不如是。他日尽被阎老子拷你在。】

我们要是不能在无漏智、全然无心、无事、无染上运用有为法，阎王老子、判官一定会审判你，就是会被因果所安排，而不是你安排运用因果。安排运用因果并不高妙，他只是让你不染于因果，如此而已。善用因果，无住于因果——他不断灭，不住常见。这个地方的体察、认知很重要！

无始以来生死我们何处解决它？就在生死处解决生死。何以出离有为？在有为法中无染无著，就能出离有为。黄檗禅师说出离有为法的心里状态是什么样？你在有为时，心如枯木、石头、寒灰、死火——他比喻的心相，不染不动，无染无著的心相。这样有少许方便，能远离阎王老子对我们的制约。十阎王殿为谁开的？为那些染著于有为的得失、善恶、是非、人我的对法有情、有对法者，必然有阎王老子来执行因果。十阎王殿就是来执行因因果果的事情，所谓判官铁笔就是因果成熟的执行者。

你欲出三界，了脱生死，永别轮回，若不以无漏智来贴切运用，在有为中生死中无染无著，在生死中了解原本无生之事实，生死就与自己相伴，生死就在生命中相续。若以无漏智，以无染无著的作为，生死中我们即了生死，运用生死而了生死，实无生死可得，只是在幻缘或者梦幻事中得以梦幻作为的觉醒——作为中觉醒它，觉醒中可以入梦幻事，亦可以于醒梦中自在观察运用，醒梦者亦不住断灭。

世尊有无量方便善巧，他不是断灭法。我们读到许多经典，从法身佛毗卢遮那佛、报身佛卢舍那佛、化身佛释迦牟尼佛，乃至千万亿不可思议世界分身方便，他不是断灭；他大觉圆满，醒一切梦，从一切习气中彻底解脱出来，但不住断灭。不是说在无生忍中断灭一切世间，没有这样的。

以智慧与慈悲——智慧是无染，慈悲即行种种入众生梦，舍离梦，接引梦幻众生，令众生究竟觉醒的善巧。那是他们的广大行愿或作为，没有断灭或者不依断灭。这个枯木、石头、寒灰、死火，是说有为法进趣、作为之时的心态作为。这样完全是醒梦者的一种引度或接引，或者说有这样一些相似之处。我们要在这些相似之处也触碰不到，常以对待心、染著心在有为法中，永远在这个循环中，无有自拔的力量与机会了。

过去善知识，若要实施阿阇黎教，要传戒，要于人作和尚，要讲经说法，老一代善知识往往会提醒一个焦点：你于大众说法处，勿动于心，勿染于心，亦勿净于心，但以心平常，而了晓照见种种心相，于一切心相无挂无碍，平等回施，那么你有交流、提示、予法的方便。若不然，随着众人心纷纷攘攘，你就不能于法义中得到安乐住，况且予人法则？

我们读到黄檗禅师这么多与裴公的对话，他是善始善终地一如地无染无著，他不断涤荡着任何你从各个角度来到的执著意识、对待意识、染著意识、污染意识，把它荡尽，总在无作、清净、闲人、死灰去等处让我们去掉过去的起伏、对待、染著、作为、造作。这一生很短暂，想告别三界，远离因果审判或者超越因果审判，你一定在有为法中无染于有为，而得到本净行为利世方便。所谓本净，作为行为的安住或支持，在一切作为中不为自求。此处是一切菩萨逾越生死、逾越我执法执的极善巧处。

往生论中说菩萨巧方便回向，菩萨如是行巧方便回向，迅速成就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远离三种违菩提门，成就三种菩提门法。这三种菩提门法的成就，主要是远离三种违菩提门——不为利益有情，只为自身安乐住持作为。那是菩萨逾越我执、法执的极殊胜巧智，巧在不为自求上，有极大的巧力、方便力。

我们在学习佛法实践佛法过程中，会有偶然的这种认知或者作为。你要把它确认下来，就在有为中常行无为之心，常无住于有为，不计较于个人得失；在不计较得失时，会把利益他人利益世间的做法实施下去，不会在自身没有利益的情况下感到索然无味。

像我们这个地方每天走般舟，全世界每天有二十多万人去世，有无量生命在生生灭灭中，我们念佛不为自求，不为自己腰酸腿疼、战胜睡眠或者求功夫等等，一切都不为，决定为这些每天去世的生命称念南无阿弥陀佛，传递阿弥陀佛名号功德，接引一切已亡、将亡、未亡有情往生阿弥陀佛极乐国土——我这一天般舟就这么走了！那你一定会焕然一新。可以尝试。

要说我就为战胜自己的睡眠，为了让自己的腿不疼，消除我过去的地狱业畜生业恶道业，为了我自己往生，为了我得到什么功夫……你就没有这个巧方便。你在这个修持中就会受很多为自利修行的苦，要改变自己感受状态的染著的苦。你在般舟道中走来走去、走来走去，往往走到最后说：我以后再也不进般舟道了，太痛苦了！饥寒交迫，腰酸腿疼，脑袋又大，何必？只要为自己，他一定是何必受这个苦；只要为自己，他一定会想到这里面的苦与难受。

我遇到一些发愿不为自求，为了一个法的住世，为了道场的安乐，为了世界和平国泰民安——这不是大话，是他一个巧方便，他很轻松走下来了。因为这时腿疼他顾不得、饿顾不得、寒冷顾不得、困顾不得——他不顾那个东西，他在想这个国家、社会、无量无边有情的安慰需求，更加痛苦的需要解救的机遇。好比说在腰最疼、腿最疼、最饥饿之时，若真正为一切有情称念，那么许多有情比现下这个苦要苦若干倍，或者有不可计的苦在等待着我们这个念佛功德、修法利益回施。

有没有这样认知？可以做少许实验。你说完全不为自求我不干，谁做这傻事呢？人不为己太没意思了。是不是这样？大家接受的教育可能是这样。但是佛法给我们的教育恰恰是：要把一切有为法超越有为者所需，就是舍离梦幻接引梦幻众生，因为众生的需求就是梦幻或者有为就是梦幻——入众生梦幻，饶益梦幻众生。这样设置是悲心修持，可以不舍苦恼众生，把修行的一点一滴功德回向众生，把音声、佛事、有为全部供养有情，令有情借助这个善缘而得度脱，度脱生死与迷惑。

若不这样，很多人修法、走般舟或者念佛往往是心理负累。一旦真正不为自求，你所有作为会使你有惭愧心：我做的真不够！好比说全世界一天有二十多万人死亡，你一天能念几声佛号？假设平均分配，你一声佛号能接引多少人？你要分配分配，要是一声佛号能接引两个人类有情，你最少要念十万声。你要一天真正念十万声，每一声接引两个人类生命往生极乐世界，这福报有多大？这个善巧功德又有多少内涵？你要真正坚持十万声，这一天一夜真好，就过去了。

况且还有无量无边诸多生命在不断的生生灭灭，不断在被杀戮或侵害。每天有多少鱼类生命、海洋生命、飞禽走兽被屠杀？有多少人类饲养的鸡鸭鱼鹅猪等等被屠杀？不可称计！若对每个屠杀的生命都作一句阿弥陀佛功德回向，你这一天就忙得没有闲时间了。真要那样去持念阿弥陀佛名号！

像我们每天晚上撞钟，上祝国家领导，下济率土人民；再撞，历代伤亡，乃至远在他方的菩萨，就是奔波在外不能与家人团圆的商人们、处经营者等等[41]。你要想一想天下有情，你给一个正常生活、觉悟、认知的机制，那么每天修持，可以说每分每秒都传达着慈悲或者智慧的作为。每一个时间、每一个动作因缘，都可以把最美好的不可思议佛功德回施众生，包括你坐着、站着、走着、睡着、言说、饮食等等，都可以回向一切众生。

许多人受比丘戒时要背五十三小咒。每个咒都有一个偈子，就是让我们在日常生活中每个角度，把最好的法则回向众生——你出家生活不是为了自身利益与安乐，是为了饶益一切苦恼迷失有情。这种无漏智的熏修是真正戒体，是真正的无作戒体，就是不为自求的戒体。那是真正持戒者应该认知与作为的梵行，就是不为自求。你为自求怎么都梵行不来，怎么作为就是自私的、世俗的、狭隘的，或者恶性的权利名利膨胀与放纵。

这一点我们可以一点一滴尝试做。一次性做，完全不为这个生命、色身或者意识等等，不知道人能不能做得到？但是我们可以尝试在某一事、某一时、某一个因缘上做一做，体验其中的内涵、效果与作用力。我们可以体验，让自心、感知在其中稍有体会，慢慢再让我们生命中这种巧方便生起来，体会一切菩萨诸佛如来广大究竟的无漏心智，从而真正做到无漏戒、无作戒的一个事实。

出家人想得戒，想有戒体保护——若是真正认知到不为自求是一个清净无漏戒，其实质所指就是不为自求，是梵行者一个根本所在，那么守戒反而易行了。你知道戒律都在支持着你出离三界，任何一条戒都支持你出离三界的，就是波罗提木叉。你真正得到了波罗提木叉这个无表戒、无色戒或者无作戒体，会得到它的保护与支持。在任何一个细微戒处，我们都能得到出离三界的殊胜功德因缘，在任何一个作为角度就可以接引众生出离三界，自利利他必然成为作为事实。这个角度我们需要实践认知。

我们想超越阎王老子的拷问——很多人有这种经历，以前我遇到有到阎王殿经历的人。在拷问中，人不堪忍受自己的作为，我们每个人基本上都不堪忍受自己过去的作为。业镜一照，一切作为全显。我们平时自身的作为，认为人前人后明处暗处等等，全然无用！人一死，业镜现前，你一个都没法遮盖、逃避。要是染著惯的人，动心、染著、惧怕、虚荣、虚伪的人，到那里面一定被判官判，怎么判你你就怎么听，一点办法都没有。

平时我们修行若是无染无著，了知如幻，在一切有为法中常行像枯木、石头、冷灰、死火一样的心情，在有为中这样审观习惯，就是阎王老子判你，你在这业面前也会如如不动地劝阎王老子：我们一起念佛吧！阿弥陀佛！你也极乐去，不要在这儿判人了，归向究竟吧！你这不究竟，你只是判因果，还被因果所判——阎王老子也会被因果判。他执行因果是被判的，被因果所判。你可以拽着他的手一起念佛——他被你判了。

要不然你只能被他判。因为业镜一显，你全屈服了。很多人做的事情、想法、作为，在那些面前若执以为有，没有一个人能过关。这丝毫都不用怀疑，任何一个人在无始以来的作业面前——那个业镜面前，没有人能过关！

以前我到一个地方，他们批判某个人，说某个人特别不好！我们中国人习惯是：一个人要坏，就从头上到脚下坏到底，没有一个好。我说不要批判别人，我们把任何一个人透彻地放在这个台子上，没一个人能过关。虽然抓住机会对别人说三道四，我们每个人的心理折射——别人如是，你也如是，你逃不了！只是有人稍微某些业轻一些、淡一些、遗忘多一些，如此而已。真正个个拿出来，没几个人愿意面对自己无始以来业的作为，乃至记忆再现的，没有几个人愿意。这可以一概而论。过去人稍微证得三明四智，一看世间他就一概而论，或者他就感到这个事实了。

我们末世之人个个受到蒙蔽，有人会想别人比我好一点吧！或者我比别人好一点吧！实际都差不多。有个成语叫五十步笑百步，都差不多，不要认为自己比别人强或者什么。很多人说我都学佛了，我出家了，我都受菩萨戒了——受是受了，出家是出家了，但你心地无始以来业的相互纠缠，或者说影像，或者说你对它的觉悟，要是不知道这种如幻无常皆是梦中事、不实事，很难出因果对你的制约。

我们在读传心法要中，处处看到黄檗禅师的真正悲心，从智慧心中流出来的慈悲，不是人情慈悲——给你一个好听话，给你一个奉承，给你一个推诿，给你一个迎合——不予这样，他就给我们从其无染悲心智心中流出的慈悲，接引我们这些蒙蔽在过去业、未来期盼等业相中的人，接引我们！

对过去业的记忆或染著，就是阎王老子手中可以审判你的凭据。你要是了解这些如幻不实、因缘生灭、实质无我或者原本无生，你在这面前会坦荡地觉悟，坦荡地运用觉悟，坦荡地安住于觉悟，坦荡地安住于无生，能顿出生死。就是依据本无生死的事实，顿出生死对你的制约。

我们习惯了这种制约，所以在做种种对立、有为的染著作为，对种种作为患得患失、说正说邪、是凡是圣等等。就是为自身作为的三种障菩提门法，障碍了我们趣向菩提道业的路子，所谓违菩提门，你进去就是业海无边。你出这三个门就是三种菩提门，会得三种方便——悲智方便，会成就道业。这个门，一个门里一个门外，都是门，看你往哪地方跨了。

佛教说不为自求，不是一个高尚语言，是十分纯粹的究竟自利的抉择。这个自，是对生死而言，对生死个体的出离而言，是真正自利的角度。为自求，是无始以来每个单体生命的一种迷失、执著，闭塞了涅槃之路，通达种种恶趣。要是我们了解法无我，即是接引一切对人法染著有情的通途。在法无我的直指下，我们会即下超越一切法、人的执著，在法与人的作为中得到究竟解脱，不离这个作为的刹那或者当体、现行。我们慢慢审视它。

（三）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你但离却有无诸法。】

有法与无法。

【心如日轮。】

这是他与裴休继续对话的一个内涵。裴公是我们的代表，是我们执著于我执、为自求的角色。你但离却有无诸法，心如日轮——

【常在虚空。光明自然不照而照。】

我们不用分别执著的心，原本光明自然出来。

【不是省力底事。】

这样不是很省力吗？宗下善知识，历代善知识，一定在此省力精彩处鼓励我们。但往往我们在我执、我见、我得、我失习惯中，习惯势力会让我们费力、造作、执著——执著就疲惫、无力，造作就烦恼、不安，这种习惯在腐蚀着我们的法身慧命。“不是省力底事。”

【到此之时无栖泊处。即是行诸佛行。】

精彩处是诸佛行，省力处是精彩行，无染处是诸佛行，歇心处是诸佛行。我们歇得歇不得？省得省不得？读到黄檗禅师这种心里的宁静、光明、省力与自在，传递着诸佛心地的印契，印契着我们、召唤着我们、明指着我们、提示着我们——不管从哪个角度，总是有益于人。没有迎和，没有附会，没有像世间人一样相互谄曲。他是那么如实、慈悲、真诚地面对着每一个语言往来。我们在日常生活中，能不能如实面对自己心灵的每一个历程？每一个思维历程？每一个与人交往的历程？我们在日常生活中有个学习与对照。

【便是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引了《金刚经》的文字，六祖大师悟入甚深教法之机。六祖大师闻人读金刚经中“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当下心地生光明生喜悦，一直相续到他在弘忍法师诵金刚经又读到“应无所住而生其心”，说何期自性、何期自性、何期自性、何期自性[42]……那一大段何期自性，真正彻悟印契了诸佛心印。应无所住而生其心——这对他彻底揭示了心地光明的本具功德，本具万法的功德，本具一切善巧的心佛众生三无差别的本心。

【此是尔清净法身。】

三身不离一切众生的现行、现缘、现语、现在意识。一切诸佛如来所证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的法、报、化功德没有离开一切众生贪、嗔、痴、慢、疑、不正见的现行——没有离开过，朗照朗用。只是我们住于执著的自我蒙蔽业相中罢了，犹如盲人，不见大日轮朗照于虚空，我们把自己眼目遮蔽了。“此是尔清净法身。”

【名为阿耨菩提。】

宗下人极简洁，把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就直接说为四个字——阿耨菩提。罗什大师一到我们华夏，就说秦人喜简。他说了很多话，看到我们汉族人都麻木不仁；他说一句简洁话，一百句用一句说，大家眼都放光了。他说今天我只说一句，就走了，这一句就放光了。说一百句大家都厌倦。“秦人喜简”，所以他翻译的经典都十分简洁。

我们读到的许多著作，他作了大量删减。像《大智度论》减了百分之九十，千卷大智度论译过来只有一百卷，实在可惜呀！我们这些秦人的后代要是不喜简，他就给你翻译得完完整整。要是一千卷大智度论翻译过来，是什么样宝库啊！

我挺害怕大家喜欢简单的，因为喜欢简单的人不喜欢听那么多话。要是我们一上堂，一拍，“啪！”今天一句话：应无所住而生其心！下堂，下座。大家一定会记得住，说今天和尚开示了“应无所住而生其心”。保准人人记得住。但这两个小时说前道后的……

我们是秦人后代，还是喜简。怎么办？达摩祖师来了，说你们喜简吗？我最简单。禅宗再简单不过，他一句话都不给你啰嗦，你说什么，他就你这个话来解决你，再不增加什么。所以达摩祖师西来，承接大家喜简的东风，驾着这个彩云就过来了，应大家的机，表达这个甚为简单直指的教法。

但是很多人一接触禅宗又会说这太没意思了，我们系统学个教吧！我经常听人劝人：某某你要系统学习哦，你不系统学习麻烦大了。很多人还没系统到，一身病；还没系统到，老死了；还没系统明白，不知道又出啥问题了。这个直指教法是最系统的，他把所有系统搭在一个直指“汝心是佛”上来！这还不能怪别人，我们是秦人后代，被封建意识大量积累压迫得已经不能忍受，说简单一点吧，哪怕是佛法。

今年听到很多人说能不能学一点简单的？能不能简单一点、再简单一点、再简单一点……实在没法选了，就选这个传心法要，不在心外说任何话题了，这样一个方法。我们在这个学习过程中，慢慢通过这个简单的、可以操作的、可以认知的心地与现行，来接触佛陀教法的实质与内涵，觉悟人生，圆满人生，成就菩提。

第十七集、畅佛本怀

黄檗禅师在与裴休谈话中，给我们传递的是诸佛如来以心印心的实质或者作用力。无始以来许多学佛人，在这种传递中受到种种启发、印契。黄檗禅师亦是这样传递着。有众生在世间轮回，就有诸佛出世施教的对机。所以一切诸佛如来成就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没有离开众生的需求；或者说众生因为迷失烦恼，一切诸佛如来于有情作教法布施，令众生得以安乐。

过去称诸佛如来是真正知恩报恩者。因为一切生命无始以来互为父母子女亲人地循环着。这些觉悟者审观了这个事实，发殊胜大愿来解决一切有情所有的苦与生死循环的根源。把这个问题清晰解决，然后回施众生，报答众生无始以来为父母为子女为亲人的恩德。

在世间有情的生命作为中，或者是冤，或者是亲，往往会有诸多相互误导、逼迫、不理解、不宽容乃至危害等等，一切诸佛如来出世的确是为利益世间一切有情。我们在利益一切有情的学习过程中，要没有对称的广大心胸与认知，往往这些教法就没给我们有一个契合。所以他不断启发我们这种正知正见，慢慢让我们知一切现缘一切众生皆是相互有恩惠有利益的。这样他才有真正报恩的正行。

（一）同登极乐，偿还真容

【你但离却有无诸法。心如日轮常在虚空。光明自然不照而照。】

“心如日轮。”我们这个小世界中，一日一月的光明最为夺目，人们容易了知他。太阳所照耀、所行之处都是光明温暖有力的。月轮与他有个对称，能折射出来光明，给我们这个生存空间带来清凉、清凉的光明。“心如日轮”充满了生机、主动、明了、照耀，是无择取的照耀。

往往世间有情在作为中，是回应性的照耀。所谓回应性，就是人们往往会这样认为：别人对我有善缘有善意，就回馈他一个善意善缘；真诚就给予真诚；反之要有恶意、不真诚、欺骗，就依这样的心情也给他一个回报。世间会以怨报怨，或者相互以怨积累。当然也有一些觉悟者，在怨中会报德，来觉悟这个事情，调整转化。

真正的觉悟者，心地像日月轮一样，充满了主动、纯净的光明与温暖，所照之处皆给予这样的温暖、生机、光明。他是纯正的心念，不会所照方向中因为回馈什么因缘而改变。此处说“自然不照而照”。

【不是省力底事。】

这样不是省力的事？是很省力！不需要看环境的、他人的反应，在自心纯正的、单一的、主动的、阳光的明亮心智中，主动纯熟它，自主运用它。先学会忽略乃至完全忽略周边回馈，把纯净、主动、明亮的心里光明普照在自己生命相续的过程中，是十分省力的。

若不如是，反过来审观，随着外缘变化我们心智在变化，作着不同反应，那是令人费力的，容易使人迷失。可能开始是阳光的、主动的、善意的心，遇到一些不好的回馈、复杂的因缘，心地慢慢就变得复杂起来，阳光也减弱了，可能会变得消极、灰暗、无光，就会费力。

要是我们学习这些善知识教诲，从这样的角度善于思维观察，观察的智慧是不可思议的，力量也不可思议，会使我们的选择作为清晰条理明确起来，不会情绪化。有情绪了你也知道是习气，你当消化它、调整它，不会无助于、迷失于习气。强化习气的作为对智者或者学佛者来说无疑是杀害自己法身慧命的行为，或者剥夺自己自主脱离生死循环的恶作，在一切修行中是无有善果的作为。

【到此之时无栖泊处。即是行诸佛行。】

“行诸佛行”，黄檗禅师把佛法说得十分简洁，简洁到没办法再简洁。要是我们在学习、实践、观察过程中，不在自己举心动念作为处用功夫，细致地反复地观察、了解、实践，似乎没有太多味道。尤其在喜怒哀乐多味生活意识习惯熏修下的人，这些话显得特别平淡无味。但他法味尤浓，十分纯正！依法而行者，这种法味会从我们生命意识与作为中真正流出来，你能体会到无尽的法的轻安喜悦，乃至自他二利的方便。

【便是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此是你清净法身。名为阿耨菩提。若不会此意。纵你学得多知。勤苦修行。】

这个地方讲得很清晰。假设我们在这个地方“不会此意”，不用这样的正见与方法，哪怕学很多知识、勤苦修行——

【草衣木食。】

很多人会修很多苦行。在云南一带好一些，到中原、北方，经常会看到这样的苦行者。种种苦行，但若是没有正见、省力、无所住生心的善巧运用，指导我们行为，那些所知、苦修是无意义的。所以：纵尔学得多知，勤苦修行，草衣木食——

【不识自心。尽名邪行。】

过去善知识说话毫不迟疑，果决，纯净，他在法则上纯之又纯。何以故？心智中一尘不染，无所畏惧，于说法、交流都是纯正抉择。他不会犹豫，不会徘徊，也不会有畏惧，或者想一想、观一观。他都是纯正如实的展示，展示一切众生与佛本来无二无别的觉性或法性，这种极大方便。此处给我们提到，若是不会诸佛如来传法的正见，正行难以生起，所有作为莫不是造业。所以说“尽名邪行”。

【定作天魔眷属。】

许多人认为修行上要满面红光，身体健康，多诸怪异，甚至多诸财富徒众等等——若着眼于那些地方，心不清净，生诸热恼，或者迷信迷倒等等，皆被天魔所摄，未出三界。染污之行令众生心智迷信，被其诱惑，这样在世间招摇过市，一定会出现大的违缘障碍，对自对他。

前一段他们给我讲了一个事情。说现在国内实践般舟法的人很多，很大的场面，几千人、几百人，很热闹，名声很大，在国内搞得到处都是寺庙，这样那样的。我说这个我第一也随不了喜，第二我也不能诽谤。因为每一个人的作为，若是未有无上菩提道业，真是不能轻易评价；没有三明四智，没有细微审视能力，也没有啥可以评价的。

他们给我推荐这些事情，甚至希望我也去这样做。我说般舟经中有清晰指导，般舟行法是寂静行、安乐行、梵行、依戒行，不是多么热闹的法会，或者多么大、怎么对社会有影响、晃动多少人心理、使多少人激动不已——不是那样的。至少我在接触老一代人、接触这个经教之时，心里也是宁静平和的。后来再接触一些人，走没走过的，也是平和的。长得走几年的出家师父或者居士也有，关键要有真正息灭贪嗔痴、生诸善缘、饶益世间、净化世间的作为，那是有意义的。如果就是一片热恼、比场面，我不作评价，只能说有这样事情我知道就可以了。

最近他们又来给我谈这个事情，说现在某某人搞这个般舟，会不会波及到我们寺院？他这个行法受到国家、一些单位的制约，会不会影响放光寺？我说有两种角度不会。第一，我们是依经典教法传承体系，一点一滴这样做，没有张扬鼓噪什么，没在社会上造成不健康影响或者对社会有什么冲击，也没对其他法门修行者有什么冲击，就是我们没有惹其他人烦恼。第二，来行般舟的人是在般舟道里，自己发心读经典，按仪轨来，都是自觉的，不是在人的煽动鼓动下。至少我不提倡鼓动人做什么。大家有心愿了，我们给人提供饮食、环境与方便。这不会落入什么或者被定为什么。

以前他们很热闹的那种做法，可能受到了一些单位制止。我说那个与我们十几年来的不是一回事。像在恒阳庵、放光寺，他们走般舟比较简单，几个人或者一个人去实践。有人弱了，需要一些帮忙。都是各人在行法中审视自己，不是喧闹地搞大活动，没有那个内容。是依经依教来，不是我们没事发明个什么。

早期在大陆，实践经行念佛、般舟念佛的也有，但都是很小的场面。后来很多人要长期走，我和他们提得很简单：你要自带护法；若是不能自配护法，寺院里没人给你守护。有人说法师能不能帮着守护？我说走九十天般舟，要一个人完全彻底地照顾这个因缘，看着容易，十分不易！

以前在东北保安寺走般舟时，有些小伙子走，我给他们照顾了三十五天，我整个意识就进入了恍惚状态，白天不知道是白天，晚上也不知道是晚上了。虽然知道吃饭，知道坐一坐，甚至也给大家一些照顾，但是整个意识像颠倒了一样。到三十五天我跟他们讲得结束了，不能再走了，再走下去我照顾不了。那才三十多天！后来有些人实践般舟我最多在旁边提示一下，就不管了。

经典上对般舟行法有说：若依戒律行持，身心比较清泰了，正见比较清晰了，过去说有所成就乃至有诸多禅定善巧了，这样的人可以走一走般舟；或者心智安住在某些法益上了，可以行走行走。也有说比丘比丘尼优婆塞优婆夷四众都可以依法而行——依法而行是不能舍离正见与教法的机制。

听到他们说这个事，我说我们依经教实践经行念佛也好，大家说般舟也好，比较平和，对社会、对他人没有太多冲击。有人遭难缘，是因为对社会有冲击，或者对其他学佛团体有冲击。像我们在深山老林，又是在小木房里走来走去，不惹人恼。所以这个地方天魔作怪或者落入不健康因缘的机遇少一些。我们再有一些正见，依经教支持，就会比较简单。若能知道学法，慢慢地使我们走出无明、烦恼、见思惑的执著，实践般舟就来得更从容安乐一些。

黄檗禅师提到，你若是没有正见，像前面说心如日轮——没有这样的正见、省力处，不照而照的省力，或者说无所住而生其心——没有这样美妙心智，而行于诸法；或者说在诸法行处心无所住——没有这样善巧而患得患失，希望自己达成什么样、比别人怎么样、能怎么样，那么难缘在等待着这一类人。

三年前我就劝一个出家师父。他们这一群据说是被制止的一个行般舟的群体。这个出家师父跟我说他发动五百人在走般舟，就是五百人在一个地方走般舟。我说走般舟念佛是好事，但发动五百人走般舟是什么概念？我说现在很多念佛堂、念佛地方、传播净土法门的地方，大家都在念佛，要是五百人一起念佛，就是一个念佛法会呀！一天七天都很好，但你不应该加上般舟吧？般舟经典上没说五百人一起念哦。他说我这是大般舟！我要行大般舟，要让更多的人行般舟……那种亢奋样子。我跟这位法师说能不能依经依教地不走大般舟？走佛所指导下的般舟去觉悟世间？你再热恼、人再多，会不会出现很多问题？

当时已经有问题。有居士与出家人来讲，大概这里面有一些人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像我们这样环境，还有人会失控、受压抑，况且那种几百人在一起，就有点失控啊！出了一些问题，甚至……我提议能不能按照经典教法做？他认为我太腐朽，像以前一些念佛人也认为我这种讲法太腐朽或者太固执、太顽愚，不像他们那么灵活。随便说不叫灵活！随心所欲与灵活没太大关系。若把随心所欲当成灵活，就会灵活出来问题。

以前九十年代我在念佛，学戒律。那时我也劝一些法师：念佛就念佛，能不能不搞念佛以外的事情，给人说高说低的。但劝说不起作用！我说那容易惹一些学佛之外的麻烦。后来真有一些人惹了麻烦。

我们作为佛教徒，要遵守戒律，还要遵守国家法律啊！还要遵守社会次序啊！还要遵守方方面面规定。要不然你这个宗教作为就会出现学法之外的作用。我们学佛人应该清晰明了这一点，使我们在学习实践法则中能健康有序，或者不出学法外的乱子。这样做可能就相对平和地度过这个夏天了。

