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和几个出家师父一起进早餐，我给他们提出身上疤痕的例子。现在科学技术逐渐发展，可以整容，用激光治疗疤痕等等。这些外在治疗虽有痛苦，但能消除过去留下的疤痕之类。外在留下的一些痕迹，通过技术或者医疗层面可以治疗，因为看得见摸得着，能使我们恢复正常的相貌状态。若不治疗，很多时候别人会看到自己这个过去的创伤，甚至把这个创伤作为人格的代表。这个人格代表会给自身带来冲击，留下深深的烙印。这个烙印会带很久很久，一直到我们把它治愈了或者磨平了、抚平了，显得和正常一样了。

但在心灵深处、潜意识中，有很多我们不愿意袒露的有伤害的记忆。这些伤害，可能是误解，可能是因果，也可能是很强的违缘。许多人心目中都有这些因因果果的伤害痕迹——潜意识中的痕迹、意识中的痕迹，这种伤痕或者伤疤很不容易观察，但会养成一些坏习惯，好比说对他人的不信任、疑虑，好比说对他人的攻击性，好比说假设敌人及这种习惯，就是二元对立习惯……很多很多这样我们在生活意识中的顾虑与障碍。

对这些东西，很多人说忏悔，认为要忏悔。他说我拜了忏，磕了很多头，我念了“往昔所造诸恶业，皆由无始贪嗔痴，从身语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忏悔”……是不是忏悔了？如果没有触动内心深处一些具体疤痕，就是自己记忆特别深的、会重复的记忆习惯，这个忏悔就是形式，解决不了真正的内心问题。过去说发露忏悔，就是为了修补内心疤痕，得以安乐。什么安乐？康复的安乐。有句常说的话：罪由心生将心忏，心若亡时罪亦亡——这样是从心地上的无相忏悔，也是智慧的对无始以来染著疤痕的修复。但若是没有具体从疤痕记忆的因缘去对称地处理，这又是一句空话，是别人的话。

早晚课中有许许多多对我们身心有益的实质内容。但人不关注平时的记忆，而是用无明种子，或者说记忆里留下的一些重复性习惯。尤其这个时代——刚强、自大、自卑、犹豫、徘徊等等很普遍，似乎人人都一样。我每次反省自己，有很多这样心灵深处的记忆。这种记忆，我们要是不用佛法，不用忏悔、发露，针对性地对这一个问题来用智慧、慈悲、忏悔的方法；或者用无相的方法；或者念阿弥陀佛果地觉为因地心，闻名是为具足，让这个具足、让这个圆满清净来洗礼我们这个特质性的内心伤疤、伤痕，就很难处理得掉！这个伤痕会不断地让你有痛感，不断地保护自己，不断地让这个痛感在生命周边延续。这个感触十分深！

以前我遇到一些善知识对我的教育，好比说我有一些作为，或者大家有个共业成熟，我自身没法处理，就去拜拜忏。忏什么？针对这个事情的障碍，让内心在认知上不再以为是障碍。这个障碍从哪生起来？为什么在自心中会生起一种障碍？为什么这个障碍会使你痛苦？这个障碍的内容是什么？用无所得，用阿弥陀佛圆满报德，用忏悔发露，一次一次地把它拿出来看清楚——它本不可得，本来如幻，本来缘生缘灭，为什么这么计较？为什么这么痛苦？为什么在我们心中反复地这样起作用？

像有人在世间没有得到财富权力，有了机会就拼命在权力与财富上用功夫，不计任何代价。早就够用了，还会拼命贪财；权力没意义了，还去拼命贪权。为什么？就是这个疤痕作用。有人是嗔恨心大，所有因缘都怨恨别人。要是不把它拿出来清晰看到它、认真处理它，它就会在你生命中不断地重复地起作用。有时我们在世间受到委屈、受到冲击，后来出家了或者学佛了，结果心里还有疤痕，一旦在某个因缘上碰触到这个伤痕，就会用这个痛苦不择对象地冲击别人、责怪别人、怨恨别人。为什么？这个东西没有真正拿出来过，分析过它怎么缘生、怎么缘灭、怎么没有自性为什么还会折磨自己？阿弥陀佛圆满报德为什么不能把它圆满起来？本自清净，本不可得，为什么不可得中我们一定要用这种东西折磨自心与怨恨他人？

拿出来就是发露忏悔。你说在大众中发露我受不了，那么你在佛前。哪个佛前？在佛菩萨形象前，在你认为真实可靠信赖的人面前，或者对山河大地、父母师长等等来发露，都可以。发露不是一定与人说，也可以把它摆到桌面上，自己不断地了解与审视它。这个了解审视过程，好比说有贪欲心、有嗔恨心、有怨恨心，都可以拿出来不断地认知它。这个认知过程就是发露了、忏悔了、透视它的本质了——它的本不可得性，它的本来清净性，它的缘生缘灭状态，我执著这个如幻业相的意义是什么？为什么这么迷失？那是无始的蒙蔽、无明的蒙蔽——这无明本不可得，我为什么要重复这个无明？

这样不断地认知、观察、了解、发露——把它拿出来，慢慢地把它磨平了。我们心灵深处这个伤痕不管是怨、是恨、是自大、是贪婪还是自卑等等，都会被抚平。所谓忏悔得安乐。发露，你就不再覆藏，不再使你心目中这个种子不断地开花结果或者相续着，折磨你的身心世界，令你迷失。所以发露忏悔能使我们心灵创伤得到自我修补，就是依法得到发露性的修补。这个发露或者忏悔性的修补，或者依本质本净来观察的修补，或者依阿弥陀佛报德来圆满觉悟它的修补——你说本来不可得，修补它什么？是啊！本不可得就把它修补了。要不然心灵的伤痕……

有的菩萨在家时候被人欺辱伤害，只要权力成熟，逮到机会也去伤害别人。好比说在家时候被丈夫伤害，她就用丈夫伤害自己的方式伤害别人。有人曾经被人误解、受过委屈，只要权力、因缘或者机会成熟，也一定用这种怨恨去怨恨别人——疤痕！心理疤痕不可思议，只要有权力、只要成熟、只要有力量，他这个疤痕的作用就出来了。有人权力欲，有人机巧心……只要自己有这个烙印，他就会不断重复它，一次一次乃至千百次重复。他重复时才感到安乐，感觉有滋味。为什么？他记忆的一种释放、记忆的一种再现，他感到很好。伤害了别人，不知道；伤害了自己，不知道；自己业力在加重，还不知道！

我们有没有这样的东西？每一个人心中都可以作自我审观，不需要观察别人。有人就是染著心强，他重复一万次还是这个心，只要因缘成熟。有人学佛，看着很好，真是很好个人，但他心里有这个种子——权力一成熟，环境一成熟，就是大家一熟悉，这个东西就出来了。什么出来？疤痕与裂痕的东西出来了。我们每一位莲友都可以审观这样的疤痕作用。外在伤痕通过技术与治疗可以处理，因为看得见摸得着，可以使你生命相续中不再被这个因缘烙下很多这个业相续的认知。内心疤痕，外面激光治不了，外面再好的技术也治不了，再好的因缘也代替不了，佛菩萨也代替不了！

要能代替，佛菩萨早把我们全部治愈了。他们的悲心智慧方便，一个都不需要你！他需要你作这作那？他于一切众生视若一子，为什么不代替我们把内心伤痕治好？治疗不了。这恰恰是给予我们无限的觉悟空间，给我们法则让我们自觉的最不可思议机会，就是彻底觉悟机会。他如果给你代替，你心里的疤痕永远在那儿埋藏着。