【如此修行。当复何益。】

黄檗禅师提出你就是修种种苦行，像现在人提出来以苦为戒、以苦为师等等，与这个不太相应。这段文字要点在于：我们怎么在无所住的省力处学会这样的知见与用功，远离边见，能使身心无染无著地作为，远离诸多无益之苦——远离！很多苦是无益之苦，远离。

【志公云。】

志公禅师是中国历史上很有名的禅师！他的故事很多，引用他的话——

【佛本是自心作。那得向文字中求。】

我们现在的书籍、信息网络或者很多方式都可以查到大量文字，那真不如我们依法读一读我们这个心、心地趣向、举止与作为来得直接。这个心含八万四千法，能出生八万四千法，当然也可以出生八万四千过患或业。

【饶你学得三贤四果十地满心。】

这是举果地的名字。行位、住位、回向位过去称为三贤位。在四十一个菩萨次第中，三贤者伏烦恼已得成就，伏住了贪嗔痴慢疑不正见等十烦恼，见思二惑得到伏住，他能依法使这种烦恼——不是断掉，不是超越，是不再生起，能伏住它。这样位置的人在世间，超越普通人在见思二惑上的迷失，他超越了这个迷失。我们普通人在见思二惑上是迷失的，贪嗔痴慢疑不正见会使我们迷失，生诸多烦恼，在见思二惑的惑乱下会迷失挣扎，有不安的东西。

到行位、住位、回向位的菩萨，他们已经把见思二惑伏住，有诸多世间作为的善巧与方便。常人千人万人无量人累积起来，没有一个在行位、住位、回向位的菩萨善根深厚。把所有未入果位有情的善根、慧根聚集一起，运用出来，没有一个贤位菩萨的功德作为方便！这是世间业报相的差异，所以称为贤位。

“四果”，从须陀洹到阿罗汉四果，这说的是声闻四果。“十地满心”，到十地的菩萨。从初地到十地是断除烦恼者，就是断除见思惑者。见思惑永不再起，在他们生命作为中彻底告别了见思二惑——告别了！永别生死，在生死的见思二惑中他们告别了，与他们不相干了，称为圣位菩萨。初地到十地称为圣人。

在佛教历史中记载，在这个娑婆世界比较有名的初地菩萨是龙树菩萨，他示现欢喜地。在娑婆世界，在普通人类中展示登地菩萨不易！很多人说现在在藏地，十地菩萨像云彩一样多，成百上千。这个我不甚了解，我听他们说他们那十地八地菩萨到处都是。但在佛教历史记载中，龙树菩萨也是密教的法祖，无论在哪一传佛教中他都是不可思议之人。在经典上有授记，说他登欢喜地，就是证得这种菩萨圣位。

凡夫与圣人、贤位菩萨在作为、受用上有十分大的差别，这个差别是业报差别。净土教法把这个地方处理得十分干净——凡圣同修，九界同归。恶缘有情、善缘有情、圣缘有情、贤缘有情，同修阿弥陀佛法则，同一起步，同归净土，同成佛道。这是净土教法清净缘起的广大因缘，泯平一切众生心中的自卑与骄慢，使一切法或者一切众生在同等缘起上得到不可思议的利益。这是这个时代了不起的大事！

这个地方提到的有差别。不管哪种圣果、哪种事实，都是不可思议的样子、差别样子。在一些次序修法或者渐教修法中，过去判定有渐教、顿教、不定教、秘密教。把佛陀说的整个教法作判定，也有判藏通别圆等等[43]。判教方式很多。在这个地方他举这些圣位。

【也秖是在凡圣内坐。不见道。诸行无常。是生灭法。】

此处在《大方广佛华严经》中有提[44]。说若是菩萨一发心——这个一发心，发的无上心，一发心已成无上正等正觉。后——发心之后，四十一位菩萨如梦如幻。就是所有从贤位菩萨一直到等觉妙觉菩萨，这四十一位次序完全是如梦如幻的。声闻果是不是如幻？佛说亦是如幻。世间凡夫流转是不是如幻？亦是如幻。又有人问：世间如幻，声闻如幻，独觉如幻，菩萨如幻，诸佛如来呢？世尊说诸佛如来一切作为法亦是如幻！

是不是我们所有依从变得如幻？你要知道一切如幻，就是佛所讲法无我的正见。许多人对诸佛如来一切法则的作为亦如幻不敢抉择，因为总要有一个可靠的、能抓取的法则吧，要不然心里空落落的。世尊说一切法如幻。这个地方列举三贤四果十地满心等皆是如幻，“也秖是在凡圣内坐，不见道”。这个地方提下面的话了：诸行无常，是生灭法。

【势力尽。箭还坠。招得来生不如意。】

要是在有为法则、如幻法则中，我们一旦著实，以为有实，染上了、著上了，你这个业报一尽——像很多人生天也好，有诸善报也好，福德因缘一旦受尽，因为他是有为的，一定是无常的，还会堕落到苦处、恶处。这是十分清晰的。

【争似无为实相门。一超直入如来地。】

还是引导我们在无为实相来回归。无为实相是无缝塔、无缝门、无缝的去处。你到哪里寻找个入处？古人给我们有昭示。现在许多修行者在圣果圣位有为法中比较著力、用力，这没问题。因为不知道无为法身的真实功德，不知道有为无染即是无为清净法身功德之现行，所以往往会染著于有为而患得患失，因为有为的患得患失造成了如幻作为的生灭相。

你以为生灭相有实，就会堕入九界种种作为中不能自拔，不能圆成无上菩提。阿弥陀佛在对二百一十亿佛土观察审思了解的过程中，一定审思了这一点。在无为法这个无缝无间的作为空间，人们怎么契入？所以大部分禅师善知识用休息、省力、无作等等，让我们有个回归机缘或者作为的启发。

净土全然让我们接受现行同登极乐这个直下的作为安心。或者说让一切众生同一起步，同一往生，同一安住，同一抉择——抉择审视世间，了解一切如幻，在现行一切如幻的作为中接引幻化众生步入无上道，或者进趣无上道，成就无上道。他这个做法是那么清净平等的缘起，直接接引一切骄慢自卑有情。

这个慢有时不是一个慢心。像贤位菩萨看诸凡夫有情所有作为，他那个慢心不生就生起来了，称为菩萨慢。怎么慢？他那个法优势故、无染故、安乐故，他会感到此类有缘沉溺于虚妄执著，枉受其苦。他这个慢心是因为法，法的成熟。他要是无染地接引我们，他就会得到利益；要是他稍有染著，就容易形成法堕。七地以还菩萨都有堕的机遇，大概与这个慢有关系，就是业报差异处的细微。这是十分危险的。

在净土教法中，一切凡夫有情乃至登地、行位、住位、回向位菩萨，都同一起步，一生阿毗跋致，得不退转。这个教法要是我们真正了解他的殊胜与不可思议，即是诸佛如来甚深功德教法的回施。在过去判教中若说渐教顿教，这是顿教；若说不定教秘密教，这是秘密教。诸佛如来亲证一切众生原本拥有之功德，众生迷失而不知，称为密。这个密就是来接引我们，直接偿还众生如实面目罢了。他这个教法之异。

此处说到无为实相一超直入如来地这个提示。借用志公禅师这段话，可能这段对黄檗禅师影响比较大。因为志公禅师比唐朝黄檗禅师的年代要早，所以后人引用他的文字是有意义的。

【为你不是与么人。须要向古人建化门广学知解。】

《妙法莲华经》中讲到化城，此处讲化门，是权巧方便之义。本来无为法是无门的法界，他要给你画个门来接引你，让你有得见得知的方便，有趣入机会。一切众生无有清净智慧的眼目，就要给你开一个眼目。开眼目就是化门中所显，在我们梦中给一个清晰导引，通过这个清晰导引出梦，真正大觉于世间。

（二）无量光寿，即性即用

大觉，在净土教法体系中，他并不把大觉看得多么不可思议。因为果地觉为因地心就是你一起步的依止，是必须的！所以过去把净土教法不当作其他有为行持的缘起，当成一个誓愿！南无就是誓愿，阿弥陀佛就是誓愿成就，直接的起步就是果地觉为因地心。不跟你兜圈子，直指誓愿就是作用，誓愿就可直达结果。不再兜任何圈子、设任何花招，包括一切如幻修持，直直的他就推掉了！

你在这个地方觉悟，以果地觉为因地心的觉悟随顺中解决无始以来所有现缘成熟的因缘。若依正二报种种示现，皆以果地觉来作正常思维观察。所以安住在随顺果地觉的功德中，安住在佛果地觉的功德中，审思、认知一切因果成熟的现行。这个顿超顿觉，横出生死，是真实不虚的教法体系！

有从三明四智的修行过程中，就是渐教三大阿僧祗劫修持中成就无上菩提，没有问题。有直下以誓愿承担、随顺承担诸佛如来果地觉为现行缘起的教法，就是果地教法，顿超顿出。他不是莽汉，也不是草率，是诸佛如来出世的真实心愿！这个心愿有待于遇到这个教法的人在实践中才能了知他不可思议殊胜妙用。

现在我们学习黄檗禅师传心法要，把它作为我们交流佛法交流净土的底色或者基础一样。我们可能对黄檗禅师教法涉足得到涉足不到，但在这个教法衬托或者折射下，我们了解净土特别方便。

净土教法不是我们普通人或者在凡有情能赞美的，但我们能感受他浩瀚不可思议的法益传递！我们用有限、苍白的语言与知识，想表达对佛陀的礼敬、供养、赞美或者感恩之心，很难表达恰当。只能说以自己认为的无尽妙言辞，用诸多生命活着的相续来感恩戴德。若是真正了解了净土教法，也可能真正了解了一切诸佛出世正因，能了解一切众生生命究竟根本安乐的实质内涵。

我们可能会学习很多法则，接触很多善知识，这个时代人的善根福德因缘哪，或者说交往方便也不失为我们的一个福德。但是在净土教法中，我们若有深入与了解，真会感动我们心灵的任何一个角度，会感动的！在这个法的学习中，很多方法是允许的，当然不能说鼓励。为什么不是鼓励？怕大家认为什么法更好、什么法更差等等。要是有因缘与机会，大家可以实践任何一个法则。

真是净土法门得利益的实践者或者了知者，你修行任何佛法没有畏惧！不会认为你实践这个法则那个法则会冲击你得到的佛法利益，那是不可能的。因为阿弥陀佛果地觉悟之给予，完全使我们那种有为——九界的如幻作为，一时回入无为的清净法体中。在清净法体功德藏的作用载负或者安住的这种心，你再审观一切世间有为，所谓一切有为法，都会生起无染无著或者无从染著的抉择、认知与方便。你再也没办法倒退到世俗对习惯、有为、种种差别的染著、执著或者迷失上，永别于对一切差别法、有为法的染著习惯或者分别取舍习惯。

所谓阿毗跋致，是不可颠覆的功德与利益，没办法毁坏他！何以故？诸佛如来果地觉一定是无量寿无量光，无从建立，亦无从毁坏。像阿弥陀佛接引我们，回到无量光无量寿之真实法性功德上，实是这样一个悲心——观察了无量诸佛所有回施众生、教育众生、接引众生、利益众生的种种方便，给予众生以究竟彻底的功德与利益，就是大施主的利益，广施功德宝的作为，惠以众生究竟真实功德的方便。

若是我们在净土教法上有这样抉择与认知，再习一切法，了解了阿弥陀佛为何有无诤守护的誓愿，或者其自受用为何是那样，为何能无畏接引十方有情，怎么能有包容一切教法的心智？实在是他就是顺性、如实、不增减地接纳着世间，接纳着一切修法者——有缘无缘善缘恶缘圣缘凡缘，广泛究竟地平等接纳。一旦了解与随顺了此广大无边心智，你所本具法性，这种无为无作的法体，你的生命意识会即下融入。在广大浩瀚法界海中，你会游在如来智慧海中，就了解了这个广大教法的殊胜内涵，或者碰触到这样的内涵。

你再看南传、藏传、汉传任何一宗一派，你只能说：哦，此教法为某方便，彼教法为某方便……你可以深入，可以随顺，可以实践，没有任何一个反抗、排斥、对立建立。何以故？他平等一味地展示了心性的如实功德相，无所对待。所以称为无对待光，完整接纳着法界一切现行——若是直指，若诸杂缘，正面反面，极善极恶等等，他都能如实逾越一切名相制约地来接纳、面对与回施。

净土教法广大的实质作用，正是十方诸佛所赞美阿弥陀佛无量无边不可思议威神功德所在。依法接引无量众生而允许一切众生行一切法，允许一切众生行一切法而接引一切众生成就究竟道业！这种广大心智，一切诸佛莫不赞叹他广大不可思议的威神善巧。我们读玄奘法师译的《称赞净土佛摄受经》，就是罗什大师译的《阿弥陀经》中，提到阿弥陀佛为十方诸佛所赞叹，为六方诸佛所赞叹，为一切诸佛所守护。你若实践这个法门，是一切诸佛所护念——来摄护你，鼓励你，成就你。

阿弥陀佛审观一切诸佛出世度生之正因，阿弥陀佛完整地简单地如实运用出来了——有这样一个在一切诸佛如来作为中的不可思议壮举。我建超世愿，必至无上道，斯愿不满足，誓不成等觉——他这个超世是超越一切过去诸佛所有利益世间的善巧方法，他建立这样一个善巧。这个善巧亦是有为的，没问题。所以说观察了二百一十亿佛土诸佛如来所作度生方便，经过五劫思维审视，建立了这个教法体系或者清净圆满报土，接纳十方有情。

在许多修行中成就的菩萨，真正回到成就角度，会感到阿弥陀佛这种殊胜愿望与作为在法性贴切上表现到了极致状态。这个极致又不是让众生感到法性的单一作用，而是阿弥陀佛的报德，就是有为法中所产生的不可思议利益。这个有为法又是不可散坏的，就是无量光无量寿。法性是无量光寿，远离造作有为故，阿弥陀佛的作为又是无量光与无量寿，这真是不可思议的融接法则，是这样一个角度。

我们在学习法则之时，都会审思它是了义与不了义、究竟与不究竟，是不是最上乘教法，或者最有实践意义的教法？很多人在南传藏传汉传中寻求，说这个法更快、那个法更快……说法无量无边。可能遇到某一个法，任何一个人的机遇都是正机。净土教法中的胸怀是无与伦比的！大家以前实践什么法，现在实践什么法，乃至未来实践什么法，阿弥陀佛都完全许可、认取、接纳——这是他最不可思议的角色！所以他是无对光、无边光、无碍光、不思议光。所谓光，就是他心地的作用与广大心胸。

很多人说一切诸佛如来都是这样——在表现的有为作为中，十方诸佛皆共称赞无量寿佛，即是阿弥陀佛不可思议威神功德。在无量世界海中有无量诸佛，每一佛都有极大善巧，都通达无碍。但在有为这一点，阿弥陀佛建立超世之愿，超越二百一十亿佛土——在此处作了广泛观察与认知，作了这样一个善巧教法，为一切诸佛所推崇、所认同、所拥护、所赞叹。

我们不是拿黄檗禅师传心法要来陪衬净土，不是这样。实际净土教法、禅宗，任何一宗一派都是阿弥陀佛教法中的一个细分。这决定没问题的，可以说法是互融的。在弥陀誓愿中，尤其他的无诤誓愿，是根本的广大守护，也就是无为的守护。我们任何一个修行者能不能在无为无诤的法则中守护与实践？

（三）法界垂手，无择接纳

我们经常听到某一法门的实践者——若禅宗，若净土，若密乘红教、黄教，若南传哪一体系，会赞美自己的体系。这无可厚非。但有人这样说的背后存在着一种排斥、对立或者我这个法最正确、最纯正、最高尚、最有力的潜台词。

阿弥陀佛教法中不存在这个潜台词，他的确真正运用了“是法平等，法无高下”这个事实，来接引法界有情，接引习任何法则的众生，面对与包容任何一个众生。不管你习什么法，有什么知见、作为，只要遇到阿弥陀佛清净平等广大真实的教法，就是果地觉为因地心随顺的刹那，一切无为的功德或者无为法的功德，就会在我们所有生命的过去作为中产生一个照见、觉了、觉知。你就知道原来有为法是差别法则，一切差别是因为有为而显现；无为法是无差别法则，因为差别无从建立，它清净、光明、真实不虚。

阿弥陀佛教法在一切无量无边的有为差别法则中，行了一个广大的无为差别，这是不可思议之事！一切诸佛在这个地方，莫不赞叹阿弥陀佛如此细腻、深刻的观察力，或者修证力的回施，就是他愿业力的回施，也就是清净果报的回施，来接引十方迷倒有情，令证无上道。

有时候你要是真正碰触一下净土，会抑制不住对净土、对阿弥陀佛功德的赞叹、赞美、礼敬、供养——抑制不住！没办法遏制这种心理或者心情、作为。为什么？他贴切展示了法性功德，通过有为表达，完整表达了法性真实功德。或者说通过有为法则，完整接纳了一切有情回入无为真实功德藏中。

这十分震撼人！让一切九界众生在这个法面前能得到尊严——平等如实的尊严。因为他不择取你是凡、是圣、是善、是恶，他不择取你修道早晚、作为如何，但是平等顺性接引。他从修为法中顺性接引一切众生，屏蔽一切有为差别，彻底接纳着十方沉浸在有为差别中的骄慢与自卑者，令一切骄慢自卑一时平息，回入清净圆满的殊胜缘起上来，就是果地觉为因地心，就是凡圣同修，法界同成。这样一个殊胜教法，没有办法拒绝对他的赞美与歌颂！没有办法拒绝！

所以《阿弥陀经》讲：若已发愿，今发愿，当发愿，你遇到这个经典读诵，闻到十方佛号了，若已生，若今生，若当生，皆得不退转于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45]。这个授记是清净平等圆满真实之授记，这个授记令一切有缘一时回入这个平等缘起的大安乐的殊胜教法。这个大安乐远离我们的善恶凡圣早修晚修等等差异、自卑骄慢所有业力，一时荡尽！把佛的殊胜果地教法和盘托出，无有剩余地布施每一个有情——平等回施，真实不虚，圆满授记，令众生真实安乐，即下安乐。

即下就是接引十方九界众生，无有择取地接引、回施，同一缘起故，所以令法界众生同得安乐。洗涤了我们凡圣的执著，洗礼了我们骄慢自卑的执著，洗礼了我们正邪净垢的执著，洗礼了我们所有对九界有为法一切差别的执著，彻底涤荡一尽！所以他是空净的法界，照十方国无所障碍，正是阿弥陀佛这种作为的真实利益。

要是接受了这个教法，认知了这个教法，你不妨去做世间事，不妨去做南传事、汉传事、藏传事——做任何一个佛事，你能坦荡地、如实地、尊重他人地、尊重有情地作为与实践。你可以不择取地接受、接纳一切现缘，就是省力处，就是精彩处。省力在你远离造作，精彩在圆满运用果地觉为因地心回施一切众生，平等接纳。因为平等缘起故，必然结平等接纳之果，平等安住之事实。

这样一个法真是震撼人哪！我们从最普通的心理中、角度中，会受到这个法气势磅礴、无有尽处、无有边际的慈悲与智慧的洗礼。

在接触传心法要，接触禅宗大德的一些文字时，也有很多气势浩瀚的感受，但想传递给人十分不易！以前很多人也接触过，像结个手印、念个真言或者有个传承的传递，人的体质、气质、心理能迅速发生巨变，但还是很难传递。为什么？你的因缘只要不足，马上会产生骄慢与邪见。透明了、放光了，甚至有超常、特异感受了，人马上会出现问题，骄慢、不正见都会出现。

唯有净土一法，是彻底地平等地揭示法性事实，利益着一切众生，远离了骄慢，也远离了自卑，远离了凡圣，远离了退转不退转的一切障碍，揭示一切诸佛如来出世之焦点——令众生悟入佛之知见的真实功德。他是直指畅佛普度众生本怀的殊胜教法，这个教法是畅佛本怀了！实际亦畅一切众生与佛本无差别的本质心怀。

很多人会读到经典上写阿弥陀佛本愿功德——本，实际是心佛众生三无差别之本，这是阿弥陀佛成佛的根本立足处。他揭示了三无差别的究竟教法，令一切众生入三无差别的法界，接引一切众生安住在三无差别的实际功德、作为、内容中，不是泛滥或草率的说法，而有这样实际利益。

许多人接触种种禅法，也给我介绍某某禅师很高尚。但你要是一个犯戒的人、具足贪欲迷失的人、焦躁不安的人，他没法教授你；你要是轻视他的人，他理都不会理你。在很多教法体系中，你若反对他、有谤法处或者有种种恶业，这很多教法中是不堪接受你的。唯有阿弥陀佛教法中，于一切众生伸出了最温暖的手——兜罗绵手，来接引一切众生。你只要活着，愿意听闻，有这样机遇，他都能接受！所以不择众生，接纳众生，成就众生。

这实是不可思议，打开这样一个大功德藏。所以为众开法藏，广施功德宝，普利一切而不作择取，就是不舍一切苦恼众生——不舍一切苦恼众生，成就这种无尽悲心！

回头再提到一些教法——没有褒贬之说，只是不太好展示其实质内涵。过去禅师心地真是充满了慈悲，也充满了善巧，安住在清净法性功德藏中，但他想伸手接引我们一个人，十分不易！净土教法广泛接纳与接引——就缘着这个广泛、无择取的接纳教法，我们作个对比，就会赞叹阿弥陀佛。当然同样会赞叹其他法则。没有其他法则，我们很难认知阿弥陀佛教法的殊胜内涵，十分困难！

我也在许多地方，请教与礼敬过许多无论哪一乘的善知识，都礼敬、供养、赞叹。迄今为止，没有任何一个教法像净土教法对我这个单体生命有这么大冲击！他不断使你震撼着，不断使你感动着！在这个法则上你没法逃逸。也可能我们想尽办法逃逸诸佛的悲心，想去放纵自己，想去做种种自己喜欢做的贪嗔痴慢疑不正见做法或习惯——但在这个法则面前，你无以逃逸！他把整个法界的手伸出来了，把整个接纳的慈悲展示出来了，把不舍一切的真容真正站在我们面前，你没办法逃逸！

在许多法则中，是可以逃逸的。像持戒方法、禅定方法、一些相应的方法。在弥陀教法中，全然他不顾你什么，只是接引，只是给予，只是让你回归，在你现行因缘中不加改变地直接回入大海，让你来体会大海的浩瀚——无论你是清水、浊水，圣水、天水，地水，你能融入大海，全名大海，不假第二方便。没有择取，只是一味接纳与给予、接纳与给予。在学习很多其他法则时，反而更容易受到弥陀教法悲心的感动。

今年学习之前，我广泛征求了一些出家人与在家居士的意见，说今年学些啥？在听到大家不断说简单、简单、简单之时，就想学学净土教法过去祖师的论、疏钞之类。又听到很多人说再简单一点、再简单一点、能不能再简单一点？实际再简单也简单不到我们的现行，再简单真不知道怎么简单了。拿到传心法要时，我说这个真是很简单，简单到没办法再简单了——再简单就无说、无表、无用了。

以前我接触过净土教法的十无碍行[46]，真是让人痛哭流涕。本来今年想把碍中无碍行这段文字介绍给大家。他是讲在现行障碍中得以无碍的法则，也讲到阿弥陀佛清净平等接引众生，令碍中有情无碍往生之事实。看了我说换个角度也可能对大家是一个方便。

所以学习黄檗禅师传心法要，拿这个来赞美阿弥陀佛，不是对黄檗禅师的藐视，实是对黄檗祖师的一种礼敬！我们拿着禅宗书籍来赞美阿弥陀佛，有人会疑虑说：你是不是自赞谤他？实际没有。诸佛教诲都是同一真实，同一慈悲，同一方便。师师相助，佛佛相助，真实不虚。并不是说这个教法与那个教法就是矛盾的、敌对的，或者他们各拉一堆眷属，说这是我的眷属、那是你的眷属……没有那样内容。我想黄檗禅师在他遥远的佛国，也在向我们招手微笑，不会说我在诽谤他。我想裴公辛苦记载了这篇文章，包括刻制与传播这个文章的人，也不会认为我在诽谤这个经典。

净土教法的广大，从很多善知识传播中我们能体会得到，从传心法要这一类文章中更容易使我们看得清晰——一切诸佛出世，种种方便，种种说法，就一个大事因缘、唯一支撑，就是接引我们成就无上道！

一定不是为了分派系、搞派系斗争、拉眷属——他们不搞这些事情。我们不立个什么。但中国有立禅宗、三论宗、唯识、华严、净土、密乘等等，这都是祖师为了判教传法的方便设置，并不是说他们真正割裂开来。佛陀在世时没有这样评判，释迦牟尼佛说法没有说今天我说净土、明天我说禅宗，没有这样的。但是接引众生，令众生真正于法心开意解，得以法益。

这点作个提示，因为有一点感触。这个感触是什么？读到三贤四果十地满心等等名词，许多人被这些名言所昧，被有为法昧着，被自己趋向昧着，不能回到休息安乐的空净心智上来；或者把空净无为当作一种断灭、顽空、无所事事——实际不是。阿弥陀佛无为心智中来做一切有为的法则，在一切有为法则中完全融入了空净无为的法性心智——这两个真是无对无待的。

在阿弥陀佛教法中，体现得尤为直接简单明了。因为我们知道，一切报德离不开有为法；若离开有为法说报德，一定是胡说。报德是以有为而展现。像阿弥陀佛因地发心，经过无量兆载永劫修持，证得这个法则利益，就是西方极乐世界这种圆成报土，他也是因为有为法而相续作为。

阿弥陀佛这些有为法，完全展示了法性功德，其他佛陀也是这样。只是阿弥陀佛这种愿力表达得贴切，为一切诸佛所震撼。一切诸佛在同一功德藏中，是不增不减的，但是阿弥陀佛这个表达——在有为的表达中，能接纳、接引一切凡圣有情，令凡圣有情在接纳中回入无尽的法藏、如来藏、功德藏中。

若没有这个接纳过程，而单纯靠自己有为修持，在渐教中就是三大阿僧祗劫的修持，慢慢作为。那么说横断生死、一生得不退转的教法可能离我们太遥远了！像宗下直指人心，利根者即下就能彻悟人生，彻悟有为，也能顿出生死，但渐次根性不得方便。

阿弥陀佛全然不顾这些，接纳钝根利根，乃至谤法有情亦是接纳，所以九界同归啊！他这个接纳是不可思议之事！我们九界众生只要有一刹那的随顺愿望与因缘，就能融入不可思议之智海。像百川归海一样，一到入海口了，你抑制不住自己就扑向大海了。要随顺阿弥陀佛这种愿力，有一刹那间随顺，你就像到入海口时一样，会扑向大海，你会迅速融入阿弥陀佛不可思议的有为法界，游历十方诸佛如来不可思议的功德智海愿力海——主要是这个接纳的不可以思议利益！

我们要来模仿学习阿弥陀佛不可思议的接纳一切法界有情的心、愿、作为，同样我们会感受这种浩瀚无际的、广大的心智内涵与作用。但你要去体验，你要去效仿啊！我们念南无阿弥陀佛，往向是自己契入，返向是回施众生，令众生亦在广大无尽接纳中，融入这个接纳百川、接纳一切众生业相的功德海、愿力海。

像平时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与作为，喜欢、亲近、疏远等等，这是我们凡夫的作为，没问题，我们在日常生活中屡屡会发生这样事情。但是我们要知道这是我们自身无始以来的业习，是幻化的，是无明所支使，不可得的。唯有阿弥陀佛接纳十方一切有情的平等缘起，是令众生真实安住、平等安住的极乐心智，不可毁坏的心智。

我们可以尝试做，一点一滴去做，某个角度去做。又来爱憎分明、正邪分明、亲疏分明了，没问题，那是业习。你不要扼杀自己的业习，但你要了解这个业习如幻不实。你要了解它，你可以尝试着暂时不随顺它，随顺阿弥陀佛接纳一切众生的广大心愿，然后随着自己的业习体会——这两种实践对比一下，业习是什么感受？随顺着阿弥陀佛平等接纳一切众生一切现缘，是什么样感受？这无疑给我们带来了广大的修法机遇，就是对比修法的机遇。

阿弥陀佛一定不否认我们分别执著善恶人我等习气——他不否认，不扼杀，也不排斥，接纳！让你尝试着他这个接纳的浩瀚、接纳的功德、接纳的不可思议心胸。你刹那间去体会，去了解，去运用，再来碰触，哦，我又来用习惯了，有爱、有憎、有亲、有疏、有凡、有圣、有是、有非、有人、有我等等，是什么样的割裂对待感受？圆明、广大、接纳、清净、包容等心理，又是什么感受、作为与结果？

这在无量寿经、阿弥陀经、观无量寿佛经中处处有说。也可以读读普贤行愿品中的内容，处处有他十大愿王的展示。这种展示贴切表达了阿弥陀佛接纳十方有情的无尽情怀、无尽悲愿、真实利益给予的角度。我们作为普通人，可以体会这样不可以思议的功德，有机会有能力融入这个无为的法则。

因为阿弥陀佛所立誓愿就是给一切众生接纳因缘，给一切众生机会。他没有挑肥拣瘦，没有说凡说圣，没有说你是多少善根多少不善根，他直接把无尽的善根、诸佛的善根、法性的善根回施一切众生，令一切众生了解本具善根，让一切众生认知极乐世界是我们每一个众生生命的本家本国！

这种揭示是震撼人的！这种模仿与体验是震撼人的！是催动人心的！哪怕我们是最麻木不仁的人、最没有慈悲的人、最愚痴顽固的人，若在这个法则上有刹那间随顺、体验、认知、对比，你都会受到震撼，会真正体验到阿弥陀佛无尽的悲愿，就是他的恩德，来接受他对我们的恩惠，就是包容、接纳、给予法益。

可能因为这个角度的加持，使我有胆量或者有因缘敢拿着这个禅宗宝典，来不知深浅地给大家讲。没有弥陀无尽心胸之接纳，从一个薄地凡夫或者具足习气烦恼的凡夫角度，来面对着无尽法界，来展示自己的心胸，实在是不敢。因为许许多多的业习、自私狭隘会蒙蔽我们，没有那种精力愿望去说那么多无意义的话，或者表达那么多与自己没关系的话。

在弥陀无尽悲愿加持下，我们若能随顺这个教法，一定会被他感动！你会赞叹他，你会礼敬他，你会供养他，因为他接纳了你，他不择取地接纳了你！不管任何时机、因缘、角度，你的作为等等，他彻底接纳了你，接纳了每一个众生。若在这种法则中还不感动，我们也可能与无情物近似了，也可能就是个无情物——但是无情物，他也会唤醒你！因为他是用无量光无量寿来摄化我们，慢慢地会把你融化掉。

黄檗禅师在文字中提到三贤四果十地，与我们一样，这些圣贤在净土教法中也被平和地接纳着。若是律部，若是密部，若是禅宗，若是许多大乘教法声闻教法，都十分殊胜、十分感人，但传递与表达十分不易，因为对称十分少。唯有在阿弥陀佛平等接纳众生、平等回施之果地觉教法中，我们的对称角度完全可以找得到、用得上。

若是严格持戒者，与不持戒、不了解戒法者，没有同一感受，很难言说。善于行诸善缘善法者，与不喜善法喜放逸者很难对称表达。善于学习教义教理的细腻者，在每个言词、文字、读音细微之处与粗犷者也很难有对称的交流方式，往往产生法则交流的障碍。甚至很多教言体系之间的差异方式都不相认取。唯有阿弥陀佛教法，他不择你什么，一切众生皆是接纳，一切众生皆是功德回施，心佛众生三无差别，皆是你归回的本位。他的教法，他的功德，他的修行，完全成熟这样一个机制。

在这个角度上观察，我们不由自主地会赞美他，会礼敬他，会受到感动。许多体系的严谨恰恰是其障碍。好比说有些渐次教法修持，某些加行你不做到，法就没办法传递给你，你可能就是漏器、废器、毒器。在阿弥陀佛教法中什么器都九界同归——你是什么器？凡圣同修！你是什么器他不管，他把他圆满究竟所证功德彻底揭示，不设任何障碍遮蔽，无余供养，成就众生。

一些持戒的人会藐视不学戒律的人，有智慧人会藐视愚痴人，学佛或者有信仰人对没信仰晃晃荡荡的人，往往也会产生异议，甚至没法交流。但在阿弥陀佛教法中，他彻底击垮你任何一个防线，让你展示自己与佛陀本来一如之心胸，他不作设置了。你对法赞叹他接纳，你对法诽谤他接纳，你对法疑虑他接纳，你对法完全随顺他接纳。他完全就像大海，你是污泥浊水接纳、有毒水接纳、有重金属水也接纳……完全一味。这是什么心胸？是同化一切分别执著，一切有为一时回入无为的殊胜方便！

在净土教法给予安心上，世尊说此教法如大海接纳百川，这是十分精准的对阿弥陀佛不可思议无量无边功德的一个直接表述。每当想到世尊对阿弥陀佛教法这一句话，每当想到对阿弥陀佛教法说若已生，若今生，若当生，已发愿，今发愿，当发愿，皆得不退转于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这个授记时，就感受到畅佛本怀之心胸。

唯有此法，独畅普度众生之本怀！这是不请自说的教法，无一请者。何以故？一切众生若能真正展开心胸，接纳一切，平等回施，皆是佛陀心智。所以这个教法唯佛与佛能知能晓。我们作为随顺者，能体会到他不可思议的内涵与利益。净土教法在我们华夏大地不知接引了多少众生。世尊授记中说六十七亿不退转菩萨往生彼国，小行菩萨及诸多念佛众生往生彼国不可称计[47]。不可称计是什么？是于一切众生作广泛授记！这个教法的殊胜，我们在学习黄檗禅师或者其他教法中，慢慢会体会到。

教法中有共与不共之处——接引一切众生是一切诸佛出世的共同善巧，但阿弥陀佛这个殊胜方便有诸多不共内涵，接引众生，利益有情。我们通过禅宗与净土的学习，对自心作个梳理，有个心里清净法界的回归。

第十八集、本来清净

黄檗禅师引用志公这段话，换个角度让我们了晓自心。一切善知识乃至诸佛菩萨所引用的言语、作为、方便，皆是揭示我们心地种种作用。识不得心，佛就设立种种言教。过去善知识们亦复如是，秉承释迦佛慈悲善巧，秉承其教诲，一代一代传递心印。

（一）无烦恼心，用俱生智

【志公云。不逢出世明师。枉服大乘法药。你如今一切时中行住坐卧。但学无心。久久须实得。为你力量小。不能顿超。但得三年五年。或十年。须得个入头处。自然会去。为汝不能如是。须要将心学禅学道。佛法有甚么交涉。】

一代一代善知识相互的语言引用，一定是记忆特别深刻。这是黄檗禅师第二次在传心法要中引用志公禅师的话。“不逢出世明师”，若没有依释迦佛教诲不增减地传佛心印，不能除人疑惑，不能予人建立可以行持可以实践的法则指导，乃至有个最终结果的指向，这个明师也可能是个名字。“枉服大乘法药”，这个时代怎么判定教法或者教法传递者？众说纷纭，认知方式千差万别。

在净土教法，果地觉为因地心，唯依佛师，就把这个事情作了交代或者正面引导。在诸多教法中，善知识十分重要，明师就是导引我们学习种种法则的师长。在净土教法唯依佛师这个远离戏论的教诲中，给大家免去于末世辨识师长的重要课题，给我们一个直接方式——唯依佛师！像在宗下，若没有真正具法眼得善巧者接引后学，可能也挂个学大乘、学禅宗的名字，真正利益十分不易。

志公禅师文字也是这个指示。“枉服大乘法药”，枉服，往往我们在世俗心智的习惯指导下，在分别对待的习惯意识引导下，把佛法依世俗观或者分别对待观，在善恶是非人我中斤斤计较，作诸多是非正邪的假设。在人我是非上纠结，想出三界就是戏论了。

“你如今一切时中”，给他提方法。志公禅师当时是给人说，这里是摘出来的几句话。“你”，可能是我们每个听众吧！行住坐卧四威仪，“但学无心，久久须实得”，实，是从行住坐卧的对称契合或者契悟中有个机会。

但学无心！在中国大地上，在华严唯识三论等体系尚未完整建立时，禅师大德接引人往往十分简洁，语言与指导都简洁明了。尤其达摩祖师来后，更加直指。剥除一切言说包装，去除方便，直指人心。连设置都不要了，不在接纳过程中让我们有个亲切感——这些都不要了，直指人心，令人见性成佛，觉悟人生，不假方便，不设置方便。“实得”，是有契入、认知、大用现前的机会。即是真正契入无心或者运用无心，安住在无心的事实功德上。

我们在生活、工作、交往乃至整个生命中，注入精力最多之处就是世间得失。“但学无心”让我们在患得患失的习惯中休息下来。他不是迷信、迷茫、麻木，也不让你像鸦片一样麻醉自己，实是直指无心的清净法性回归的大用。人在这个角度中会有分别、执著、习惯的遮蔽，一旦不取舍得失善恶等等，往往会步入迷茫或落空。迷茫与落空是个无明黑洞，人用力不得，落脚不得，思维不得，举不起，放不下。过去说是漆桶一样，人没有一个着落。

这是我们无明蒙蔽的习惯造成，不是无心法性回归之真实面容。我们没办法体验这个过程，有个阻隔，这个阻隔造成凡圣无分类的分类——本来无所分类，因为这个阻隔，自己把自己阻隔在愚痴业或者嗔业、慢业、疑业、邪见等不同法界，在本来明净一如的法界中造成种种类生命果报。在诸佛智者心中，还如日轮光明普照，无有黑暗割裂或阻隔，只是阻隔有情在自作自受。

往往这类心理有个奇怪的周遍计较。比如一个人起嗔恨了，他会把天下人都看成嗔恨对象，嗔恨遍及他的作为中。贪欲升起来，也有其遍及性。怀疑呢？尤其在华夏大地，怀疑一切是被人崇尚的论调，用怀疑的眼光、心情、交流、作为等等，生活在一种不安稳、不踏实或者不真实的多虑状态，给生活中带来许多不必要的疲惫挣扎。

疑虑十分让人不安稳，疑虑果报是自身所受用，他人不受。但它有一定的传染性，相互传递与影响着。尤其在无明惑业没有真正觉悟与认知的生命群体中传染，像复制一样，十分厉害。一个人喊个口号，很多人可能都随着这个音声这么思考去了。

智慧者自有清净明了的观察，了解众生随类而报——随类，随自己执著业分相续所受的果报差异。他明晓种种差异的源头在于不同的执著、不同的分别、不同的群类。我们看到生命，认为这是这一类，那是那一类——人类是一类，畜生是一类，鱼是一类，鸟是一类，各有生活模式，各显果报差异，一目了然。但对其果报差异源头，往往我们没有清晰识辨能力。同是人类，同是父母所生，或者在同一环境、同一教育下，为何很多人的果报差异那么大？这就是人心所择取的过去宿业与现缘相续中产生的不同果报。

志公禅师在这个地方提到“行住坐卧，但学无心”，让我们久久地有这个熏修或者用心的提示。说“无心”二字，在现在会不会被人当作傻子？当作糊涂人？自己会不会把无心之人也这么看待？实际这是完全不同的角度。

像五停心后的佛法实践者，在贪嗔痴慢疑不正见这些见思惑烦恼中有所伏住，他眼目中的世界与我们平常分别取舍心里的世界不一样。虽是伏住，但他这个世界已经变成主动的、透视的、可知初中后的，其眼界与心里境界要深远得多，对事情的源起、过程与结果都能一目了然地清晰观察到。他并不是无心的浑浑噩噩或者无记的蒙蔽状态。

我们没有伏住贪嗔痴慢疑不正见的普通有情或者修行者，用的是贪嗔痴等习惯去观察一个事情，就会被贪嗔痴慢疑不正见所阻隔，被这个色彩所混淆，看不到初中后。这一类人因为贪，会被贪所制约；因为嗔，被情绪所制约；因为慢，被骄慢所制约；因为疑，被疑虑所蒙蔽；因为不正见，产生错觉、偏颇知见，看不到初中后。这样人的眼光就没那种透视善巧与方便。所有具足贪嗔痴慢疑不正见的人去观察加到一起，没有一个真正停心人的观察力来得细腻、真切、明了。

为什么？像我们平时可能看十里二十里；加上高倍望远镜，可以看一百里二百里；要有射天望远镜，可能看到其他星系。因为方式改变，造成生命质的变化。我们学习佛法或者佛陀教诲，要引发超越自我或者群体性的障碍——贪、嗔、痴、慢、疑、不正见——有这样一个实践与学习过程，或者彻悟法性的机会。尤其在大乘教法中，他直接启用的是佛陀正见，直接融入佛的正见，借助佛的正见审观种种生命意识与果报。

“无心”的确是于贪嗔痴慢疑无心，以诸佛甚深清净、平等、妙观察、大圆满镜智、一切皆是正常的法界体性智直接审观世间。这种心在世俗心中是无——在贪嗔痴慢疑不正见下观世间一切善恶得失产生的心念，分别执著喜怒哀乐等等，在此处不用，或者超越于此，称为无心。此处无心，我们作为凡夫地有情有机会审观。若说其他无心，我们没有机会审观，不得方便。一说无心，人就进入一种无记、无明、漆黑一片的自我误导中。那会造成修法障碍，你听到善知识教诲，一样会受着心灵的蒙蔽。

此处无心是逾越贪嗔痴慢疑不正见的迷惑心，或者现在、过去、未来、无记无明的心——超越这样的心，是无心的善说。我们可以通过这种观察、理解，借助语言机会，了解无心及其妙用，不至于把无心当作断灭、无记、无明、蒙蔽、麻醉等等。

诸多人把宗教当成一种鸦片，来迷惑于人、自圆其说等等，在这个角度有误区。比如佛陀在金刚经上讲若以音声求，以色相见，是人行邪道；在阿弥陀经中讲过十万亿佛土有阿弥陀佛，他会拿经教说法的不同角度对比，认为宗教有自圆其说或者迷惑众生。若是善学于法，知道一切药为治一切病，佛说一切法为解一切惑，就变得有意义了。

我们作如是审观，说无心、但学无心，就会得到知见上可以接受的一个过程。若是没有认知、接受，他直接会排斥，就是封闭、封杀、割裂这样的教法。人还听得到音声，但与心智没有关系了。所以在佛陀教法中，知、解是特别重要的过程。我先知道、了解——这个过程很重要，以此就有接受与实践机会。若没有知、解过程，人的信就成迷信，没有真信内容。

知与解是个过程。一旦我们有知有解，再实践就会有悟入、契合、安住、成就的机会，用这种无心善巧或者真正回到清净缘起上作为。所有我们贪嗔痴慢疑不正见的心休息，这个心休息称为无心；来启用清净平等、妙观察、法界体性、大圆满镜智审观现行，即是无心的作用，或者无心的直指。你有这个意识转折，对古德这个无心的直指说法就会不笼统，能有一些意识、认知的感触。

“久久须实得”。“实得”是悟入，是行为上与此法则或道理契合。远离贪嗔痴慢疑不正见，这些见思惑对我们的影响渐次薄少。在渐渐薄少的情况下，慢慢会体会到佛法的法喜，得到法的内在喜悦与安乐。若是学佛陀教法没得到法的喜悦，没有法喜，久久学习往往无意义，许多人慢慢就变成一种粥饭状态，就是吃饭、睡觉、熬日子、等死一样，生命就可惜了。

“为你力量小。”在这个时代，像我们能接触佛教，甚至能出家或者来到寺院里比较稳定地学习佛法，都是不可思议的善根，或者不可思议的因缘。回头看看社会，这个时代在趋于对物质疯狂占有的情欲之中——不断积累着，用外在物质支持将要枯竭的心灵。心地庄严已经被外在科技、物质、环境、种种作为取代了，或者说依赖于外在种种物质、饮食、环境影响来安慰自己，已经到这个时代了！我们能放弃外围的、物质的生活状态，来到这个比较简陋的山林中居住，学习佛法，一定是很好的推动来成熟，这个推动也是不可思议的力量！

“为你力量小。”我们有心，贪心、嗔心、痴心、慢心、疑心、不正见心的习惯太重，无心力量就小，平等心、善观察心、清净照见之心就弱，人就会被世俗因缘、外围环境所左右，自在自主的少。自主得少，人就有压力，有一种内在的反抗或者对抗情怀，这样的心理会积累。没人愿意被别人指来指去，莫名其妙地做这个事那个事。人一般有意乐了，看得清晰了，愿意做一个事情，主动做一个事情，那是有意义的。

我们在力量小的情况下，不能顿超，就是不能顿出无始以来生死轮回、六道轮回的圈子。阿弥陀佛教法，顿出、横断的机制，是果地教为因地心，直接利用佛陀的解脱知见来审观世间，就是无心之妙用。

无心这两个字，作为普通人来学佛，一定要着眼再着眼地审视；慢慢通过这个中介来体会是什么样一个心，无心是什么样作用。无心是清净的，是平等的，是圆明朗照的，一切皆是正常的，不空过任何因缘的。因为他远离了取舍、对待、分别、割裂，所以是主动的，阳光灿烂的。有心是割裂的——被贪嗔痴慢疑不正见割裂了，分别对待，不完整的，不清净的。

作为初学佛法者的薄地凡夫，无心这个词应该触动我们，应该引起思维。能引起重视与思维，你慢慢对那种染著的心、割裂的心、是非的心、对待的心有警觉——原来苦是从那个地方来。许多人把苦当成社会、家庭、天地对自己的不公正，或者自己没有被人挖掘、发现、捧起来——他认为自己的苦来自这里，实际不是。苦来自于贪嗔痴慢疑不正见的割裂、惑乱、负累，不能自觉自明。

认知不到这点，力量就很小很弱。有时我们偶尔会使生命轻快一些、轻松一些，但都是偶然。若是依法思维，依法实践，真正以无心在行住坐卧中常用，常去知解他，常去契合他，常去运用他，那是不可思议的修行，是真正的佛法修行者。

这个角度不是要求，是我们离苦得乐的必需！你要从需要角度主动审观无心与有心的问题。志公禅师提到有心，就是贪嗔痴慢疑不正见的无明心无记心，或者说我们的烦恼心。无心是逾越，让我们超越这些贪嗔痴慢疑惑乱的心，在此处休息，运用平等清净圆满观察，无碍地运用现行之心。对于贪嗔痴慢疑来说是无心的，因为他无染无著故，平等一味故。

无心背后，是我们作为觉悟还是迷失的概念。这个名言我们若是在意，它会唤醒我们心灵深处本具的四种俱生智。俱生智说是无心比较准确，因为是俱生的。你若用贪、嗔、痴、慢、疑、不正见，俱生智就会被俱生的烦恼所埋没；无心就会把俱生的烦恼揭开，让俱生智——平等、妙观察、法界体性、大圆满镜直接启用出来。这个启用是无心，因为它不是造作而来，不是后天熏习，是有生俱来。

许多时间我们都会有意无意地运用俱生智。比如人在比较宽松、健康、有力的情况下，活得比较充分、比较自得、比较安逸的情况下，去观察一个事情，那个时间心很平静，心很圆满，心观察得细腻，心认为什么都是正常。在这种心地中，俱生智自然而然用出来。这个心不是后天而得，所以不称为心，称为无心。俱生智的运用很难用有心来表达，我们面对现行就是不空过，就是不空成就，使我们告别了现行的业与业相续。

我们在现行中不光承担着过去业报，还在使这个业报相续。比如有人生烦恼了、被别人诽谤、伤害、诋毁，或者自身果报不是顺缘，就生起嗔恨、对抗——这个嗔恨与对抗就是令业相续的一个恶作。这个恶作在善法处、善缘处是无果，在恶业相续中是有果、有作用。无心对我们学佛者来说十分重要，是转识成智的过程，揭开识心对我们的蒙蔽，让本具智慧起作用的过程。这个过程，善知识通过一些角度给我们阐述出来。

“为你力量小，不能顿超”，此处说钝根有情。古代大善知识往往一看，认为这个人是钝根、这个人是利根——利根者当下即是，言下成就；钝根者如他所说，“但得三年五年或十年，须得个入头处”。就是你有一个进门、契合或者悟入方便，三年、五年、十年。

我们现在学习佛法有没有这样的耐心？我们在世俗无量劫以来轮回中，没有耐心也做了！你学法有没有耐心？若三年、五年、十年用功？在无心处用功，在习惯处用功。习惯处是贪嗔痴慢疑不正见，在这个地方用功，它是你的烦恼处，在烦恼处用功，就是超过烦恼相续来觉悟这个烦恼。觉悟是无心于业相续，即是自知业于当下。虽然你不能一时顿悟顿超，但你在自知业这个现行的过程中，三年、五年、十年，总有个成熟机会。这是志公禅师对我们的提示，黄檗禅师慈悲转述这个教法方便。

任何教法一定是完整的，对你有个提示，让你可以操作，给你说个结果，让你能清晰认知现状，并且清晰现状的调整方法。要不然业相续——业没问题，我们每个人都在受着业报现状；但要能觉悟于业，你就是烦恼即菩提，就是无心的运用者。要是业、业相续，你是生死轮回之徒，会迷在业，迷失在业因缘上，继续令恶业相续，循环不休。

在业这个地方，能觉悟于业的现行。我们是普通凡夫，但在业处已经得以觉悟正机，已经了解了修行要点，就在每一个业的当口或者每个当下，来觉悟这个现行的成熟，不令其相续，就是无心。无心即无业，无业则轮回终止。轮回终止并不是生命终止，是恶业相续终止了、迷失被迫相续终止了。成就了自主的解脱的业、解脱的胜缘、觉悟的胜缘，人变得阳光、灿烂、主动、轻松、喜悦，乃至定慧出生。因为业又在业相续中沉沦的人，就灰暗、疲惫、埋怨、挣扎、痛苦。这种觉悟的阳光与业相续的沉沦是很清晰的，我们自身可以审视、观照。

佛陀出世，善知识出世，没有一个人会为了判定我们的业。那个业自己来判定与觉悟十分有意义。佛陀说一切教法也是让我们自觉觉他，觉行圆满，是这个次序。他代替不了每个生命单体的作用。若代替就不是佛陀教诲了，那可能是其他教了。

所以一切世尊出世特别慈悲，就是尊重我们，尊重每个生命的作为角度。不管你是贪、嗔、痴、慢、疑、不正见哪个角度，他是尊重你的。他这个尊重是什么？他不强制！所以在释迦文佛这个教法应化四十九年中，没有一个强制的。至少在显教中不示现强制，顺应大家因缘给予适当教法，令其离苦得乐。那是佛出世的一个大的原则。

志公禅师给我们提这个方法，“有个入头处，自然会去”。“会去”是能在法则利益上逐渐纯熟有力，使我们在无心中有力，在有心的烦恼中出离。许多人读禅宗公案，一看到无心，或者说寒灰里去、死火里去、枯木石头等等，就认为把自心放到无情无记的角度，容易堕入那种知见。此处若转不过身，没有恰当理解与接受过程，难以接受这个教法。因为他是心里的一种无知的屏蔽——他直接把这个教法屏蔽起来，不交往了。所以有契入面的人看到会欢喜鼓舞，没有契入面的人感到很无聊、没味道。我们在这个地方作了一点点引导，大家可以这么思维、借助，也可以不用。

“为汝不能如是，须要将心学禅学道。”你若不能这样做，而说学禅学道，这些与佛法有甚么交涉？这是志公禅师有体系的一段开示，对我们心地运用或者有心、无心方式的揭示，这个揭示对普通人有作用。但知无心，即知方便；你若不知无心，不得方便。此处重点在无心的认知与运用上，行住坐卧怎么认知运用无心十分重要！

我们可以慢慢有个碰触、了解与运用悟入过程。教法也莫着急它，但是又要关注，要能引发自己对法则的学习与作用。若是没有学习而想运用，一运用都是自己原来拥有的贪嗔痴慢疑不正见的心。那样再用也无意义，走了一个被世俗心改造的世俗法则，不是佛法。在此处要有一点点谨慎，观察细致一些。

通过上一段文字学习，我们对“无心”有个了解与辨识。在日常生活中，行住坐卧，怎么恰当地让我们的习惯休息片刻，启用我们本来具有的俱生智？这个片刻力量虽小，三年、五年、十年，是有机会的，只要坚持运用它——坚持很重要，不断实践。

为什么有利钝的说法？在现实学佛群体中，大家会看到各人用心的力、方式、方法，有人一闻就能解，有人一闻就能悟，有人一闻就能契入，有人听闻就能运用，差异很大。这种差异原本没有差异，因为执著不同，无始以来善恶业不同，造成表面上暂时或者某个阶段的差异。知道这一点，慢慢就有个机会。你疾速有疾速的机会，慢慢有慢慢的机会。若不这么做，就与佛法不相关了。比如用分别、执著、情绪去学习佛法，那与佛法没有交涉。

许多人说我天天在寺庙里，这样诵经那样背经……这是一个形式，你内心的认知、无心的运用若没有，就与佛法无涉。纵使你把头磕破、绝食绝粒、夜不休息、二十四小时精进，也是无益于事。我们通过善知识提醒，慢慢有个自我审思。

（二）了了分明，了不可得

【故云。】

黄檗禅师把这个话继续下来。

【如来所说。皆为化人。】

这是真实不虚的。世尊不是为了自己要说什么，是为利益世间。

【如将黄叶为金。止小儿啼。决定不实。若有实得。非我宗门下客。且与你本体有甚交涉。】

这段文字还在提示我们。“黄叶止啼”这个典故在我们汉地传播[48]，在《大智度论》上也有清晰记载。世尊说法，像成年人看到小孩哭了，拿个黄黄的树叶说：这是金叶，你过来，我予汝。就是它很好，有价值。小孩子看到黄叶就高兴了，叶子拿过去就不哭了。这叫黄叶止啼。

我们这些在智慧慈悲善巧上还很弱的有情，在力量很小的情况下，慧命就像婴儿一样，很弱。佛陀说不可思议功德的法则，我们还不见得能接受，就用一些迎合我们、我们可以接受的方法来说法。所以过去有把佛教判成乳时、酪时、醍醐时等阶段[49]，为什么？人的消化功能越来越强了，可以直接饮用醍醐，就是醍醐之教。有生酥、熟酥、酪，有的就像乳一样——乳我们还吃不下去怎么办？就加水稀释，我们才能消化。

黄叶止啼是给我们一个方便接引。尤其宗下祖师，言语都比较干净，往往不过多设置方便。过去逗机施教者十分难得，就是宗下大德要具足慈悲心来接引你，是不可思议的。逗机施教。“如来所说，皆为化人。”转化我们，使我们真正离苦得乐，有这个机会。“黄叶为金，止小儿啼，决定不实。”法不是有可得之法，不是一成不变。但是现在学佛人一定要固定标准答案——那就可以给你打满分，打满分在佛教中没有用，与佛法没关系。有人就把那个法背得很清楚、说得很准确，但是烦恼一样炽盛。为什么？执著！死于句下，被法所累，被法所苦。

世俗人贪嗔痴慢疑不正见，因为没有法则，行于世俗法则，被世俗法则所累所苦。许多人到寺庙出家或者作居士，精勤学习佛法，但又增加一个苦——不如法的苦、相似法的苦。甚至用世俗心改变佛法，把改变了的佛法当作佛法实践，这样一个苦。

许多人学习一些禅定善巧，或者投奔一些善知识，学来不是为了解决自己烦恼，是增加了自己慢心，增加更多强化自我的苦、执著的苦。这类人我们在现实生活中经常遇到。许多人说话很骄慢：我什么人都见过，什么地方都去过，什么法都修过……他充满了迷茫，又充满了骄慢，这是修行的苦。所谓参学不当，不具眼，不具方便，不光没有使自己轻安、喜悦、禅定、智慧起来，反而使自己更加迷失、负累。不过是过去的贪嗔痴慢疑不正见经过包装——佛法的包装，外面一个盒子包装起来，里面内容一打开，还是贪嗔痴慢疑不正见！这样对我们毫无意义。

这个应该清晰。所以“决定不实，若有实得，非我宗门下客”。破无始无明的极大善巧，是不留一法的，不残留任何一个可得、可思的设立！无一法可得而回入清净法界，这样究竟解脱的法的实践。果地教的净土教法，令我们彻底回归究竟法界，运用究竟、清净的法界心，在现实生活中自利利他。他要有广大妙用，处理一切众生已熟之果，令众生同归安养或者同归极乐。安养就是利用无心的休息。我们无始以来的轮回苦得到休息、终止、终结，就是顿超顿出。有这样一个抉择语。

所以，“黄叶为金，止小儿啼，决定不实”，不是实有法。世间人争论的就是高低、是非、人我，他就以为实有个法——实有个正邪、实有个凡圣、实有个得失，就会争议起来。在寺庙里，寺庙的规矩、戒律、教法等等许多人也以为是实有法，岂不知皆是互利方便、修学方便、增益方便。往增益方便上看，我们就有利他而执行于法则的作为，不是为制约于人而执行法则的作为，包括制约自身、制约他人。许多人拿规矩来惩罚于自己，惩罚于别人，这与佛教是背离的。

佛法没有丝毫惩罚我们的因素。包括他所提到的因果相续，实是世间法，是没有警觉或者觉悟因果者所相续的业相。人是可以觉悟因果运用因果的。所以此处非断灭法，能饶益有情。要是住在因果中、昧在因果中，一切众生就无从出离。昧于因果在佛教中是十分大的群体。许多人被昧于因果的负累，实在太沉重，不能负担了，会走到另外一个极端——断灭。面对自己无始以来的作业积累，不能负重了，不能忍受了，会把自己的心移植到断灭知见上，否认因果。干什么？就是自己对自己的业报、业报积累不能承受了。

这样的例子我们若是细心一点，经常会观察到。这个人平时很小心地尊重因果，积累、积累、积累若干年，突然什么也不信了，什么也不在乎了，随它吧！结果用断灭心来面对！有人还真不是为了破罐子破摔，实在是积累得不能负重，他想找个新的突破口，用断灭知见。这肯定出问题的！断灭解决不了问题，断灭更加使人变得疯狂、迷失、肆无忌惮，这种作为是迷失的作为。因为因果，因果相续会使他更加苦恼、更加迷惑。我们有这样一个观察。

“非我宗门下客”，这个话是他一个判定。不管你什么法有所得，实是不为佛法所摄之人。你以为有所得，佛法不摄你这样的人。许多人会拿南传的有宗教法来说，有什么法可得……以前他们从缅甸请来一个禅师到放光寺，他以前学过藏传佛教。我们在一起谈这个事情，他就说有实法，举了很多例子。我说你违背了释迦佛诸行无常诸法无我的教诲。不管你说得怎样，你违背了这个教诲，你执著于有所得就会产生苦恼。

他说我是很苦恼，苦恼在法的执著上了。好比说接触藏传佛教一段，了解了藏传佛教一些内容，他看到一些不愿意忍受或者他不能消化、不能认识、不能理解的东西，他认为这不是佛教——他认为别人的业是实有的，就会因人废法，因为他接触这个人，把一个法则废了！然后他又了解汉传佛教，看到汉传佛教一些僧人的作为，或者不得力的角度，他也把汉传佛教否认了。

我说你因人、因时、因群体而否定法，没有意义，没有价值。法则不属于群体，也不属于某个人，法则是有效的作为角度。这个人没有依法作为，没有效果，不能说这个人就代表这个法则。那是被业相蒙蔽的结果。

我们学习宗下教法，也可以慢慢审视净土或者其他法则。还是这句话：且与你本体有甚交涉？本体，谈的就是佛法或者觉性、法性。若有所得，俱生智就会被蒙蔽起来；若无所得，俱生智自然会起作用——这个无心、无心于贪嗔痴慢疑的俱生智就会起作用，清净平等圆满的知见、一切正常如是的知见也会从我们现行中生起来，起作用。这一点我们可以一点一滴地有力没力地慢慢审视与作为。

【故经云。实无少法可得。名为阿耨菩提。】

这是贯穿始终。黄檗禅师把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这段话用“阿耨菩提”简略了。“实无少法可得，名为阿耨菩提。”秦人喜简，怎么简单怎么表达，只要不丢失他本意就好。所以过去宗下善知识也这么运用。

“实无少法可得”，对我们薄地凡夫来说这句话，很多人都不愿意重复第二遍，可能从我的角度是这样子。无所得，你说他干什么？实际是凡夫心里有种对抗性的潜意识。我们习惯于有所得的作为，做什么事情，若是无所得，你就不做。所有作为，没有名利支配，你被什么支配？世俗中说无所得、实无一法可得，世俗人永远是拒绝的。若不拒绝，大家就是出世之人哪！要不然就是名利奴役着我们做种种事，说种种话，作种种表达。

我每当读到这句话时，都能明确评判我的心念——是安排在无心这个清净心念上了，还是安排在世俗心念上了？不想念第二遍，嗯，世俗心，有心，消极的，累积的。因为啥？有所得就会累积，累积就会世俗心，世俗心就会疲惫，疲惫就会灰暗，灰暗就会放弃、散坏。再念一念无所得——心喜于此，善观于此，就知道自己无心，就明亮、轻松、平静、安乐，就不积累或负重。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这种感触？我在此处审思自己现下心念所依——是世俗，就不愿意读它，因为要积累。世俗积累不是名就是利，细分有无量无边，粗说是名利二字。这一点我们可以思维。大家可不可以行这样作为方便？这个作为会不会带来自我觉悟的方便？若是世俗心，就是有所得，不管是名是利，这是积累、负累、不堪忍受等等，不管它了。你是不是有这样审思？噢！我觉悟了，自己现在喜于无心，喜于无染——那你平等清净圆满的观察，这个心生起了，慢慢地轻安喜悦。

觉悟很重要，世俗与出世本身不重要。世俗心你不埋没、能觉悟它，这个世俗心亦不可思议。如果你认为你有觉悟，埋没在你的觉悟上生起骄慢，这个觉悟的心也很麻烦，亦堕入世俗。所以我们心念是什么并不重要，觉悟它十分重要，就是给它一个名言很重要。在最初实践法则中，尤其是大乘的名言指导的教法，名言认知很重要。就是对自己心念的一个认知、觉悟、觉知很重要。

你若在此处没有下手方便，十年八年过去了，还是朦朦胧胧的，还是被业力牵制着，还是似是而非。可以善用它！

【若也会得此意。方知佛道魔道俱错。】

“若也会得此意”，你若是善用“无少法可得”，那么佛道也好魔道也好，你染著哪个也没用。很多人认为我是正知正见、我是清净法系、我守护什么什么……这样的人往往是一个固执者、执著者，会堕入世俗。哪怕有人认为自己是卫道士——哦，我在坚守什么东西，最后也会落入世俗的烦恼、世俗的疲惫、世俗的对待与割裂。所以佛道与魔道不干我们本心，不干我们心智本具的四种智慧。所以后面他提到——

【本来清净。】

宗下大德在“本来清净”上一定是重重地反复地提示我们！像净土教法提三根普被利钝全收、果地觉为因地心这个入手与传播方式。

【皎皎地。无方圆。无大小。无长短等相。无漏无为。无迷无悟。】

说不二法门比较简单——不二就是法，就是门，你能出入自在，能觉悟自在，入得自在，出得自在。要不然是无门。

【了了见。无一物。】

民国时候有个讲楞严经的圆瑛法师，他在我们中国称为楞严王，讲了许多遍楞严经。他也在东南亚国家建有寺庙，广泛传播楞严经。后来做了中国第一任佛教协会主席[50]。他讲楞严经被教内与世人所认同，是不可思议的大德。

以前他那个祖庙子我去过，叫极乐寺，就是他出家地方。后来在上海有个圆明讲堂。他这个极乐寺为什么改成极乐，怎么不写楞严寺？楞严王嘛，应该建楞严寺才对。他在后期，日本人打到中国，想通过宗教来达成对中国人的一些统治。就找到圆瑛法师，给他说：你要是服从日本人，就保你一命，还让你做你的主席会长；要不然，“咔咔”砍掉脑袋！给你三天思维时间。

这时圆瑛法师开始回忆：我讲这么多年楞严，这一次遇到楞严实质考验了，就是考验功夫时间到了！可能这几个日本人也是菩萨化现，说你讲一辈子楞严，这一次看看是不是妙湛，是不是不动？圆瑛法师真有反响，说脑袋掉了咋办？这时他不由自主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日本人因为他念阿弥陀佛就没有把他“咔嚓”掉，把他放了。他就开始与印光法师有书信来往，请教一些什么，开始念佛。

他念佛有两句话对我影响特别大！因为以前我也学了一点点念佛，就每天若干万声“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要计若干万，一串珠子不够计，害怕丢念，两个手用两串珠子计数。睡觉半睁半闭眼，尽量能念就念。但念到一定状态，心里有种茫然。因为念时通过一念代替万念，做成一种习惯了。一念代万念，感觉很安乐呀！两耳不闻窗外事，两眼不看眼外事，不管的！什么事情也不参与。

但比较麻烦的是，突然不念了，心里就发毛！这一念代万念，突然不念了，你就害怕！说天哪，下面咋办？要是一直念，就会积累一些似是而非的感觉，就会有些累，有些“能不能不念”这样细微念头沉淀、沉淀、沉淀……但又不敢不念，因为这一念不念，其他念都会来。一念代万念，你要一不代，万念都来了，万念慢慢都恢复过来了。我就有一段不念了，念头越来越多，又恢复原来样子了，就是万念替一念了。

那时间读到圆瑛法师的故事，感到很受冲击。他念佛念到什么程度？在那几天他开始念佛了，他念佛有个收获就是：了了分明，分明无所得。他念到分明无所得的时候，日本人推门进来了。他说：你来吧！他可欢迎日本人了。为啥？他明白了一个东西——了了分明，分明无所得！他已经分明无所得了。日本人一来，他说：哦，你来了，你终于来了！所以这三天完成了一个很大的修行任务，就是“了了分明，分明不可得”，他的心智真正在这个地方荡然安住了。

我看到这个故事以后，感动得不得了，满面是泪啊！为什么？你找不到出处了，突然你有一个出处！就是你有那样一个寄托了！你心智在这个地方突然找到一个。所以对圆瑛法师，听到这个名字我心就热热的，现在还是这样，感动！经常会感动，一提到他名字就会感动。因为他这两句话，让你那个时间的心突然有个休息的依靠了，一下子依靠下来了。你也可以“了了分明，分明不可得”了，可以在这儿念佛了。可以把执著不敢不念的那种无明、那种烦恼、那种执著休息了。你敢休息了！

以前休息的皈依处没有，没有接引，没个着落。像没有房间，你就呆在旷野之中，就是孤魂野鬼一样的心，没地方依托。找到那个休息了，突然就休息了，那个眼泪怎么都抑制不住。

若干年来别人一提圆瑛法师，一提到他这个公案，还会热泪盈眶，感动啊！因为这是巨大财富，是不可思议功德。只有在人生命攸关之时才能碰得到，找得到，用得上。平时无关紧要，人不在意、不用功，也用不到那个地方。像现在人修行难成就，没有那种紧迫感，没有那种使命感，没有那种真正需要的机会。圆瑛法师，等于日本人成就了他，等于整个佛教这种因缘成就了他。正因为这样三天期限，成就了他。那种巨大内涵，是对生死超越的如实面对心理的实践，或者说观察与实践，很感人！

我看到这一句话，想起这个故事，就是“了了见，无一物”——了了见是了了分明，分明不可得就是无一物。要真正在这个法则上有所实践，有所触碰，你的心就有一个无心的回归了，你敢在无心上休息。否则一提到无心，我们就休息不下来。这个角度大家有机会可以体验认知。

（三）一切不如心真实

【亦无人。亦无佛。大千沙界海中沤。一切圣贤如电拂。一切不如心真实。法身从古至今。与佛祖一般。何处欠少一毫毛。既会如是意。大须努力。尽今生去。出息不保入息。】

“出息不保入息”，这比释迦佛说得还要逼迫一点。释迦文佛说生命在呼吸之间，这个说出息不能入息，更让我们认识生命的短促。过去宗下直传不待悟之教，你说以后慢慢来——他不传这个。“出息不保入息”是告诉你：你这一息尚存，下一息难保，没人给你保证！

我们可能心念会动：我能作保证，这一节课至少能保证。所以会把这个常见建立起来。这个常见是业相续见，业相续见亦是命相续见。这些善知识知道这个生命啊！他把生命作为一个业的终止——对业执著的一个超越，称为命终。我们一般在学习实践法则中，把业相续当成生命的状态，所谓慧命就在我们对色身命的执著贪欲下被蒙蔽起来，被埋在我们无明业下面了，慧命不起作用，不能成长。我们长的是业力烦恼。这是普遍现象。

这一段这么多“无”：皎皎地，无方圆，无大小，无长短等相……很多人读心经，其中有二十一个“无”，无来无去，把人无得不知道怎么无了。玄奘法师翻译这个《心经》啊！没有头没有尾的心经！无论是毛笔字、印刷品，讲解、注解最多的是心经。心经好在一大群“无”上了。很多书法家说这么多“无”，我能写得不重复，就成就了！（众笑）很多人一看一群“无”，都不知道怎么安排自己心念了。祖师也会这样无来无去的。

实际他讲这些角度，是让我们反复审观——无方圆，无大小，无长短等相，无漏，无为。很多人学过道教，一说无漏他联想很多。佛教讲无漏是无作，非造作之法性，无漏无为，无迷无悟。说无为，与说无漏、无心差不多。造作有为是我们染著的有为，是有漏的，是对法，会有生灭。

有人会迷失在觉与迷上，认为有觉者、有迷者。实际觉者迷者也是一期现象。我们有时分析一个心理，那也是一个现象。就其无作本体来说，无觉无迷。回到体性来认知与安住，你这个觉与迷是没有价值的言说。在作用与分类上，我们可以建立这个无常法则、无常的状态，来认知这个名言，说觉说迷。

“了了见，无一物，亦无人，亦无佛。”在许多教言中，你若说无佛，是极大邪见、断灭见。他这是有前后语的，是说法性之体，即是心佛众生三无差别的无差别处，是讲无人无诸佛——“无佛”，此处是特定所指。这里若区分不开，笼统草率地把它放在断灭上，你就是断灭的邪见。

这段文字有个特别重要的提示，说无所得或者无少法可得——他对这个角度上。离此角度，你不摄于佛法，还不了解无常。这个无常说——“出息不保入息”，就让我们在每个现下直下运用无少法可得。实际给我们推一把，堵我们一条未来的路，让你未来心休息，重视于现行中直接运用“了了见，了无所得”这个正见。前堵后堵，让我们运用这个法则，揭示我们本具的本来清净心智，或者说无心作实相，或者说实相心。因为言说对我们每个人若准确若不准确，每个人心里承接的面不一样，善解、善于运用就得方便。

黄檗禅师这段开示，他十分重要地让我们不离当下来启用“了了见，无一物”这个心，也就是这样一个无心，来用无漏，来用无为，远离觉与迷等对待法纠结。我们能不能在每个现行中尝试用他？这些善知识，怎么样换角度、换角度、换角度……换了许多角度，关键是让我们不要失去现行这个最好的觉悟机会、运用觉悟的机会、契入觉悟的机会，或者了解认知觉悟的机会。不要丢弃它！

你说不行，我要等圆瑛法师那一刻……你就等吧，等日本人也不知哪一劫了，那挺麻烦的。很多人说我在日常生活中就是粥饭僧，浑浑噩噩，混一日少一日……那你对自己不负责任了。这些善知识用钝根利根二法，严格说是刺激我们的。很多人认为自己是利根，结果老做钝事。我们基本上个个自认为是利根，但是就把当下放过了，等待以后怎样怎样，结果都成钝根事实了。

这是鼓励、策励你的。人没有定性，根无大小，根无利钝，这是实际的法则、真实的法则。利啊钝啊，是祖师刺激你。刺激你干什么？就是黄叶止啼。或者说狼来了，吓你的，让你警觉吧！再不警觉你等到什么时候？所以现在许多人在走般舟，那是好时间——真正能了了分明，了不可得，那是个好方式。

以前有人走般舟，老说走不下来，很辛苦，说你给我写个字吧！我就用我以前闭关的几个字给他作提示。以前住山，我师父与一些老人家说：你不要去住山，出问题谁来保证你？我说：我出不了问题。因为啥？我记住一句话，因为这句话我就不会出问题。他们说：你说说这句话，我听一听。听了这一句话，他们放我过关了。要不然过不了关，没有保命绝招不行！

要是我们在一切时处，像走般舟等作为中，能迅速解决自己心里障碍，明确发心的口诀得有。《圆觉经》上说：知幻即离，离幻即觉，不假方便，亦无渐次[51]。很多人会背这个话。走着走着，腿疼了——离幻即觉！说不痛了、不痛了、不痛了……结果还痛，他说一点都不灵，不叫口诀。然后又饥饿了，饿得胃难受，就离幻即觉、离幻即觉……怎么就不觉？

对法是个最大障碍，对待！他总想对治一个东西，而不是真正回到本源清净歇心休息的根本法则上来，这是普遍现象。走般舟，好机会。了了分明，了不可得，好机会。知幻即离，什么叫幻？所有都是幻，痛与不痛都是幻，饿与不饿都是幻——你要离这个，离这个对法才是真正离！要不然，“知幻即离，离幻即觉”，你说知幻，什么知幻？哦！我腿痛了才幻，腿不痛了不幻？腿不痛一样是幻！离什么？离我们那个染著、排斥的心，让染著、排斥的心休息。若不然，走般舟走来走去，总没有进步。

很多人说我走了很多年，还是这个德性，也没长出三十二相八十种好，虽然皮肤比以前好一点。有个居士跟我发信说：我走这么多年也没改变，是不是不管用啊？那有一百二十个好处嘛！世俗心智实践佛法，佛法也变成世俗因果了。像有人感到国产水果不好卖，贴个北美商标，马上卖掉了。有些人感觉世俗中解决不了，说到佛法中总能解决我的世俗困惑吧？实际他用世俗的心去解决——贴个标签，还是那个国产苹果，还是世俗心。

走般舟，实践法则，你想体验圆瑛法师这个角度，有机会，也不用等日本人来——那个机会不容易，对一般人，他也不那样逼你。所以每一个人觉悟的机会不一样，实践法则的角度不一样。作为普通学佛者，我们有不普通的机会，每个人都有很不同很殊胜的别人不能取代的机会，就是自己的现行果报！

我们真正来审视每一个现行果报，了了分明于它，就会觉悟它。觉悟它不在于它是个贪嗔痴慢疑不正见还是七菩提八正道——不管这个，我们是什么就觉悟什么，了知它，然后了知其本质。这样就十分有意义。要了了分明，分明不可得——十分重要！对我们学佛人来说，这是法喜法益的一个入口，让我们步入佛法利益的一个接引方便。

在这个角度上，我们可以用无心来终止自己的贪嗔痴慢疑不正见，让我们本具觉性、本具四种俱生智起作用，就是平等缘起起作用。我们会在人生果报中或者过去业报的不断成熟中受到佛法法味的滋养，或者法的滋养，使生命变得主动、轻安、喜悦、智慧、善巧、调柔。依法而行一定会给我们带来不可思议的利益。

虽然在佛法标签下面，你若仍以世俗的名利心、有实法的心、有所得的心，甚至狂妄或者贪、嗔、痴、慢、疑、不正见的心——这每一个心，你可以看一看，什么东西在驱使我做这个事情？你观察观察，大部分不离名利。要离开了，就分明不可得。分明不可得，喜、轻安、定，菩提分的功德必然成熟，必然会在我们生命中表达出来。

依法体验最重要！我们在上课、下课、休息或者行住坐卧整个过程中，每时每刻都可以实践“了了分明，了不可得”这个口诀性的法则，可以把它作为一个口诀去体验。你要是愿意体验，在休息时可以了了分明，可以体验无所得。在作为中、与人交往过程中乃至上殿时，很多人在上殿中感觉无聊、疲惫、厌倦，不想上殿，这肯定是有所得心培养出来的习惯。说上殿有什么？每天重复老一套，什么也得不到——他违背了“了了分明，了不可得”。

不可得是极大智慧善巧，是智慧善巧内涵下产生的正见。它里面有巨大内涵，这个内涵需要以这个口诀或者作为去体验它、观察它、了解它——观察，实践，了解，融入，运用。对我们每个学佛者来说，哪怕一言之教，哪怕一个角度，自己碰到了、感触到了，就要实践它，不舍地实践它。

开始时像执著一样，但是你要用它，用得久了，任运可以用它，可以成为事实。但你开始还真要用一些力，提醒自己关注这个法则。有些口诀类的东西，我们真要熟记熟用。“知”的过程是反复串习了解，钝根人应该这样。哪怕你是利根人，你马上接受了，也要实践它，不断地实践它，使之纯之又纯，以至与之完全契合、契入。这个法则就会在我们生命中放出它不可思议的光明，表达不可思议的作用力。

愿佛法作用力在我们每个学佛者生命中发挥出来，充分发挥其作用。这是我们共同学习的实际意义所在。希望大家运用，实践，思维！

第十九集、付法因缘

（一）无为缘起，有为善用

【问。六祖不会经书。何得传衣为祖。】

不再写“休问”了，他直接来问。我们自始至终看到，裴公代表着我们无量无边的凡夫有情，以自己情计来认识、揣度、想象或者有疑问，向黄檗祖师发问，以启迪或印契自心，令心明了，得以法益与安乐。

中国这个祖师教，尤其禅宗祖师教的体系十分独特。他是单体或者直指，毫无保留地、无情地斩断一切有情对有为法的染著，或者无始以来一切无明的造作业分，以祈求或者达到令一切有情在现行烦恼中破除无始以来无明的自我蒙蔽，达成本来觉悟的回归。

这个法则是棒棒着实的法则，这里没有我们举心动念或者留情的任何一丝角度，他是纯之又纯的无为法启迪。但这样违背了我们平时的生活意识与习惯，所以在这个法则传播过程中逗机，不断在每个当下的机遇中，使我们能有一个击碎、撞碎或者逾越无始无明自他业蒙蔽的现实的法的作用。

这个地方提到六祖。

【秀上座是五百人首座。】

六祖惠能大师当时作为行者、樵夫，听到“应无所住而生其心”这个金刚经文句，心生光明与喜悦，就抑制不住自己，把母亲一安排，到黄梅寻师去了。寻到弘忍法师来印契自心，这种喜悦与光明的抉择。当时神秀上座是这个道场的一个上座，很有名望，像现在的班首师父。为什么不传于他？秀上座是五百人首座——

【为教授师。讲得三十二本经论。】

他很善讲。

【云何不传衣。】

这里后人有诸多疑惑。依能力说，一个樵夫，听到“应无所住而生其心”，虽然心地生起喜悦与光明——心里得到喜悦的启发或者光明的印证、印契、点燃，但与秀上座比，毕竟在有为法则上差异太大了。我们往往在现实生活中也拿有为差别来衡量一个人、一个事或者相互对比。看看黄檗祖师怎样解答——

【师云。为他有心。】

神秀上座是有心的作为，就是有为法力度的作为。

【是有为法。】

有为法无常无我。我们执著于一个有为必受其苦，在分别执著中若以爱憎取舍的情绪必受其苦。有为法我们比较习惯，比较了解。

【所修所证。将为是也。】

他有为法中修也好、证也好，在有为法中表现的能力：摄五百众、能讲三十二本经论，这都是他有为的能力。与惠能行者比起来，行者是白衣，不识文字，又是樵夫，苦力劳动者，就这一点点听闻，为什么把衣钵传给他？这令世人有疑问。黄檗禅师解释，虽然秀上座有种种能力，皆是以有为法而表现，所以“将为是也”。

【所以五祖付六祖。】

弘忍法师把达摩祖师带来的衣钵传给六祖惠能。这地方讲了很重要一个话题，就是——

【六祖当时只是默契。】

以心印心，非增减法，非善恶法，非凡圣法。一切有待有对的法在这个地方用不上力，此处是没量大人方能涉足之处，无有行迹，没有什么踪迹。以有为的法与无为的心地印契来比，是不堪的，无有下手处。弘忍法师是心印的传递与守护者，他有清净的法眼慧目，识得谁是无为心智中契合者，谁在无为中契合，谁是有为中有为。他看得十分清晰。

当时弘忍法师在黄梅也怕误传于人，也怕委屈于人，让大家作偈子，说谁能道得来，说得明白，我就传这个位置给谁。神秀上座就反复睡不着，想来想去。因为在有为法中若有所得、有所成就、有所作为者，无始以来的无明某些角度还会制约着他，还会有牵挂。他就写：“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想表明自己对道业有为的一个作为次序，有为的痕迹就是身、心。

六祖大师听见这样文字就感到此未见心性。何以故？他这个身、心的表达是在有为处着力的，留下很大的痕迹。能行者把它抹去了，后面他那四句偈子大家基本都会，他轻轻地把他这个痕迹抹掉了。怎么抹掉？就是他心中无痕迹的实相心，佛佛所传递的无作的清净心体、心用、心的功德。像在戒律学习中，戒体、心体、法界心体，清净无染。他那四句偈子我们背一遍，也会把这个有为的痕迹轻轻抹掉，表达了实相心的内在功德。

这段公案广泛传播，要点或者交织点就在于有为与无为这个切面。为什么这么大作为的人没有得到五祖所传授的心印或者位置，而传给一个没接触过什么法则的樵夫？在无为法则中不能分有为的这样一些差别。他这种清净喜悦的心智一旦成熟，也只能于这样的人来作不增减的印心的传递。

所以六祖大师让一个能文字的人把他那四句偈子在墙壁上一落笔，就放出了不可思议的光。弘忍法师为了保护这个因缘，就用草鞋——过去宗下禅师生活极为简朴，跟我们这个时代的差异十分大，基本上是自己打草鞋。民国时候，在许多人行脚习惯中还有草鞋——用草鞋把六祖这四句偈子擦掉，说此语未悟，怕人对这个行者有危害。我们现在也能看得到，若在寺庙中、群体中，有人太出类拔萃，往往会受到讥嫌、讥讽或者想不到的事情，很厉害的。所以来保护他，凡夫可能会有一些认知上的不平。“六祖当时只是默契。”

【得密授如来甚深意。所以付法于他。】

这个法实是无增无减。大家往往会有一个普遍认知：一定给他一个什么秘密口诀、善巧或者特定的内容。真密在众生边，一切觉者真正彻底了达了实无一法可得之究竟事实。佛教说法无我，不是委屈说，是真实说，诚实语，也是究竟语，是于一切众生印契自心的最殊胜最广泛的教法。他没有什么独特地方，但他广泛接纳有情，使有情借助这个法则走出无始以来的分别执著建立对待，走出这个困境或者业力循环圈子。

我们这个年代，按照中国传统文化讲，甲午年人心容易亢奋、激动，敏感性较强。认为午就是火，容易使人意识炽盛。现在到了夏季，天又较热，人心又信息量比较多，所以出现了很多伤害、对抗、焦虑、不平。能在自然环境中心平气和地面对炎热夏天，有这样一个机遇，是大家在三宝庇护下的福德因缘。我们要审视这些热恼、焦虑与对抗，就是共业与气候环境等等形成的。我们在这个地方能静静学习，认识自心，调整生活中过去的一些积累，转化它，觉悟它，使它变成清凉的，令心能够安顿下来，这是很庆幸的事情。我们在这个热恼的大环境中，借着佛法能少许沉静，就逾越了大环境的一些焦虑、亢奋、对抗，也可以回避一些伤害。

能不能达成这个事实？你在这个地方要是运用焦虑、亢奋、对抗，可能也会受到伤害。要是在世俗中善于运用佛法，觉悟每一个现行，可以出离共有的热恼的大环境因缘。热恼是气候给人带来的共业，太直感，人容易焦虑。现在我们与别人说话，能不能慢下来？缓半个拍节缓冲一下，让自己那个容易与大气候一起亢奋的脉搏缓一缓。

像许多人在热带的南亚地区禅修，慢慢地把手落下、落下、落下，触到、触到、触到，慢慢地抬起、移动，慢慢地触到等等，使自心调柔下来，宽缓下来，让心在安详从容的作为空间。这样他能避开热恼的某些角度危害，或者坏习惯滋养的状态，把环境因缘变得从容、条理、清晰。热带地区人说话做事都很缓慢。为什么？动作太大人受不了，天气热。所以在南传修很缓慢的法则，像经行、礼拜乃至种种作为中，都十分缓慢，那是脱离气候对人制约的好方法。现在这个季节比较热，大家也要在有为中用无为的歇息方式，让自心清凉下来。

这段话题是疑问六祖不识经文，又是一个樵夫，所谓身份与经历，有这样疑虑。他为什么会得到五祖传予法位？为什么没有传给秀上座这个有威德有作为的人？似乎我们都有这个疑问。黄檗禅师十分直接地把这个问题给我们揭示出来——有为与无为的心理差别。

现在在学习净土中，很多人特别在乎一天诵了多少经、念了多少佛、做了多少善事、改变了多少习气、功夫是不是成片、能不能达到什么状态……这些法则我们都能接受，但是这些法则不管你修到什么样都会退转！只要在有为法则上用功夫，以为有为法则中有什么功夫可以遵循，这类人就在进进退退。用得功夫就感觉庆幸，用不上就有颓废，用得好了感觉自己清净，用不得当就认为自己污染。

在社会上这种传递中，大家皆以有为的方法传递阿弥陀佛这个佛中之王光中之尊给予众生究竟之利的教法，这样传播的意义是什么？是不是真正给我们带来了究竟安乐？经常听人说某某现在可精进了，晚上两点钟睡觉，三点钟起床念佛，一天要持若干声佛号……一定是有为的角度。有人很用功，但脾气个性很大；有人很用功，烦恼很大；有人很用功，很自私，你跟他多说一句话就会生烦恼。为什么？他要用功啊！要不然来不及了。大家经常遇到，甚至自己也可能在这样实践。这种有为功夫的价值究竟是什么？这应该引起我们思维！

通过这段文字描述，六祖大师与秀上座的差异在什么地方？我们有个认识。我们在对自己的作为上怎么用功夫？像禅宗这个方法，我们认为用功夫不得方便，那念佛你怎么用功夫？诵经持咒你怎么用功夫？这时的发心什么样是得当？在

这段文字中，黄檗禅师给我们揭示了六祖大师得到衣钵传承的秘密所在，就是一个默契，来无增减地接受诸佛如来心心相印的清净法则，在这个地方作了抉择，可以把这个心印广传世间。惠能祖师之后禅宗在中国广泛传播。

在北方也有秀上座这一支所谓禅宗渐修的传播，是以有为法作为权巧引导，或者对相对钝根有情有个机遇。过去说北渐南顿。但渐法毕竟不是禅宗所配法印，直指人心见性成佛是宗下大德无间断传递的实质内容所在，实质！

像念佛法门，在三根普被利钝全收的机制中比较容易，或者说在我们这个时代比较容易交流。要是依宗下这种无为心来印契心智，机遇不成熟者是擦肩而过，不能认知其中奥妙或者作用力。那我们就从有为法则来作为。像现在人说念佛一天能念若干——其目的是给个方便，以一念代万念认知自己的方便。这一念有个休息，可以休息、脱落或者无所得失、分明地运用。若在此处没有归于一念，这个训练就很辛苦，可以使人再退回万念的繁杂妄想中去。

在有为法则进进退退，很多人都有体验。很多人说我这一段性格有点改变，以前刚强自大，现在比较调柔——他一有这个感觉，没有一天半天就冒出个刚强事情！又出来一个自己感觉很好，结果又反复……这样一个习气。为什么？就是我们在有为地有痕迹地认知，一旦认知有所得，有所得马上会把你拖累到你原来的习惯中去。

我这个体会特别深。以前在给别人教导之前总要反省，这一天要反省：给某某人说话说得不得当；在某个地方的作为有点粗鲁或草率，应该细致一些；与人说话应该调柔一些，应该善于接受别人的心理再给人交流……这样想好了，一定给人调柔一些，说话做事细腻一些，结果一到事上，变得更粗鲁，说话更暴烈一样。在做事前专门反省过自己，又做过心理准备，结果到事上似乎反着来。

以前没搞清楚为什么会这样？总是通过思维准备，认为一定会有好效果……一次、两次、三次、四次、五次以后，感到肯定出了问题。这个问题若不解决，做这个业是无明业。不反省自己，人生就是空过，还会造一些无明业习的相续。

这个点究竟在什么地方？实际是有种潜意识给自己习惯压力，与惯性一样有压力。像汽车那个弹簧一样，你给它压力，它当时弯下来了——你思考时有宽松的环境，自己反思，自己允许它，但你这个习惯的反弹性、潜意识里习惯的积累在悄悄准备反抗，结果事情一来，它就起负面作用，与你的设计反过来。

我这样的经历很多。以前没有真正认知到本净缘起、平等缘起、无作缘起、随缘不变不变随缘的确认，或者说以无为心面对种种有为法，善于运用无为法化解有为——没有确认这点，事情即便设计得再好，一旦到事上就不行了。我也遇到许多人谈论这个，想得很好，准备很好，甚至做了方案，想调整自己的身心作为、家庭感情、事业、与人交往等等，怎么一到场面上完全不契合了？作用不一样了？这个缘起太重要了！

今天上午给僧众讲戒律时，我审思了一个问题——委屈。这个时代人的委屈为什么这么多？为什么这么容易怨恨？这个委屈是什么机制因缘？就是在缘起上、在有为法缘起上出了问题！把自己一些习惯意识或者二惑作为缘起的底色，你只要作为一定有委屈。哪怕设计得很好，在下面想了很多，说我一定要调整得宽松调柔，对人一定要尊重，一定要爱护人……事情一来，心里那种习惯性逆反、叛逆或者委屈东西就抑制不住了，情绪化来了。

那个惯性像人开一百八十码的车速，你说我要马上站住——你急刹车会出问题的！你自身惯性加上你货物的惯性加上什么，可能会出问题。你要是慢慢地刹车——你知道速度太快或者有惯性，慢慢地刹车，心平气和地刹车，可能会做到很好的调整。但往往我们想改变的某些角度恰恰是我们急于改变的、自己对自己不满的，或者自认为这里是劣处，想改变它，要急刹车，这一急刹车就起副作用了。

此处希望大家在有为法上深思。要了解无为，作为缘起，或者无作作为缘起。不要把过去的习惯作为底色，或者把有为的、得失的、善恶好坏的记忆作为底色。一旦作为底色，你难免出现颠覆性的、委屈的、压抑的作为及其反复。若不依本净缘起来作为，种种业相必然相续，因为有因有果。

要依止无为本净心智来审观我们无始以来的习气，就是果地觉为因地心。果地觉者，真正展示了一切众生本具的如来智慧德相，本具万法的自性或觉性，本具一切功德的功德藏——我们打开与运用他，从容坦荡，远离世俗有为的得失善恶凡圣正邪等等对法记忆，他所有作为是契合的、默然的、包容的，他容得下它。但在我们有为的底色或者二惑、无明的底色下作为，往往造成新的业力积累与对抗。

黄檗禅师在传心法要中这段文字，充分揭示了有为与无为缘起这个天壤之别的大原则。用这个大原则来珍惜自己的每一个现行，用无为法则面对有为事相，你就顿超无量无边有为对你的制约，觉悟无量无边有为的结果。

裴公与黄檗祖师这一段对话，给我们揭示了祖师出世之机，在无为心智的印契，也即佛佛相传的心印。这个心印没有离我们很远，离一切众生很近！近到什么程度？皆有如是德相，皆有如是具足，皆有如是功德。我们直下运用他，就是果地觉为因地心，就是念佛人。念什么佛？依本具的无为的清净之体或者本净缘起，回观我们无始以来自他共所有业相，觉悟这些业分，你就可以顿超无始以来一切有为业力的纠结或者果报、习惯对你的制约，得不退转。这个点是不退转法则的根本所依。

净土教法是闻到必得不退转的一生成办的教法。怎么得不退转？你不依教诲来做，而用想象、假设，永远找不到那个点。所以需要历代善知识依经依教依心印，不增减地传递给一切有缘，令有缘在现行中不假方便，直接取用。

何以故？本来具足故。不是修来的，也不是不修来的，是人人不增不减地在那个法界中本然安住着——若迷失者，也在本然安住着；若运用者，也在本然安住着。不是觉悟者才拥有，迷失者没有这个本然法则——不是这样。

法尔本然是心佛众生永无差别的实质功德所在，也正是诸佛最不可思议的功德智慧与慈悲，回施众生，于众生作抉择的重中之重、要中之要的点位，或者说焦点问题。没有一个世尊表达他比众生更高尚——没有这个必要，他所证实的果德就是接引众生如他无异的事实，来回馈、供养、感恩，报一切众生恩。唯有究竟果地之回施，令众生一样圆满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之事实，才能达成他们真正报众生恩，也就是一切如母有情恩的事实。这不是高尚话，不是空洞承诺，实是有力有据的事实功德所在！

作为佛陀觉悟的学习者，并不是说我们在他面前表现多么卑微的业相，而是应该全盘接纳佛陀所证果地觉的回施与印契。你在这个地方卑微或者怎样，那是一种有为的分别对待的习惯罢了，是没有荷负、承接或者以心契心地完成结束生死轮回的善巧。你没有接受，力弱，还被自己的习惯分别蒙蔽着，不许自己出离。

传心法要这段文字，可以用来启迪自心。运用有为的意义是什么？运用无为的意义是什么？或者结果是什么？对我们来说哪个是用功处，是缘起殊胜的角度？我们在世俗法则作为中，有为似乎处处垂手可及，身体所触都是有为法，这没问题，我们怎么把这种有为清晰地作为又不染著？无为之体的回归与认知，本净或者性具功德的认知十分重要！一旦认知了，我们再运用于有为法则就游刃有余了，就会超越得失善恶是非取舍等对法的制约，而能善用于此。

禅师之悲心，通过种种善巧传递，来接引我们——从有为法中接引我们，使我们得到无为的休息；再从无为休息上接受一切有为，觉悟一切有为，使我们在这个法则上、在现行作为上得到真正解脱大利或者解脱的熏修与实践。

从传心法要的字里行间，我们能体会到黄檗禅师对一切有缘那种悲心的开示，欲使我们觉悟生命、觉悟世间。他没有玄妙说法，非常直接。像六祖大师这个故事，直接、简单地揭示了有为法与无为法对一切学佛者的作用力。我们若不了解有为法与无为法的作用力差别，可能会在修行与作为上走错路头，长时间学习与熏修，结果效果不佳，对自身生死烦恼没有特殊改善。

（二）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汝不见道。法本法无法。无法法亦法。今付无法时。法法何曾法。】

这是释迦佛嘱累迦叶欲传弥勒的付法偈。所谓付法偈，是用来印契所有法则的最简洁方便。这四句偈子是佛说一个总持法门，像陀罗尼一样，可以总持一切法，传递一切法，印契一切法与非法，让我们了解法。“汝不见道”，直接把付法偈提出来了。

世尊欲取灭时一定有个交代，任何世尊取灭都要有交代，这个交代就是要嘱累于下一个世尊的付法偈。每一个世尊取灭都有付法偈。这个是释迦文佛嘱累给迦叶尊者，迦叶尊者以甚深禅定方便待五十六亿七千万年弥勒世尊降世之时，把衣钵与付法偈传递给弥勒世尊，就是我们贤劫第五世尊。

贤劫有千佛出世，第四世尊把法传给第五世尊，弥勒世尊在取灭时一样也有付法偈付给下一个世尊。教法是一个世尊一个世尊地传递。世尊的弟子，无论在正法、像法、末法，皆以他正面教诲或者圣弟子传谕的教诲、遗著，就是教典所传递下来的教诲，来相续度脱，得以佛法利益成就。

我们虽然没见过释迦文世尊，也没见弥勒世尊，但是通过文字与历代祖师传颂，也可以了解、接受与传诵此付法偈——法本法无法，无法法亦法，今付无法时，法法何曾法。大家读一读，它直接表达了无一法可得的传法过程，无一法可得地接受一切法，运用一切法。

【若会此意。方名出家儿。】

此处给我们讲依法出家、依法出三界的事实。你说我们剃头染衣，辞别世俗五欲之乐，来到寺院，这不是出家吗？这是形式上的可见可知的一种出家。道业有成，依法契合，是真正出家。

【方好修行。若不信。云何明上座走来大庾岭头寻六祖。】

还是提到六祖故事。达摩祖师到来以后，基本是单一传播，就是大家配合一个祖师应化。从初祖到六祖，是一个祖师一个祖师地传递。六祖之后出现了云门、曹洞、沩仰、法眼、临济这样不同的祖师，有人说还有菏泽等支派。一枝开五花，五个体系各有自己传法机制。很多人看过禅宗一些血脉传承及其支派等等，在其中也领纳了过去祖师的一些传承教言与功德善巧。大部分有为是接引众生的逗机善巧，实在没有真正可得的法则。

【六祖便问。汝来求何事。为求衣。为求法。】

这是讲惠明上座。六祖把衣钵带走了，明上座骑马以最快速度拦住。那个地方在广东，像关口一样，现在还有那个大石头。他追上来，六祖大师想这是要我命还是要衣钵？我为法不为衣钵，把衣钵给他行了。就把衣钵放在一个明显的石头上，自身躲在丛中隐蔽处。上座赶到了，他说我不是为衣钵来，我是为法来！“不思善，不思恶，那是你上座的本来面目！”明上座就有点心开意解，说还有什么秘密语？不要保留啊！这个故事似乎人人熟悉。

【明上座云。不为衣来。但为法来。六祖云。汝且暂时敛念。善恶都莫思量。明乃秉语。六祖云。不思善不思恶。正当与么时。还我明上座父母未生时面目来。】

大师当时是白衣身份，但已居法位，威德无量，说抉择语。于明上座一个印契，就是威德的印契，无疑抉择，这样一个印契，因为威德在！不像我们现在施教往往相似语，似是而非，让人不能抉择，也是这个时代人福德不具所致。要是有善知识帮我们抉择，无疑地抉择，即下你能领纳，即是不可思议之事！

“还我明上座”，六祖大师说得十分亲切，本来在这个法的因缘上大家了无差别，“父母未生时面目来”，这个话处理得干净。“不思善不思恶，正当与么时”，这是什么样一个时节？让我们自己有这样一个扮演。“还我明上座”，原来就是这个样子，只是偿还给你罢了！并不是新得到什么，也没有失去过，只是偿还。偿还什么？我们把他埋没在无明业习下面，他偿还表达出来就好了。

六祖大师可以给我们每一个人来，我们每一个人都来扮演一下明上座，也来“不思善不思恶”，真正为法而来，不是为衣，不是为钵。我们浑浑噩噩地令生命相续在这个轮回世间，毫无价值。所以“不为衣钵来，专为法来”，我们也可以这样审思与面对自己来到寺庙学习佛法的正机。

我们可以扮演明上座去思维与观察：不思善不思恶，正当与么时——每个人都可以在这个地方自我观察。“么时”正是“还我明上座父母未生时面目来”之刹那、之须臾。切勿把明上座推于明上座！我们每个人的心可以是世俗心，也可以是觉悟心，可以是明上座的心，也可以是六祖的心！心念无定数，你用什么样的心智？

【明于言下忽然默契。】

我们关注到这一点了。在传心法要中，“默契”是那么重要的言词，像“无心”一样重要。

【便礼拜云。】

这个时间没有身份，只有法则。在他们交往中只有法则的光芒，没有谁是什么位置的隔离。这时六祖惠能祖师还是个白衣，没有剃头，没有穿上僧人衣服，也没有受戒。他在猎人队伍里又待了若干年，才有“幡动风动皆不是，是心动”这样震撼凡夫心智、直指心灵作用狮子吼的开始，或者说传法的开始。那还远着呢！明上座全然没有这个分别执著，于这个法生起了这样一个喜悦，所以礼拜云——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默契！这个说法准确表达了当时以心印心的内在内容与感慨，或者说实质的提倡。

【某甲】

明上座对自己的一个称谓。

【在五祖会中。】

在五祖弘忍法师座下，在他会中。

【枉用三十年功夫。】

这功夫是有为功夫。以前我接触过一些民间的医、巫或者某些技巧传承体系。要是真正有力量、有体系性，无论是医是巫，他真正传递给弟子的内容，恰恰不是架子，不是一天练多少工夫、出多少汗、多么勤奋等等——都不是，就是一个简单口诀！很简单，马上会使整个有为的作为变得辉煌起来，真有点石成金一样的传授效果。这个传授在民间医巫等很多角度中有其特定作为。

很多人很勤奋练着，但对无为的传递，或者说实质的、点石成金一样的技术作用点往往不在乎，认为我能勤学苦练就可以——不是这样！这个点石成金的口诀往往一代人一代人守护着，有的传子不传女，有的传长不传次，有很多规定。规定目的为何？让这个简单口诀能一代一代传递下去，不至泯灭。因为这句话若公开说，一点作用都不会有；在那个点上，在那个角度上，一句话就可以使这个人的生命完全改变。

像六祖大师对明上座这句话，那个机会到了——他不是为衣来的，是为法来的。在这个焦点上，你“不思善不思恶，正与么时”——“么时”不得了，就能使他真正觉悟无为法之广大功德，融入诸佛如来无作之智海中；再面对一切作为，就变得纯粹与高尚，逾越一切有为而善用于有为。逾越有为善用有为，这个机制转换是历代祖师所传递。往往我们在凡夫世间，就在有为差别上不断培养自己、强化自己，结果还是进进退退，在名利二法缠缚中不能自拔。这个焦点十分不可思议！

所以他感慨“某甲在五祖会中”——五祖弘忍法师不是没有方便，但他的机不契。在秀上座这个延续下，大家在有为法中勤奋用功，可能两点钟就起床了，去行、坐、学习，很勤奋，很整齐，很威严，很威仪，但心智中无所契合。在表相上给人很好的感受，内在质的变化没有。

我们学习净土教法，也是果地觉为因地心。果地觉直接把我们有为的心智变成无为的心，即是无心。接受佛陀果地觉为因地心，这个心要取代或者觉悟我们过去有为的心，觉悟一切有为的心。此有为之心变成觉悟对象了，而不是用有为去推动有为，不断在有为中循环、生灭、变异、变故。每一个法则，若是我们细致认真地体验，其特质与效果就会在生命中表达出来。若没有体验，就这样一日一日在有为无为中徘徊。“枉用三十年功夫。”枉用，要我说就不枉用，但他自身有这个感慨。

【今日方省前非。】

反省了！觉悟了！今日有点醒悟了。醒悟什么？以前那种用功方式出问题了。现在我们看到社会上，很多人在传播有为的说法，相互计较或者烦恼、攀比、争斗、人我是非，都在有为上。许多人把大量精力浪费在有对有待的有为法上，结果因为有为的用功反而徒生更多烦恼。那是不是背离了世尊教诲？这应该引起我们警觉，引起我们对自身作为的谨慎与尊重，唤醒对自己作为的准确认知。

这段故事更加深刻细腻地把有为法与无为法怎么转身的关节再次描述出来，使我们末世与佛法有缘之人借助这个教诲，反省自己学佛过程中的作为意识、交往方便、方式方法。反思！

【六祖云。如是。】

这是许可。六祖大师这时坐在不动金刚座上，即是法座。此法座不是轻许，不是说许可就可以，是心智之皈依，心智与诸佛如来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功德的契合，所设立这个不可见但可用的清净莲华宝座。坐在这个座子上的人许可你了——如是！他就起到不可思议的以心印心的抉择。

我们作为普通人，坐在烦恼是非人我对待的座上，若给人许可，别人会笑你，你自己可能也不敢轻易这样说。我们能不能在菩提座上稍坐片刻，体会体会？有个如实的观察与认知？

【到此之时。方知祖师西来。直指人心。见性成佛。不在言说。】

黄檗祖师叙述这个故事时自己也有感慨。“到此之时”，故事讲到这个地方，“方知祖师西来”，达摩祖师从印度来到我们中国，来做什么？他要完成什么事情？“直指人心，见性成佛，不在言说！”言说只是接度，人一旦知自心，接度就烟消云散，它的作用过去了。所以法如筏喻，予人方便。迷失时师予度方便，得度之时无需于师，也无需于语了。

像六祖大师在黄梅接法印以后，若干年在猎人队中生活，然后到广州，然后又被落发、升座、讲法等等广接有情的内容。这在六祖坛经中有细致记载，许多人反复读过。在中国出了这样一个不识文字的菩萨祖师，善接引于人。所有接引方法非学来，但从心意自在功德中涌出，印契众生心。或者说直指众生心即佛心之事实，作无畏狮子吼，令我们华夏大地处处有智慧的传递。这种光明教法利益着无量人天，很多人都传颂着这样的故事。

我们若非宿世善根，连六祖名字也听不到；若非宿世善根，于佛法也没有机遇。福德因缘成熟，大家才有这种清凉教诲，于原本清净的清凉地回归安住，这样一个直指接引。我们在这个热恼的夏季，能在佛法的清凉风抚吹下觉悟我们的人生，还我们明上座本来面目，还我们心中的本来面目！不要冤枉、委屈自身生命，不要委屈他原来与佛无二无别、三无差别、实质的自性、觉性、法性。不要委屈他，能不能善用于此？这是我们每个学佛者当思、应思、当观、应观、当用、应用之处。

“六祖不会经书，何得传衣为祖？”这段故事提到有为法没有得祖师位，以无为法印契自心得到衣钵传递。秀上座与惠能这两个角色表达，乃至明上座追寻六祖来求法的这个过程，更加深刻细腻阐述了有为法与无为法的作用差别。怎么转变对有为法与无为法的认知，怎么运用有为法与无为法？这都有一些角度上的提示。

明上座说三十年枉用功——枉用三十年功，是在有为上许可，在表现、言说、理论、理解等处用了三十年功，未得西来意，未印契自心，在法外徘徊，在有为中挣扎，所以说枉用功夫。在六祖大师言下：不思善不思恶，正当与么时——这样来偿还我们每一个众生本来面目。

明上座先我们明白了如人饮水一样的冷暖自知，认知了父母未生时面目——先于我等！我们现在来学习、实践、观察、运用这个机会与角色也未尝不可。大家可以尝试在明上座角度去扮演，当然也可以在六祖角度去扮演。你说六祖大师这个无为心智的承接者，我们有为习惯了，不能承接他这个位置，那就在明上座这个角色去思维、观察与认知。

这是十分重要的大事！我们现在人一分别就说应该五祖比六祖高明啊！大家会拜高明师父，拜了六祖，应该再拜五祖，要不然他成就不了，为什么？肯定一个师父比一个师父更厉害！这是现在人的心理状态。明上座反过来说：我在五祖那用了三十年功夫，未得其益啊！在六祖言下契得自心，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这是感慨。

所以每个人的学法机遇因缘差异很大。六祖要到弘忍法师那个地方去碰一碰，他才有这样机遇；明上座就要碰一碰六祖接法以后的善巧——他有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紧迫感，追到六祖大师，追到这样一个因缘，得到这样一个教诲。我们的机在什么地方？何时有为歇息？何时无作体能安住？何时能清净回归？我们休息不了造作心，机未熟，就好好忆佛念佛，好好参明自心，因为因缘未到。

净土教法不这么设置，净土教法认为我们念佛时即是成佛时、度生时，无有前后[52]。就是一念圆明，一念心作心即是，心作心即是，即下即用，即明即了。去除前后分别、往生分别、成佛分别、度生分别，但是一念圆满，即作即用。净土教法可解、可用、可思、可观。

一旦说到无为，还是茫然者多。我们慢慢转换不同角度，尝试看看能不能让自心歇下来，真正歇下来，从一切有为法中歇下来，真正歇下来运用有为法。要是在有为法中运用有为法、有为法心中运用有为法、造作心中运用有为法，永远不得歇，就在奔波与疲惫中一直疲惫，无明昏睡。那不叫歇息，更加被动。

许多学佛人与我谈论梦。说我做了个好梦，我梦见佛像放光了，不得了！我又梦见什么和尚啊！什么喇嘛啊！什么上座啊……经常有人来说，哎呀，昨天我做了个梦，在某某佛像面前忏悔，痛哭流涕，感觉浑身轻安，真是从来没有这么喜悦！有人说我梦到四个字，你知道这四个字是什么？我说我不知道，你自己知道。很多人会把梦说得很神秘。

昨天还有人跟我说怎么梦中不自由呢？我说因为你现在不自由，所以梦中不自由。现在你自由吗？没有几个人自由！不要看我们睁着眼睛，要抬手就抬手，要落手就落手，你太多不自由了，被业力身体困着，老啊，病啊，烦躁啊，热啊，不安啊……八苦或三苦在你这个生命中交织表达着，不自由！你在现实中有少许自由了，梦中也会折射出少许自由；在现实中逐渐自由了，梦中自由多一些；你在现实中真正自由了，可能就像佛陀一样了。

我们这个粗重色身太多的不自由，稍微一审观，太不自由了！现在清晰了解自身，了解这个生命，甚至明白很多教理教义，你也不自由。你真自由吗？你只要在有为法中衡权自己的见闻觉知，你没有自由！要像宗下大德说的歇去休去，你可以少分得自由。真正休息了，在无为法则中真正安乐下来，在无作无为中真正认取了，你得自由——心得自由，色身自由不自由还不知道。你用世俗对待的有为法则，欲让这个色身意识作为自由起来，难！

这段故事，直到“六祖云如是”为止，方给我们指明无为的金光大道，歇息的真实功德所在。歇息不是无所事事，是心中无事，广有作为；广有作为，心中无事。这样智者觉悟者的法界观，指导自己作为与意识的实质妙用。

黄檗禅师在此处说“到此之时，方知祖师西来，直指人心”，我们学习者要明白黄檗禅师在传递着直指人心见性成佛这样无言说的言说、无教法的教法、无所表的表达、无所印契的印契，渐渐令我们染著对待的心有休息回归安住的碰撞。或者说真正印契的缘，给一个缘。

【岂不见阿难问迦叶云。】

又换一个角度。禅师们有这样的智心悲愿，孜孜不倦地珍惜因缘，报答有缘之恩，传递法的恩德——他们传递自身所学到的无上甚深法则或者功德利益。岂不见阿难问迦叶云——

【世尊传金襕外，别传何物。】

我们现在这个塔院，最早时间叫金襕寺，就是这个“襕”字。释迦文佛在世，快要取灭的一段时间，有人给他缝制了一个袈裟，是十三条衣，格是用金丝缝制，称为金襕袈裟。

世尊的衣与诸多比丘是不共的。不共主要是像提婆达多难陀他们身材差不多——难陀比世尊稍低一点，其他形象一样，在一些场合出现别人容易把他当佛陀。这时难陀就要穿黑衣。佛陀说你不能穿与我一样的衣服，让人误解。提婆达多也具三十相，释迦佛穿啥，他特别喜欢比释迦佛的衣服再漂亮一点。他要作新佛，他喜欢那样子。他比释迦佛少白毫相与脚下千辐轮相，就把草沾到这个地方，说我跟释迦佛一样的白毫相。世尊呵斥他的衣服，不准与佛等衣量。

比丘与比丘尼学过戒律，知道不准穿与世尊一样尺度大小的衣服，为了区分，不让人造成误解。有时大家看到难陀来了纷纷礼拜，比难陀早出家的很多上座比丘也礼拜他，他就感到羞愧，问世尊怎么办？所以难陀的衣是黑色，他与其他比丘也不一样。其他比丘穿坏色衣就行，他要穿黑色的衣，大家远远看到他了，说这是难陀。这是制衣之别，为了教法方便传递。

过去金襕寺在现在塔院那个地方，有碑文记载，可能比明朝早一些。在明朝时，军队来了以后，把当地土著文化——大理国的文化，包括南诏遗留下的文化，付之一炬，所有的书籍、经典、记载全部烧掉。然后他们敕令用南京那一带建筑方式，翘翘檐，墙这样涂那样涂，写个紫气东来雁南飞等等，反正要写很有文化的字。现在你去南京那一带看，怎么与大理一样？实际是那时把南京一带的建筑风格带到大理了。

那时就有金襕寺。现在我们看到像鸡足山或者大理很多事的记载到明朝为止。万历年间左右有记载，说大理怎么样、周边怎么样、寺院僧人怎么样。像这个地方——衡阳庵，为何叫衡阳庵？就是衡阳的出家师到这住，叫衡阳庵。放光寺那个地方住的有甘肃的出家师父，有河南的出家师父，有各省派的出家人来住。干什么？过去帝王为了他们管理方便所作。金襕寺比明朝要早一些，金襕寺下方叫雪峰寺，现在还留一点点残壁断墙。古代这个地方留下来的痕迹都很简陋。

我们早期来到放光寺，十分简陋。现在那两个土房子也就盖了二十年左右。在清末时御经阁被一场大火烧掉了。在古代，阁是三层建筑，楼是两层。放光寺御经阁被烧掉以后，整个荒掉了！

“金襕外别传何物？”阿难问迦叶。阿难与释迦佛更近一点，他怎么问迦叶？实际世尊把这个付法偈嘱累给了迦叶尊者。迦叶尊者在法上、法益上十分严谨老成。因为有迦叶尊者严谨的头陀行，使释迦佛教法余音在这个世上多住世五百岁。这是不可思议的大弟子！有这样的功德！聚集三藏，令有正法像法末法相互传递的内容，也来自于迦叶功德。最重要是他自身的行持，唤醒了三界中有情对释迦文佛教法的尊崇，这五百年中就有这样一个动力。

因为在人的意识法界中，有这样一个尊贵的令人无疑追随的行持者，所以世尊把法、付法偈嘱累给他。“别传何物？”看来阿难未证果是真的，要是证果就不这么问了。

【迦叶召阿难。】

招，招呼！说阿难。

【阿难应诺。】

说哦！

【迦叶云。倒却门前刹竿著。】

这话要小心了！“倒却门前刹竿著。”有没有人见过刹竿？可能大部分人没见过。过去出家人晾三衣[53]，像中国出家人晾的那个缁襟，就是大褂，用的竿子。一面用两个小竹竿绑个叉子放在地上，中间有一根横棍放在两个叉子上，这样搭衣服的棍棍棒棒。

刹竿现在人很少用，基本上看不到了，在南方竹子多的地方容易做。竿过去都是竹竿，不是木石竿，所以称为刹竿。因为过去出家人的衣一展起来很长，要把它洗晾，就要一个刹竿。现在大部分寺院不太用了。

第二十集、普劝奉行

传心法要我们继续学习。礼敬三宝，祈求三宝加持，是一切学佛人常存念、常运用的主动法则。我们在祈祷加持下，依正知正见深入善知识教诲，去实践与了解。

（一）不思善，不思恶

黄檗禅师讲，明上座追寻六祖，六祖问是求法还是求衣——是为衣钵来，还是为法来？明上座是为法来。六祖大师给他一个简单提示：“不思善，不思恶，正当与么时，还我明上座父母未生时面目来！”这是十分有名的故事，也是对契每个众生机的公案。

所谓公案，是大家可以以此案例来觉悟自心、印契自心的方便法则。明上座因为这个法则能体悟法性，接受诸祖所传如来心印。这段故事亦适合一切人，我们现前大众都合适。假设我们用不思善不思恶这个当时、这个因缘，在无为无染的清净心智会有一个碰触。

明上座在下面有此默契，就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于六祖这样一个礼敬，表达自己的贴切感受。因为这种默契非增减、非修证、非善恶，是心地里不增减、无一丝错谬的印契。修证不来，不修证不来，唯有善知识乃至过去诸佛一代一代印契传递着。虽是一切众生本具觉性或佛性，若不假善知识传递，就沉没在我们业海中，或者蒙蔽在无明习气业力下面，不能直接发挥其应有作用。

这段故事在华夏大地接引了无量无边的学佛者，使人不再纠结于善恶是非人我正邪等对法，回到圆明觉悟世间的善巧上来。我们累劫中就是纠缠、纠结、徘徊于善恶、是非、人我、亲疏等等二元对立法则中，养成了习惯。这个习惯的积累就变成：

行诸善者，往往善缘一积累就希望有个常见、常的相续，因为有乐；一旦行诸善，有乐，有正面或者积极作为，心底会有贪著；慢慢地常见会在心中有个意识、积累，希望这种乐与善法能长久不坏。再一类人行诸恶缘，作诸恶业，迷失、挣扎、痛苦，他就希望有个断见，希望断灭是事实，慢慢积累成断见的习惯。常见与断见，侵害、制约着无量无边有情。大家坚固于此，在这种习惯中长时熏修。这样环境中的生活作为，使人把善恶常见断见当成所谓佛法。

执著于常见，就深深昧在因果是非中，负累，不能自拔，小心翼翼，又很痛苦。似乎永远有洗不完的尘垢、解除不掉的包袱，压在自己生命意识上，看不到出离希望；又畏惧于因果，纠缠于因果。这类人往往积累到特定时候会垮掉，被自己常见积累的负重彻底击垮，堕落在更恶劣的环境中，伤害自己，伤害他人。实在不能忍受，他会产生极致知见，生断见。在学佛中，善人容易表达自己的善良，或者表达佛法是善法，染著于善，染著于自己的作为、他人的作为，对事情斤斤计较。因为昧在事相，处处以为实有，处处产生负累，产生做事畏惧、无力的状态。

我们审思观察周边与自身，可能都有这样。尤其在我们汉地——大乘佛教传播之地，许多人把行诸善法、持戒、勤奋修行当作真实处。岂不知这些都是无常的接引，但令一切众生从善恶因果的迷失中走出来。有善法、因果的条理性接引，是权教殊胜方便。因为人心中都有向善、向往乐法的底色或需要，世尊在对应教诲中说五戒十善、八关斋戒、沙弥戒、比丘戒、菩萨戒等等，接引这类对行为事相的在意与执著。他通过这样才能感到有因果次序，才能离苦等等。世尊就有应这一类众生机所说的法则。

尤其在戒律中，给予许多详细的应作不应作的指导。这些指导十分细腻，过去说三千威仪八万细行，是充分描述，把每一因每一果都描写得很细腻。但很多人会忘记佛陀出世接引众生目的为何？往往会把这些著实，著实就容易自赞谤他，不能忍受对戒律的无知者、破坏者或者不能守护者。因为这些人的业力恶作，会生诸烦恼、排斥、诋毁，忘记了世尊出世接引众生的情怀，授予戒律无作的戒体，或者说无漏戒体——无作无漏的戒体，是诸佛如来真实教育内涵。

在出家人学戒律的传统教诲中，一定会把这样一个戒体，这样一个体用，通过像三师七证、尼师的二部授法，使这个体性有清晰的认识了解。从五篇七聚中了解这些方便皆为使我们得到解脱、成就，回归于无为戒体；以无为戒体、无漏戒体、无作戒体作为依止，行种种善巧、接度众生的法则。人就能在应作不应作分轻松地积极地作为。

因为有无作戒体，人对犯者不会起嗔心，对持戒者也不会生什么说法，他皆以平等清净心审观这些作为，了解这是接引众生的方便，一切有为毕竟散坏，一切有为必然无常，能了解应作不应作的方便善巧。这一类教法在僧众中，在授三皈五戒八关斋戒等居士群体中都有教育、有提示。

若是不了解无作戒体，以为实有一个戒法可得，坚固守护或者执著守护，这样的人可以落到护法之类——转生果报可以落到天龙八部中，来寺院护持道场护持戒律；欲成就菩提道业，因为染著、执著，不可能成就。佛说无所得法中，一定要认为有法可得，这种常见就会使我们堕在三界。虽然你也持着佛的戒律，但是你这个嗔心、染著心会使你留住三界。因为你没有遵循无作戒体的事实功德，没有这个清净回归或者源头认知。

六祖大师讲：不思善不思恶，那个是明上座本来面目！我们平时听到这样的话，心会在“不思善不思恶”上暂缓一下、休息一下。但是一回到世俗生活中，善恶亲疏是非人我就会表达出来。现在传法人很多，真正能把“不思善不思恶”这个清净平等心或者实相心运用出来、纯熟起来，不再被业习、无明、常见、断见所蒙蔽，那是不可思议的法益与功德。

所谓思恶，在这个时代很广泛。贪图名利，或者假借、依附着佛教来完成自己的私欲，这一类有情在恶作着。所谓口常说诸法空相，但心染诸有，口说大乘而行世俗私欲染著私情。在我们的学佛环境中，经常会遇到这样的人或事。只要心静下来，你就会看到、接触到这样的人，就是借助佛陀某些名言，甚至形象、作为、说法，但是心智不与法契。

在《梵网经》中，世尊有很重的呵斥。在《瑜伽师地论菩萨戒品》中，世尊也用四种他胜法[54]揭示了这类人的恶作。被烦恼、贪欲、利益所胜者，在这个时代学佛群体中量很大。若没有正确教育引导，他就是思恶者。发心不明，虽行诸法则，多生利益想，乃至对种种恶作生断灭想。可能我们在某些角度中，也会产生思恶或者习惯性的恶作意识。这类人在因果事相上往往混淆，或者说哪个相信因果？拿出个因果看一看！

前一段有居士来与我谈：为什么很多恶人不受恶报，很多好人受恶报？对因果产生断灭见，对因果不能生信，心里没有依止，必然产生狂乱。对有为因果次序的遵循，认知不清晰，就会迷失，心里挣扎，在作为中有超出常规意识的恶作。这一类人是思恶者，常用断灭邪见侵害自己、迷惑他人，心生迷惑，无所依止。不信因果的人没办法遵循思维缘生缘灭法则，心智就迷茫挣扎，无所依从，必然有些不可思议的言行。

不思善，不思恶——这个教诲十分殊胜，直接展示我们觉性的妙用，或者自性的作用，法性的作用——从哪个角度都可以展示出来。六祖大师这个教诲能使我们普通学佛者在断常二见中真正走出，依止清净缘起、本净缘起、实相缘起或者顺性来起修，来作为，来思考，抉择顺性思维修持的必要性、唯一性。

像净土教法，随顺佛果地觉为因地心，随顺果地教诲果地功德，在此随顺过程中入佛愿力功德智海——随顺得入，如百川归海一样随顺得入，就会有清净平等的缘起。此缘起虽是众生拥有，要仰仗佛果德之给予，把他展示出来。就是一切有为法可以展示无为，这样清净体用的妙用。或者说一切无为妙体决定要以有为法则展示其内在功德。

我们作为学佛者，用净土也好，禅宗修法也好，若没有一个落实，真正把心皈依于法，随顺法则，那么思善思恶或者堕入无记就是必然趣向。在这个故事中，黄檗禅师通过这段文字，包括前一段提到，为何六祖不会文字而能得到弘忍法师心印祖位传递？正是因为他汇入无为的喜悦，在这个喜悦空间中常生光明，常能安住在光明与喜悦的如实心智中，远离造作蒙蔽、爱憎蒙蔽、是非蒙蔽的清净心中，五祖就把法嘱累给他。

秀上座虽然是五百僧众首领，能讲三十二部经教，在有为处多有方便，五祖也没有把法传给他。为什么？因为他在有为中尚未见性，对有为的执著尚未化尽，没有把有为依止着无为之体而表达有为之用，丧失了无为之体或者清净体性，不能把法付给他。所以尚未见性，祖师之教不能给予，不能印契。

黄檗禅师用历史故事启迪我们这些有缘。秀上座、明上座与六祖的故事，让我们认识到怎么恰当顺性起修，或者怎么运用我们本具本净心智，来面对思维、言说与作为，顿超无始以来所有业的积累，或者顿出生死纠结。若不依止此处，无量劫以来的生死业力循环是巨大的业力海，没有殊胜方便，人很难出离，没有出离机会！

黄檗禅师这个细心的教诲，在传心法要这篇文章里慢慢收尾了。他提出释迦文佛嘱累迦叶尊者传递给弥勒的付法偈：法本法无法，无法法亦法，今付无法时，法法何曾法——若依止起修，方为正行。他把这样教诲给我们作了提示。历代传法、实践法的善知识，莫不依此作为印契自心的法印，身佩法印，常行方便，修行无碍。

我们通过这篇文字学习，渐渐能了解黄檗禅师与裴公这一段对话，这样一个逐渐引导我们真正依法修持的教诲、方式、方法。起步在什么地方？不思善不思恶！这是十分纯净的教诲、提示、印契。

六祖大师得法之后去南方，弘忍法师把他带到渡船上说：未悟师度——我来摆渡你，帮着你；已悟自度——你要知道，你以后作为靠你自己了，没人帮你。为什么？悟来自度，不假方便，不假师长其他指导了。

过了渡口他一路南去，后面追寻者种种心态都有。秀上座的一些弟子特别愤愤不平，认为把法传给一个樵夫，这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他们想把惠能大师抓回去说个所以然。也有像明上座这样的人，是为法，不是为不理解、嫉妒或者寻求什么说法，明上座就得到了六祖最初的教诲。“不思善不思恶，正当与么时”——这是六祖大师得法之后，首次予人教诲的纯净心地的表述与言说。

这段故事十分有力量，包括在这个地方传诵这个教诲，我们听闻到都十分有力，有利于我们！主要是他最初得法，遇到第一个求法者，他把自身从“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得到的启发，心常生光明与喜悦的法益，加上弘忍法师对他的印契，真正了解“何期自性本来清净，何期自性本来具足，何期自性……”等等无量无边心智的喜悦或者功德藏的揭示，真正契合诸佛如来心传心、心印心的实质默契——他首次于第一个求法者展示心中这种不可思议的无作的功德藏，或者说实相印，来印契对方。实相印一定要用有为有作的语言来表达，或者用这样故事环节来表达，要不然无作就放在寂灭的黑匣子里，人不能取用。

我们通过这个故事，不要把明上座作明上座，不要把六祖作六祖——我们可以站在六祖角度去观察，何以用心把所得到法则传与明上座？我们可以站在明上座角度思维，六祖大师何以方便能令我们以心印心得以默契的功德？这是最重要的！我们学会这些故事，不是为了给人谈个故事，实是令我们心智中被久久蒙蔽的实相功德真正活泼起来，在有为法中运用出来而无染著——活活泼泼，无染无著，自利利他，其作用会再现出来。

若是我们当作故事而听故事，把明上座当成明上座，把自身当作自身，三无差别的印契我们永远无机会。因为自己把他割裂了，这个割裂力量十分巨大，就是业力不可思议。假设是我们坚持这种割裂、迷失这种割裂，或者把这种割裂当作实有，那么实有的割裂效果就会在我们现实中表现出来、相续下去。

（二）若不学道，滴水难消

【岂不见。阿难问迦叶云。世尊传金襕外别传何物。】

这个戏呀，黄檗禅师与裴休这段问答要收场了。他收场就要用迦叶阿难这一类传法者来收了。

【迦叶召阿难。】

迦叶尊者没有直接回答，说：阿难！

【阿难应诺。】

说：是啊！

【迦叶云。倒却门前刹竿著。】

这个地方是不可思议的话题。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对剎竿太遥远了。过去有两类剎竿，一类是辨识时间用。古代人没有现在手表闹钟这些，就用剎竿。“刹”就是一刹那、一刹那、一刹那……日夜六时，白天三个时段，晚上三个时段。六时是为了“刻”，一刻一刻地刻在地上，有个方便。现在我们也可以做，找个空旷地方，根据太阳的影子刻上一道、一道、一道……竿影随着阳光照射在变化，就知道大概几时几刻。太阳正中，到正当午了；偏西，到非时了——上午为时，下午非时。竿子又偏过来一刻、一刻、一刻……太阳落下，到初夜、中夜、后夜了。这是为计算时间。

再一类是为了搭衣物。以前我在桐柏山住，晾衣服不方便，就用四根棒棒在地上，中间有一根横梁，把衣物挂在上面晾干。

世尊游化大部分是在热带地区，竹子较多。砍五根竹子，四根做叉，中间横一个，叫剎竿。那个“剎”就是“叉”，中间一根，每端两个一叉一放，很安稳。为什么迦叶尊者这么说？“倒却门前剎竿著”，我们把这个景象描述出来，大家能理解；不描述出来不知道他在说啥。我们今天晚上把他请出来，明天早上让他给我们说一说。要不然景象没有，我们不知道他说啥。

以前我们住茅棚，不准用表，就找个地方一叉。哦！太阳偏西喽，非时了，就尽量坐一坐什么的，不准入聚落或者这样那样。剎竿影子若还在西面，可以出去走动。看看有几格，能走动多久。大概几点几分，没有表也能分析出来，有个参照。现在的计时工具太多，用不上剎竿了。我作这一点点解释，先不管它的准确性，给大家有一点点概念。

“倒却”，就是不再计较时间，不要有牵挂了。剎竿计时，是要惦记时间变化来作为，要分辨的。你要倒却了，就没有牵挂，什么时间不管了。衣物搭在那儿，干与不干你心里牵挂；推到了，干不干随它去，你没有牵挂了。推却门前剎竿著——这时人心无牵无挂，没有湿、干或者几时几分的分别执著了。这个地方与六祖大师于明上座说“不思善不思恶，正当与么时”没有差别。可能迦叶尊者给阿难正说话时，门前有个剎竿，他就说这个话。

过去祖师说话没有任何固定模式、一定法则，没有一个套路，没有一个言下东西定在那里，永远不准推翻，没有那样的。过去宗下公案中，许多人问祖师西来意，什么庭前柏子、干屎橛等等，反正说什么的都有，太不定了！但是各个表达都是一如的，都是真切的，都是单佩如来心印来印契有情！

这个故事亦复如是。阿难问他：金襕袈裟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东西？迦叶是传佛心印者，阿难是传佛经法者。经法与心印有什么差别？原本无别。但是阿难脑海里有八万四千法，装得满满的，权教、实教、秘密教、不定教、渐教、顿教……那么多教，眼花缭乱，他记忆太多，许多对机的法，许多畅佛本怀的法等等。

他问迦叶就势在必然了，因为迦叶尊者独佩佛的心印。就是单单佩佛心印，他不啰嗦，没有那么多这样那样说法，在无始无明彻底脱落处得以安住。这时阿难还应该是初果状态。

“倒却门前刹竿著”，我不知道咋解释。但是有这个形象，给大家有个概念。

【此便是祖师之标榜也。】

通过这个比喻表达，内涵你自己体会，事相你自己观察。此处若解释，实是多此一举。“此便是祖师之标榜也。”这种标榜令众生随类而解。虽是直指教法，大家还是各随自己成熟、认知的角度在取用。

【甚深阿难三十年为侍者。秖为多闻智慧。被佛诃云。】

阿难多闻第一。世尊取灭，迦叶尊者看到诸多阿罗汉圣者，在世尊取灭前后相续取灭，他生起警觉，以通力在须弥山顶击楗槌，就是出家人比较熟悉的一种音声，传遍阎浮提世界，令诸多阿罗汉得以听闻。他以广远的梵音，通力的传递，把音声传递给每一个圣阿罗汉，说：诸阿罗汉勿疾取灭！当令世尊教法久住于世，当结集经律论，使教法广传！

他留住这五百阿罗汉，其中阿难是初果圣人，四百九十九个是阿罗汉。没有第一次结集，我们现在读不到佛陀的教法、戒律、论著。所以迦叶尊者在释迦文佛这一期应化中起到了不可思议的作用，就是正法眼藏的聚集、守护与传播者。

对阿难，他这样一个说法。世尊在世时，阿难为释迦佛作侍者。阿难对自己要求很严，说世尊要我作侍者，他不接受别人供养世尊的衣物等等，他是十分严谨的人。因为多闻，所以他的心智，在阿赖耶识中储存了大量的世尊所说法则，所谓八万四千法藏。因为这些法则的记忆，所以他就被八万四千法所困住，称为法魔。

以前在读《大般涅槃经》，读到被法所魔难，有时感到不是那么畅顺；现在知道这是一种法执的蔽障，就是遮蔽了他，所以没有祈请世尊住世。做了三十年的侍者啊！只为多闻智慧，被佛诃云——

【汝千日学慧。不如一日学道。】

这些文字的取用，是借助阿难这样一个多闻者，表述教法实施学习的方便。现在诸多善知识导引我们学习，往往提一门深入，一门得方便，门门得方便。或者说若在一教法、一本尊中得见、得以契合，门门就得契合，能见百本尊。要不然在诸多法中学习实践，往往门门不到，头头不是，不得方便。有这样一个直接提示。

【若不学道。滴水难消。】

世尊应化所宣化种种教法，在阿难记忆中广泛记下来了，但他的实践机会就少。这个少是示现的少，并不是真正少。在释迦文佛教法中，乃至在其他世尊应世教法中，像阿难这样多闻第一的角色都是不可缺少。不是一个世尊，每个世尊在传法，尤其广传的法则中，都要有阿难这样的角色。像文殊菩萨是七佛之师，罗什大师在过去佛中都作译经师，世尊取灭以后。阿难亦在诸佛面前作多闻弟子，辅佐诸佛广传圣教。

这一点是提示大家，若把佛教当成学问或慧修等等，没有真正在行为上产生作用与事实，则是滴水难消。尤其出家行作沙门，若是没有真正的法则相应与作为，没有回归到顺性起修、顺性安住的事实上来，想消受十方信施，多是欠债的角度。

（三）不将为事，受殃有在

【问。如何得不落阶级。】

就是一个次第一个次第。

【师云。】

这个地方还是没离开裴休与黄檗二人的一问一答。师云——

【终日吃饭未曾咬著一粒米。终日行未曾踏著一片地。与么时。】

这与“不思善不思恶”不知道是不是一样，但与“倒却门前刹竿著”是无二无别的不同角度述说。“终日吃饭未曾咬著一粒米”，像现在吃饭，酸甜苦辣大家都十分在意，是不是这样？终日行未曾踏著一片地，与么时——

【无人我等相。终日不离一切事。不被诸境惑。方名自在人。】

他提到自在人不落阶级、不落次序，直破无始无明，回归法性自在海中。“无人我等相”是世尊在金刚经中讲。金刚经是汉传佛教般若之教体，大乘之教体，更是弘忍法师传递六祖大师的印契经典。早期达摩祖师来到华夏传播印契，以楞伽经作印契，依三明四智方便作为来印心印契。逐渐人的心智、心力、智慧方便有距离、跟不上了，就慢慢转换了经典。

金刚经在中国家喻户晓。无人相，无我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他讲无人我等相这样一个揭示。在六祖大师之后，宗下善知识对金刚经与楞严经无人不诵。虽然不落文字，教外别传，但对楞严经金刚经都很通达。不像现在人莽撞草率地割断、阻断经教传递，不是这样的。

这样“与么时”，不管是“未曾咬著一粒米”，还是“未曾踏著一片地”，就是不思善不思恶，不著于事相而行于事的广大清净教言，就是在诸有为中无所染著，无为安住，这样甚深的智行者，智慧所行履。

黄檗禅师在这篇文章中，要给我们作最后总结一样，“方名自在人”。佛陀的教法就是解救、方便我们这些沉溺于善恶是非人我凡圣业力纠结中的不自在者，给我们自在法则，或者说在业力作为中给我们无为的回归与安住，让我们在无为回归与安住中广泛运用有为法则，无染无著中去作为，而行无为之道。

这是十分重要的教法机制！说即现行，或者即烦恼，或者烦恼即菩提——即字诀中，令我们在一切现行中圆满菩提道业，不动本位而成就大觉。是这样直指究竟的教法。

【更时时念念不见一切相。】

诸相非相，才有这种方便。要是单说顽空、无相，毫无价值。许多人把佛教的空、诸法空相说成断灭相、无记相、死寂相，令众生迷失。心经中说色不异空、受不异空、想不异空、识不异空，受想行识不异空，这样的色不异空、空不异色，给我们作了烦恼即菩提的抉择，有为即入无为究竟安乐住的即字诀教法，当体即空的事实抉择。当体，就是行之当体，色之当体，识之当体，或者说五蕴之当体即空的事实，有为中即行无为方便的事实。

这个事实一切众生闻法可行、可思、可观、可用，有这样无疑的实践机会。若不然，佛讲法说无相，我们就跑到断见上去；有相，又跑到常见上去。还是迷倒心所判定，继续行着迷倒心智所产生的迷倒业相。所以不见一切相，更于念念时不见一切相。

世尊在经中说[55]：我法无修修，无念念，无行行，无证证。其目的是导引我们在无修之体中安住，修一切行为，校正一切染著行为，令一切染著行为还归清净无为实相上来。无修修，本无一法可得中广行一切法，利益执著有情，令一切执著有情还归无为安住的究竟解脱之中。这是普摄众生的究竟言教。若有听闻实践者，这个法是不可思议的！

我们在接触净土中，说九界同归，凡圣同修，就是古弥陀今弥陀，今弥陀念古弥陀，弥陀念弥陀，不是众生念弥陀，原是弥陀念弥陀。何以故？心佛众生三无差别正是念佛，念佛之时就能明晓众生、心、佛无差别，无差别之时就能念佛。念什么佛？今弥陀念古弥陀，古弥陀令众生觉悟心佛众生三无差别；无差别故，今弥陀念古弥陀，原来弥陀念弥陀，实是没有差别的——清净缘起，得归，得用，得方便，得安住，得真实，得利益。

若不如是，我们起步出问题。本净缘起于一切现行中得方便。何以故？一切现行无染无著故。洗礼一切现行的尘垢，若常见，若断见。洗除尘垢是为修，洗礼我们染著是为修。这个本净是无修，以无修而修证于世间，接纳世间。

像我们九界同归一样，九界同归实是令九界众生不择于凡圣善恶等等，一时同归。直指法性平等妙用，直指心佛众生三无差别之事实——在此事实上作了清晰、完整的抉择，如此抉择是印契一切众生的最殊胜方便。就是南无阿弥陀佛这个万德洪名，以名昭德，什么德？显心德！以名昭德，以德显心，心自知用。知什么用？心佛众生三无差别之用，是为念佛。我们这样念佛，念念安乐，念念安心，念念利世，念念清净，念念圆满，念念无碍，念念不可思议，念念欢喜，念念可称智慧光，念念可称炎王光，念念就是安稳光。

所以，“念念不见一切相”，起到广大甚深妙用。念念所列举的是一切时处、一切言说、一切作为、一切意识、一切交流，时时处处莫不如是，不见一切相。不见一切相，非是向外不见相，是向现前之事不见相。何以故？依无相平等一味无动无作之缘起，审观诸相无常无我，令一切执著断灭常见的有情一时解脱，圆显本具觉性之事实。圆彰圆显，自性无碍，非增减法，非修证法而直接修证世间，一切善恶凡圣因缘同归大觉！

这种殊胜教法，我们通过黄檗禅师所列举的善巧，也通过净土弥陀的大悲愿力，都可以印契自心三无差别之事实。依本净缘起，从听闻之时可以常行于世，常住于世，传播这样教法，使自他皆得法益的安乐或者真实利益。这样我们可以说方名自在人，因为不被一切相所染著所制约故，一切障碍自然无所障碍。

本来一切法中，世俗人以为碍者，觉悟之人因为醒梦，所以一切梦中之碍不为碍。一切觉悟者审观梦中众生种种苦乐，因为醒梦故，苦乐不可得。醒者自有醒者之用，所谓无染无著梦自醒。因为我们染著了，蒙蔽在得失幻化业流中不能警觉，以为有实，就是梦寐中人。这种梦寐中人就在争议苦与乐、善与恶、凡与圣……一切对法形成了三界、十八界，把我们埋没其中，生死相续。所以说：

【莫认前后三际。】

过、现、未来，称为三际。我们心目中，思维的参照、作为的参照、言说的参照，大概过去的记忆会有；大概现在的受用，见闻觉知会有；未来，对未来的期盼大概会有；这三个都不用，也可能是无记无明的状态。过去、现在、未来加上无记，通名凡夫业相。心智所系就在这三际与无明中，或者善、恶、无记中。就是一个梦的法界，在现在梦过去梦未来梦无记梦中不得自在，善梦恶梦无记梦中不得自在。自在是醒梦人，不自在是梦中人。

若三际不可得，一念圆三世，三世为一念，你就是自在人。你就可以方便自在运用现前一念，展示三世功德，平满三世，洗礼过去，朗照于现行，明了于现行，朗照于过去，朗照于未来，使未来清晰明了——这皆在无作无漏、无增无减的心智中能展示出来。

我们举心动念，染污与梦幻又成为一个现缘，在梦中作种种善种种恶，种种计较不计较，结果生死流转。执著于此，生死流转；迷失于此，生死流转；被迫于此，生死流转；无奈于此，一样生死流转！流转一生一生，一劫一劫，多生多劫，何时能警觉？佛教不讲待悟，不讲未来，你什么时候能悟它？“莫认前后三际！”

【前际无去。今际无住。后际无来。】

这讲过去现在未来，前际是过去，今际是现在。前际无去，今际无住，后际无来——这样安稳不动无作心智，我们称为本净缘起，自然安住。你这安住就具足一切法，具足一切自在，具足一切方便。这个地方你要怕落空，就忆念阿弥陀佛报德，具足圆满阿弥陀佛的报德回施于汝，在这个地方回施于汝。过去现在未来一切不可得——不可得你若害怕，阿弥陀佛所有功德就让你得，来安慰我们。

若说在过去现在未来不可得、不可住、不可染，很多人会产生迷茫，因为有所得、有所住的心习惯了。说阿弥陀佛建立清净圆满国土，全部功德回施给你，那是你本家本国，往生于此，功德具足，清净庄严，圆满真实，你不要生畏惧。畏惧就在那个地方用功。不畏惧者，横出三际，圆满一念，一念圆满。

大乘经典多在这个地方指导我们用功，这个地方用功是恰当的、是有果的。若在得失、善恶、是非上，所谓坐多久、少吃多少饭、少睡多少觉上用功，是无果的。一定要谨慎这个地方！不谨慎起步发心就有误，你多生勤劳修持，往往换来世俗果报，沉沦世俗不能自拔。所以我们善思，善观，善于抉择，了解于此，认知于此。

过去现在未来不可得——不可得，他就把它说无去、无住、无来。我们经常读到经典上有一大堆“无”，这个无、那个无、无无无……我们早晚课都有心经，“无智亦无得”，那么多无。

世尊说法十分巧妙，怕我们落入“无”的断灭顽空上，所以前面讲：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照见五蕴！他照见五蕴皆空，他不去断灭五蕴，色受想行识诸法他不给你断掉，根尘识他不给你断掉。干什么？他给你讲照见——了解、认知、运用五蕴皆空，让我们体会色空、空色不异的无用心的安住，不用心的自在。这一点大家要善思善观善用！

【安然端坐。任运不拘。方名解脱。】

现在我们能不能安然在清净法座上？无作戒体上？无为法则上？圆融觉性上？能不能安住？不安住，我们心里就还有很多意识择取的习惯，躁动的习惯，对立、对待、期盼的习惯，舍弃、割裂的习惯，还在我们生命中表现。习惯，警觉它、认知它十分有意义，善警觉，善认知！这个地方需要努力，这个地方你真用功夫，就不会枉受其苦，在有作、有为、有得、有失、常见、断见中用功夫。你少吃饭——饿你！少睡觉——困你！用功夫地方当用功夫，不用功夫地方你一定要警觉，一定要警觉！

我们看世尊在世时那些阿罗汉，“善来比丘！”成阿罗汉果了。“善来比丘！”证阿罗汉果了。一大群跟着释迦佛走了，他们没有修苦行。你说是不是有点反动啊？现在很多人说你不修苦行、不装个样子，你怎么能成圣道？怎么能解脱？这全然是取相的分别执著。那个地方用功越久，疾病越多。装模作样，那个模样不顶用，阎王老子一找你，一切样子都散坏了。

我们该为则为，正行当行，不是为了坏模样而坏模样，实是应该观自在，应该在智慧无染行中努力努力！应该用功处一定要用功，不应该用功处越用功你病越多。昨天有个终南山来的师父，我们十几年前认识。他说：法师，我就记住你一句话了——本自清净！九几年给他们讲了几节课，他记住了。本自清净，本自清净——本自清净是应该用功处！

我遇见几个禅林的禅师，都很能坐，白天晚上基本上都是这样子，很少改样子。我给这些禅师提出来一点点，我说若取于行而用于行，此人多诸禅病。这些班首师父就说无奈呀！落到班首师父上，要领众，要给人样子啊，没个样子这个丛林就倒架子了。所以怎么也要有个样子。很多人因为这个样子落了一身病，心灵深处还有一些烦恼。虽是为法捐躯，这个躯捐有时不是地方。身病太重支撑不下了，他们就跑到终南山，跑到什么地方，茅棚一住，三年五年休养休养自己，用个大药筒子喝药汤。出家人也有职业病啊！

行、住、坐、卧原本是威仪戒，为令法益住世，为令世间人有个信顺安乐，这没问题。若不依无作心智而安住于形象，你不够放松，不够调柔，那个行、住、坐、卧的形象就是病态，就是装出来的，后面的疾病唯有自知，冷暖自知啊！支不住就倒下了。一旦倒下，信仰清晰者、正念具足者还好。信仰不具足、正念不具足，就搞世俗去了，找世间的中医西医，吃什么补药，就为这个色身奔波了。

我遇到许多丛林的执事，大家都有同感。几年或者十年、二十年下来，多是一身疾病。这个疾病从哪儿来的？要支撑门面，这个寺院怎么也得有个门面嘛！你悟与不悟，腿子得出来吧？所以过去到禅林看到大家腿子都很好，十个小时八个小时，一上座就可以了。但是不昏沉就无记，不无记就落病。真正用得上功夫者少。为什么？可能一个法太久，流弊就出来了。

很多人读过马祖的故事，他就喜坐。他老师看这人天天这样坐着像什么，冷水泡石头泡来泡去咋办呢？就拿块砖在他面前磨。他说师父你在干啥？那你干啥？我打坐，要成佛呀！我磨砖，要成镜啊！马祖有智慧，说磨砖怎么能成镜？砖头的质不够，缘起出问题了。你打坐是啥缘起，怎么能成佛[56]？这故事谁都知道，但很多人还在重复着磨砖成镜的妄想，还在想着打坐成佛的迷失。古德有教诲，但是警觉不了后人。为什么？取相修持。我们自己审观审思！

【努力努力。】

当努力处一定要努力，不当努力处一定要警觉，不然枉受其苦。像明上座说：某甲在五祖会中，枉用三十年功夫。所谓枉用功，就是取相用功，徒受勤苦。你要是遇到好的机遇、因缘、教法，还有机会遇到六祖。要不然后面怎么办？可能还会枉受其苦，枉用功，再有三十年。这个地方要警觉，“努力努力！”

【此门中千人万人。只得三个五个。】

这也够残酷的了！净土教法万修万人去，阿弥陀佛还是慈悲。宗下大德说的是诚实言真实语！黄檗祖师这个提示是很殷切很真诚的话语，万中千中三五人，就难得了！

阿弥陀佛教法，只要依佛愿，随顺法性功德回归与安住，万修万人去；依佛愿力，持一句名号，必得成佛，万修万人去；随顺愿生彼国这个愿，万修万人去；依信心念佛，信心即是成就，万修万人去；在清净法界海中，动一念就是事实，万修万人去；在觉性智海中，圆满真实，动念即是，万修万人去；在法无我中，在无所得中，动一念心念，亦是万修万人去，动念即是。念佛时即是三十二相八十种好，念佛时即是往生时、度生时、成佛时，真实不虚。在无作的清净法海中，什么作为成什么果报，是万修万人去的！是事实的，真实的，不可思议的！

禅宗黄檗禅师说万人千人中只得三五人，是不得了的接引！阿弥陀佛接引一切众生，是不得了的接引！这个地方一收，我们就能真正了解诸佛如来大功德教法与祖师的悲心善巧了。

你说有阿弥陀佛这个善巧，释迦佛直接传这个就行，不要说其他法——那你得和释迦佛商量。他为何不说一个法，说这么多法？要是释迦佛开始就说净土教法，直畅诸佛普度众生本怀，可能会被外道直接堵住。世尊早期说法是顺应世间——世间善根成熟的有情、善根成熟的外道、善根成熟的圣者、善根成熟的菩萨，说种种法，结广大无尽法缘。法缘成熟，方等会上畅佛本怀，普遍接引一切众生，无有剩余。所以上至等觉妙觉菩萨，下至蜎飞蠕动，等蒙摄受，咸得往生，无有剩余。就是法界一时同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畅一切诸佛出世本怀，就是普度众生之本怀，普度众生之教法。普度者，无有剩余，不择取。就是佛光普照，究竟接引，一时圆成，无有疏漏。

这是方等会上展示众生、菩萨、诸佛如来心智之异，直接展现诸佛如来甚深果地心智、果地方便、果地威德、果地真实的妙相境界，令一切众生听闻，得入，成就。这样无上甚深教法，一定是众缘成熟了他才能无碍展示出来。所以方等会上说《无量寿经》《阿弥陀经》《观无量寿经》等方等经典，就是各居本位，如实展示，不作权巧，但说真实，究竟于无上道业。

这一点我们当生感恩想、难遇想。当如实观察自心、教法，佛陀所传教法对我们自心有什么印契、启发？有什么样的依止？什么样的观照？什么样的运用？最少有什么样启发？不同教义，决定有不同的启发与结果。所以“千人万人只得三个五个”。

【若不将为事。受殃有日在。】

你要清晰这个！不清晰、不认知、不抉择，这三五个与你无干。《贤劫千佛名经》许多人读过。我们这一劫有千个世尊，从人寿六万岁开始拘留孙应世，拘那含牟尼应世，一直到最后一个世尊，现在的韦陀菩萨成佛应世。一千世尊，一个一个走出来，这一千世尊与大家什么关系？过去出家人说：千佛之中，莫辞其位。就是你不要推脱，不要认为与你没关系。与你没有关系，你就枉受其苦，就是“受殃有日在”，你未来是不明、不确、不知的。

【故云。著力今生须了却。】

我们这一生若不解决，可能真是到最危险时刻了！因为减劫之中，德之减、道之减、法之减、心智减弱，一定要看清楚。这一生你还处理不干净，你想往下滑到人寿十岁再了生死，像很多人说人类的事我还没做完，那么多感情、那么多好奇心、那么多事业，不做可惜……怕你迷失啊！所以“着力今生须了却”。

【谁能累劫受余殃。】

你这一生不了却，未来劫余殃难尽！因因果果循环没有尽头。若有尽头，祖师都说妄语了。

黄檗禅师传心法要，给我们揭示心、法——这个地方，心在前，法在后。所谓心者，众生与诸佛三无差别之心，即是实相心，诸佛如来亲证果地所认知运用之心。了解这个心就具足万法，具足清净，具足安乐。这是要得的，这是认识得到的角度。

【黄檗山断际禅师传心法要终。】

我们作了简单的读诵与学习，希望参与者都有启发，对自己心地有所洗礼。那么我们这节课就有作用了。我们当常存念三无差别，常存念三宝，常存念教法功德与利益，常生感激想，常生无染想，常用方便。这样我们在以后生活修行的因缘中，在殊胜功德海中能成长与成熟起来。

附录传心法要原文

黄檗山断际禅师传心法要

河东裴休集

师谓休曰。诸佛与一切众生唯是一心。更无别法。此心无始已来。不曾生。不曾灭。不青不黄。无形无相。不属有无。不计新旧。非长非短。非大非小。超过一切限量名言踪迹对待。当体便是。动念即乖。犹如虚空。无有边际。不可测度。唯此一心即是佛。佛与众生更无别异。但是众生著相外求。求之转失。使佛觅佛。将心捉心。穷劫尽形。终不能得。不知息念忘虑佛自现前。此心即是佛。佛即是众生。为众生时此心不减。为诸佛时此心不添。乃至六度万行河沙功德。本自具足。不假修添。遇缘即施。缘息即寂。若不决定信此是佛。而欲著相修行。以求功用。皆是妄想。与道相乖。此心即是佛。更无别佛。亦无别心。此心明净犹如虚空。无一点相貌。举心动念。即乖法体。即为著相。无始已来无著相佛。修六度万行欲求成佛。即是次第。无始已来无次第佛。但悟一心。更无少法可得。此即真佛。佛与众生一心无异。犹如虚空无杂无坏。如大日轮照四天下。日升之时明遍天下。虚空不曾明。日没之时暗遍天下。虚空不曾暗。明暗之境自相凌夺。虚空之性廓然不变。佛及众生心亦如此。若观佛作清净光明解脱之相。观众生作垢浊暗昧生死之相。作此解者。历河沙劫终不得菩提。为著相故。唯此一心。更无微尘许法可得。即心是佛。

如今学道人。不悟此心体。便于心上生心。向外求佛。著相修行。皆是恶法。非菩提道。供养十方诸佛。不如供养一个无心道人。何故。无心者无一切心也。如如之体。内如木石不动不摇。外如虚空不塞不碍。无能所。无方所。无相貌。无得失。趣者不敢入此法。恐落空无栖泊处。故望崖而退。例皆广求知见。所以求知见者如毛。悟道者如角。文殊当理。普贤当行。理者真空无碍之理。行者离相无尽之行。观音当大慈。势至当大智。维摩者净名也。净者性也。名者相也。性相不异。故号净名。诸大菩萨所表者。人皆有之。不离一心。悟之即是。今学道人。不向自心中悟。乃于心外著相取境。皆与道背。恒河沙者。佛说是沙。诸佛菩萨释梵诸天步履而过。沙亦不喜。牛羊虫蚁践踏而行。沙亦不怒。珍宝馨香。沙亦不贪。粪尿臭秽。沙亦不恶。此心即无心之心。离一切相。众生诸佛更无差别。但能无心。便是究竟。学道人若不直下无心。累劫修行终不成道。被三乘功行拘系。不得解脱。然证此心有迟疾。有闻法一念便得无心者。有至十信十住十行十回向乃得无心者。有至十地乃得无心者。长短得无心者。乃至更无可修可证。实无所得。真实不虚。一念而得。与十地而得者功用恰齐。更无深浅。只是历劫枉受辛勤耳。造恶造善皆是著相。著相造恶枉受轮回。著相造善枉受劳苦。总不如言下便自认取本法。此法即心。心外无法。此心即法。法外无心。心自无心。亦无无心者。将心无心。心却成有。默契而已。绝诸思议。故曰言语道断。心行处灭。

此心是本源清净佛。人皆有之。蠢动含灵。与诸佛菩萨。一体不异。只为妄想分别。造种种业果。本佛上实无一物。虚通寂静。明妙安乐而已。深自悟入。直下便是。圆满具足。更无所欠。纵使三祇精进修行。历诸地位。及一念证时。只证元来自佛。向上更不添得一物。却观历劫功用。总是梦中妄为。故如来云。我于阿耨菩提实无所得。若有所得。然灯佛则不与我授记。又云。是法平等无有高下。是名菩提。即此本源清净心。与众生诸佛。世界山河。有相无相。遍十方界。一切平等。无彼我相。此本源清净心。常自圆明遍照。世人不悟。只认见闻觉知为心。为见闻觉知所覆。所以不睹精明本体。但直下无心。本体自现。如大日轮升于虚空。遍照十方更无障碍。故学道人唯认见闻觉知。施为动作。空却见闻觉知。即心路绝无入处。但于见闻觉知处认本心。然本心不属见闻觉知。亦不离见闻觉知。但莫于见闻觉知上起见解。亦莫于见闻觉知上动念。亦莫离见闻觉知觅心。亦莫舍见闻觉知取法。不即不离。不住不著。纵横自在。无非道场。

世人闻道诸佛皆传心法。将谓心上别有一法可证可取。遂将心觅法。不知心即是法。法即是心。不可将心更求于心。历千万劫终无得日。不如当下无心。便是本法。如力士迷额内珠。向外求觅。周行十方终不能得。智者指之。当时自见本珠如故。故学道人迷自本心。不认为佛。遂向外求觅。起功用行。依次第证。历劫勤求。永不成道。不如当下无心。决定知一切法本无所有。亦无所得。无依无住。无能无所。不动妄念。便证菩提。及证道时。只证本心佛。历劫功用。并是虚修。如力士得珠时。只得本额珠。不关向外求觅之力。故佛言。我于阿耨菩提实无所得。恐人不信。故引五眼所见。五语所言。真实不虚。是第一义谛。

学道人莫疑四大为身。四大无我。我亦无主。故知此身无我亦无主。五阴为心。五阴无我亦无主。故知此心无我亦无主。六根六尘六识和合生灭亦复如是。十八界既空。一切皆空。唯有本心荡然清净。有识食有智食。四大之身。饥疮为患。随顺给养。不生贪著。谓之智食。恣情取味。妄生分别。唯求适口。不生厌离。谓之识食。声闻者因声得悟。故谓之声闻。但不了自心。于声教上起解。或因神通。或因瑞相。言语运动。闻有菩提涅槃。三僧祇劫修成佛道。皆属声闻道。谓之声闻佛。唯直下顿了自心本来是佛。无一法可得。无一行可修。此是无上道。此是真如佛。

学道人只怕一念有。即与道隔矣。念念无相。念念无为。即是佛。学道人若欲得成佛。一切佛法总不用学。唯学无求无著。无求即心不生。无著即心不灭。不生不灭即是佛。八万四千法门。对八万四千烦恼。只是教化接引门。本无一切法。离即是法。知离者是佛。但离一切烦恼。是无法可得。学道人若欲得知要诀。但莫于心上著一物。言佛真法身犹若虚空。此是喻法身即虚空。虚空即法身。常人谓法身遍虚空处。虚空中含容法身。不知法身即虚空。虚空即法身也。若定言有虚空。虚空不是法身。若定言有法身。法身不是虚空。但莫作虚空解。虚空即法身。莫作法身解。法身即虚空。虚空与法身无异相。佛与众生无异相。生死与涅槃无异相。烦恼与菩提无异相。离一切相即是佛。凡夫取境。道人取心。心境双忘。乃是真法。忘境犹易。忘心至难。人不敢忘心。恐落空无捞摸处。不知空本无空。唯一真法界尔。

此灵觉性。无始已来。与虚空同寿。未曾生未曾灭。未曾有未曾无。未曾秽未曾净。未曾喧未曾寂。未曾少未曾老。无方所无内外。无数量无形相。无色象无音声。不可觅不可求。不可以智慧识。不可以言语取。不可以境物会。不可以功用到。诸佛菩萨与一切蠢动含灵。同此大涅槃性。性即是心。心即是佛。佛即是法。一念离真。皆为妄想。不可以心更求于心。不可以佛更求于佛。不可以法更求于法。故学道人直下无心。默契而已。拟心即差。以心传心。此为正见。慎勿向外逐境。认境为心。是认贼为子。为有贪瞋痴。即立戒定慧。本无烦恼。焉有菩提。故祖师云。佛说一切法。为除一切心。我无一切心。何用一切法。本源清净佛上。更不著一物。譬如虚空。虽以无量珍宝庄严终不能住。佛性同虚空。虽以无量功德智慧庄严终不能住。但迷本性。转不见耳。所谓心地法门。万法皆依此心建立。遇境即有。无境即无。不可于净性上转作境解。所言定慧。鉴用历历。寂寂惺惺。见闻觉知。皆是境上作解。暂为中下根人说即得。若欲亲证。皆不可作如此见解。尽是境法有没处。没于有地。但于一切法不作有无见。即是法也。

九月一日。师谓休曰。自达磨大师来于中国。唯说一心。唯传一法。以佛传佛。不说余佛。以法传法。不说余法。法即不可说之法。佛即不可取之佛。乃是本源清净心也。唯此一事实。余二则非真。般若为慧。此慧即无相本心也。凡夫不趣道。唯恣六情。乃行六道。学道人一念计生死。即落魔道。一念起诸见。即落外道。见有生。趣其灭。即落声闻道。不见有生。唯见有灭。即落缘觉道。法本不生。今亦无灭。不起二见。不厌不忻。一切诸法唯是一心。然后乃为佛乘也。凡夫皆逐境生心。心随忻厌。若欲无境。当忘其心。心忘即境空。境空即心灭。若不忘心而但除境。境不可除。只益纷扰。故万法唯心。心亦不可得。复何求哉。故学般若人。不见有一法可得。绝忆三乘。唯一真实。不可证得。谓我能证能得。皆增上慢人。法华会上拂衣而去者。皆斯徒也。故佛言我于菩提实无所得。默契而已。凡人临欲终时。但观五蕴皆空。四大无我。真心无相。不去不来。生时性亦不来。死时性亦不去。湛然圆寂。心境一如。但能如是。直下顿了。不为三世所拘系。便是出世人也。切不得有分毫趣向。若见善相诸佛来迎。及种种现前。亦无心随去。若见恶相种种现前。亦无心怖畏。但自忘心。同于法界。便得自在。此即是要节也。

十月八日。师谓休日。言化城者。二乘及十地等妙二觉。皆是权立接引之教。并为化城。言宝所者。乃真心本佛自性之宝。此不属情量。不可建立。无佛无众生。无能无所。何处有城。若问此既是化城。何处为宝所。宝所不可指。指即有方所。非真宝所也。故云在近而已。不可定量言之。但当体会。契之即是。言阐提者。信不具也。一切六道众生。乃至二乘。不信有佛果。皆谓之断善根阐提。菩萨者深信有佛法。不见有大乘小乘。佛与众生同一法性。乃谓之善根阐提。大抵因声教而悟者谓之声闻。观因缘而悟者谓之缘觉。若不向自心中悟。虽至成佛。亦谓之声闻佛。学道人多于教法上悟。不于心法上悟。虽历劫修行。终不是本佛。若不于心上悟。而教法上悟者。即轻心重教。遂成逐块。忘于本心。但契本心。不用求法。心即法也。

凡人多为境碍心。事碍理。常欲除境以安心。并事以存理。不知乃是心碍境。理碍事。但令心空境自空。但令理寂事自寂。勿倒用心也。凡人多不肯空心。恐落于空。不知自心本空。愚人除事不除心。智者除心不除事。菩萨心如虚空。一切俱舍。所作福德皆不贪著。然舍有三等。内外身心一切俱舍。犹如虚空无所取著。然后随方应物。能所皆忘。是为大舍。若一边行道布施。一边旋舍。无希望心。是为中舍。若广修众善。有所希望。闻法知空。随乃不著。是为小舍。大舍如火烛在前。更无迷悟。中舍如火烛在傍。或明或暗。小舍如火烛在后。不见坑阱。故菩萨心如虚空。一切俱舍。过去心不可得。是过去舍。现在心不可得。是现在舍。未来心不可得。是未来舍。所谓三世俱舍。

自如来付法迦叶已来。以心印心。心心不异。印著空即印不成文。印著物即印不成法。故以心印心。心心不异。能印所印。俱难契会。故得者少。然心即无心。得即无得。佛有三身。法身说自性虚通法。报身说一切清净法。化身说六度万行法。法身说法。不可以言语音声形相文字而求。无所说。无所证。自性虚通而已。故曰无法可说。是名说法。报身化身皆随机感现。所说法亦随事应根以为摄化。皆非真法。故曰报化非真佛。亦非说法者。所言同是一精明分为六和合。一精明者。一心也。六和合者。六根也。此六根各与尘合。眼与色合。耳与声合。鼻与香合。舌与味合。身与触合。意与法合。中间生六识。为十八界。若了十八界无所有。束六和合为一精明。一精明者即心也。学道人皆知此。但不能免作一精明六和合解。遂被法缚。不契本心。如来现世。欲说一乘真法。则众生不信兴谤。没于苦海。若都不说。则堕悭贪。不为众生。普舍妙道。遂设方便说有三乘。乘有大小。得有浅深。皆非本法。故云唯有一乘道。余二则非真。然终未能显一心法。故名迦叶同法座。别付一心。离言说法。此一枝法令别行。若能契悟者。便至佛地矣。

问。如何是道。如何修行。师云。道是何物。汝欲修行。闻诸方宗师相承。参禅学道。如何。师云。引接钝根人语。未可依凭。云。此既是引接钝根人语。未审接上根人复说何法。师云。若是上根人。何处更就人。觅他自己尚不可得。何况更别有法当情。不见教中云法法何状。云。若如此。则都不要求觅也。师云。若与么。则省心力。云。如是则浑成断绝。不可是无也。师云。阿谁教他无。他是阿谁。你拟觅他。云。既不许觅。何故又言莫断他。师云。若不觅即便休。谁教你断。你见目前虚空。作么生断他。云。此法可得便同虚空否。师云。虚空早晚向你道有同有异。我暂如此说。你便向者里生解。云。应是不与人生解耶。师云。我不曾障你。要且解。属于情。情生则智隔。云。向者里莫生情是不。师云。若不生情。阿谁道是。问。才向和尚处发言。为甚么便言话堕。师云。汝自是不解语人。有甚么堕负。

问。向来如许多言说。皆是抵敌语。都未曾有实法指示于人。师云。实法无颠倒。汝今问处自生颠倒。觅甚么实法。云。既是问处自生颠倒。和尚答处如何。师云。你且将镜照面自看。莫管他人。又云。只如个痴狗相似。见物动处便吠。风吹草木也不别。又云。我此禅宗。从上相承已来。不曾教人求知求解。只云学道。早是接引之词。然道亦不可学。情存学解。却成迷道。道无方所。名大乘心。此心不在内外中间。实无方所。第一不得作知解。只是说你如今情量处。情量若尽。心无方所。此道天真。本无名字。只为世人不识。迷在情中。所以诸佛出来说破此事。恐汝诸人不了。权立道名。不可守名而生解。故云得鱼忘筌。身心自然。达道识心。达本源故。号为沙门。沙门果者。息虑而成。不从学得。你如今将心求心。傍他家舍。只拟学取。有什么得时。古人心利。才闻一言。便乃绝学。所以唤作绝学无为闲道人。今时人只欲得多知多解。广求文义。唤作修行。不知多知多解。翻成壅塞。唯知多与儿酥乳吃。消与不消都总不知。三乘学道人皆是此样。尽名食不消者。所谓知解不消。皆为毒药。尽向生灭中取。真如之中都无此事。故云我王库内无如是刀。从前所有一切知解。尽须并却令空。更无分别。即是空如来藏。如来藏者。更无纤尘可有。即是破有法王出现世间。亦云我于然灯佛所无少法可得。此语只为空你情量知解。但销熔表里情尽。都无依执。是无事人。三乘教纲。只是应机之药。随宜所说。临时施设。各各不同。但能了知。即不被惑。第一不得于一机一教边守文作解。何以如此。实无有定法如来可说。我此宗门不论此事。但知息心即休。更不用思前虑后。

问。从上来皆云即心是佛。未审即那个心是佛。师云。你有几个心。云。为复即凡心是佛。即圣心是佛。师云。你何处有凡圣心耶。云。即今三乘中说有凡圣。和尚何得言无。师云。三乘中分明向你道凡圣心是妄。你今不解。返执为有。将空作实。岂不是妄。妄故迷心。汝但除却凡情圣境。心外更无别佛。祖师西来。直指一切人全体是佛。汝今不识。执凡执圣。向外驰骋。还自迷心。所以向汝道即心是佛。一念情生即堕异趣。无始已来不异今日。无有异法。故名成等正觉。云。和尚所言即者是何道理。师云。觅什么道理。才有道理。便即心异。云。前言无始以来不异今日。此理如何。师云。只为觅故。汝自异他。汝若不觅。何处有异。云。既是不异。何更用说即。师云。汝若不认凡圣。阿谁向汝道即。即若不即。心亦不心。可中心即俱忘。阿你便拟向何处觅去。问。妄能障自心。未审而今以何遣妄。师云。起妄遣妄亦成妄。妄本无根。只因分别而有。你但于凡圣两处情尽。自然无妄。更拟若为遣他。都不得有纤毫依执。名为我舍两臂必当得佛。云。既无依执。当何相承。师云。以心传心。云。若心相传。云何言心亦无。师云。不得一法。名为传心。若了此心。即是无心无法。云。若无心无法。云何名传。师云。汝闻道传心。将谓有可得也。所以祖师云。认得心性时。可说不思议。了了无所得。得时不说知。此事若教汝会。何堪也。问。只如目前虚空。可不是境。岂无指境见心乎。师云。什么心教汝向境上见。设汝见得。只是个照境底心。如人以镜照面。纵然得见眉目分明。元来只是影像。何关汝事。云。若不因照。何时得见。师云。若也涉因。常须假物。有什么了时。汝不见他向汝道。撒手赐君无一物。徒劳谩说数千般。云。他若识了。照亦无物耶。师云。若是无物。更何用照。你莫开眼寐语去。

上堂云。百种多知。不如无求最第一也。道人是无事人。实无许多般心。亦无道理可说。无事散去。问。如何是世谛。师云。说葛藤作什么。本来清净。何假言说问答。但无一切心。即名无漏智。汝每日行住坐卧一切言语。但莫著有为法。出言瞬目。尽同无漏。如今末法。向去多是学禅道者。皆著一切声色。何不与我心心同虚空去。如枯木石头去。如寒灰死火去。方有少分相应。若不如是。他日尽被阎老子拷你在。你但离却有无诸法。心如日轮常在虚空。光明自然不照而照。不是省力底事。到此之时无栖泊处。即是行诸佛行。便是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此是你清净法身。名为阿耨菩提。若不会此意。纵你学得多知。勤苦修行。草衣木食。不识自心。尽名邪行。定作天魔眷属。如此修行当复何益。志公云。佛本是自心作。那得向文字中求。饶你学得三贤四果十地满心。也只是在凡圣中坐。不见道。诸行无常。是生灭法。势力尽。箭还坠。招得来生不如意。争似无为实相门。一超直入如来地。为你不是与么人。须要向古人建化门广学知解。志公云。不逢出世明师。枉服大乘法药。你如今一切时中行住坐卧。但学无心。久久须实得。为你力量小。不能顿超。但得三年五年或十年。须得个入头处。自然会去。为汝不能如是。须要将心学禅学道。佛法有甚么交涉。故云。如来所说。皆为化人。如将黄叶为金。止小儿啼。决定不实。若有实得。非我宗门下客。且与你本体有甚交涉。故经云。实无少法可得。名为阿耨菩提。若也会得此意。方知佛道魔道俱错。本来清净。皎皎地。无方圆。无大小。无长短等相。无漏无为。无迷无悟。了了见。无一物。亦无人。亦无佛。大千沙界海中沤。一切圣贤如电拂。一切不如心真实。法身从古至今。与佛祖一般。何处欠少一毫毛。既会如是意。大须努力。尽今生去。出息不保入息。

问。六祖不会经书。何得传衣为祖。秀上座是五百人首座。为教授师。讲得三十二本经论。云何不传衣。师云。为他有心。是有为法。所修所证。将为是也。所以五祖付六祖。六祖当时只是默契得。蜜授如来甚深意。所以付法与他。汝不见道。法本法无法。无法法亦法。今付无法时。法法何曾法。若会此意。方名出家儿。方好修行。若不信。云何明上座走来大庾岭头寻六祖。六祖便问。汝来求何事。为求衣。为求法。明上座云。不为衣来。但为法来。六祖云。汝且暂时敛念。善恶都莫思量。明乃秉语。六祖云。不思善。不思恶。正当与么时。还我明上座父母未生时面目来。明于言下忽然默契。便礼拜云。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某甲在五祖会中。枉用三十年功夫。今日方省前非。六祖云。如是。到此之时。方知祖师西来。直指人心。见性成佛。不在言说。岂不见阿难问迦叶云。世尊传金襕外。别传何法。迦叶召阿难。阿难应诺。迦叶云。倒却门前刹竿著。此便是祖师之标榜也。甚生阿难三十年为侍者。只为多闻智慧。被佛诃云。汝千日学慧。不如一日学道。若不学道。滴水难消。

问。如何得不落阶级。师云。终日吃饭未曾咬著一粒米。终日行未曾踏著一片地。与么时。无人我等相。终日不离一切事。不被诸境惑。方名自在人。更时时念念不见一切相。莫认前后三际。前际无去。今际无住。后际无来。安然端坐。任运不拘。方名解脱。努力努力。此门中千人万人。只得三个五个。若不将为事。受殃有日在。故云。着力今生须了却。谁能累劫受余殃。

黄檗山断际禅师传心法要终（根据龙藏校对）

后记

禅宗传心，心即无心，得即无得，总是一真法界。法界缘起，世尊拈花，弥陀接引，咸归宝所。以阿弥陀佛因地发愿，称性所宣，建立极乐，展示本具，接引有情，契入寂光。又以报德圆满，即明无为之体，即显摄生之用。开众法藏，平等回施。光明遍照，接引无余。

阿弥陀佛万德洪名，光愿普摄故，闻即不退，愿生即生。生而无生，偿还真容，本来具足，无欠无余。为此只一念佛，利钝全收，愿生之中，了无余韵。直指当下，觉悟现行，即性即用，直截了当。此则不劳修证，全体授予，不拣智愚，随顺皆入。乃至不惧落空断见，不惧修证染著，不惧情量未尽，自然而能离一切染，除一切苦，具一切智，度一切众。

佛历三千零四十一年夏安居日，应鸡足山放光寺四众弟子祈请，慈师开演传心法要，指示不退之行。若于无心未了，正好将心念佛，则心有所安，身有所用，终有所归。乘佛愿力契会寂光，得度远超三个五个。

二零一四年七月德万敬记

普为出资读诵受持流通者回向偈曰：

愿以此功德　庄严佛净土上报四重恩　下济三涂苦若有见闻者　悉发菩提心尽此一报身　同生极乐国

其佛本愿力闻名欲往生

皆悉到彼国自致不退转

[1] 在2014年夏安居中，先讲授了本部《传心法要》。讲授圆满后，应四众祈请，慈师又讲授了《真心直说》。

[2] 天台宗把一切妄惑归作三类：见思惑、尘沙惑、无明惑。其中见思惑又分见惑与思惑。见惑包括身见、边见、邪见、见取见、戒禁取见等五利使，思惑包括贪、嗔、痴、慢、疑等五钝使。见惑总有八十八使，思惑总有八十一品。

[3] 【威音那畔】，禅林用语。威音王佛乃是过去庄严劫最初之佛，此佛出世以前为绝待无限之境界，故禅家多以威音王佛出世以前称为威音那畔，以示学人向上探解之境界，或点醒学人自己本来之面目。其意与“父母未生以前”、“天地未开以前”等语相同。［五灯会元卷十九、祖庭事苑卷五］《佛光大辞典》

[4] 【师子频申三昧】，（术语）与师子奋迅三昧同。华严经六十曰：‘入师子频申三昧。’旧经作师子奋迅三昧。华严疏钞六十曰：‘频申奋迅，俱是展舒四体通畅之状。’见师子夺迅三昧项。《丁福保佛学大词典》

[5] 印光法师《与佛学报馆书》中说：世出世间之理，不出心性二字；世出世间之事，不出因果二字。

[6] 《佛说阿弥陀经》：舍利弗。若有善男子善女人，闻说阿弥陀佛执持名号，若一日，若二日，若三日，若四日，若五日，若六日，若七日，一心不乱，其人临命终时，阿弥陀佛与诸圣众现在其前。是人终时，心不颠倒，即得往生阿弥陀佛极乐国土。

[7] 《续高僧传》：因即辞还魏境。欲往名山依方修治。行至洛下。逢中国三藏菩提留支。鸾往启曰。佛法中颇有长生不死法胜此土仙经者乎。留支唾地曰。是何言欤。非相比也。此方何处有长生法。纵得长年少时不死。终更轮回三有耳。即以观经授之曰。此大仙方。依之修行当得解脱生死。鸾寻顶受。所赍仙方并火焚之。自行化他流靡弘广。魏主重之号为神鸾焉。

[8] 印光法师在《复黄智海居士书》中说：藏通别圆四教, 乃如来随众生根机, 说相契之法, 有此等义, 故智者依义而立此名目。藏教, 为小乘根性, 说经律论之三藏, 故名藏教。大乘亦有三藏, 此单指小乘说耳。通教, 乃大乘初门, 以根机不同, 钝根则通前藏教, 利根则通后别圆, 故名通教。别者, 各别, 此教独菩萨法, 所有教, 理, 智, 断, 行, 位, 因, 果, 一一各别, 未能如圆教之圆融互摄, 故名别教。圆者, 圆满, 圆融, 以法法圆融, 法法圆具, 故名圆教。此教为最上佛法, 乃佛以自己所证所悟之理, 与一切大根菩萨所说者。当看教观纲宗, 自知其义, 若欲用笔墨叙说, 不但太费力, 且不如看彼之为得也。

[9] 道宣律师《净心诫观法》：经云。何者比丘名为诳佛。若言我修慈悲彼人瞋恚。我能布施某甲悭贪。我具净戒彼人犯戒。我勤精进彼人懈怠。我有智慧彼人太愚。我今乐静彼染愦闹。我修威仪彼人轻躁。我如法住彼不如法。或恃隐山绝粒。纳衣一食常坐不卧冢间树下。或讲经律善解法相。我有如是福德智慧。取此相者即名我见众生见寿者见。坚执是相名为诳佛。何者修道名不诳佛。若人修空无相无愿三解脱门亦不生着。唯观世谛虚妄颠倒如幻如梦无有一实。成此观门修戒定慧。精进不恃己能轻他无德。柔和质直谦下无诤。以此善根回向无上菩提。如是离相修者名不诳佛。不诳佛故得平等法。法眼明朗能净智障。不着空有名为净心。

[10] 《金刚经》云：若有法如来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者，燃灯佛则不与我授记。

[11] 《妙法莲华经方便品第二》：尔时世尊告舍利弗：汝已殷勤三请，岂得不说。汝今谛听，善思念之，吾当为汝分别解说。说此语时，会中有比丘、比丘尼、优婆塞、优婆夷、五千人等，即从座起，礼佛而退。所以者何。此辈罪根深重及增上慢，未得谓得，未证谓证，有如此失，是以不住。世尊默然而不制止。

[12] 《佛说无量寿经》中，佛告弥勒：于此世界，有六十七亿不退菩萨往生彼国。一一菩萨，已曾供养无数诸佛，次如弥勒者也。诸小行菩萨，及修习少功德者，不可称计，皆当往生。

[13] 《往生论》教法入第五门：“云何回向？不舍一切苦恼众生。心常作愿，回向为首，得成就大悲心故。”出第五门：“出第五门者，以大慈悲，观察一切苦恼众生，示应化身，回入生死园烦恼林中。游戏神通，至教化地，以本愿力回向故。是名出第五门。”

[14] 《普贤行愿品》云：愿我临欲命终时，尽除一切诸障碍，面见彼佛阿弥陀，即得往生安乐刹。

[15] 《金刚经》：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

[16] 《佛说无量寿经》云：是故无量寿佛，号无量光佛、无边光佛、无碍光佛、无对光佛、炎王光佛、清净光佛、欢喜光佛、智慧光佛、不断光佛、难思光佛、无称光佛、超日月光佛。其有众生遇斯光者，三垢消灭，身意柔软，欢喜踊跃，善心生焉。若在三途极苦之处，见此光明，皆得休息，无复苦恼。寿终之后，皆蒙解脱。《佛说阿弥陀三耶三佛萨楼佛檀过度人道经》：阿弥陀佛光明姝好，胜于日月之明百千亿万倍。诸佛光明中之极明也。光明中之极好也。光明中之极雄杰也。光明中之快善也。诸佛中之王也。光明中之极尊也。光明中之最明无极也。焰照诸无数天下。

[17] 【旋陀罗尼】，（术语）法华三陀罗尼之一。谓于法门得旋转自在之力也。嘉祥法华义疏十曰：旋陀罗尼，于法门中圆满具足，出没无碍。《佛学大辞典》【丁福保编】

[18] 《佛说无量寿经》：声闻或菩萨，莫能究圣心，譬如从生盲，欲行开导人。如来智慧海，深广无涯底，二乘非所测，唯佛独明了。假使一切人，具足皆得道，净慧如本空，亿劫思佛智。穷力极讲说，尽寿犹不知。佛慧无边际，如是致清净。

[19] 《佛说无量寿经》：我于无量劫，不为大施主，普济诸贫苦，誓不成等觉。

[20] 《佛说无量寿经》：设我得佛，他方佛土诸菩萨众，来生我国，究竟必至一生补处。除其本愿，自在所化。为众生故，被弘誓铠，积累德本，度脱一切，游诸佛国，修菩萨行。供养十方诸佛如来，开化恒沙无量众生，使立无上正真之道，超出常伦诸地之行，现前修习普贤之德。若不尔者，不取正觉。

[21] 【七觉支】又称七等觉支、七遍觉支、七菩提分、七菩提分宝、七觉分、七觉意、七觉志、七觉支法、七觉意法，略称七觉。乃三十七道品中第六品之行法。觉，意谓菩提智慧；以七种法能助菩提智慧开展，故称觉支。七者即：(一)念觉支，心中明白，常念于禅定与智慧。(二)择法觉支，依智慧能选择真法，舍弃虚伪法。(三)精进觉支，精励于正法而不懈。(四)喜觉支，得正法而喜悦。 (五)轻安觉支，又作猗觉支，指身心轻快安稳。(六)定觉支，入禅定而心不散乱。 (七)舍觉支，心无偏颇，不执著而保持平衡。［杂阿含经卷二十六、大毗婆沙论卷九十六、大乘义章卷十六末］[佛学大词典]

[22] 印光法师《世界佛教居士林释尊成道纪念日开示法语》：原夫释迦佛未成道前，为悉达太子。十九岁出家，五年修习世间禅，知非究竟。乃入雪山，思惟佛道。六年苦行，日食一麻一麦。以致形容枯槁，消瘦不堪。出山以来，浴于尼连禅河，攀树而起，身力不支。时诸天人，知悉达太子将往菩提道场成道，佛须相好庄严。乃化作牧牛女，献佛九转乳麋。何谓九转乳麋，盖先从千牛榖乳，以饮五百牛。次榖五百牛乳，以饮二百五十牛。次榖二百五十牛乳。以饮一百二十牛。次榖一百二十牛乳，以饮六十牛。次榖六十牛乳，以饮三十牛。次榖三十乳，以饮十五牛。次榖十五牛乳，以饮八牛。最后乃以八牛乳，和以香稻煮成粥麋。太子啜此乳麋，形体复原，相好圆满。乃赴菩提树下，端坐思惟，断尽烦恼。于十二月八日明星出时，佛睹明星，豁然大悟。心镜开朗，得正等觉。

[23] 玄奘法师《大唐西域记》：菩提树垣正中有金刚座。昔贤劫初成，与大地俱起；据三千大千世界中。下极金轮，上侵地际。金刚所成。周百余步。贤劫千佛，坐之而入金刚定。故曰金刚座焉。证圣道所，亦曰道场。大地震动，独无倾摇。是故如来将证正觉也，历此四隅，地皆倾动。后至此处，安静不倾。

[24] 天台宗判西方净土有四：凡圣同居土、方便有余土、实报庄严土、常寂光土。印光法师说：实报无障碍土者，即佛菩萨不思议福慧庄严所感之报土。常寂光土者，即佛菩萨所证之理性也。此二土本属一土，约所感之果报土言，则名实报。约所证之理性言，则名寂光。圆教初住，初破一品无明，证一分三德，即入实报土，亦得名分证寂光。若至妙觉佛果，则是上上实报，究竟寂光矣。

[25] 《佛说无量寿经》阿弥陀佛四十八大愿中有说：设我得佛，国有地狱、饿鬼、畜生者，不取正觉。设我得佛，国中天人寿终之后，复更三恶道者，不取正觉。设我得佛，国中天人不悉真金色者，不取正觉。设我得佛，国中天人形色不同，有好丑者，不取正觉。设我得佛，国中天人不识宿命，下至知百千亿那由他诸劫事者，不取正觉。设我得佛，国中天人不得天眼，下至见百千亿那由他诸佛国者，不取正觉。设我得佛，国中天人不得天耳，下至闻百千亿那由他诸佛所说，不悉受持者，不取正觉。设我得佛，国中天人不得见他心智，下至知百千亿那由他诸佛国中众生心念者，不取正觉。设我得佛，国中天人不得神足，于一念顷，下至不能超过百千亿那由他诸佛国者，不取正觉。设我得佛，国中天人不悉成满三十二大人相者，不取正觉。设我得佛，他方佛土诸菩萨众，来生我国，究竟必至一生补处，除其本愿，自在所化。为众生故，被弘誓铠，积累德本，度脱一切，游诸佛国，修菩萨行，供养十方诸佛如来，开化恒沙无量众生，使立无上正真之道，超出常伦诸地之行，现前修习普贤之德。若不尔者，不取正觉。

[26] 《佛说无量寿经》中，佛告阿难：十方世界诸天人民，其有至心愿生彼国，凡有三辈。其上辈者，舍家弃欲而作沙门，发菩提心，一向专念无量寿佛，修诸功德，愿生彼国。此等众生，临寿终时，无量寿佛，与诸大众，现其人前。即随彼佛往生其国，便于七宝华中，自然化生，住不退转。智慧勇猛，神通自在。是故阿难，其有众生，欲于今世见无量寿佛，应发无上菩提之心，修行功德，愿生彼国。佛告阿难：其中辈者，十方世界诸天人民，其有至心愿生彼国，虽不能行作沙门，大修功德。当发无上菩提之心，一向专念无量寿佛，多少修善，奉持斋戒，起立塔像，饭食沙门，悬缯燃灯，散华烧香，以此回向，愿生彼国。其人临终，无量寿佛，化现其身，光明相好，具如真佛，与诸大众，现其人前。即随化佛往生其国，住不退转。功德智慧，次如上辈者也。佛告阿难：其下辈者，十方世界诸天人民，其有至心欲生彼国，假使不能作诸功德，当发无上菩提之心，一向专意，乃至十念念无量寿佛，愿生其国。若闻深法，欢喜信乐，不生疑惑，乃至一念念于彼佛，以至诚心，愿生其国。此人临终，梦见彼佛，亦得往生。功德智慧，次如中辈者也。

[27] 《六祖坛经》：三更，领得衣钵。五祖送至九江驿，祖令上船，惠能随即把橹。祖云：合是吾渡汝。

惠能云：迷时师度，悟了自度；度名虽一，用处不同。惠能生在边才，语音不正，蒙师付法。今已得悟，只合向性自度。祖云：如是，如是。以后佛法，由汝大行矣。汝今好去，努力向南，不宜速说，佛法难起。

[28] 罪从心起将心忏，心若灭时罪亦亡。心亡罪灭两俱空，是则名为真忏悔。

[29] 《佛说无量寿经》中说：肉眼清彻，靡不分了。天眼通达，无量无限。法眼观察，究竟诸道。慧眼见真，能度彼岸。佛眼具足，觉了法性。《大宝积经无量寿如来会》中说：肉眼发生能有简择。天眼出现鉴诸佛土。法眼清净能离诸著。慧眼通达到于彼岸。佛眼成就觉悟开示。

[30] 《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德经》中说：复应念彼如来本愿功德，读诵此经，思惟其义，演说开示。随所乐求，一切皆遂。求长寿得长寿，求富饶得富饶，求官位得官位，求男女得男女。

[31] 《普贤行愿品》中说：于此大愿，受持读诵，乃至书写一四句偈，速能除灭五无间业。所有世间身心等病，种种苦恼，乃至佛刹极微尘数一切恶业，皆得销除。一切魔军夜叉罗刹，若鸠槃荼，若毗舍阇，若部多等，饮血啗肉，诸恶鬼神，悉皆远离。或时发心，亲近守护。是故若人诵此愿者，行于世间，无有障碍，如空中月出于云翳。诸佛菩萨之所称赞，一切人天皆应礼敬，一切众生悉应供养。此善男子善得人身，圆满普贤所有功德。不久当如普贤菩萨，速得成就微妙色身，具三十二大丈夫相。若生人天，所在之处常居胜族。悉能破坏一切恶趣，悉能远离一切恶友，悉能制伏一切外道，悉能解脱一切烦恼。如师子王摧伏羣兽，堪受一切众生供养。又复是人临命终时最后刹那，一切诸根悉皆散坏，一切亲属悉皆远离，一切威势悉皆退失，辅相大臣，城宫内外，象马车乘，珍宝伏藏，如是一切无复相随。唯此愿王不相舍离，于一切时引导其前，一刹那中即得往生极乐世界。

[32] 《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德经》中药师如来第一大愿：愿我来世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时，自身光明炽然，照耀无量无数无边世界，以三十二大丈夫相八十随形庄严其身，令一切有情如我无异。

[33] 《佛说无量寿经》：十方恒沙诸佛如来，皆共赞叹无量寿佛威神功德不可思议。诸有众生，闻其名号，信心欢喜，乃至一念，至心回向，愿生彼国，即得往生，住不退转。

[34] 善导大师《观经四帖疏》中说：“一切造罪凡夫，但回心念阿弥陀佛，愿生净土，上尽百年，下至七日一日十声三声一声等，命欲终时，佛与圣众自来迎接，即得往生。”

[35] 《妙法莲华经》中说：一称南无佛，皆已成佛道。

[36] 黄檗禅师示众云：汝等诸人尽是酒糟汉，何处有今日，还知大唐国里无禅师么？时有僧出云：只知诸方匡徒领众，又作么生？檗云：不道无禅，只是无师。

[37] 《金刚波若波罗密经》云：须菩提！于意云何？可以三十二相观如来不？须菩提言：如是！如是！以三十二相观如来。佛言：须菩提！若以三十二相观如来者，转轮圣王即是如来。须菩提白佛言：世尊！如我解佛所说义，不应以三十二相观如来。尔时，世尊而说偈言：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

[38] 《佛说阿弥陀经》云：尔时，佛告长老舍利弗：从是西方，过十万亿佛土，有世界名曰极乐。其土有佛，号阿弥陀，今现在说法。

[39] 《圆觉经》中说：善男子！一切众生从无始来，由妄想我，及爱我者，曾不自知念念生灭，故起憎爱耽著五欲。若遇善友，教令开悟净圆觉性，发明起灭，即知此生，性自劳虑。若复有人劳虑永断，得法界净，即彼净解为自障碍，故于圆觉而不自在。此名凡夫随顺觉性。善男子！一切菩萨见解为碍，虽断解碍，犹住见觉，觉碍为碍而不自在。此名菩萨未入地者随顺觉性。善男子！有照有觉，俱名障碍。是故菩萨常觉不住，照与照者，同时寂灭。譬如有人自断其首，首已断故，无能断者。则以碍心自灭诸碍，碍已断灭，无灭碍者。修多罗教，如标月指，若复见月，了知所标毕竟非月。一切如来种种言说开示菩萨，亦复如是，此名菩萨已入地者随顺觉性。善男子！一切障碍即究竟觉，得念失念无非解脱，成法破法皆名涅槃，智慧愚痴通为般若，菩萨外道所成就法同是菩提，无明真如无异境界，诸戒定慧及淫怒痴俱是梵行，众生国土同一法性，地狱天宫皆为净土，有性无性齐成佛道，一切烦恼毕竟解脱。法界海慧，照了诸相，犹如虚空，此名如来随顺觉性。

[40] 2011年9月，法师在北京开示《意乐人生》中讲到五步观察法。2013年夏安居《净土生活——一切现行皆是法性功德如实作用》中讲到五步观察法。

[41] 《禅门日诵》钟偈中说：洪钟初（二、三）叩，宝偈高呤。上彻天堂，下通地府。上祝当今皇帝（国主），大统乾坤；下资率土诸侯（长官），高增禄位。三界四生之内，各免轮回；九幽十类之中，悉离苦海。五风十雨，免遭饥馑之年；南亩东郊，俱瞻尧舜之日（获仓箱之庆）。干戈永息，甲马休征。阵败伤亡，俱生净土。飞禽走兽，罗网不逢。浪子孤商，早还乡井。无边世界，地久天长（永享康宁）；远近檀那，增延福寿。三门镇靖，佛法常兴。土地龙神，安僧护法。父母师长，六亲眷属，历代先亡，同登彼岸。

[42] 《六祖坛经》中说：何期自性本自清净，何期自性本不生灭，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本无动摇，何期自性能生万法。

[43] 静权法师《天台宗纲要》中说：天台宗判一代时教为五时八教。五时是：华严时、阿含时、方等时、般若时、法华涅盘时；八教是：藏、通、别、圆，顿、渐、秘密、不定。五时是从竖的方面说，把一代时教，分为五个时期；八教是从横的方面说，把一代时教，分成八种教义。而八教中，顿、渐、秘密、不定四教，是说教时所用的仪式，称做化仪四教；藏、通、别、圆四教，是教法中所含有的义理，称做化法四教。直说大法，叫做顿；先说小乘，由小而大，叫做渐；唯独当机明白，他人不能知，叫秘密；或顿或渐，并无一定，叫不定。这化仪四教，虽称为教，其实它内中所含有的义理，还是藏、通、别、圆四教。化仪四教，譬如药方；而化法四教，譬如药味。药方仅仅是一张纸，它之所以能有医疗疾病的作用，还是在于种种药味。

[44] 《华严经》中说：初发心时便成正觉，所有慧身不由他悟。

[45] 《佛说阿弥陀经》中说：若有人已发愿，今发愿，当发愿，欲生阿弥陀佛国者，是诸人等，皆得不退转于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于彼国土，若已生，若今生，若当生。

[46] 元妙叶禅师念佛直指之十大碍行：一念身不求无病。二处世不求无难。三究心不求无障。四立行不求无魔。五谋事不求易成。六交情不求益我。七于人不求顺适。八施德不求望报。九见利不求沾分。十被抑不求申明。此十种大碍之行摄一切诸碍。惟上智者堪任。中下之人不敢希冀。若有得闻此十句义。于诸碍中一一皆能照察觉悟。省身体道。持之不失。则能入诸魔界不为群魔退转其心。循诸色声不为色声惑乱其志。乃至憎爱利名之境。人我得失之场。我心先居碍中。彼碍岂能为碍。碍若无碍。则于道行尚可直进。何况得于自然无碍之境。道岂不可进哉。譬如高崖之木。虽久旱如焚。尚不改其秀色。何况再泽滂沾而又加于三春之令。岂不敷荣茂实者乎。又如根缺之人。运用虽艰。而于求食之计。有不胜之巧。若以求得之计。移之于求道。岂在碍不能行道乎。当知此碍即是一切众生大善知识。亦是一切众生良佑福田。可以了死脱生。可以超凡入圣。于诸世间所有美味上服金刚珠玉一切众宝。所不能及。是故若非以碍为道。则于非碍反成为碍。何以故。身无病则贪欲乃生。世无难则骄奢必起。心无障则所学躐等。行无魔则誓愿不坚。事易成则志成轻慢。情益我则亏失道义。人顺适则内心自矜。德望报则意有所图。利沾分则痴心必动。抑申明则人我未忘。以是义故则知十无碍道能生是过。及成如是一切不吉祥事。为障道因缘。何以故。贪欲生必破戒退道。骄奢起必欺压一切。学躐等必未得谓得。愿不坚必未证谓证。志轻慢必称我有能。亏道义必见人之非。内自矜必执我之是。意有图必华名欲扬。痴心动必恶利毁己。存人我必怨恨滋生。是十种过从凡妄生皆名邪见。展转生起无量恶法。遍虚空界。必令众生堕于地狱。岂可于此不生敬慎。若能体兹碍境。识病因缘知病性空。病不能恼。了难境界体难本妄。难亦奚伤。解障无根。即障自寂障不为碍。达魔妄有究魔无根。魔何能娆。量事从心。成事随业。事不由能。察情有因。于情难强。情乃依缘。悟人处世。观人妄为。人但酬报。明德无性。照德非常。德亦非实。世利本空。欲利生恼。利莫妄求。受抑能忍。忍抑为谦。抑何伤我。是故大圣化人以病苦为良药。以患难为解脱。以障碍为逍遥。以群魔为法侣。以事难为安乐。以弊交为资粮。以逆人为园林。以市德为弃屣。以疏利为富贵。以受抑为行门。如是则居碍反通。求通反碍。于此障碍皆成妙境。故得之与失自不能知。人奚于中强生取舍。是以如来于障碍中得菩提道。

[47] 《佛说无量寿经》中说：于此世界，六十七亿不退菩萨，往生彼国。一一菩萨，已曾供养无数诸佛，次如弥勒者也。诸小行菩萨，及修习少功德者，不可称计，皆当往生。

[48] 《大般涅槃经》中说：如彼婴儿啼哭之时，父母即以杨树黄叶而语之言：莫啼莫啼，我与汝金。婴儿见已，生真金想，便止不啼。然此杨叶，实非金也。木牛木马，木男木女，婴儿见已，亦复生于男女等想，即止不啼。实非男女。以作如是男女想故，名曰婴儿。如来亦尔。若有众生欲造众恶，如来为说三十三天，常乐我净，端正自恣。于妙宫殿，受五欲乐。六根所对，无非是乐。众生闻有如是乐故，心生贪乐，止不为恶，勤作三十三天善业。实是生死无常无乐无我无净，为度众生方便说言常乐我净。

[49] 天台将一代时教判为五时：华严时，阿含时，方等时，般若时，法华涅槃时。涅槃五味以乳、酪、生酥、熟酥、醍醐五味之相生示五时。

[50] 圆瑛法师：中国近代佛教领袖，广涉大小乘诸经论，对楞严经研学造诣尤深。1929年与太虚法师共同发起成立中国佛教会，并连续数届当选主席。法师一生为团结全国佛教徒、促进和平作出了巨大贡献。1937年芦沟桥事变后，他召开中国佛教会理监事紧急会议，号召全国佛教徒参加抗日救国工作，并担任中国佛教会灾区救护团团长。1939年秋，圆瑛法师正在圆明讲堂主持法事活动，被日本宪兵以抗日分子罪名逮捕，后来释放，撰著《劝修念佛法门》、《阿弥陀经要解讲义》等文。1953年中国佛教协会成立，被推选为第一任会长。

[51] 《圆觉经》中说：知幻即离，不作方便。离幻即觉，亦无渐次。

[52] 彻悟大师说：今以此念，念于西方阿弥陀佛，求生极乐净土。正当念时，西方依正，在我心中。而我此心，已在西方依正之内。如两镜交光，相含互照。此横遍十方之相也。若约竖穷三际，则念佛时，即见佛时，亦即成佛时。求生时，即往生时，亦即度生时。三际同时，更无前后。帝网珠光，难齐全体。南柯梦事，略类一班。此理悟之最难，信之最易。但能直下承当，终必全身受用。可谓参学事毕，所作已办矣。如或未然，但当任便观察，随分受用焉耳。

[53] 三衣（梵文trinl civarani），依佛教戒律的规定，比丘所可拥有的三种衣服，谓之三衣。即：僧伽梨（samghati）、郁多罗僧（uttarasanga）、安陀会（梵antarvasa）。此三衣总称为支伐罗（civara）。由于三衣依规定须以坏色（浊色，即袈裟色）布料制成，故又称为袈裟（kasaya）。僧伽梨：即大衣、重衣、杂碎衣、入聚落衣、高胜衣，为上街托钵或奉召入王宫时所穿之衣，由九至二十五条布片缝制而成，又称九条衣。郁多罗僧：是专为掩盖上半身而披的，规定可用七块布疑缝成，也称为七条，即上衣、中价衣、入众衣，为礼拜、听讲、布萨时所穿著之衣，由七条布片缝制而成，故又称七条衣。安陀会：即内衣、中宿衣、中衣、作务衣、五条衣，为做日常劳务时或就寝时所穿着。规定用五块布缝成，掩盖腰部以下。由于它的作法，也称为五条。

[54] 《瑜伽师地论菩萨戒品》云：四种他胜法：若诸菩萨住戒律仪，有其四种他胜处法。何等为四？若诸菩萨为欲贪求利养恭敬，自赞毁他，是名第一他胜处法。若诸菩萨现有资财，性悭财故，有苦有贫无依无怙正求财者来现在前，不起哀怜而修惠舍；正求法者来现在前，性悭法故虽现有法而不舍施，是名第二他胜处法。若诸菩萨长养如是种类忿缠，由是因缘不唯发起粗言便息，由忿蔽故加以手足块石刀杖，埵打伤害损恼有情，内怀猛利忿恨意乐，有所违犯，他来谏谢，不受不忍不舍怨结，是名第三他胜处法。若诸菩萨谤菩萨藏，爱乐宣说开示建立像似正法，于像似法或自信解，或随他转，是名第四他胜处法。菩萨于四他胜处法随犯一种况犯一切，不复堪能于现法中增长摄受菩萨广大菩提资粮，不复堪能于现法中意乐清净。是即名为相似菩萨，非真菩萨。

[55] 《四十二章经》中，佛言：吾法念无念念，行无行行，言无言言，修无修修。会者近尔，迷者远乎。言语道断，非物所拘。差之毫厘，失之须臾。

[56] 《景德传灯录》卷五载：开元中有沙门道一（马祖大师）住传法院，常日坐禅。师（怀让大师）知是法器，往问曰：大德坐禅图什么？一曰：图作佛。师乃取一砖，于彼庵前石上磨。一曰：师作什么？师曰：磨作镜。一曰：磨砖岂得成镜耶。坐禅岂得成佛耶。一曰：如何即是？师曰：如人驾车不行，打车即是，打牛即是？一无对。师又曰：汝学坐禅，为学坐佛？若学坐禅，禅非坐卧。若学坐佛，佛非定相。于无住法不应取舍。汝若坐佛，即是杀佛。若执坐相，非达其理。一闻示诲，如饮醍醐。礼拜问曰：如何用心，即合无相三昧？师曰：汝学心地法门如下种子，我说法要譬彼天泽。汝缘合故当见其道。又问曰：道非色相，云何能见？师曰。心地法眼能见乎道，无相三昧亦复然矣。一曰：有成坏否？师曰：若以成坏聚散而见道者，非见道也。听吾偈曰：心地含诸种，遇泽悉皆萌。三昧华无相，何坏复何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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